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城的生意人
1996年的冬天似乎是最冷的。
而庸城的生意人,在这个冬天似乎是最忙碌的。开往天州城的两辆进货卧铺车每天都是爆满的。这是当然的,庸城的生意好,卧铺车的生意就好,这种连锁反应在当时是密不可分的。
灵凤的服装生意也好,她就像一只勤劳的蜜蜂,常年不辞辛劳来回于庸城和天州城之间。其实生意好与坏,进货是关键,每次进货她都会自己去。和灵凤一样的娘子军很多,这不,大冷天,灵凤和姐妹们又出发了。
可这次进货的路上,灵凤却遇到了一个小插曲。一上车,自己的床铺上却找不到被子。问师傅,师傅说不知道,嘴里直打哈哈,直到灵凤生气地说:“难不成你想让我冻死啊?得!被子找不来,整车人都甭想走。”说着灵凤拔下驾驶台前将正在启动的车钥匙。
师傅涨红脸,一声不吭地跳下驾驶台,跑到后面车窗外边,从一个窗口扯下来一床被子,塞在灵凤手中,说:“看不出来你还真有点脾气。你不是经常自己带一个小被子吗?”
“那是隔臭的。你不知道你这车上一股脚臭味啊。”灵凤边说边对后面窗口铺上望了望,看见半张圆脸和一个大又瘪的鼻子。灵凤心里想着,那些人可真够自私的,便躺下了。
一路颠簸,到达天州城短暂休息后,第二天上午又是紧张奔波。中午十二点,灵凤和其他人一样,准时回到了车上。终于可以歇息了。
庸城生意人普遍认为,睡得最好的时候,就是在进货回去的卧铺车上,其余的时间都在忙,因为生意太好了。
可有人开玩笑说:“在车上睡是好睡,可一旦车子栽下坎,连‘荷包皮’都没了还不知道。”话是玩笑话,但想想却是真的,很多事谁又能料得到呢!
灵凤这次乘坐的卧铺车,在回庸城的路上就停下来了。
当时是深夜两点多。车子开到了岩泊渡镇的那条山路上,那里有十几个急缓坡。每次车行到这里,灵凤的胃里都会翻江倒海。整个进货去的路,就这里最难走。有些人称这里为鬼门关。昨天一直下雪吹风,路上跟溜冰场一样,虽然有很粗的防雪滑链,可师傅还是把车停住了——他不敢拿满车的货和几十个人的生命开玩笑,便说:“所有人下车。步行!”紧张而震耳欲聋的吼声惊动了整车人。
大家望着师傅异常严肃的眼光和神色,全车人快速而又轻手轻脚地下车了,生怕把车弄“疼”了。
待下得车来,大家走到车后边一看,有人说:“乖乖!难怪要下车,得给车减重量啊。”
地上结了一层冰,车子正停在下坡,只要稍微一哆嗦,连车带人都会冲下去。雪花还在飘,地上滑滑的,一大群人开始像蜗牛般在公路上行走。
开车的司机是位老师傅,开了二十几年的车了,他一人心惊胆战地坐在车上。车子开动了,可猛一看,又像没动,像爬,对,比蜗牛还慢。走路的人开始拉开距离了。实在是太难走了,不时听见“扑通”跌倒的声音,轻者边爬边哈哈大笑,重者屁股摔疼了不说,半天爬不起来,还得让人搀扶着才能站起来,还有的刚站起来又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