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科罗拉多河三角洲,1922

环河 作者:奥尔多·利奥波德


狩猎时光

科罗拉多河三角洲,1922

两位绅士——冒险家,卡尔·利奥波德和奥尔多·利奥波德先生的一段发现之旅

安尼亚(Annian)的神秘海峡

里奥德尔佩斯卡多尔(Rio del Pescador)的丛林,

弗米利恩海(Vermillion Sea)的郊野。

狩猎月,公元1922年。

许多旅行者只是徒有其名,他们从未游历过我们的国家,也从未细致地探索这片富饶而广袤的土地。

——汉弗莱·吉尔伯特爵士(Sir Humphrey Gilbert)

10月25日,星期三

星期二午夜抵达尤马(Yuma)之后,我们于黎明时分出发找到了那条河,它流经距离旅馆一掷之地的一座桥下,看起来水量非常充沛。

我们拜访了开发服务总部,在那里我遇到了项目经理助理雷伊·普里斯特(Ray Priest)先生。他刚刚和一位从河的源头顺流而下抵达这里的旅行者弗里曼(Freeman)先生乘小艇去过河口。他们驾驶卡车在佩斯卡德罗(Pescadero)乡村经历了三天的艰难跋涉,尤马方面差点派营救队去救助他们。普里斯特说不必费力了。游客中心的贝里(Berry)先生也这么说。

随后我们探望了弗莱(B.F.Fly)上校,他非常体贴地抽出一整天来为我们送行。下午3点,在购买了牛颈肉又理了发之后,我们驾驶着一辆属于威尔·洛(Will Lowe)的福特T型皮卡奔赴圣路易斯(San Luis)。我们将独木舟斜放在车里,驾车穿过了富饶的尤马河谷,大约于下午5点抵达国境线。这是一段有趣的旅程。在这里,弗莱上校介绍我们认识了很多人,包括戈麦斯·亚维尔斯(Y.Gomez Yavias)少校,政府的工程师;亚历山大·索尔特安(Alexandre Sorteon),我们夜宿的主人以及明天旅途的司机;阿里亚扎(Arierza),圣路易斯新当选的政治委员;以及陆军中尉洛佩斯(Lopez),当地卫戍部队的司令官。我们都是无害的狩猎者,而不是什么新革命的阴谋家。我们一起去了当地的沙龙放松,并享用了正宗的啤酒。随后弗莱上校返回尤马,而我们则在索尔特安家里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妙的夜晚。我们与戈麦斯少校讨论着乡村,听他讲述探险中常遇到的危险和麻烦,谈到我们驾驶独木舟进入这个地区探险是多么的不切实际。最终我们决定把独木舟暂时留在圣路易斯,到黎里多(Rillito)河上游去猎鹿。

当晚在索尔特安家的访客中,有一位参议员科沃拉(Corvola)。他是一位经济检察官,据说在跟进一个“微妙的案子”。就在最近一次选举的一两天之前,政治委员的办公室失火,相关记录被焚毁;参议员利蒙(Limon)也在跟进这个案子,他是政府的无线电报务员。

我们睡在索尔特安家的地板上,第二天一早醒来,奔赴那个多事之地。

10月26日,星期四

大约上午10点,我们坐着索尔特安的福特车出发去黎里多,下午1点钟到达。我们在一小块沼泽岸边下车与索尔特安分别,无视了他让我们一周之内返回的忠告。就在我们开进沼泽时,一只美丽的雪鹭从芦苇丛生的岸边冲出来,几只鸬鹚正在营地下方的开阔地带捕鱼。猎犬弗利克追赶着一群鹌鹑快速地掠过。

我们仿照美洲印第安阿帕切族人(Apache)的方式搭建了一个用于遮蔽的临时住所。野营工作完成之后,我们徒步向黎里多河进发。卡尔逮到一只鹌鹑。在河流两岸以及沙洲小径上,我们发现了短尾猫和郊狼的踪迹,其数量之多令人难以置信。我们正要回营地时,发现一头体型巨大的郊狼正在一个小湖的源头处喝水——我们差点击中它。是夜,我们还能听到雁经过——当它们看到我们的篝火时会发出咯咯的叫声。整夜都充斥着郊狼的“合唱”。

10月27日,星期五

黎明时分,我猎到了一只飞过河流上空的巨大的雄性绿头鸭。我们逆流而上去探险,在阔苞菊丛中得到了这次探险活动的第一个教训。这是一片荒漠,到处都是只有猎犬才能逮到的兔子。接下来的旅程非常艰难,几乎不可能完成。在营地上游几公里处,我们发现了一个美丽的潟湖,有三只绿眉鸭从湖上飞过,卡尔把它们都逮住了。在这里,我们还发现了一头大雄鹿和一头雌鹿的踪迹。大约上午10点,一大群鸟飞向黎里多上空,又飞了回来——可能是去埃尔多科特(El Doctor)。从潟湖附近的平顶山的山丘上,我们能够看到整块三角洲,甚至还能看到海市蜃楼——像是圣克拉拉(Santa Clara)的海滨滩涂。只有“呼啸的荒野”这种名字才能描述这片土地。

傍晚,我们在营地上游布了一些陷阱尝试捕鲻鱼,大量鲻鱼跃出水面。它们运气不佳。我们晚上吃了烤鸭和发酵的小圆饼——但是我们把面条搞砸了,因为我们尝试用咸“井水”煮它。

中午,我们游泳和洗衣服,就像在理发店那样。水质很好,但也很凉。

10月28日,星期六

我们的探险向南拓展。鹿的踪迹越来越多,其中还包括一些未满一岁龄的幼鹿或是小白尾鹿的踪迹。黎里多有许多长条形的水塘,那里生活着雪鹭、夜鹭、大青鹭、鸬鹚、䴙䴘、白骨顶和翠鸟,还有几只琵鹭。一大群鸟飞向了上游,同时我们听到另一群鸟从平顶山飞了出去。此时我们拥有了更多关于阔苞菊丛的经验。

这里有几头牛,似乎在取食植物茎。

昨天猎到的鹌鹑,其嗉囊中满是浆果,今天我们认出它们都是槲寄生的果实。它们应该是寄生在牧豆树上的。

大约下午两点,我们听到路上有机动车的声音。卡尔上前搭话,车上的两人并不想交谈。他们的后座上塞满了看上去湿漉漉的板条箱。

晚上我们去钓鱼,卡尔装配了一套抛线。我们钓到了一条大鲤鱼——可能有两磅重——它挣扎得那样剧烈,至少像是一条黑鲈。还有几条略小的鲤鱼和一条小鲻鱼。事实证明兔子的腹部是比肥猪肉更好的诱饵。

傍晚有一支队伍经过——一位大块头的墨西哥人赶着四头骡子,可能还携带了大量“私酒”。你都能闻到私酒的味道。后来得知他是来自拉博尔萨(La Bolsa)的多明格斯人(Dominguez)。他在我们营地北边的阿瓜杜尔塞(Agua dulce)方向扎营。我们请他吃面条和发酵小圆饼,并用生硬的西班牙语与之攀谈,向他询问关于鹿和雁的信息。

10月29日,星期日

夜里很冷,一些无礼的浣熊偷走了我们的鱼。营地上方的郊狼陷阱中掉入了一只秃鹰;相比之下,那只湿漉漉的母鸡状况更好一些。

沿平顶山南麓,我们猎取鹌鹑并继续探险。我们打到两只鹌鹑,它们的肚子里都塞满了果壳。我们还发现了一只甘氏鹑的踪迹。从前趾到后趾,有2英寸长1.5英寸宽。它的冠上有5根装饰羽。

攀爬其中一座沙丘或者说是“山脉”时,我们在营地南侧的低地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水湾,并抄近路赶到了那里。在水湾处和返程路线的边缘处,都没有发现鹿的踪迹。鹿肯定在营地东侧的山脉活动。

我们于中午返回营地。午饭后,一群反嘴鹬飞了过来。卡尔逮住了三只。它们是最为优雅美丽的水鸟。卡尔留下了其中一只有厚喙的涉禽,它有着白色的尾巴,看来是一只半蹼白翅鹬。

下午的其他时间我们都在钓鱼,钓到许多小鲻鱼。我们将其养在沙洲上的小水洼里。天黑之前,我们举行了庆祝晚宴——鹌鹑和土豆泥,还有美味的酸面包,这是卡罗洛(Carolo)的杰作——这是他的首次尝试。

10月30日,星期一

吃早餐时,我们打下来一只巨大的绿头鸭。卡罗洛打到两只绿眉鸭。许多雁飞过平顶山,并在潟湖的上空盘旋喧闹。我们先往上游去查看陷阱。第一个陷阱里的猎物逃掉了,阱沿上的爪印告诉了我们原因。我们相当茫然,想知道听到身后阔苞菊丛中的沙沙声时,围桩是否倒掉了。我们在密林中开辟道路穿行,从两边奔向声源。卡尔大喊:“郊狼!”而与此同时,郊狼听到喊声逃跑了。它的行动异常敏捷,我们担心它会逃离我们的视线。所以,卡尔将.32口径的枪装填好子弹举至耳后准备随时射击,最后我们将猎物带回了黎里多。这是一头非常年轻的雌狼,皮毛光亮,却蓬松凌乱,我们不得不对其进行梳理,以达到令人满意的效果。到此为止,这真是一个忙碌的早晨。

我们又徒步去了营地北方的“山脉”,但没有找到鹿的踪迹。中午当我们返回时,一只青鹭在我们的捕鱼围栏里大叫着抗议,不情不愿地飞走了。

营地北部的平原上有许多蜗牛壳——显然是被涨潮的水冲到这里的。

我们将晚上的时间用在了钓鱼上。经过鉴定,我们之前所谓的“鲤鱼”其实是羊头鲷,因为它的嘴巴是向前而非向下的收窄,而且它们还缺少鲤鱼的“须”。

我们把羊头鲷和鲻鱼当作晚餐,但它们都太软了,像肥皂似的,并不适合食用。黎里多山上的雁发出嘈杂的吵闹声。卡尔说这听起来就像正在读大学的女儿放假回家时的声音。

我们把陷阱里的猎物收起来,准备明天转移到梅萨角(Punta de Mesa),据说那儿有“很多鹿”。

10月31日,星期二

大约上午9点,弗朗西斯科(Francisco),一位在萨拉多(Salado)牧场工作的牧师,带着他的船和一队驮着鹿皮的骡子到达了这里。我们上了车,在正午时分抵达梅萨角,并告诉他星期四再回来。

我们步行前往旧科罗拉多(Colorado Viejo),并用绿头鸭的尸体布置了陷阱。在梅萨角山脚下有连续的小水泊,住满了苍鹭。岸边长满摇摆着的嫩绿柳树,倒映在水面显现出美丽的铜绿色。这是一个奇异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我们没有找到鹿的踪迹,但是捕到了四只鹌鹑。它们肚子里的东西包括牧豆树果皮、完整的蚱蜢以及大量的带果皮的种子。这种种子小而坚硬,呈菱形,表面有光泽,颜色呈青黑色,我想这可能是苋草或阔苞菊的种子。种子里包含着一颗白色的核。

在平顶山的牧豆树丛中,我们愉快地野营,配着全米把绿头鸭当作晚餐。(在黎里多营地,一头郊狼弄倒了围桩,从陷阱中逃脱了。)

11月1日,星期三

在黎里多河下游,我们找到一些鹿的踪迹,其中多数是成年鹿。我们还找到了淡水,并且猎取了至少三只鹌鹑。沿平顶山一线的山脉并未发现鹿的踪迹。我们营地的下方充斥着雁的喧闹声。但当我们到达那里时,正看见七个鸟群飞回埃尔多科特。这个湖的名字叫水凫湖(Widgeon Lake),它是“水道”的一种,是咸水湖而非淡水湖。那么显然,雁不是来这儿找水喝的。它们很可能是来这儿找砾石的,这里有大量的砾石,尽管我们已回想不起来了。

水凫湖上游是一个大盐湖,那里有鸬鹚、琵鹭、棕硬尾鸭、反嘴鹬、黄脚鹬、绿眉鸭、半蹼白翅鹬、姬鹬。还有两大群不同种类的矶鹞,一种体形小巧,另外一种与姬鹬差不多大。这里没有发现雁的踪迹,但却看到了白骨顶、䴙䴘、朱红霸鹟、翠鸟和黑长尾霸鹟,还有一只小白鸥,它有红色的喙和黑色的翼梢(也许是橙嘴凤头燕鸥?)。

返程的路上,我们目睹了一个巨大的鹤群,状如烟囱,盘旋着涌向梅萨角上空。在阳光的照耀下,它们呈现出纯白色,就像巨大的冲天火箭燃烧迸发出白色火花。它们渐渐东移,飞到我们上方时,突然变为“V型”队形,向埃尔多科特进发。卡尔在它们变成这种队形后数了一下,有130只。这时它们仍呈现白色,就像悬挂在蓝色天空中的一串串巨大的珍珠。它们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不明白沙丘鹤怎么会有如此白的颜色,难道它们是美洲鹤?

我们在营地猎到了另一只鹌鹑,打包,准备在天亮之前徒步去水凫湖捕雁。

11月2日,星期四(猎雁日)

我们于凌晨4点出发,5点徒步穿越了平顶山。我们把行李打包留在营地,并写了便条给弗朗西斯科,请他帮我们带回郊狼营地。在黑暗中行进非常有趣,在植物茎之间开辟道路向黎里多进发的这一段路尤为有趣。太阳出来之前我们正好抵达了雁栖息的沙洲,但那里除了鸭子什么都没有。大约7点钟,卡尔出发去盐湖,查看那里是否有雁。他刚出发,就有一个白色的大鸟群振翅飞越平顶山。它们的飞行高度约30码。如果我斜向鸟群一侧开枪,会迫使这些雁降落。但我并不想去追那些受伤残疾的雁。所以我射中了头顶上处在队伍末尾的两只。此时卡尔回来了,当另一个鸟群进入我们的视野,我们开始了战斗舞。卡尔举枪,鸟群处在太阳与他之间,但他仍打到一只。紧接着又来了一个鸟群,卡尔漂亮地射下两只雁。另一个鸟群过来,我也打下了两只雁。这就有七只雁了,已经够了。我们饿了,所以向上到了一个有光的地方,躲在一棵牧豆树下,在那里我们吃光了已经凉了的烤鹌鹑和发酵小圆饼。当时有一只雁飞来,落在我们身后18码处的地方。我们暂停了午饭和其他动作,屏住呼吸观察了它五分钟,但弗利克很不安分,尽管我的手拉着它的颈环,它还是忍不住张望。最终那只雁感到紧张,离开了这里。但是之后又来了11只,落在离我们25码远的地方。我们观察了它们很长时间。这些雁发出连续的鸣叫,就像在小声地交谈,隔远一点就听不见了。我们清楚地看到它们一落下来就去找那些粗沙砾。它们的翼覆羽像帘幕一样垂下盖在主翼羽上,就像苍鹭的羽毛。有几只雁总是昂着头,当它们晃动头部时,就是准备起飞了。这时它们成对排列,迎风飞翔,在空中排列成队。

我们将猎到的那七只雁重新打包,带到郊狼营地。路上我们看到了一些动物的痕迹,很有可能是郊狼留下的,但也有可能是浣熊留下的,包括一团甲虫的硬翅、毛发和牧豆树的豆子。在郊狼营地我们游了泳,随后亚历克斯·索尔特安和弗朗西斯科来了。下午我们顺流而下去到拉博尔萨。涨潮了,看上去可以行驶独木舟。他们说鲨鱼能逆流而上来到这里。回去的路上,我们看到四只巨大的黑色军舰鸟向东飞去。我们还看到一只罕见的秃鹰,估计可能是卡拉卡拉鹰。今晚我们用荷兰锅烤雁。月光下,我们看到一头郊狼靠近了营地。我们掂了一下雁的重量。它们大得出奇,估算下来每只大约5.25磅。其中一只砖红色的幼雁实在是太娇嫩了,它的皮连同胸羽一起脱落了。

11月3日,星期五

我们和索尔特安一起去埃尔多科特。大约于上午10点钟抵达。这里有大量的水鸭,是蓝翅鸭和绿翅鸭,卡尔打下来三只。有三只雁从空中高高地飞过。我在第一枪后开始射击,但第二枪才射中一只。一大股泉水就像猫尾巴那样倾泻而下——泉水是暖的,甘甜可口。一大群沙丘鹤盘旋着经过,飞向南方。午饭后,有一个大约100只雁组成的鸟群降落在我们前方的潟湖上。我们四处追赶着鸟群,并且给亚历克斯发送了射击信号。他击中了两只雁,但是都让它们跑了。

这里的蜃景效应非同凡响。整个世界看起来都像是雁栖息的湿地,但是在超过半英里远处由水汽形成的这一切极有可能都是不存在的,比如岸边耸立着的美丽的三角叶杨,还有看上去像在沙洲上站立的成行的飞禽。亚历克斯说,沼泽下方有水井,水位随着涨潮上升。有个地方,如果你用棍子刺穿泥浆,就会有一人高的水柱喷涌而出。

我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天黑时到达了圣路易斯。在那里,亚历克斯把我们放在黎里多水草丰美的河岸边,而他则继续前进去取回早上的独木舟。

11月4日,星期六

我们兴高采烈地度过了一个洗衣日,还刮掉了长得过长的胡子。我们将操舟所需的全套装备重新打包。上午大约9点,亚历克斯带着船回来了。我们就在黎里多河岸边装载货物以及乘船。我们需要通过许多障碍,比如两座桥和三个河狸坝等,甚至有两处,我们只能通过陆路绕行;另外还有几个流木拥塞的流域,还有一些倒下的树,我们得把它们砍掉才能前进。在通过上述其中一个障碍时,我们干了一件新手才会干的蠢事,独木舟顺流而下,从一个大树枝的分叉上通过时,船底被戳穿了一个整齐的直径一英寸的洞。我们不得不把小船拖上岸,也成了将船拖入干坞的工人了。用一块锡罐上的马口铁、一片帆布和铅白粉,我们打了一个一滴水也不会漏的补丁。

沿途有一些有趣的风景:柳絮飘扬,许多苍鹭还有极少的鸭子。日落时,一个科科帕(Cocopa)男孩骑着无马鞍的马,沿着河岸向我们靠近,而此时我们正在柳树林中进行另一段陆路跋涉。他在看到我们之前一直用英语咒骂着什么,但当我们问他这里离伊达尔戈(Hidalgo)大牧场还有多远时,他却表示既不会说英语也不会说西班牙语。

下午的早些时候,我们上岸,到达了一个印第安部落的林中空地上,发现了几个美味的甜瓜。日落时分,我们在河岸上放过了一只臭鼬。在我烹制晚餐时,卡尔出去了一会儿,猎到几只鹌鹑和一只鸽子。夜里非常冷。

11月5日,星期日

在烘干了几件衣服之后,我们于上午10点左右出发。今天的路好走了许多,尽管遇到一段流木拥塞的流域,我们不得不绕行陆路,并在一些其他的障碍和落地的水果之中开辟出一条道路。沿着黎里多河的旅程很惬意,两岸常见茂盛的草木,白色树皮的三角叶杨。我们能看到许多苍鹭、鹰和角鸮,还有许多浣熊和河狸的踪迹,但是没有鹿的踪迹。午饭后不久我们就抵达了伊达尔戈大牧场,但是牧场主本人并不在家。他那富有魅力的女儿很有礼貌,但是她无法告诉我们关于这片土地的任何信息。而她的情郎,穿着非常整洁的牛仔的衣服,站在平台上。他知道但是没告诉我们。我们在牧场上方扎了营,卡尔又去捕鹌鹑了。他捕到两只鹌鹑,半打鸽子。我去捕鱼,捕到许多小鲶鱼,但是都太小了,不值得清理。我设置了一个捕浣熊的陷阱,并放置了鲶鱼和鹌鹑的内脏作为诱饵。之后我就去找卡尔捕鹌鹑了。我们看到,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听到,数不清的鹌鹑藏身于一片高高的野草地中,但是它们很难捕捉,也很容易就错过了。

我们今天捕到的鸽子,嗉囊中满是野瓜子。

我们享用了一顿美味的晚餐,有水鸭、鸽子、鹌鹑和土豆泥,还有卡尔做的发酵小圆饼。这是一次美妙的露营。

11月6日,星期一(来自卡尔·利奥波德的日记)

10点钟,我们向西南方向进发——独木舟、行李辎重,以及伊达尔戈先生的轻型货车上所载的全体人员。除了黎里多河沿岸,这段旅程是崎岖而又尘土飞扬的。我们很快就离开了黎里多河,在半沙漠状态的、几乎没有树的三角洲平原上行进。我们在一片苋草丛边吃了午饭——奥尔多打了四枪,猎到四只鹌鹑。

整个下午的旅程都很平稳——我们经过了位于美丽茂密的灌木丛中的拉罗马(Laroma)牛营地,并于下午4点停留于另一个营地以询问信息。那里有成百的鹌鹑和许多鸽子。我们为自己的食物贮藏又增加了六只鹌鹑。那里距离河流仅一英里,但是没有路。我们决定试试看,尽量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那里。穿行于茂密的阔苞菊丛和有许多小股洪水的溪谷,对我们的团队来说十分艰难。尽管前方有一大片灌木丛,空中到处飞着鸬鹚和鸭子,我们的希望却一直高涨,直到遇到了一小块泥泞的沼泽。我们以脚力远足,再向前已无路可走。天几乎要黑了,所以我们就在能找到的最平坦的地点野营。伊达尔戈讲的段子为这个夜晚提供了娱乐。

11月7日,星期二(来自卡尔·利奥波德的日记)

鹌鹑栖息在我们的小披屋六英尺范围内的一片牧豆树丛中,我们早起出发时它们飞了出去。奥尔多做早餐,而我则沿着沼泽向北探路。我找到一个大潟湖。正当我向营地返回时,我惊喜地发现了一只短尾猫就在那片开阔的泥岸上。在它隐蔽起来之前,我用.30-.30的子弹打了两枪,随后弗利克吠叫着追了上去,最终我用.32口径的子弹完成了这次捕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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