书店的灯光,照亮你回家的路
蔚蔚/文
在万圣的书架上随手翻开刘易斯的《书店的灯光》,郑愁予的诗句映入眼帘—“是谁传下这诗人的行业,黄昏里挂起一盏灯”—可巧,它也被印刻在万圣书园的墙上。人们常常用它来比喻书店业,黄昏里挂起一盏明灯,再恰当不过。
也许因为和这句诗的不期而遇,使我不由地关注起书店的灯来。自2013年8月起,穿行于北京的各家书店,我发现灯的丰富性丝毫不逊色于各类藏书。
顺着万圣书园的碗形灯望去,《清明上河图》展于收银台上方;“库布里克”丰硕的果实灯,照亮MOMA香河里幽静的“书籍森林”;而“老书虫”的灯更像“记忆的发光体”,倘若窝在沙发里仰望老书虫整个橘红色幔帐铺就的屋顶,细数着悬于空中如试管一般晶莹的发光体,仿佛有一种回到哈利·波特的魔法学院的既视感。
还有“墨盒子”书店里充满童趣的气球灯;“三味书屋”古色古香的网式古灯;最好玩的,要属在“字里行间”书店发现的书灯,既是书,又是灯。喜上眉梢,名字亦好。
“是谁传下这诗人的行业,黄昏里挂起一盏灯。”
心下不由感叹,原来“书店的灯光”不仅仅是刘易斯笔下的书名,真实书店里的灯也是如此之美,如此具有创造力呀!而灯远远不只是灯,它的背后还有着令人动容的故事。
“豆瓣书店”里,店主卿松告诉我,在那间昏黄灯光的小仓库里,曾经有读者主动前来帮忙拆包上架,灯光温暖的不只是小屋,温暖的还有爱书人的心。
“雨枫书馆”,偶然路过,只见那盏漂亮的风铃灯下,穿着碎花小衣的女孩依偎在妈妈身边,母女共读的画面一直深深地映在我的脑海里,也许,这就是“雨枫”的内在力量。
古籍上说,灯源于豆,瓦豆谓之登。
是的,灯源于豆,微小却有生命力。书店里的灯光,不仅仅是场所的照明物或装饰品,它似乎更是一种精神的象征。
依稀记得那个下午,走到雨枫的紫色沙发旁,简洁的立式台灯上有秀丽的书法,细读来,是Emily Dickinson的Hope is the thing with Feather:
希望是生着羽翼的精灵,
于灵魂深处幽息,
哼着无言的调子,
永不停息。
微风吹送最为甘甜,
暴雨致痛无疑,
能够使得小鸟不安,
却保有此多暖意。
我听它飞遍严寒田地,
听它越过奇妙大海,
可它不要我面包屑,
哪怕饥饿至极。
我不知是哪一位“书女”留下的感悟,但这份对希望的执着,却又无声地宽慰着每一位停留在此的读者,也包括,我。
书写于灯罩上的只言片语,是意外的惊喜。它似乎是除了留言本之外,读者与“未来读者”之间交流的另一种时空隧道,想起另一句深得我心的句子,与它相遇在北京三联书店三楼的“雕刻时光咖啡馆”—
愿你被很多人爱,如果没有,愿你在寂寞中学会宽容。
读到这个句子的当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不痛,但不知为何,差点落下泪来。
如何与自己的孤独感相处,是我“漂荡”在一家又一家书店间不可回避的感受,也许它也是生而为人一生都要学习的课题。书店,既是书的栖息地,也更像广大孤独者灵魂的聚集地,每一位作者寻找灵魂上的知音,每一位读者也在寻找精神上的知己。逛书店的最大的好处,就是无论此时此刻身在何地,翻开书店里的某一页,寻见另一个灵魂,默默地与之聊聊天。
无论是一个人在灯下慢读,在喧嚣中学会“闲敲棋子落灯花”,还是邀上三两知己“共剪西窗烛”,畅话“巴山夜雨”,在书店温馨的灯光下,照亮的何止是书店一隅,照亮的也是彼此坦诚的心。某些时候,书店的灯光,更像一个暗号,你明白,这世间,不止你一个人孤独,而孤独,也未必是件不好的事。使孤独变得不好,是因为你害怕孤独。
走出万圣,再回身看那书店的灯光,看它慢慢地隐匿在万家灯火中,我总觉得,来自书店的灯光比其他的灯光更美。也许是因为,你知道万家灯火中,有一盏灯为你而亮,那就是家,而书店就是爱书人的家,爱书人精神的家园。
你知道的,万家灯火中,有一家书店,为你守候,为你在黄昏里挂起一盏明灯。
把桌布铺好,再买一束鲜花
yoyo/文
我很喜欢去朋友家做客,除了可以面对面、安静放松地聊天,还可以看看她的家被布置成了什么样子。房间里的陈设,总是真实且不露声色地表露着一个人的内心世界。
因为身处北京,刚开始工作那几年里,周围的朋友们大多都是自己租房住。但即便住在临时的房间里,随时有搬家的可能,也并非人人都只当它是个“容身之所”。
我有个好朋友,爱听摇滚,性格激烈,说话时总爱愤愤不平,但是她的家却是我身边朋友里布置得最花心思、最舒服的一个。她租住在一个老小区的顶层,上个世纪末的过时装修,空间也并不大,可她却在2012年“世界末日”那天晚上,邀请了二三十个朋友,在家里办了一场盛大party。
还未敲开门,笑声、音乐声已经从门缝钻了出来;门边为客人准备了各色袜套,大衣帽子堆放成一座小山,发着光的圣诞树在背景音乐里一闪一烁;沙发垫被挪到茶几周围,客厅的沙发、垫子上围坐着一圈人;与客厅连着的开放式厨房变成了自行取用的冷餐区,朋友们带来的红酒、巧克力、蛋糕、水果都摆到这里。
往里走是她的卧室,装了近十人,却在巧妙区分的空间里各成一团。进门处用大书架隔开了半独立沙发区,亮着暖色的落地灯;床与书桌之间则铺着地毯,可随意盘坐;阳台上的摇椅,和暗夜里的绿植呼应,那里坐着窃窃私语的情侣。那天晚上,陆续有人进来,也不断有人离开,六十多平方米的房子里同时承载着二十多人,每个人都可以游刃自如地穿梭到不同的小圈子里,热闹却不凌乱,那场面像极了《蒂凡尼的早餐》里的舞会,或是美剧里的公寓大趴。直至第二日太阳升起,大家方才意兴阑珊,散场而去。
我总觉得,一个能把家布置得很好的人,生活一定也过得有滋有味。只是独立生活这件事,跟空间布置一样,对于过了十几年集体生活的我而言,总有点赶鸭子上架。不管是兄弟姐妹的大家庭还是叽叽喳喳的学校宿舍,在集体生活中浸泡了太久的我,从不曾学习过任何独立生活的技能。
开始工作的第一年,我去西藏做采访,认识了一位年纪大我很多的姐姐。她在西藏做生意,离婚独身也没有固定居所。她说,不管住哪儿,哪怕是酒店,只要拿出好看的布把桌子一铺,买束花,插在矿泉水瓶也好,就有了安定的感觉。她戴了一副绿松石的耳坠,不紧不慢说着话时,那点墨绿便在头发里一晃一晃的。言语举止间那股不慌不忙的从容,真让我着迷。
我从西藏带回来一对绿松石的耳坠,珍藏在首饰盒里。她的那句话,为我昏暗的独身生活凿开了一个洞,洞里透出光来。没错,一个人也可以好好地生活。我开始学习做饭,学习布置房间,学习安排没有约会的独处时光。好像也不需要刻意学习什么方法,一旦有了“认真生活”的念头,自然而然就知道怎么去做。
比如,收集好看的明信片,在书桌前DIY一片自己风格的墙壁,一抬头就能看见;比如,在床头放一盏柔和的台灯,给自己一段安静阅读的时光;比如,加班晚归的深夜煮一碗泡面,不只是敷衍,运用冰箱里剩下的食材,就能让口感和营养全面提升。
当这些小小的美好的事物,充满日常的生活,忽然觉得,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原来通往幸福的路径如此简单,不过就是,一个人也好好生活罢了。
睡觉前,为自己抄一首诗
彭浪/文
朋友圈里流行各种打卡。有人是跑步打卡,有人是写作打卡,有个朋友则在坚持抄写诗歌。看到她发的图片,我才意识到自己很多年没怎么认真拿过笔了。写东西都用电脑,至于抄写,更成了旧时代的美德,被遗忘得干干净净。
但我对抄写,是有过复杂的情感纠葛的。童年时电脑还没普及,抄写这种行为所代表的勤奋、坚韧和细致,总是被老师大力倡导。我甚至记得有篇课文就叫《小抄写员》。于是,我们的作业总是各种抄生词,抄试题,抄三遍,再五遍。少年心性的我,颇为抵触这种教条、刻板的教育。我曾尝试过一手拿两支笔写字,这样一下笔就有两行,用来应付那些总是做不完的作业。
除了作业抄字词,小学的时候,还几乎人手一个摘抄本。起初也是听从老师的要求,看到名人名言、好词好句,就会很听话地抄下来。到了写作文的时候用上,总能成为加分项。
慢慢地,这个本子有人用来抄歌词,我却喜欢抄诗。唐诗宋词、外国诗,抑或现代诗都没关系,我喜欢那些美丽的句子。一到早自习,无论别人在读语文还是英语,我都只想一遍遍诵读本子里的那些诗句。
想来,我不是不爱抄写。只是无趣的语言,抄写自然无趣。如果是美丽的语言,那么,经过一字字一句句的抄写和诵读,反而越发真切地读进心里。
甚至更远一点的过去,还流传着一种手抄本小说,因为热爱,因为不可得,那些文字就靠着一遍遍的抄写而传播开来。
后来,电脑普及了,复印、打印都很方便了,现代化的办公手段下,写字的人逐渐少了。当我们喜欢一句话的时候,也许是收藏一个网址,也许直接ctrl+c复制然后ctrl+v粘贴在微博里、微信里,当我们想不起一句话的时候,也不再是打开摘抄本翻找,而是直接百度搜索。
电影《乘着光影旅行》里有一句话:“时间赋予了生命意义,你把时间放在怎样的地方,就得到什么样的生命。”为什么我们的时间看起来多了,生命的体验却越来越浅了,便是如此道理吧。没有经由一字字一句句的辛勤劳动,直接得来的结果,怎能带给你丰富而细腻的感触?
我不知道现在的小学生们是否还有抄写的作业,也许比起过去的重复和教条,他们已经迎来了更富创造力的教育方式。但抄写中的细致、坚韧和花时间等待,却仍然是我们需要的。我记得有次听朋友说起,她的小孩在幼儿园有学习速读的课程,要求孩子们快速提取一段文字中的信息。只是不知道,幼儿园是否还有慢读、摘抄的课程,可以让孩子们体会文字里的“小心思”?
我喜欢美丽的语言,一字字一句句的抄写和诵读,会越发真切地刻进心里。
有一位我很尊敬的老先生沈继光老师,他说他是这样读书的:“看书,这是第一遍。在书上勾勒精要,这是第二遍。将书中精华抄到本子上,这是第三遍了。再将精华的精华抄到总目录上,这又是第四遍。这么下来,跟你随便翻书的效果肯定不一样。并且,你记下的那东西,会不停琢磨,经常拿出来,与人讨论,加上自己的悟解,用自己的话表达出来,这是第五遍了。”
一个人花的所有时间,一定都会长回你的身上。
她是孙燕姿,她陪我走过十年
西西/文
那是2001年,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女孩子这样唱歌,短头发、白T恤、牛仔裤、一架钢琴,她唱:“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那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在当年还不那么流行文艺小清新的乐坛,孙燕姿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带着没有丝毫雕琢的莽撞,走进复杂多变的娱乐圈,走进我心里,一住十年。
我对孙燕姿的最初印象就是“不做作”,任何时间,任何场合,她都可以穿上牛仔裤、白T恤出现,简单的短发,毫无顾忌地大笑,露出牙龈,一脸灿烂,随后认真唱:“我还不清楚,怎样的速度,符合这世界,变化的脚步。”这是我期待成为的样子:对外界和善真实,对自己坦白笃定。
十几岁的我,成绩一般,口才一般,样貌一般,性格内向,表面是乖学生,骨子里却很反感老师父母对自己的评价:勤奋、努力、老实。我一直觉得这些词语背后真实的意思应该是:不聪明、懦弱、胆怯、没安全感。
二十出头的孙燕姿,肆无忌惮地喊着要逃亡,伴着山巅的风声:我想是偶尔难免沮丧,想离开,想躲起来,心里的期待,总是填不满。相信自己能让自己发光,一下让我内心震颤。是啊,我也好想离开这个地方,告别“刻意逢迎父母老师,渴望赞美,但又恨透了自己的胆怯与假装”这种纠结无奈的内在矛盾。
后来,我去外地读大学,随后又在外地工作,我相信“幸福,我要的幸福,没有束缚,在不远处”。五年前,我在国有单位,收入不错,父母满意,工作简单重复,但不愿十年后的自己还这样过活,于是选择离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梦想找到,要过得更好。
在来北京的飞机上,我心里想,五年前孙燕姿说要离开乐坛,应该也是这样的心情吧,重复高频率地发片,慢慢就忘记了最初的自我需要,觉得累,“这一刻回头看见自己,这一路的风景,百感交集的我,下一刻又将飞向哪里?”离开得干脆,但面对未知的城市和爱情,仍然手足无措。
离开家念大学是不想被父母和师长束缚,离开一份工作是不想被重复单调的工作本身束缚,但孙燕姿口中那个“我会找到自由”的“自由”是什么,我不知道。
这几年,跌跌撞撞地在出版这个小圈子里混,但我个性软弱,没有冲劲,自然也没什么成绩。总是想着逃避,总是走在边缘,像又回到中学时候自我纠结的状态。我曾以为离开一个地方,似乎就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隐藏着的却是对过去和自己的漠视以及不信任,其实重新开始永远不可能,因为我们总是站在已发生过的“废墟”上,再出发的。
这几年,孙燕姿也不像早年那样频繁发片,她练瑜伽,做服装设计,平平淡淡从恋爱到结婚到生小孩。
2011年,《是时候》在北京签售,我排了一下午的队,终于见到了她,她平静地对每一个歌迷笑,我心里却很难过,孙燕姿老了,她留着长发,穿着高跟鞋,眼角有了皱纹,她不再是穿着牛仔裤、白T恤,留着短发的孙燕姿了,我的青春岁月也随之消散。
终于,遇见一些人,能够一直在一起,做一些事,剥掉梦想、理想这些表面光鲜的词汇,我们不过希望生活好一些,快乐一些,有些思考,有些收获,能做些觉得有价值的事情。感谢蜜思,她让我看到自己的所有问题,更重要的是,她让我不再回避这些问题。
现在很少听孙燕姿了,我发现最初喜欢她,除却那些小情小爱,更多是因为那颗追求自由、倔强着挣脱束缚的初心,可能任何人,即使看上去再怯懦,都有个倔强的灵魂吧。而成长的经历告诉我,根本没有什么自由,也没有什么束缚,一切只在于自己的选择,而选择,在于勇气的坚固。我不知道已为人母的孙燕姿,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不过,偶尔,我还是会在耳边放《天黑黑》,“我走在每天必须面对的分岔路,我怀念过去单纯美好的小幸福”,嗯,是该偶尔停下来,看看自己出发的地方,才不会因为走得太远而忘记为什么要出发。
我想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歌手,陪你走过那些睡不着的夜晚。流着泪的时候耳朵里面那个声音,让你感觉温暖,看到希望,鼓起勇气。可能青春会走,人会变老,并且不再容易伤感,开始反感矫情。但会不会因为想起那一年,在校园里哼起谁的歌,鼻子也会一酸呢?
听一首青春的歌,大声说我还年轻
南静/文
又到周五的夜晚,没有特别的演出要看时,时常会请出自己的老朋友:
高中时喜欢的人给的盗版带;被喜欢的人音乐启蒙时攒两周的零用钱第一次买的正版磁带;大学时淘大四跳蚤街的94红磡VCD;花奖学金去看演唱会时留存的入场券;潍坊小店淘的Pink Floyd的the wall;朋友送的港版《弦续》;Skid Row;2005年去迷笛时留的小册子……
细细摆弄、擦拭,微笑着回忆它们背后的故事,以及那时的自己。
直到今年生完孩子,我依然觉得自己还很小,我还很年轻,我还没玩儿够。可是那些整夜刷一张碟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音乐群变成了哈拉群,只有偶尔的一天,大家共同谈起一首歌、某个人、某件事,好久好久,才纷纷说:今晚要回去好好刷碟了。
我们喜欢的摇滚歌手,纷纷活不过27岁,他们活在永不腐朽的青春里。
那时候我们听不懂imagine,可是我们都听得懂18 and life:Ricky 18岁已经杀了人,他被判无期徒刑。龙舌兰融入血液,冲动付出代价,这是暴躁的青春。我们喜欢的摇滚歌手,纷纷活不过27岁。他们活在永不腐朽的青春里。
《致青春》的原著里并没有Suede这一出,但是so young响起,当时看电影的我还是笑了;搂着男人看伦敦奥运会,creep的前奏起来时,没控制住一愣;看了一次次Suede的演出,特别短特别快,再来还会心甘情愿被圈钱;极其理解Metallica来一次上海票价翻高十倍还被抢……对于钟爱过这些的人来说,那不仅仅是一次演唱会,更是自己青春的见证。
前些日子,朋友用微信发来一个链接,说听着这个的时候心里有点儿难受。那是属于我们欢乐记忆的曲子。曲子依然那么好听,我们已经很久不见。那些一起玩过的朋友们,散开以后的你们,现在还开心吗?
《川》—空中狂欢节乐队
流水一样孤寂的声音。第一次听《川》的时候,纪元刚组乐队没多久,2005年在“无名高地”现场听到这首曲子的人,我想一定和我一样震撼。后来与纪元聊起这首曲子,他讲是因为纪念姥姥,年轻的时候飞扬跳脱不懂事,姥姥很疼爱他。后来姥姥去世了,他特别作了这首曲子来纪念。
很长一段时间,电脑里一直单曲循环这首曲子,一听就特别特别难过。很多人都有自己特别亲的亲人,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还没陪伴就已失去的感受,可能只有一个人在外面独自闯荡,才能感受得更清楚明白。
《张开冰冷的双臂跳跃》—低苦艾乐队
那几年我生活在天通苑与清河,离歌里唱的霍营不远,那时候,霍营也是北京各个摇滚乐队聚集的地方。朋友们住在天通苑,夏天的每个周五晚上,我跳上323去看她们,公交车有点儿脏的玻璃隔着外面闷热的空气,带去烟酒烤串逃跑计划,一起悲伤分裂。低苦艾来自兰州,主唱刘堃做派低调,今年他们还发了新片。这一切,真好。
《贤良》—苏阳乐队
这是我的KTV歌,像别人一去KTV就翻《月亮之上》的牌子一样每次都临幸它。宁夏乐队的歌和那个地方一样,充满了大西北的味道,让我们这些从来没有去过西北的人,总是无限向往。一样的歌,不同的心情听出不同的味道,有的人说它讽刺了虚假的社会,我们听也只是蹦蹦跳跳地听来欢乐的。其实不管外在世界如何,内心有坚定,便不是随便什么就可以击倒的。
《九月》—周云蓬
韩寒在博客链接上放了好久周云蓬的《九月》,周云蓬愈加火了起来。介绍起周云蓬,都是诗人、歌手,最具人文精神的中国民谣音乐代表。他是中国民谣的一个符号,在我心里的印象,大约还是在无名高地低低弹唱偶尔打趣房价的絮絮叨叨的大叔。这首以海子的诗《九月》为歌词的歌,总让我想起在内蒙古住的那几年。“只身打马过草原”,在外面这些年渐渐变得浮躁了,有机会还是要一个人去草原住一段时间。
《逝去的盒子》—渡鸦乐队
“毅然着无聊的等待,才明白这样为了谁,放弃了选择的机会……它伤悲,逝去的收不回。”无论一个人最后是否幸福,是否结婚生子,他心中可能永远都有一个秘密的盒子,每日里平平淡淡,父慈子孝,一掀开全是收不住的回忆。好久没有渡鸦的消息了,我的蔬菜粥已经学会,我的游泳减肥计划已经开始,意紫和小溪,你们还一如既往地很好吧?那些“你们找不到我”的孩子,还在路上哭着吗?
蜜思的朋友们 程璧:音乐不是最重要的事,感受生活的美才是
“小时候我和奶奶生活在北方一个小院子里,院子里种满花花草草,她是一位非常诗情画意的人,会带着我去感受,比如说春天有一颗种子萌芽了,到了夏天,雨水落下来,青豆角上全是雨水,然后摘回来洗干净做成蒸饺。”
蜜思 先向读者们打声招呼吧。
程璧 我是程璧,目前以自己的工作室的形式在做独立音乐,发表过四张专辑:2012年的《晴日共剪窗》、2014年的《诗遇上歌》、2015年的《我想和你虚度时光》、2016年的《早生的铃虫》。我希望我的音乐可以没有局限,永远是一个在生长的样子。
蜜思 你的音乐创作灵感通常来源于哪儿呢?它们一般会怎么出现?
程璧 来自生活。一些感受,突然的瞬间想到什么,我都会捕捉下来。比如读到一首诗非常有共鸣,就会尝试着去谱曲。比如在练习某一个和弦的时候,突然顺着这个和弦可以哼出舒服的旋律,我就会用语音备忘录记录下来,以后慢慢去完整。
蜜思 那你日常的工作和生活状态是怎样的呢?
程璧 我的生活节奏是按照整年来区分的。大致上,三个月时间是创作阶段,三个月时间是制作以及宣传阶段,三个月时间是演出阶段,三个月时间是休整阶段。在创作和休整阶段,是比较自由散漫的,每天练声、读书、看电影、照顾植物、运动,慢下来生活。而到了制作宣传以及演出阶段,是非常高效和忙碌的,会跟乐手以及团队一起,配合整体的进程。
蜜思 你曾经说起过你对美的启蒙是来自于童年与奶奶生活的日子,能具体说说这段经历吗?
程璧 最早我对于自然、艺术、诗歌所有的启蒙都来自于我的奶奶。在我四岁的时候跟着她,那时候我生活在北方一个小院子里,院子里种满花花草草,她是一位非常诗情画意的人,会带着我去感受,比如说春天有一颗种子萌芽了,到了夏天,雨水落下来,青豆角上全是雨水,然后摘回来洗干净做成蒸饺。这种很细微、很生活的东西,她都会让我很仔细地感受。同时她会带我去读唐诗宋词,所以后来我学会了认字,学会了写字,也开始自己尝试创作。十几岁写了一首很简单的小诗,就是写的跟她一起的生活。“庭前花木满,院外小径芳,四时常相往,晴日共剪窗。”这是小时候的记忆,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把它们写成了一首简单的小诗。
蜜思 这些成长的经历,也构成了你的审美风格,影响着你的音乐作品吗?
程璧 我最近经常想到一句话。那是我春天的时候去到东京新宿御苑,看到一棵老树,老树上面布满了青苔,但是它旁边是湍湍的溪流,我就突然想到:“青苔静默,溪流湍湍。”这是一个很对比的意象,青苔是非常静的、不变的、固定的东西,但是它旁边的溪流是一直在流动的、活跃的、改变的。这样一动一静的意象,这种美的两个层面的对比,经常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比如说太阳和月亮。我是月亮派,因为我喜欢温柔的月光,当然我也喜欢太阳的那种能量感。但是在艺术里面,我愿意去表现更内敛、更温柔的东西。我自己的审美体系可能是属于我说的后者,就是与其展露那些更张扬的、华丽的、繁复的美,我更愿意表现含蓄、内敛、留白的美。
蜜思 对你而言,音乐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吗?
程璧 音乐不是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是感受当下,抓住生活里的“美”,用不同的方式表达出来,比如写作,比如摄影,比如画画,而不仅仅是音乐。
但音乐对于普通人的生活还是很重要的。日常生活里,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我,会感觉需要被音乐滋养。好的音乐会陪伴着你。
蜜思 除了音乐,你还有哪些其他的爱好,或是一直坚持的习惯?
程璧 阅读,拍照,旅行。
蜜思 你在东京和北京两个城市生活时,会有哪些很不一样的感受?
程璧 北京是快节奏的工作状态,东京是放松和积累的生活状态。北京整体氛围很热闹,欣欣向荣,而东京已经比较沉下来,平和一些。在音乐创作上,去到日本也让我收获不小。小时候听歌,大多数是关于爱情、理想、梦想,一些比较宏大的命题,但是当我听到东京的独立音乐人的歌,他们更关注日常细微生活,这种创作思路是我喜欢的,也启发了我。
蜜思 你对将来有什么样的计划呢?
程璧 有写作的计划,以及每年可以创作完成一张新的音乐专辑,去各个地方做几场音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