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怀念的老报馆
2002年是《大公报》创刊100周年,这不由得使人想起了以前的那些老报馆。
说起老报馆,就想起了以前的编辑。以前的编辑胆子是非常大的,脾气也是非常大的。1924年的时候,孙伏园在《晨报副刊》做编辑,当时鲁迅写了一首诗《我的失恋》寄给了晨报,孙伏园随即编排。但是在见报的前天晚上,孙看到鲁迅的稿子被总编辑刘勉已撤掉了。孙当时就很气愤,偏偏刘又跑来说鲁迅的诗要不得。孙于是“气急了”,顺手就打了刘一个嘴巴,不止如此,孙还追着刘“大骂了他一顿”。第二天,孙就愤而辞职了。
如果说孙伏园敢打总编仅仅是脾气大,那么《申报》的大老板史量才就可谓胆子大了。史量才做《申报》老板的时候,坚持“报纸是民众喉舌”的功能,“除了特别实力的压迫以外,总要为人民说些话”。“九一八”以后,《申报》支持抗日爱国运动,抨击时弊,很是让蒋委员长头疼。于是蒋找史先生谈话,警告说:“不要把我惹火,我手下有一百万兵!”史先生反唇相讥:“对不起,我手下也有一百万读者!”不过读者终归不是兵的对手,史先生最后还是被暗杀了。
这样的事在当时并不鲜见,《大美晚报·夜光》副刊的编辑朱惺公就因为把汪精卫的诗改为“当时‘慷慨歌燕市’,曾羡‘从容作楚囚’。恨未‘引刀成一快’,终惭‘不负少年头’。”刺怒了汪而遭到了与史量才同样的结局。
这样的事情在当时是很多的,“萍水相逢百日间”的邵飘萍和林白水,敢于当面抨击孔祥熙的彭子冈……看起来不怕死,敢于碰硬是老报馆的一个传统。老报馆能形成这种传统,说明当时的社会制度还是有一定的弹性的。独裁者固然残暴,却也不敢公开违背“新闻自由”的原则。
除了这些可歌可泣的故事,老报馆还有许多事情让人感动。那就是在对待青年人的态度上,那时的人们是不大讲资历这玩意儿的。只要你肯钻研,能做事,社会是会给你舞台让你施展的。李健吾的《终条山的传说》在《文学旬刊》上发表的时候,他才18岁。要知道《文学旬刊》并不是一家寻常的小刊物,而是大诗人徐志摩“方从英伦回来”之际创办的一个文学刊物,其时鲁迅正“如日之向午”。像李健吾这样的文学青年能在上面发表文章是很不容易的。
萧乾进入《大公报》接手《小公园》副刊的时候,年仅25岁。年轻的萧乾看到老气横秋的旧稿件根本就不感兴趣。萧把自己的想法如实地告诉了老板胡霖。胡并没有因为萧年轻就忽视他的话,而是让他放开手对《小公园》加以改造。萧乾果然也不负厚望,大刀阔斧地进行了改革,使《小公园》一下子成了中国文坛的重镇。
看看现在,想想过去,老报馆是有许多故事让人怀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