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江畔渡江壮举
红军渡江纪念碑
陈云
一九九二、四月九日
这是陈云为金沙江畔红军渡江纪念碑题写的碑铭。
遵义会议后,中央红军在毛泽东的领导下,采取声东击西的战略,大踏步进退,四渡赤水,南渡乌江,吸引滇军东调,然后突然从贵州西进,直逼昆明。这时,滇军主力全部东调,云南后方空虚,我军入滇,吓得龙云胆战心惊,忙将各地民团集中昆明守城,我军却虚晃一枪,即向西北方向金沙江边挺进。
为摆脱国民党军队穷追不舍的“围剿”,实现战略上的转移,红军的主要任务是抓紧敌人后方空虚的机会,以最快的速度抢渡天险金沙江,把一直紧紧围追堵截的国民党军队远远抛在后面。陈云后来撰写的《随军西行见闻录》中说:“赤军入滇目的本在渡过金沙江,故即分兵两路入滇:主力则占沾益、马龙、寻甸、嵩明而直逼昆明;而其另一路则先在滇黔边吸引黔滇军,曾击败犹国才之五团,缴获甚多,乘胜入滇占宣威、东川两府,后直趋巧家县而渡过金沙江。赤军之主力逼近昆明时,昆明及全省震动。但赤军目的并不在占昆明,而是引诱滇军不向金沙江边而急援昆明。”
然而,红军“由于没有地图,对云南的地形道路很陌生,靠一份全省略图,地点路线都很不准确。全军都不知道金沙江渡口的位置在哪里,仅靠询问向导探索前进。用这种侦察方法,至多只能查明两三天的行程,往往要走不少弯路”(《随军西行见闻录》)。关键时刻,中央红军巧获了一批军用地图,解了燃眉之急。陈云在后来给共产国际的汇报中说道:“这里必须叙述一件事,就是云南的龙云将军无意中帮了我们很大的忙。龙云本想派飞机给四川的一位将军送去军用地图和大批药品,可是飞行员病了,于是龙云决定派汽车送去。有一位司机自告奋勇,愿意担此重任。我们攻克一座城镇后,我和司令部的其他几位同志从公路上过,发现迎面驶来一辆汽车。我们当即缴获了这辆汽车,在车上发现了几十份军用地图和大批治伤的好药。这些正是我们急需的东西。我们打开这些地图,发现有九处渡口。我们还了解到,有的渡口只有一条渡船,有的渡口有三条渡船。这使我们对成功渡江信心大增。”
金沙江水流湍急,两岸都是悬崖峭壁,中间只有羊肠小道通向岸边。“金沙江宽约等于黄浦江之一半,立于江边不能闻对岸之呼声。水流自西而东,流速极快,计每秒钟约有四五米特。上游山高,水如瀑布而下,平时水浪已有一二尺,而风雨作时,则水浪骤增至三四尺。金沙江之风势,真是吓人。”(《随军西行见闻录》)国民党为防止红军渡江,已下令把所有船只掳往对岸,并控制对岸渡口。红军能否顺利渡过金沙江,关系着全党和全军的安危。5月3日,陈云随军委纵队抵达金沙江边的皎平渡。“但为迷惑追军而故意西占禄劝、武定,更西进而占元谋,由元谋北上至龙街佯作渡河。这一调虎离山之计,追军确又上一大当。”(《随军西行见闻录》)
为了顺利渡过金沙江,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成立了渡河司令部。刘伯承为司令员,率领先遣营抢占渡口,消灭江岸敌人,搜集船只,组织架桥,掩护中央纵队和红五军团顺利渡江。陈云被任命为渡河司令部政委,负责在南岸指挥部队上船。据当时在地方工作部工作过的刘英回忆说:“陈云当地方工作部部长时间很短……毛主席等中央纵队的领导同志认为陈云很有能力,善于指挥,部队也信服他。所以,哪里需要,就派他到哪里,就像政治局的一个代表。”
陈云在《随军西行见闻录》中详细生动地描述了这一过程:“赤军渡河时,不能架浮桥,只在交西渡渡口及其附近上下渡口搜集6只船,大者可渡30人,小者可渡11人。而且船已破烂,常有水从船底流入,每次来回,均需专人在船舱中将流入之水以木桶倒入江中,才能复渡,故危险异常。渡河速度因水流太急,故每小时只能来往三四次。”为了保证部队在短时间内尽快渡过金沙江,陈云统一指挥调度。他们精心组织,并规定了严格纪律,使渡江秩序井然,“一切渡河部队均需听命于这个渡河指挥部”,要求“各部队按到达江边之先后,依次渡河,不得争先恐后。并在未到江边时,沿途贴布渡河纪律……每一空船到渡口时,依船之能渡多少人,即令多少人到渡口沙滩上,预先指定先上那一只船。海船有号码,船内规定所载人数及担数,并标明座位次序……即如赤军中军团长、师长渡河时,亦需按次上船,听命于渡河司令部,不稍违背”。同时,陈云根据实际情况,发动船夫,“闻每天日夜工资现洋五元。工人中大部吸鸦片,赤军则命人烧云南鸦片一大锅,随便由工人抽吸不算钱。且日夜进食六次,每次杀猪。而共党指挥渡河之人员,则每餐之菜蔬只吃青豆”。
在以陈云和刘伯承为首的渡河司令部精心组织领导下,到5月9日,红军全部渡过了金沙江。陈云和刘伯承是在大部队过完后最后才走的。陈云后来说:“赤军之渡金沙江为自离江西以来,最险要最得意之事。”“我在这九个昼夜中几乎没有合过眼。”并自豪地说:“我曾亲自渡过金沙江,我亦觉此事为平生一大幸事,使我永远不能忘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