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凡尘之上 诗句闪烁
“抠脚大叔”的自黑
今年4月,四川大学锦江学院王金顺院长邀请我去做一次讲座,内容是郎酒的品牌战略。我在备课时重新百度了“酱”字,网络热词“酱紫”跳出来。好心网友提示,一般萌妹才用“酱紫”,建议“抠脚大叔”不用。巧的是,看到“抠脚大叔”几个字,我的脚就痒起来。这叫人情何以堪。
光阴荏苒,韶光易逝。我的青春小鸟已经无影踪。面对自己57岁的尬龄,如果不愿束手就擒,剩下的选择其实并不多。当然我可以随弯就弯,避重就轻,不是吗?“抠脚大叔”的段子,作为自黑的开场白,其实蛮不错。
拜谒艾青故居及与《诗刊》的缘分
去年,也是4月,去浙江金华参加中广协举办的一个活动。未去之时我就想好了,要去看看金华附近的艾青故居。去蒋村那天,阳光灿烂,故居为一幢江南老式阁楼,门前有一座艾青塑像。斑驳的外墙,潮湿的老屋,让人生出一丝沉重的历史感。当我看到展出的《归来的歌》《诗论》,感到熟悉又陌生。我看了“大叶荷”住的房间,想起16岁时第一次读《大堰河——我的保姆》的那份感动。这首诗是我在龙山六中时,刘学通老师送我的《中国新诗选》上读到的。正是因为这本书,让我爱上了新诗。
2007年,在北京参加《诗刊》创刊50周年纪念座谈会,叶延滨主编送我一个印有艾青头像的陶瓷杯。仔细看,杯盖上还有欧阳中石题写的“人民的诗人”字样。我一直珍藏着,舍不得用,生怕打碎了。
2014年11月,我们在酒城泸州搞了一次“品郎酒,评《诗刊》”的活动。商震主编率刘立云、李琦、大解、娜夜、雷平阳、李元胜等众多诗人及诗刊编辑走进酒城。记得当时我有个发言,后来《诗刊》微信版用了。以下为内容节选,也可看作是我的诗观:
《诗刊》是诗歌的专卖店,刊物的栏目就是货架。究竟摆什么东西,是编辑来做的。在《诗刊》专卖店的货架上,摆放的应该是诗人的良知、担当、勇气,是诗人在这个时代的高尚灵魂。诗人的写作要和时代,和大事件联系在一起,而不应该是一些个人情绪的垃圾。诗歌要有正能量,要有情感。诗歌要有诗意。在我看来,诗歌就是人性、物性、神性三者在诗人心底的一次邂逅。邂逅中发生的故事就是诗歌。故事有长有短,可能精彩,可能平庸,这是作者的水平问题。作为普通的诗歌爱好者、作者,不要在乎其他人怎么谈论诗歌,就以自己的爱好来喜欢诗歌。生活里有诗就好。
风泄露了季节的声音 将我们吹向辽阔的大地
翻看朋友圈,看到良师益友、中学老师任晓明和他母亲郭定书的大头照,温暖有趣。他们一家人都是我的老师。当年就是任老师让我到古蔺中学“留学”的。1979年,他考上北师大,悄悄对我说这个社会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并鼓励我考大学。当时正值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后期,我们龙山街上经常在一起的蒋先玉、赵树旗、郭克芳、黄黑子等都预感到要发生点什么事。在那个时代,在如此偏远的乌蒙山区的乡镇,物质生活贫乏,我们却怀揣梦想,憧憬未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都知道会发生点什么事,但谁知道社会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呢?是风泄露了季节的声音,将我们吹向辽阔的大地。后来我和克芳在重庆上大学,他关于文学、书法的一些观点常常吸引我。他对人性弱点时有辛辣的讽刺,令人捧腹。
20世纪80年代充满理想主义。方敬、吕进、傅天琳等诗人诗评家在学校常举办新诗讲座,西师(现西南大学)诗风劲吹。今年6月,一个偶然的机会联系上刘萱。才知道她去西藏了。在西师读书时,我们参与创办过“五月诗社”。她感慨说,我们都是被诗和远方害了。我说是自己的选择,感激才是。
《神采飞扬·中国郎》歌词 一个字的故事
2008年北京奥运会,我们认为当时组委会征集的歌曲不是很好听,干脆自己写一首,于是就有了《神采飞扬·中国郎》(奥运版)这首歌。经纪公司将样带给成龙听后,他认为好,想唱。但提出一个条件,要将“神采飞扬中国郎”的“郎”改为“人”,即“神采飞扬中国人”。虽是一字之差,但对我们来说就失去意义了,当然不可以。
此歌在湖南卫视《名声大震》栏目首播,没想到爱人余洪、女儿李梦非常喜欢,这令人颇感欣慰。
2011年,公司销售突破100亿。那时还在走马街上班。一天上午,付熙茗对我说,我们应该重写一首歌,纪念这个珍贵的时刻,鼓舞一下士气。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董事长提出“神采飞扬中国郎”作为企业形象广告,我们在不同的阶段应该有不同的内容来展现。于是就有了《神采飞扬·中国郎》(百亿版)。有趣的是,董事长在看了歌词后,提笔改了一个字,他将“困难中坚持”改为“困难中坚守”,将“持”改为“守”。想想,“持”是没法唱的,当然是“守”好。付饶有次对我说,销售一线兄弟们有时唱这首歌,唱到热血澎湃、热泪盈眶。我亦感同身受。两首《神采飞扬·中国郎》作曲均为王宝,感谢他的作品鼓舞了郎酒人的士气。
李白《山中与幽人对酌》及诗意图
一次,白酒行业几个老友成都小聚。行业领导马勇突然问我:“明政,你认为李白写酒的诗,哪几句最牛?”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不是。”
“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不是。”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不是,不过这几句也不错。”
“那我就不知道了。见仁见智吧。”
“《山中与幽人对酌》最牛。”
“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你想想,一个七言绝句里,用了三个一杯,只有李白敢这样写,并且写出了酒仙的感觉。你说牛不牛?”
我被他说得心服口服,从此对李白这首诗印象深刻。
2018年中秋前夕,公司在天宝峰十里香广场搞了一次“大咖看郎酒”的直播活动。潘洗尘率岳敏君、张扬、野夫、余秀华、李亚伟、尚仲敏、戴潍娜齐聚郎酒。画家、导演、作家、诗人,各路大咖侃郎酒,自是高屋建瓴,妙趣横生。公司总工蒋英丽、沈毅对郎酒的专业解读亦是锦上添花。我在活动中引用了李白的《山中与幽人对酌》这首诗。做过郎酒厂厂长的蒋先玉评论说,在天宝峰的任何一个户外地点饮酒,都是李白这首诗的诗意图。
“两棵黄桷树”和“赤水河”组诗 改改改,改到不能改
2005年,古蔺一个外号叫钟大胡子的热血青年组织了一次赤水河漂流。我也凑热闹去参加了。漂流从叙永赤水河镇下水,漂了四个白天到达二郎滩。左手郎酒,右手习酒。说到习酒,我想起谭智勇先生。他做过习酒和仁怀市的领导。赤水河河源的勘察,“美酒河”摩岩石刻的打造,都离不开他。他热爱赤水河,对赤水河酒文化的研究系统、独到。一些赤水河、二郎滩的历史掌故,我都是从他那里听到的。此次漂流,算是对赤水河的一次亲密接触。我还记得漂到茅台的时候,诗友赵晓东加入进来,平添不少乐趣。后来我以“赤水河”为题,写了20多首诗。两组发在《诗刊》,一组发在《星星》。时任《星星》主编的梁平对《从米出发》一诗肯定有加。有件小事值得记录。我不是那种一挥而就的人,老是改来改去的,琢磨着怎样写更好。有天,我把电话打到《诗刊》编辑部,找到林莽老师,我说《两棵黄桷树》需要改一下,他耐心听了我的意见,认为改了更好。后来该诗入选《〈诗刊〉创刊60周年诗歌选》。对于一个诗歌爱好者,可想而知,这是一个不错的鼓励。
说到改诗,有时我自己都觉得不自信。《骨瓷》这首诗也是改出来的。2010年,诗友卫明看过初稿,他认为好。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改了几年,算是慢到家了。就像贾岛说的“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2015年《诗刊》用了《骨瓷》一诗后,很多人喜欢。余厚均、李春林、罗怀海、涂拥等众多朋友甚至认为是我最好的作品之一。
开始写诗时,我以为只有我写诗才不断地改。我有点像诗友何春说的那种“特务诗人”。悄悄写,悄悄改。后来知道,很多作者都反复修改自己的作品。张新泉老师说得很好:“要改,改到不能改为止。”李琦大姐也说过:“改诗是件幸福的事。”汉字是很奇妙的。要把自己的情感固定在纸上,用的词大了不行,小了也不行,要刚好合适。就像榫卯结构,开的槽,打的孔,严丝合缝。
我愿在诗歌里度过我美丽而荒诞的一生
这句话是洛夫晚年在温哥华说的。他本来说的是“荒凉”,我改成“荒诞”。因为我喜欢辛波斯卡说的“我相信写诗的荒诞,胜于不写诗的荒诞”。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20世纪80年代初,当我坐在嘉陵江畔的西师图书馆开始接触台湾诗人作品的时候,我怎么也想不到,20多年以后,我有机会当面听洛夫、余光中他们谈诗。虽然只是在成都、香港、高雄几次短暂的交集,却弥足珍贵。要说明的是,我无意借大师的高枝来附庸风雅,仅仅因为我内心十分喜欢诗歌。第一次见余光中,是2005年的元宵节,在杜甫草堂。当时余光中、流沙河登台诵诗,那份友情,那份乡愁令人动容。记得活动结束后,我和公司同事刘晓文、杨宗鸿等与诗人们举办了一场《诗酒生辉 神采飞扬》的品酒活动。2016年最后一次在高雄见到余光中先生,他刚做过白内障手术,我写了《台湾纪事》一诗,感慨这老去的乡愁。2016年,公司举办“红花郎全球汉语诗歌拉力赛”,洛夫先生作为评委会主席,特意从海外赶到成都参加此次活动。之前,他获“李白诗歌奖”途经成都,我还请他写过一幅字。内容是“郎酒是黄昏时归家的一条小路”。据洛夫夫人陈妈妈介绍,洛夫是50岁后才开始练书法的。每次见面我一说“相见恨晚”,一旁的陈妈妈就说“有缘不迟”,好像我们在对暗号一样。如今两位诗坛巨擘已经作古,令人唏噓。
“苔花如米小 也学牡丹开” 敝帚自珍,且做总结
“看到白昼即将坠落黑夜/天空 怕来不及/它要取悦 要表白 要示爱/匆忙间 拿出/从黑夜盗取的玫瑰”。“这几句好”,潘洗尘说。今年4月的一个下午,我和他讨论诗集的名字,我读《浪漫的乌云》给他听,读到“黑夜”一词,他的兴致来了,马上引用北岛“乌鸦 这夜的碎片 纷纷扬扬”的句子。巧得很,我们谈兴正浓,他的电话响了。我看见他去年的手伸出来接了一个今年的电话——北岛问他是否在大理。受到“黑夜”一词的启发,我说干脆诗集定名为《黑夜玫瑰》。黑色玫瑰代表真心和浪漫。过了几天和聂作平酌酒,他说《黑夜玫瑰》不如《黑夜盗取的玫瑰》好。好吧,《黑夜盗取的玫瑰》似乎不俗。
古乐府云:“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
一个人的爱好和他所从事的职业是一致的,或者说是有关联的,这是天大的福分。于我而言,好时代、好领导、好工作、好伙伴,这些我都遇上了,谢天谢地!
《左诗右酒》里的诗歌除小部分新作外,大多取自《黑夜盗取的玫瑰》,文章是这些年断续写的。回看自己的诗文,虽感笨拙幼稚,但敝帚自珍,算是总结。
2019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