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西安乞丐
我上午10点出门,天分外蓝。照两张照片,有意留点空间给树梢和楼尖,衬托真正蓝的天!
在图书馆读书1个小时,之后去亚洲研究中心观看那里名为“西安街头的乞丐”的影展和讲座。有关故乡的事,总关情,所以去。
这是一个美国硕士研究生在西安的实习报告。小伙子走访了西安市区的200多个乞丐,并对他们的出生地、家庭背景、乞讨原因、生活现状、乞讨的方法技巧等做了详细的跟踪报道。说实在的,尽管心里觉得有点不自在,但我却不得不承认这些铁证。有几个数据很有意思,西安市区50%以上的乞丐其实是来自甘肃,这其中70%的人是来自农村农耕淡季的农民。他们每天平均收入为六七百元,有的人靠乞讨买了农具和三轮车,等生活得以改善后才在家定居。这些乞丐中有夫妻、兄弟结伴的,有同村、乡党同行的。行乞的人有很多种,60%以上是无家可归的残疾人,其他分别是为孙子挣学费、为儿女减负担的老人,还有为家人治病的成年人(旁边大多躺着一个病人,大多是假的,因为这类乞讨者写在纸上的内容基本一样),还有声称是来上访的,钱花完了,事没办成的……乞丐大概可以分职业乞丐和非职业乞丐两种,有他们专门的组织——丐帮,也有自由结合的,大多是残障人士的组合。尽管国家政府对这一阶层人有相应的生活政策保证,但地方政府往往抱怨救助压力大,已经无法承受这么多的无业乞丐。以上是实习报告的大致内容。
我欣赏这个学生这种客观对待事实的态度,至少他没有对其做政治、经济、文化、人性或社会制度方面的评论,只是展示事实本身,这要比先前那个评说上海丧葬礼仪关涉社会制度的中国女孩聪明得多。他明白敏感的问题绝对不该放在公共场合评说,再说你怎么知道在座的就没有比你懂得多的听众呢!更何况论文的结论是他的创新点,不可轻易透露出来。这是在所有顶尖级高校中大家心知肚明的秘密,因为你的新思想没准第二天就会被人以其自己的名字发在报纸上。同时,这一教学模式确实值得国内的研究生教育者借鉴,给学生们展示他们自己的发现和观点的平台,鼓励他们积极思考,认真总结,进而不断激发其创新意识。
讲座结束后,讨论异常热烈,大家对中国历史名城西安存在的这个顽疾颇感兴趣。有人好奇西安的乞丐和北京、上海的乞丐有何不同,有人关心政府的态度如何。我问道:“有没有碰到过这样一种乞丐,他们属于患有流浪癖的人,自愿过这样一种生活,与人性有关?”男孩说他相信有,但在西安没有碰到过。其实我是想引导他谈谈每天站在哈佛校园外地铁站门口,手举着“祈求人性善良”的牌子乞讨的一个老男人,或是睡在地铁站,盖着一件破棉衣的美国乞丐(回来坐车前,专门给了那个手举着牌子乞讨的美国老头50美分,期望给他照张相,没想到他说照相可以,得给100美元,原因是有人拿着他的照片赚得更多。还是美国乞丐聪明!心疼我那50美分)。因举手发问的人不少,小伙子没有回答完我的问题。
做学术就是这样,同样的问题,换一个视角,换一种世界观和价值观,不仅容易发现问题的症结,还有可能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至少在国内,我没有读过有关这一话题的深层次的分析报道,这有可能因为我不是这个专业的,这毕竟是属于社会学或人类学领域的课题。
纳兰性德在一首词里曾说过,“山水一程,风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只不过他说的“声”,是那种牵魂绕梦的乡音乡情,不会像今天我所听到的这么聒噪,那么难堪。
回来的路上我又一次下车去了美国国家历史风景地Mount Auburn Cemetery(奥本山公墓)。进门拿地图时碰到一个在波士顿上大学的小伙子Nason和来波士顿探望在麻省理工上班的儿子的Susan,于是结伴一同游园。我第一次爬上了塔顶,隔着绿色的树海,可以把整个波士顿尽收眼底。这种诱人的绿色景致不可言传。但这还不是最美的时候,据说十月中下旬,这里成千上万个树种的颜色是会醉人的。
提醒自己要时常去看看,一定不能错过醉倒在美色里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