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译序

爱情之谜 作者:Kim Addonizio 著,梁余晶 译


译序

梁余晶

美国诗歌基金会播客节目主持人柯蒂斯·福克斯说:“据我所知,美国没有康斯坦丁·卡瓦菲斯那样的诗人,痴迷于描写与年轻漂亮的男人们一次次的感情邂逅。可能有一个诗人例外,就是金·阿多尼兹奥。”的确,翻开她的诗集,迎面而来的都是酒吧、爵士乐、朝生暮死的爱情、女人的身体、男人的身体、失恋之痛、死亡之痛、人生之痛。这些东西本无特别之处,关键是她把一切都呈现得如此细腻与完美,如此真实,又如此迷幻。至少在当代美国诗坛,她自成一派,无愧于《圣迭戈联合论坛报》对她的评价:“这个国家最刺激、最尖锐的诗人之一。”

作为一个译者,我有时思考什么样的作品会进入翻译的视野。外国文学的中译,最常见的有三种情况:一是作品本身已成历史经典,自然会被译者盯上;二是当代作品,若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布克奖或普利策奖之类的大奖,洛阳纸贵,也会成为抢手货;三是私人交往,若译者偶然结识一个外国作家,觉得作品不错,出于私交,也乐意将其译介到中国。但也许,还有第四种情况,即抛开一切历史与现实的因素,单凭译者本人的喜好和眼光,从一堆作品中把心仪之作挖出来,不管作者有名无名,都坚信其值得译介。这种情况不多,但确实会有。

我平时经常往各英文刊物投稿,同时也很关注这些刊物发表了些什么作品。一个偶然的机会,金·阿多尼兹奥这个名字进入了我的眼帘。我先是在芝加哥《诗》上读到她的几首诗,觉得很独特,后来又陆续读到她更多的作品——她的诗在各大刊物出现的频率很高——但直到我买了她的几本诗集,才决定要译。很简单,这么有趣的诗人,不译可惜了。直到这时我都没有去搜索她的详细资料,管她有没有得过大奖,那不重要。其实,我平时读诗很少关注作者是谁,“金·阿多尼兹奥”是我记住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名字之一。

金·阿多尼兹奥,意大利后裔,1954年出生于首都华盛顿,母亲是网球世界冠军波林·贝茨,父亲是体育专栏作家鲍勃·阿迪(她出生时名为金·阿迪,后改为阿多尼兹奥)。她曾在乔治城大学与美利坚大学就读,但都肄业,后在旧金山州立大学拿到本科毕业证与硕士学位。1994年出版第一本诗集《哲学家夜总会》。1997年出版诗体小说《吉米与丽塔》,此书于2012年再版。2000年出版的诗集《告诉我》入围“国家图书奖”短名单,但与大奖擦肩而过,该书参与另一奖项“美国国家书评奖”角逐时为她带来了一个绰号“穿太阳裙的查尔斯·布考斯基”,然后立马出局。2004年出版诗集《爱情之谜》,2009年出版《星光中的路西法》,2014年出版《我的黑天使》,2015年由英国血斧出版社出版诗歌精选集《狂野之夜》,2016年出版诗集《致命垃圾》。到目前为止,共出版诗集七部,另有一本西班牙语诗集和一本阿拉伯语诗集(皆为译本)。

其他著作方面,阿多尼兹奥著有长篇小说《小美人》与《我的梦在外面街上》,短篇小说集《在名为快乐的盒中》与《幻觉宫殿》,回忆录《穿太阳裙的布考斯基》,另有两部创意写作教科书《诗人指南:指引写诗之乐》(与人合著)与《平凡的天才:指引心中的诗人》。此外,她还与他人合作,出过两张诗歌音乐CD。阿多尼兹奥极具表演才能,非常善于读诗,对于爵士乐也很有造诣,这两张CD中音乐与诗结合得相当完美,可当读诗典范。编著方面,她是《2009最佳新诗人》的主编,也是《“手推车奖”第40卷》的诗歌编辑。重要奖项方面,她得过两次“手推车奖”,一次诗歌,一次散文。2005年获古根海姆艺术基金,两次获得美国国家艺术基金会基金,并获约翰·西阿第终身成就奖。个人生活方面,阿多尼兹奥曾经长期居住在旧金山,现居加州奥克兰,有一个女儿:演员阿雅·卡什。其他生活细节,可参见她的回忆录文集《穿太阳裙的布考斯基》。

《爱情之谜》是阿多尼兹奥的第三本诗集,也可算是作者写作生涯的转折点。她的前两本诗集都是由纽约BOA出版社出版,这是一家小的独立出版社。从这本诗集开始,出版社换成了名声更大的诺顿。本书英文书名来自于一首流行歌曲,由科尔·波特于1929年创作,曾被多名歌手翻唱,歌词如下:

这名为爱情的东西是什么?

这可笑的、名为爱情的东西

有谁能解开它的谜?

为何它要来捉弄我?

在美妙的一天我看见你

你带走我的心,又丢弃

因而我问天堂里的上帝

这名为爱情的东西是什么?

在美妙的一天我看见你

你带走我的心,又丢弃

因而我问天堂里的上帝

这名为爱情的东西是什么?

在这本诗集里,阿多尼兹奥的性爱主题与身体写作风格展现得淋漓尽致,毫无保留。全书共五十四首诗,分成五组,总的趋势是从身体与性爱出发,在主题、风格上逐渐变得复杂,越来越多变。第一组的十三首诗,基本可以看作阿多尼兹奥标签式的作品,火辣、性感,既细腻又坦率。对于一部分读者而言,这样的诗无疑是具有审美挑战的。很明显,阿多尼兹奥不是一个想要讨所有人喜欢的作者,喜欢她的读者自然喜欢,会情不自禁读完整本诗集,而不喜欢的,也许读了第一组诗就远远避开。两类读者我都见过,但令人高兴的是,第一类读者显然远远多于第二类。

本书中的大部分诗歌,在两年前就已译完,并在各种媒体上传播,受到不少好评,部分译作曾于《世界文学》《桃花源诗季》《光年》刊登,特此感谢。后由于出版过程中一些烦琐事务,直至两年后的今日,诗集才得以面世。不管怎样,对于中国读者来说,阿多尼兹奥是一个全新的诗人,这是她诗集的第一个中译本,也是我第一次在中国大陆出版译诗集,希望大家喜欢。

2018年12月于惠灵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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