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劳曲的精神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躺在合租房里，一天一夜没吃没喝。

第二天，他踉跄地起了床，来到颇有档次的成都火锅店，点了一份火锅，慰劳一下自己，还要了一瓶红酒，大吃大喝起来，他在美味和醉意中畅想，一个人，如果不去创造，整天就是不吃不喝，也不会富裕起来，相反，只要敢于拼搏，就会拥有金钱和美女，我劳曲就是草包，也要拼他一把！

过了几天，他辞去了原先的工作，找了一个对口的饲料公司，做起了业务，虽然一个月只有很少的底薪，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会拿到很好的提成。

一年过去了，他陆续拿到了提成，累计攒了两万块钱的积蓄，但他高兴不起来，心里空荡荡的，特别是下班过后，躺在乱糟糟的宿舍里，就会感到无比的孤独和寒冷，他决定明天再去那个婚介所。这次他可伤不起了，只要求找个顺眼的就行，并且主动为她买三金，他太渴望在这座城市有个家了。

阿姨递来了一张女孩的照片，笑得很甜，看样子人很温柔，憨厚，可年龄已经30了，比劳曲大4岁，身高也只有1米58，体重却145斤，初中文化，在城隍庙一家私人服装店里卖服装，但她父母都是本市职工，还有一个在上海交大读书的妹妹。

劳曲捧着她的照片看了半天，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他在心里嘀咕：这女人的相貌，可真影响男人的心情耶，他的心里不能接受这种外形的女人，他百般委屈地摇着脑袋，说：“阿姨，我一个1米78的英俊小伙子，怎么能……”

没等劳曲说完，阿姨就急忙地解释道：“孩子，你这个条件，还要求那样优秀的本市女孩，不仅现在没有，以后恐怕也难呀！娶老婆是过日子，只要相处融洽，感情都能培养出来，再说，无论多么漂亮，和你性格处不来，有什么用呢？”

劳曲想想阿姨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上次那个女孩不就是明显的例子嘛，他叹了一口气，在心里嘀咕道：劳曲啊，劳曲，人到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认命吧，你！

一个月下来，劳曲发现这个女孩温柔贤惠，对他关心体贴，完全没有那种霸道的坏毛病，他很喜欢，心也想从此靠岸，早点成个家，所以他主动提出要为她买三金。

可这个女孩却认真地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重要！现在我们都年轻，应该将你在业务中取得的成功经验，变为己用，做小生意也好，办公司也罢，反正不能这样安于现状。”

姑娘的这番话，正好说中了劳曲想要拼搏的心境，他可不想打工，工资那么低，还要看老板脸色行事，更何况自己的业务量还在一天天递增，是啊，他应该有自己的公司！

劳曲激动起来，他涨红着脸将两万块钱的积蓄全部塞进姑娘的手中，说：“你真好！这些钱，给你买三金也行，做生意也好，你拿主意。”

姑娘感到劳曲是在信任自己，也是在爱自己，她很激动，心里很甜。

通过再三思考，姑娘决定不买三金，咱穷日子不摆那个阔，还是开个公司，她觉得利用劳曲如今的优势，开饲料公司太合适不过了，可两万块钱无法开业，她又拿出了自己攒了三年的私房钱三万元，他俩算了算，这个数目仍然不够，姑娘急了，就向同学开了口，可她的朋友和自己的处境都很相似，最后连一分钱都没借着。

最后，她不得不向自己妈妈开了口。

听完她的话，妈妈脸色惨白，怒气冲天地责怪道：“真是恨铁不成钢呀！你看你妹妹从小就努力学习，不仅考上了名牌大学，还为我找了一个有房有车的博士女婿，再比比你，懒惰，不爱学习，现在知道人生关键几步不努力，就会被落到生活最底层了吧？可你现在如果坚强起来，去考个会计证，还会有个很好的未来。在这种慌乱的心境中选择嫁人，会看不清事实的，再说了，这种男人，整个收入养自己还要凑合，别说蜗居了，就是租房子你们都租不起，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一起飘吗？另外，劳曲那孩子感情用事，很不稳重，不适合你！孩子呀，你可知道，女人一生最怕的是什么吗？就是嫁错郎，真是第二次投胎呀！这门婚事，打死我也不同意！”

说着，老人家伤心地痛哭了起来。

姑娘如同当头挨了一棒，但她仔细想想，事实还真是这样，你看自己现在既没文凭，岁数也大了，人还长成这样，在婚介所里，也晒了两年光景，没有几个男人同意和自己见面，好不容易见了两个，可人家不是嫌弃我身材难看，就是嫌我文化不高，都跑了，唯独劳曲不嫌弃我，还真心爱我，主动要求给我买三金，还将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两万块钱，全部塞给我，面对这样爱自己的人，能不动心吗？妈妈，这场婚姻，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想到这里，她脸色凝重地地对着妈妈说：“是！像我这种‘困难户’，如果失去这次机会，恐怕再也不会有人要我了！我已经是青春末期的老姑娘了，婚姻我自己做主，吃亏受罪，我也认了！钱，我不借了！”

说罢，姑娘悲痛万分地跑出了家门。

转眼，姑娘的妹妹考上了托福，年底就要去美国读书了，父母为她准备好了生活费和担保金，虽然花去了老俩口大半生的积蓄，但小女儿的优秀，让两位老人感到无比的幸福和骄傲。

姑娘的母亲是一位非常要强的女人，对待上进和平庸的人，态度上真是两个极端，久而久之，她的心脏也有了毛病。她没有支援大女儿一分钱，还常常责骂：“恨铁不成钢呀！看她泥菩萨过河的样儿，以后我老了，还能指望到她？只有我的小女儿才能靠得住呦！”

渐渐地，母女俩卷入了冷战的漩涡。

姑娘的委屈深深刺激着劳曲，他为自己的穷酸感到内疚，他将用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老人家对他的印象，他决定，非将这个公司办起来不可，他想去申请大学生创业基金，可他已经毕业两年了，不在政策扶持范围内。

两人又直奔银行，看能不能申请贷款，但两人既无固定资产，又无稳定收入，被银行拒之门外了。

这对信心十足的情侣，情绪一下跌到了低谷。他俩肩并肩徘徊在劳曲合租房的小区里，谁也不想说话，目光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每家每户温馨的灯光。

姑娘明白妈妈的话很有道理。通过那两万块钱，她也能发现劳曲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但她相信自己能够改变他。不过，将来连个窝都没有，一旦有个孩子，收入又少，开支又大，很可能像妈妈说的那样，连房子都租不起，姑娘也犹豫了很久。

可劳曲真的太帅了，她看一眼都感到心醉，并且他对自己也真好，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也管不了其他了。

劳曲拉着姑娘温暖的手，仿佛感到了她有力的心跳，虽然她比自己大四岁，但劳曲感觉好像他大四岁，和她在一起就有一种扎根城里的感觉，所以他很高兴。

他俩面对面站在黑漆漆的树荫下，劳曲仔细打量着她。虽然她的脸颊饱满的像面包，虽然她的腰围粗壮的像水桶，但劳曲还是很喜欢，他认为婚介所的阿姨说的简直太对了，再漂亮的女人，如不爱自己，都是浮云，再普通的女人，只要我喜欢，她都是自己的美人，所以劳曲感到她很美，心很醉，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便向姑娘的双唇吻去……突然，姑娘的手机响了，可她已经陶醉了，只知道张开嘴巴，和劳曲羞涩地亲吻着。

可是她的手机仍在一遍遍地响着。

劳曲感到很刺耳，他担心地说：“接吧，假如家里有急事呢？”

姑娘打开手机，谁知是她爸爸急促的声音：“女儿，快回来，你妈突发心脏病了！”

如同晴天霹雳，姑娘甩开劳曲的手腕，急急地向家奔去。

劳曲也连忙地跟了过去。

姑娘的妈妈已经口吐白沫，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但手中还紧紧地攥着一个黑包，喘息地对着大女儿说：“姑娘，妈怕你受苦……心…….疼，这是给你的…….钱。”

话没说完，老人家就闭上了双眼。

劳曲已经叫来了救护车，火速将老人家送往医院。

可是，姑娘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她的母亲由于急发心梗，已经去世了。

劳曲在整个葬礼中，担任了女婿的角色，并和姑娘跪在老人家的遗体前，表白了真情，并承诺：会照顾好她的女儿，在相亲相爱中厮守一生。

姑娘的母亲已落土为安了。她在劳曲的搀扶下，回到了家中，打开妈妈临终前递给她的这个黑包，原来里面装着5万块钱，姑娘捧着这叠沉甸甸的钱，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世界上，没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妈妈，只是她们对子女的担心和希望，不被理解而已，姑娘又抱着母亲的遗像撕心裂肺般地哭了老半天。

老人家五七过后，劳曲和姑娘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姑娘成为了劳曲的结发妻子，她的名字叫白露。

第二天他们就注册了上河一帆饲料有限责任公司。

连日来，劳曲带着妻子四处租房。

由于资金全部投资在生意上，他们只能租住一间两层地下室了，既便宜，房间也大，而且公共卫生间和水龙头都较多，高峰期等得时间不会太久。

他俩也没有心思去度蜜月，两人都在公司里忙乎着。

劳曲本是饲料厂的业务员，了解市场行情，手头也有不少客户，所以他不顾白露的反对，大胆地进了6万块钱的货，眼下就有几家养殖场前来进货了，他有些飘飘然，还打算自己研制配方，争取下批就销售自己的产品，所以，他喜滋滋地告诉白露：“老婆，市场行情，你尽管放心，你老公是不会做没把握的生意，我要打造出能喂出土鸡的饲料，创造一帆品牌！”

说完，劳曲得意地笑了。

可是，白露非常不放心，一再要求将货退回去一半，因为这样风险太大。

劳曲有些烦躁了，说：“这点货，我还担心不够卖呢，你老公手头有一大把客户耶！”

白露生了一肚子闷气，但她又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憋闷地忙着手中的活儿。突然，她感到一阵恶心，便“嗷嗷”地呕吐起来。

这时，她忽然想起，自己例假已经有两个月都没有来了，因该是怀孕了。

劳曲激动得手舞足蹈，也顺势将她请回家中养胎。

白露乖乖地呆在家里，买来了很多婴儿的图片，贴满了整个墙壁，她时时刻刻都笑着观赏着，还拍着肚子说：“宝宝，你看这个哥哥长得多帅呦，你呀，肯定比他们长得更帅，因为你有个帅气的爸比，你妈咪这辈子是长坏了，千万不要像妈咪哦！”

说着，她忍不住“啪”的一声亲了亲画中的婴儿，她亲遍了屋内每一张婴儿的图片，她的心沉静在无比的甜蜜中。

每天上午，她都要去小区晒太阳，她的老公常常打电话这样叮嘱道：“这几个月容易流产，你一定要少出门，保护好我们的孩子，老婆，乖！”

就这样，她用最静的心去养胎，哪儿也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