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册

卡夫卡日记:1912-1914 作者:[奥] 弗朗茨·卡夫卡 著,邹露 译


第五册

〈1912年〉1月4日

只是因为虚荣心,我才那么喜欢为我的姐妹们朗诵(以至于今天,举个例子,因为朗诵到太晚而没有写作)。我并非坚信在朗诵中能获得某种有意义的东西,相反,我只是对极力靠近我朗诵的那些好作品上了瘾,所以我与它们融为一体,功劳不在我,而只是在我那些认真倾听的姐妹们被朗诵内容唤起、又为无关紧要之事所扰乱的注意力上得到体现,因此,我也在作为诱因的虚荣心的掩饰下,为这部作品本身所产生的全部影响贡献了一部分力量。我在姐妹们面前的朗诵也确实值得赞赏,我对一些地方做出了我觉得相当精准的强调,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后来不只我自己,还有我的姐妹们,都会给我极大的褒奖。但是,如果我在布罗德或鲍姆或其他人面前朗诵,我的朗诵对每个人而言肯定都是极其糟糕的,这是因为即便他们对我惯常的朗诵水平一无所知,我也要求他们称赞我的朗诵,因为我发现听众坚持将我与朗读的内容割裂开,而我又觉得自己不可能得到听众的支持,因此,如果我不变成可笑的样子,就无法将自己与朗读内容完全联系起来。我用这可笑的声音在要朗诵的文字周围徘徊,偶尔试图闯进去,因为人们想要我这么做,但也不是非要我这么做不可,因为他们完全没指望我做到;但是,人们原本想听到的是没有虚荣心、平心静气、有距离感的朗读,只有在需要我有激情的时候,我才可以激情澎湃地朗读,这我做不到;虽然我知道我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因而也接受了它,即我在除了我姐妹们之外的人面前朗诵不好,但是我的虚荣心在作祟,虽然这一次虚荣心的出现没道理可言,所以如果有人在朗诵的东西中挑毛病的话,我会感到受伤,我会脸红,并且想马上继续读下去,就像我平时一样,一旦开始朗读,就力求永无止境地读下去,怀着一种下意识的渴望,即在长时间的朗诵过程中,至少在我心里,会形成一种与朗诵内容成为一体的虚假的感觉,然而我忘了,我永远都无法拥有足够的爆发力,也无法用我的感觉去影响听众们清晰的感知,而且在家的时候,意料之中的困惑也总是从姐妹们开始的。



1912年1月5日

这两天来我发觉内心有一种冷静和冷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昨天晚上散步的时候,街上的每一个小小的声响,每一道投向我的目光,陈列柜里的每一张照片,在我看来都比我重要。




单调。故事




倘若晚上你似乎终于下决心待在家里了,穿上了睡袍,坐在点着灯的桌旁吃晚餐,打算做工作或玩游戏,在结束之后习惯性地去睡觉,如果外面的天气令人不快,就让在家待着变得理所应当,这时,就算你已经在桌旁静静地待了那么久,突然离开还是不仅会引起父亲的恼怒,还会让大家吃惊,就算此时楼梯间已经黑了,而且房门已经锁上,倘若你不顾一切,突然不舒服地站起来,换上上街的衣服出现,解释说不得不离开,匆匆道了别就离开了,在你迅速关上房门并且以此阻断了大家对你离开的讨论之后,你相信多少会留下一些不愉快,当你在街上重新找回自己时,你的四肢以特有的灵活来回报你为它们创造的出乎意料的自由,当你感到通过这个决定唤醒了体内所有的决断力时,当你在超凡的意义中认识到,你拥有比轻松引发并承受最迅速转变的需求更大的力量,你独自泰然自若地在理智和宁静以及在享受它们的过程中成长起来,那么,对这个夜晚而言,你就这样彻底走出了你的家庭,这是别人通过最远途的旅行也无法彻底做到的,而且你已经有了一次经历,因为这次欧洲的经历是极度孤独的,所以只能称它是俄罗斯式的。如果你在这个深夜去探望一位朋友,去看看他过得怎么样,那么它还会变得更强。




韦尔奇被邀请去参加克卢格女士的义演。勒维头痛得厉害,这很可能是一种严重的头痛病,他在下面的街道上等我,右手绝望地撑着额头,靠在一面墙上。我把他指给韦尔奇看,韦尔奇从长沙发上起来,向窗户那边俯过身去。我平生第一次以这样一种轻松的方式从窗户里观察下面街道上一件与我密切相关的事情。这种观察本身对我而言,从夏洛克·福尔摩斯那里已经熟知。



1912年1月6日

昨天看法伊曼的《总督》。在这些片段中,我失去了对犹太人风俗的敏锐感知力,因为它们太千篇一律了,而且这种敏锐的感知力退化成一种以零星的、较为猛烈的爆发为荣的悲叹。在最初的几个片段中我会想到,我陷入了一种犹太教特性中,我自己的本源就在这种风俗里,并且进化成了我,由此在我笨拙的犹太教特性中启发我、带领我继续前进,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我听到的越多,我的本源就越远离我。这些人当然还在那里,而且我要找他们谈话。——克卢格女士在做义演,因此唱了几支新歌,开了几个玩笑。但是,我只是在她唱开场曲目的时候对她印象深刻。后来,我与她外观上的每个细节都有着最密切的联系:与她唱歌时伸展的手臂和轻轻弹动的手指,与那卷得牢牢的鬓发,与马甲下面平坦、洁白的薄衬衫,与那曾经在听笑话时噘起的下唇(你们看,所有语言我都懂,但我就用意第绪语),与那胖乎乎的小脚,这双裹在白色厚长筒袜里的脚连脚趾后面都被紧紧地束缚在鞋子里。但是,昨天她唱的新歌削弱了她对我产生的主要作用,这个作用就是,一个人炫耀他在这里找出了几个笑话和几首歌曲,而这些东西能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他的脾性和他的全部力量。因为演出成功了,所以一切都成功了,因此我们也乐于让这个人时常对我们产生一些影响,那么我们当然不会——在这方面也许所有听众与我的看法一致——为不断重复同样的歌曲所困扰,我们更愿意将这看作像比如把大厅变暗这种用来唤起注意力的手段,也更愿意从这个女人身上发现我们正在寻找的那种无畏和自信。因此,当新歌出现时,这新歌并没有给克卢格女士带来什么新鲜感,因为过去的那些歌曲已经十分完美地完成了它们的使命,所以当这些歌曲要求人们把它们当作歌曲来关注时,这是毫无道理的,当它们以这种方式分散了克卢格女士的注意力,同时却表明,这些歌曲也让她感觉不舒服,致使她时而做出错误、夸张的表情和动作时,人们肯定会恼火,唯一的慰藉是,对她过去完美表演的记忆因其不可动摇的真实性而坚不可摧,因而不会被眼前的景象破坏。




1912年1月7日

遗憾的是,奇西克女士扮演的总是只表现她本性的精髓的角色,她总是扮演受到打击而变得不幸的、被嘲讽、被侮辱、感情受伤的妇女或姑娘,但是这些角色并没有被给予足够的时间来顺其自然地发展其本性。人们从她突然爆发出的、与生俱来的力量上看出她具备什么样的能力,她用这种与生俱来的力量扮演每一个角色,这些角色只有在表演中才达到高潮,相反,由于这些角色对丰富性有要求,因此在剧本里就只是影射而已。——她的一个重要的动作是抖动她那有些僵硬的、撅起的臀部。她的小女儿似乎有一个完全僵硬的臀部。——当演员们相互拥抱时,会紧紧抓住对方的假发。——不久前我和勒维上楼去他的房间时,他要在那里给我朗读他写给那位华沙作家诺姆伯尔特的信,那时我们在楼梯平台上碰见了奇西克夫妇。他们穿着《科尔·尼德莱》的戏服,看上去就像用薄棉纸包裹的发酵面包一样。他们上楼向房间走去。我们停留了一会儿。我将双手撑在栏杆上,话语的重音也由它支撑。她的大嘴一直在动,而且离我那么近,呈现出惊人却自然的形状。这段谈话恐怕会因为我的过错而变得没有希望,因为我一味匆忙地表达出所有的爱意和忠诚。我只能断定,剧团的生意变得不景气了,她的所有剧目已经穷尽,因此她不可能再久留,另外布拉格的犹太人对他们不感兴趣这一点是令人费解的。星期一,我应该——她这么请求我——去看《萨依德之夜》,尽管我已经知道这部剧了。然后我将听到她唱那首歌(《以色列的创造者》),这是我特别喜欢的一首歌,正如她在一个旧时的评论中所记起的那样。




昨天下午在垄沟上,我和马克斯、韦尔奇看到了我们很少看见的夜景,因为我们白天很少一起散步。




“耶施韦”是犹太教高等学府,由波兰和俄罗斯的许多教区供养。花销并不是很大,因为这些学校大多数被安置在废弃的旧楼里,除了学生的教室和寝室外,一般施教者及其助手的住所也在这里,他一般也为教区提供服务。学生不用交学费,轮流在教区成员们家里吃饭。尽管这些学校是以最虔诚的信仰为基础建立的,但是它们恰恰是背信教义的发源地。这里聚集着远道而来的年轻人,他们恰恰也是穷人,精力充沛的人,他们离家逐梦,因为这里的监管并不十分严格,年轻人在这里互相帮助,共同学习学业中最重要的部分并相互切磋疑难之处。这些来自不同故乡的学生有着相同的、无须特别说明的虔诚的信仰,而由于他们故乡之间不同的关系,受到压制的进步之事又以极为多样的方式兴起或衰落,所以这里始终有许多话题可谈。此外,被禁止的进步文学作品总是散落到个别人的手中,而在“耶施韦”,这些作品从四面八方汇聚起来,并且能在这里产生特别大的影响,因为每个人传递的不仅仅是文章,还有自己的光芒。由于上述这一切,在过去一段时间里,所有进步的诗人、政治家、记者和学者都从这些学校产生。由此,一方面,这些学校的声望在虔诚的信徒当中已经极度恶化,另一方面,有进步思想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地涌向这些学校。——一所著名的“耶施韦”在奥斯特罗,距离华沙有8小时火车车程的一个小地方。整个奥斯特罗实际上只是环绕在很短一段公路周围的边缘部分。勒维说它跟手杖一样长。有一次,一位伯爵乘着他的四驾旅游马车在奥斯特罗停留的时候,前面的两匹马和马车尾部已经在奥斯特罗之外了。——勒维在大约14岁时,似乎不堪忍受家庭生活的束缚,决心去奥斯特罗。当他傍晚离开克洛斯的时候,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敷衍地说道,他以后会去看他,他有话要对他说。勒维觉得,这里除了指责之外,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了。那是星期六的晚上,勒维直接从克洛斯去了火车站,没带行李,穿着一件稍好一点的长袍,带着他身上所有的钱,他要乘坐晚上10点的火车去奥斯特罗,早上7点到达那里。下车后他直接去了“耶施韦”,在那里他没有引起特别的轰动,因为谁都可以进入“耶施韦”,那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录取条件。唯一引人注意的恰是在这个时间——那是个夏天——他要来这儿上学,而且因为他穿着一件不错的长袍,这并不常见。但是人们很快便接受了,因为这些人是那样年轻,以一种我们不知道的力量,通过他们的犹太教特性相互融合,彼此很容易熟悉起来。勒维在学习中表现出色,因为他从家里就带来了不少知识。他喜欢跟年轻人聊天,尤其是当所有人听闻他有钱,围着他让买这买那的时候。有人想卖“日票”给他,这让他特别惊讶。“日票”代表免费午餐。“日票”之所以成为一种可售卖的物品,是因为教区成员只是想做一件上帝喜欢的事而已,在提供免费午餐时不会因人而异,谁坐在他们桌旁都无所谓。如果某个大学生特别机灵,他可能会在一天中为自己成功搞到两顿免费午餐。他可以更好地享受两顿午餐,因为这午餐并不十分丰盛,吃完一份之后,还可以带着大大的欢喜吃下第二份;当然也有这种可能,就是虽然一天中分配了两顿饭,但其他日子可能一顿都没有。尽管如此,当人们发现有机会能够将一顿超额的免费午餐卖出去时,也仍然会高兴。

现在,有一个像勒维这样的人来了,这时候免费午餐早已派光了,因为一开始多出来的免费午餐都被投机者霸占了,想得到的话只能购买——“耶施韦”的夜晚是无法忍受的。虽然因为夜里暖和,全部窗子都开着,但是由于这些学生们没有真正的床,他们也不脱衣服,就在最后坐的地方,穿着汗涔涔的衣服躺下就睡,房间里的臭味和闷热无法散出去。到处都是跳蚤。早晨,每个人都只是胡乱用水打湿手和脸,然后又开始学习。他们大部分是一起学习,通常两人学一本书。辩论经常将几个人连成一个圈子。施教者只是偶尔解释一下最难的地方。尽管勒维后来——他在奥斯特罗待了十天,不过睡觉和吃饭都在旅店——找到了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这种朋友很难找到,因为人们肯定要小心翼翼地试探对方的态度和可信度),但他还是很想回家,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井井有条的生活,而且因为想家也坚持不下去了。




大房间里有玩牌的吵闹声,后来是父亲在平常健康的状态时发出的喧哗声,就如同今天这种虽然没什么连贯性却很大声的聊天。这些话只显示出一种肆意喧哗的小小紧张。小菲利克斯睡在女孩们的房间里,房门是大开的。另一边是我的房间,我睡在那里。考虑到我的年纪,这个房间的门是关上的。此外,敞开的门表示,人们还想吸引菲利克斯回家,而我已经被隔离在外了。




昨天在鲍姆那里。施特罗布尔本该来的,但却在剧院。鲍姆读了一篇小品文《关于民歌》。差劲。然后读《命运的游戏和严肃》的一章。非常棒。我漠不关心,情绪不佳,得不出整体的纯粹印象。在回家路上,马克斯在雨中向我讲述了《伊尔马·波拉克》的当前计划。我不能承认我的状态,因为马克斯从未真正认可过它。因此,我必须不坦率,这最终败坏了我对一切事物的兴趣。我是那么痛苦,所以我宁愿跟马克斯说话,那时他的脸在黑暗中,尽管后来我在亮处的脸可能容易暴露自己。但是,后来这部小说的神秘结局越过一切阻碍打动了我。在告别之后回家的路上,我为我的虚伪而懊悔,为这虚伪的不可避免而痛苦。打算编一本关于我和马克斯关系的小册子。那些没有写下来的东西在眼前闪动,偶然看到的东西决定了整体评价。




我躺在长沙发上时,旁边两个屋子里有人大声地跟我说话,左边只有女人的声音,右边更多的是男人的声音,我产生了这样的印象,这是些粗鄙的、低下的、无法平静下来的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说话只是为了让空气流动,他们在说话时抬起脸,目光追随着他们说出来的词句。




这个下着雨的、平静的星期天就这样过去了,我坐在卧室里,享受着安宁,但是,我没有下决心去写作,前天我本想要全身心投入到写作中去,而此刻我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好一会儿。我想我这个星期完全被歌德影响了,这种影响的力量恰好耗尽,因此变得无用了。




摘自罗森菲尔德的一首描述海上风暴的诗:“灵魂在飘动,躯体在颤抖。”勒维在吟咏这个诗句时,额头和鼻根的皮肤在抽搐,就像人们以为只有手才会有的那种抽搐的样子。在最动人心弦的地方,就是他想要别人了解的地方,他便会靠近我们,或者更确切地说,他通过使他眼前的景象更加清晰来放大自己。他只往前站了一点儿,瞪大眼睛,用那只心不在焉的左手拽了拽外衣,将摊开并且张得大大的右手伸向我们。我们就算没被打动,也应该承认他的感动之情,并且向他说明所描述的不幸是可能发生的。




我应该裸体站在画家阿舍尔面前,当一个神圣的塞巴斯蒂安模特。




让我高兴的事我一点儿都没写下,如果现在我在夜里回到亲戚那里,那么在他们眼里我不会比在我自己眼里更陌生、可鄙、无用。当然,这一切只是我的感觉(它不会被如此仔细的观察所欺骗),事实上他们所有人都尊重我,而且也爱我。




1912年1月24日 星期三

这么久没有写作的原因如下:我对我的上司感到恼怒,通过一封书信才解决此事;我去了工厂好几次;读了皮内兹的《意第绪语文学史》,500页,而且读得贪婪,我在读类似书籍时还从未曾如此透彻、迫切和喜悦过;现在我正在读弗罗默的《犹太教组织》;我和犹太演员们有许多事情要做,我为他们写信,譬如为犹太复国主义协会询问波西米亚的协会是否需要剧团的客座演出,我也写了必要的通告,并且让人把它复印出来;又看了一次《苏拉米特》和一次里希特的《赫尔策勒·梅利歇斯》,参加了在巴尔·科赫巴协会的民歌晚会,前天看了施密特伯恩的《冯·格莱辛伯爵》。

民歌晚会:纳坦·比恩鲍姆博士做演讲。东欧犹太人的习惯是,在讲话停顿的地方,用“我尊敬的女士们和先生们”或者只用“我尊敬的人们”来填补。比恩鲍姆在讲话开头时的重复使他变得可笑。但是,就我对勒维的了解,我相信这些固定词组,譬如在东欧犹太人日常对话中常常出现的用语“我真痛苦啊!”或“不是的”或“这儿还有很多要说的”,应该不是用来掩饰尴尬的,而是作为永远新鲜的源泉,来激发那种对东欧犹太人脾性来说总是过于笨重的语流的。在比恩鲍姆那儿却不是这样。



1912年1月26日

——韦尔奇先生的背部和倾听蹩脚诗歌时整个大厅的寂静。——比恩鲍姆:微长的发型,在脖子处猛然剪断,脖子因为突然这样暴露出来或自身的缘故显得非常笔挺。又大又弯、不十分细长、两侧却宽大的鼻子,主要因为跟大胡子的比例不错,因而看上去是漂亮的。——歌唱家戈拉兰宁。平和的、甜美的、迷人的、高傲的、被皱起的鼻子顶起来的微笑,在向一旁垂下的脸上撑了许久,但这也可能只是口技的一部分。——




皮内兹:《意第绪语文学史》。巴黎,1911

〈……〉

他们通过行话与在荷兰的兄弟们保持联系。

第一本书,1507,威尼斯,博沃迈斯,一部英文小说的译本。

《塞纳-乌雷纳》[1],出自雅各布·本·伊萨克,来自亚努夫(1628年在布拉格逝世)的《传奇》《女书》,非常精彩

民歌:(叶夫列伊斯基亚·纳罗德尼娅的歌声,俄罗斯,金诗伯和马雷克,1901)

〈……〉

践踏正义之母

军歌:

有人剪掉了我们的胡须和鬓发

有人禁止我们庆祝安息日和圣日。

或者

我在五岁时就已经进入“犹太儿童宗教学校”,现在我应该在马上驰骋!




我们是什么,我们是

我们只是犹太人




哈斯卡拉,19世纪初由门德尔松引入的思潮,其追随者被称为马斯基尔,反对意第绪语,倾向于希伯来和欧洲的科学。在1881年大屠杀之前它还不是民族主义,后来变成了强烈的犹太复国主义。戈登阐述了基本原则:“在家是犹太人,在外是普通人。”为传播哈斯卡拉的思想,它必须使用意第绪语,它那么讨厌意第绪语,还是用意第绪语为其文学奠定了基础

最受欢迎的书籍之一《哥伦布》,沙伊凯乐·赫尔维茨·德乌曼所作。一本德语书的译本。哈斯卡拉的进一步目标是“反对哈希德主义,颂扬教育和体力劳动”。莱文森,阿克森菲尔德,埃廷格

《巴德辛,悲惨的民间歌手和婚礼歌手》(埃利亚库姆·从泽尔)犹太教法典的思路

民间小说:艾斯伊克·迈尔·迪克,1808—1894,启发式的,哈斯卡拉式的,朔默尔,更甚之

标题,如包工头,一部极为有趣的小说。生活的真实面目或《钢铁般的女人或被卖的孩子。一部极美的小说》[2]

还有在美国分册发表的小说《在食人者之间》,26卷

S.J.阿布拉莫维奇(门德尔·莫赫尔·斯弗利姆),抒情诗般,压抑的快乐,模糊的结构,《弯的鱼》(东欧犹太人咬嘴唇的习惯)

J.J.利涅斯基《波兰小伙儿》

1881年,哈斯卡拉运动结束。新的民族主义和民主化。意第绪语文学的繁荣。

S.弗鲁格,抒情诗人,不惜任何代价在乡村生活

美妙的是主在他的房间里安睡

柔软的枕头上,洁白如雪

但更美妙的仍是在田野里休息

新鲜的干草

在晚上,下班之后




犹太教法典:他,中断了学业,是为了说一句,这棵树是多么漂亮啊,他该死




在寺庙西墙上悲叹。

诗歌:《寺僧的女儿》

亲爱的拉比在临终的床上。将符合拉比身形的柩衣下葬,其他的神秘手段都无济于事。因此,教区的长老们夜里拿着一张清单,挨家挨户地去收集教区成员们为拉比放弃数天或数周生命的声明。寺僧的女儿黛博拉献出了她的一生。她死了,拉比康复了。当他夜里独自在犹太教堂里学习时,他听见黛博拉整个被压抑的一生的声音。她婚礼上的歌声,分娩时的叫喊声,摇篮曲,儿子学习《摩西五经》的声音,女儿婚礼上的音乐。同时,当挽歌在她的尸体上响起,这位拉比也死去了。

佩雷斯,生于1851年,蹩脚的海涅抒情诗和社会诗

罗森菲尔德,可怜的意第绪语观众通过募捐来保障他的生存

生于1859年。意第绪语文学作品里盛大周年庆典的习俗

卡什利列维克,米那希姆·门德尔,他带着他的全部财产离开了。尽管迄今为止他只学过犹太教法典,但还是开始在大城市的交易所里投机,每天都做不同的决定,而且总是很自鸣得意地向他的妻子报告这些情况;直到最后他不得不讨要旅费

普林节,犹太人居住的城区里都是面具

佩雷斯

《巴特兰》中的人物,常常在犹太人区,厌恶劳动,因为懒散而变得聪明,生活在虔信者和学者的圈子里。他们有许多不幸的征兆,因为他们是年轻人,在享受游手好闲的日子时,也在其中受着煎熬,生活在梦幻之中,生活在未得到满足的欲望释放的力量之下。

迈扎特·涅奇科因吻而死:只留给最虔信的人

巴尔谢姆,在他当上米泽波茨的拉比之前,他在喀尔巴阡山脉以蔬菜园丁的身份生活,后来成了他妹夫的马车夫。在寂寞地散步时,启示降临在他身上。佐哈尔“卡巴拉人士的《圣经》”犹太剧院,1780年,法兰克福普林节戏剧一种相当新奇的亚哈随鲁游戏亚伯拉罕·戈德法登,1876年、1877年俄土战争,俄罗斯和加利西亚的军队供应商在布加勒斯特聚首,戈德法登也在寻求功绩的路上迷失在这里,他听见咖啡馆的观众吟唱意第绪语歌曲,获得了创办剧院的勇气。在这里他还不能把女人们带上舞台。1883年意第绪语演出在俄罗斯被禁。1884年他们开始在伦敦和纽约演出(会拉丁文的霍罗威茨)

J.戈尔丁,1897年,在纽约的犹太剧院周年出版物上:意第绪语戏剧有成千上万的观众,但是,只要大多数作家都是像我这样的人,像我一样孑然一身避世而居,他们意外地成了戏剧作家,只是受生活所迫才写剧本,并且只看得到自己周围的无知、嫉妒、敌意和憎恨,就别指望会出现一位有伟大天赋的作家。




贝克尔曼(作家),《克雷默人吉提尔》,一部非常有趣的小说,读者非常满意,维尔纳,189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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