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小时候玩板羽球,那“球”,就是三支羽毛(鸡或鸭的翅羽)剪成锯齿状,插入细竹节尾部的空心处,再用补鞋匠处买来的厚而富弹性的橡皮包扎在竹节尾端……那板,一般就用乒乓球拍了。当然,从文具店买来的板要大,羽球虽然仍是三支翅羽,却比我们自己做的好得多了。后来就有了羽毛球,现在大家熟知的。那灵旗般的三根羽毛飞翔的姿势没有了!那拍,也就变成牛筋网状了。板羽球,消失在我的记忆中,一如小时候的许多玩具和零食一样地消失。
但我喜欢看板羽球三支羽毛飞翔的过程……
那时就想,静止时是三支,飞翔时,就成了圆锥——好有味道!
后来看到蒲公英,花儿成熟后,风一吹,便四处旋飞,好不自在!于是,又想到了我小时候的板羽球……
现在要将几十年的所谓诗歌结集出版。定啥题目好呢?几十年拉拉杂杂写来,林林总总,选来选去,也有二三百首觉得可以让知音者一读吧。
原本并无心写诗。三四岁时父亲让我填红,那填红本的文字,至今背得:“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尔小生,八九子;嘉作仁,可知礼也。”算是我最早接触到的韵文。后来又读千家诗……对于诗歌的节奏和韵律,逐渐耳熟能详。
真正开始写诗,应该是小学五年级吧。那是1958年,经常出校劳动。洪江市郊“铁溪”新开了一个铁矿。我们就是每天早晨去学校集合,跟着班主任老师去“铁溪”挑矿,将矿石送到离铁溪大约4公里的带子街炼铁厂,完成一次任务后,各自散去——花的时间整一天。每天早晨到学校集合时,班主任杨永生老师总要将他写的关于参加劳动的七言诗读给我们听,并且,要我们就这个为题材,也模仿着写。于是我们开始咿咿呀呀学起写诗来……
到了高一,有次老爸被评为红十字会诊所的优秀工作者,上了“光荣榜”,大哥突发奇想,要填词祝贺,规定三个儿子每人一首。记得大哥的词有句云“……光荣榜上,喜事乐全家……渭水滨,钓名姜老,着意荣华。漫赢得、八百春秋,千古佳话。经营乃如烟霞。”二哥是三首《十六字令》,其一曰:“算。鹤发萧疏仍童颜。风霜里,经历几多变。”我的呢,是模仿语文课刚学的辛弃疾《菩萨蛮》(郁孤台下清江水)的词牌,只是句子及每句字数与词牌相同而已,平仄、押韵全不顾。被哥哥宽容了,说:“不错!不错!”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不能算作词的。记得三年高中还经常写诗,那原因是我当班级学习委员,出墙报,常常要写稿。几乎无真正算得上诗的作品。
1965年考上湖南师范学院中文系,有幸受学于马积高、羊春秋先生。他们是格律诗的作家,本来可以循着诗学正轨登堂入室,奈何“文化大革命”祸起萧墙,斯文涂炭,诗事暂归于无……
到1968年末与同学们一道去湘西永顺县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其间经常有些诗情涌动,偶尔写写旧体格律诗和七言四句自由韵体,大多数为自由体抒情的政治诗,也不乏标语口号之类。其中一鳞半爪,或可资实录之鉴,故枉存之。1978年在湘西山城辰溪教师范的我,偶尔听老同学说起国家有“招收研究生”事,在大家的鼓怂下,翌年春没头没脑报了个名,居然考上湘潭大学中文系古代文学研究生,所幸的是导师是我读本科时景仰的羊春秋先生,于是一边研究唐宋文学,一边开始正儿八经跟着羊师和彭靖先生学习起写诗填词来……
原本并无所谓诗歌创作的理念,这得感谢我的母语中文。这神奇的方块字,有象形,有形声,有会意……哎呀,这汉字“六艺”,就是在教你认字时,也在教你如何写诗和读诗了。所以我小时候就喜欢押韵的文字,读起来上口,听起来顺耳,嚼起来有味。拿现在的话说,就是:我在,故我写;我写,故我在——将客观的真实与主观的自我统一在浪漫而富情趣、理趣、谐趣、奇趣,甚至荒诞趣和情绪化的炫美混沌中,时而有序,时而杂乱;时而清晰,时而朦胧……
写作风格追求多样化,诗歌体裁也多样化:新体诗、旧体诗、词都写;且无论新体、旧体,在语言上力追质感、热烈、优美、睿智而不乏幽默,从古典诗词美学中吸取原生态营养。不求语不惊人死不休,但求尽量不在自己的诗歌编织袋上缝合别人的旧布条。内容上呈现比较多的天人之际的探究以及内心深处对于外在世相的感发。
全集按形式分为三部:自由体新诗(包括散文诗)、格律诗(包括古歌行和小赋)、曲子词。这三个部分,组织一处就像小时候板羽球的三个翅膀,承载着我一生的梦幻,随风飞翔……
翅膀第一·新体诗·海之恋
翅膀第二·旧体诗·心之韵
翅膀第三·曲子词·魂之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