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李绪

追风蹑景电睛张,骏骨嶙峋骋八荒。

老杜当年题画卷,丹青独数江都王。

李绪(?—688),唐高祖李渊孙,霍王李元轨长子。

上元(674—676)中,封江都王,历官金州刺史。垂拱(685—688)年间,武则天疑天下拥唐反周者众,信用酷吏索元礼、周兴、来俊臣等,交织法网,专事陷害无辜。唐宗室及忠臣后,屡遭残害。绪与前宰相裴寂孙、殿中监裴承先友善,往来通好,遭则天疑忌,于垂拱四年(688)为酷吏所杀。神龙元年(705),中宗复位,追念宗室先臣,恩及遗孤,乃以绪孙李晖嗣为江都王。

李绪在兄弟中最具才艺,工书画,善蝉、雀、驴,尤以画鞍写擅名,时人无出其右。杜甫《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歌》:“国初以来画鞍马,神妙独数江都王。”即是明证。李绪画迹,至宋代犹为人所珍爱。北宋李昭玘曾作《观江都王画马》诗,有句云:“风云绝足知何在,粉墨余姿若有神。”“骅骝寂寞龙眠死,更复何人接后尘。”盛赞其技法入神,更以后人难以为继为憾。李绪之后,开元、天宝间,曹霸与韩幹均以画马名世,韩幹师从曹霸,又别开蹊径。杜甫《丹青引赠曹将军霸》写曹霸:“将军善画盖有神,偶逢佳士亦写真。”写韩幹:“弟子韩幹早入室,亦能画马穷殊相。”由是可知,曹霸画马,乃承传李绪之风神;而韩幹画马,则由神入相,于无神中见有神。杜甫此诗又云:

“幹唯画肉不画骨,忍使骅骝气凋丧。”知韩幹画马主肥,而此前之李绪与曹霸,均以瘦骏为尚。老杜赏画喜瘦,故对韩幹颇有微辞。当年玄宗好马,西域大宛岁有来献,命韩幹悉图其骏。时歧、薛、申、宁诸王厩中皆有善马,幹并图之,遂为古今独步。是知画马之法,既盛于唐,亦极于唐,而终能俯视今古。李绪为此派之祖,开源导流,泽被后世,厥功甚伟。南宋李公麟善鞍马,黄庭坚谓其“画骨亦画肉”,是折衷于形、神之间,而以气势胜,亦李绪、韩幹之遗意耳。

绪平生事迹,除新、旧两《唐书》外,《唐朝名画录》、《历代名画记》、《宣和画谱》并《图绘宝鉴》均有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