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玉管

陇首云飞［1］，江边日晚，烟波满目凭栏久。一望关河萧索［2］，千里清秋。忍凝眸［3］。杳杳神京［4］，盈盈仙子［5］，别来锦字终难偶［6］。断雁无凭［7］，冉冉飞下汀洲。思悠悠。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岂知聚散难期，翻成雨恨云愁。阻追游，每登山临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场消黯［8］，永日无言［9］，却下层楼。

注释

［1］陇首：这里泛指山头。《三秦记》载：“陇坂，其坂九回，不知高几许，欲上者七日乃越。”关中人士登上陇坂者，往往还望故乡，悲思而歌，歌曰：“陇头流水，其声呜咽。遥望秦川，肝肠断绝。”

［2］关河：山河。

［3］忍：不忍。凝眸：聚神眺望。

［4］杳杳：深远的样子，没有踪影。神京：京城。

［5］仙子：代指歌伎。

［6］锦字：相思的书信。前秦秦州刺史窦滔被徙流沙，其妻苏氏思之，织锦为回文旋图诗寄之。偶：遇合。

［7］断雁：不见踪影的大雁。据说鸿雁能够传书。

［8］消黯：黯然消魂。

［9］永日：整日。

点评

这首词分成三叠，前面两段结构上完全相同，称之为“双拽头”，或“重头”。这在音乐演奏或歌唱方面就更加复杂而美听，晏殊说：“重头歌韵响铮琮。”词写离别相思。第一段通过“凭栏久”眺望远方、思念情人之歌伎的眼光，以秋日黄昏萧索冷落的景象烘托离情。第二段转写行人，一路上冷清无聊，思念京城往日灯红酒绿的欢腾生活，以及那位总是叫他回味留恋的“仙子”。从内容上，前两段写居者与行者，也构成对称。第三段回忆当日的“幽欢佳会”，对比眼前的凄苦伤神，同时写行者与居者。行者“登山临水”，黯然消魂；居者“永日无言”，失望下楼，各自咀嚼同样的痛苦。所谓“一种相思，两地闲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