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山的小院子

杨 馥

大青山是壮丽的，给我留下最深记忆的却是大青山的小院子……

那是2016年的初秋，我同张大国进入大青山里挖柴胡，当翻过一座松山之后，我们两个人便相互走失了。

当我沿着一个沟坡向南走，穿过一片密密的丛林后，三拐二拐的，我就迷失了方向。

当我挖足了我所需要的柴胡之后，我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只好四处找着沟壑，我想，我只要沿着沟壑走，就一定能找到回家路……

我背着柴胡，带着万般的恐慌和干渴，从青石崖上朝山脚下的沟谷走。突然，我的眼前一亮：在大山的沟壑的平台处锒着一个绿荫相掩农家小院，宛如大山的一个写意音符，风吹树动时隐时现，诱惑着我的心动……

我直奔遥望到的农家小院，随着我的走近，我眼前的景物也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山角裂开的沟沟里长满了错错落落的槐树、也四处丛生着一簇簇的酸枣树，草绿虫鸣，我行走到这里，眼睛里真是别有一番的风景。

在沟头上有一个用高粱秸秆圈围成的小院子，矮矮的四间小土房就在小院的阳坡上。房檐下的土墙上用粗粗的绳子绞挂着长长一溜的渐黄的旱烟叶，烟叶下边还斜挂着一个粗眼的草料筛子，房门上残留着被风吹得十分破碎的门神。门前立着一个泔水大缸，缸里边发出刺鼻的酸味，小院的门外也传飘着辣浓的酸味……

沟坡、小院、土房、树影、五彩光线写意了农家小院清静的和谐。轻风微拂，寂寞无声，只有热夹在风中四处流动。正是我的到来惊走了玩土的鸡群，飞落在秸杆围墙上的红公鸡惊动了院子里一条大狗啊，狗吠随即打破了这歇晌的宁静……

一个老头推了土房的木门出来，他喝住了拴在窗下的狗，带着疑惑的目光迎着我走来。

“你找谁？”

这也让我有机会打量他，他真的是很老，而是岁月的沧桑打透了他的外表，是辛酸苦辣雕刻、老化了他外露的表情。他稳健的步履、语速轻快，刚毅的脸上精神。

“我想向您打听，你见过一个叫张大国的人吗？”

他露出了豪爽的微笑，整个大青山里，就住着我一家，根本没有你找的张大国。

于是，我把与张大国走散的事告诉了他。

他看着满头大汗的我说，我先给你找一口水喝吧，然后，我帮你找张大国。当他转身朝屋子里走去的时候，我才有机会仔细观察眼前的院子。

小院内有两棵矮矮的樱桃树，红红的樱桃犹如颗颗红宝石，樱桃树点缀着翠绿的清明；右边还有三棵梨树和一棵山楂树，山楂树同样也是缀满了成蔟的红果。鸡窝被罩在两棵葡萄树下，翠绿的叶子层层覆盖着一个很高的杆架，葡萄树枝就顺着支架盘曲爬抓在一起，浓密的叶片层层蔽日，形成一座绿色挂果的凉蓬……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这就是农家的生机浑映。

当我从他手里接过清净的一瓢水，大口地喝下时，我喝到的不仅是一瓢酷热解渴的凉水，更是在感受一片热热的真情。

他放开了他的大黄狗，大黄狗跑在前，他跟在后面，我随着他一起往山顶走，我真猜不透，他为什么要领我朝山顶上走。尽管我心存疑虑，我也不好说什么。

让我一万个想不到的是，他到了高处，鼓起嘴巴吹起了能大山里四处回荡的牛角。那浑厚的声音酷似一个人在高声呼喊：张——大——国！

我是凭生第一次知道，在人迹罕见的大山，牛角竟然有这般神奇的妙用，真是美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