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塞巴斯蒂安（St.Sebastian）

1月20日

塞巴斯蒂安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他是纳博讷（Narbonne）人，米兰（Milan）公民。戴克里先（Diocletian）和马克西米安（Maximian）皇帝都很器重他。这两位皇帝本不知道塞巴斯蒂安是个基督徒，所以委之以罗马禁军队长的重任，并令其随时待命。对塞巴斯蒂安而言，他在军营任职的唯一理由十分简单：作为禁军队长的他有机会接触到那些遭受折磨的基督徒们，当他们软弱之时，他能给予鼓励，帮助他们坚定信念。

马切利亚诺（Marcellianus）和马可（Marcus）是出生于显赫贵族之家的一对孪生兄弟。如今，他们即将因坚守基督教信仰而被斩首。二人的父母闻讯赶来规劝兄弟俩放弃信仰。此刻，那位悲伤的母亲已蓬头垢面，褴褛的衣衫竟至无以蔽体，她哀叹道：“啊，我亲爱的孩子们，那闻所未闻的苦难和难以承受的痛楚四面夹击着我！我将要失丧自己的亲骨肉。我的孩子们，你们却在这里高高兴兴地迎向生命的终点！若敌人将你们夺去，我必在混战中追击讨命！若敌人将你们监禁，我必以老朽之躯与其拼命！如今这临死之道是何等新奇，受害人竟乞求着刽子手行刑，祈祷着结束自己的生命，呼唤着死神的降临！如今这哀痛与悲苦何其独特，当这些乳臭未干的孩子们心甘情愿地弃绝年轻的生命时，为人父母者只能最终陷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境！”

这位哀痛欲绝的母亲正哭号着，年迈的父亲也在仆人们的搀扶下赶到了。他满面尘灰地向天号哭道：“我儿啊，你们自愿赴死，我来与你们诀别！我那本为自己送终而预备的一切，竟然出现于你们的葬礼！我儿啊，你们是照耀着我垂死生命的两盏明灯，为何你们竟至眷恋死亡？哦，来啊，普天下的青年，为我的孩子们恸哭吧！来吧，人世间的老者，和我一起哀悼我的孩子们！天底下为人父者，快来，快来啊，你们必定未曾见过一人的悲痛更甚于我！哭泣吧，我那早已昏花的双眼，但愿泪水让我彻底目盲，我哭瞎的双眼将再见不到我儿遭屠的惨状！”老父刚说完，两位年轻人的妻子也赶到了。她们怀抱婴儿，放声恸哭道：“狠心的人啊，你们究竟因何人之故而离弃我们？如今谁将成为这些孩子的父亲？谁又将瓜分你们的财产？哎呀，你俩为何心如铁石！你们鄙薄双亲，拒绝友侪，抛妇弃子，还心甘情愿地自蹈死地！”

面对亲人们的痛苦，两位年轻人坚定的信念开始慢慢融化。这时，一直在场的圣塞巴斯蒂安走上前来，对兄弟俩说：“基督最英勇的战士，别让这些可怜的呼求夺走你们永恒的冠冕！”之后，他又对两位兄弟的父母说：“不必忧伤，他们必不会与你们分离。目前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他们必须先行一步，在天穹中为你们预备居所。自从创世之始，生活就欺瞒着那些将希望寄寓于这寰天浩宇的人们，蒙骗着一心寻求它的人，愚弄着对之深信不疑的人。其实，星辰和星象从未将安全赐予任何人，反倒是证明此世一切皆伪。它劝说小偷行窃、骗子撒谎，又激发坏脾气者如浊浪般咆哮个不停。它引人犯罪，逼人行恶，催人遗忘公正行事的天职。比较一下吧：此生我们所面对的迫害只在今日此刻突临，待到明日，必再无苦楚；今日，这痛苦如火焰熊熊燃烧，而明天它必将冷却，又烟消云散；我们只要忍受一个小时，此后，痛苦便将远离。与这等福乐相反的灾难却是，那永恒之地的痛苦将时时更新着它折磨人的力量，那地狱的烈焰将越燃越旺，灼烧起永世的剧痛。故此，让我们再次激起殉道的热望！魔鬼认为自己已然得胜，但当他企图控制我们，当他想牢牢逮住我们，当他要毁灭我们、折磨我们、割破我们的喉咙并嘲弄我们时，这一切的行径统统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圣塞巴斯蒂安正说着，尼古斯特拉斯（Nicostrarus）的妻子萨亚（Zoe）忽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跪倒在圣人脚边，显然是在祈求圣人的宽恕。这个尼古斯特拉斯正是这两位基督徒所关押之室的房东。塞巴斯蒂安说：“如果我是上帝的仆人，如果这位妇人听到我所说的一切话均属实，如果她相信这些话，那么，请那位让先知撒迦利亚（Zacharias）说话的神也让她开口！”^[1]妇人立即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她大声喊道：“你口所出的言语是有福的，相信这言语的人们也是有福的！因我已见到一位天使侍立在你跟前，你所说的一切都来自天使为你展开的那册书卷。”听到妻子这么说，她的丈夫也跪倒在圣塞巴斯蒂安脚下，祈求他的宽恕。塞巴斯蒂安为两位基督徒青年卸除了铁链，当即释放了他俩。然而，弟兄俩人都回答说，他们不能放弃那已经获得的胜利冠冕。上帝将恩典和力量赐予塞巴斯蒂安的话语，不仅使马切利亚诺和马可坚定了殉道的信念，也使两位青年的父亲特兰奎利诺（Tranquillinus）、他们的母亲和众多家眷皈信了基督。坡旅甲（Polycarp）神父为众人施了洗礼。

之后，特兰奎利诺身患重病，受洗的那刻却不治自愈。罗马城的总督克罗玛提斯（Chromatius）也罹患重疾，他想请医治了特兰奎利诺的人来帮他恢复健康。于是，坡旅甲神父和塞巴斯蒂安应召前往。塞巴斯蒂安告诉他说，只有弃绝并特许他摧毁所有偶像后，总督的病才会好。总督说，他的奴隶们就可以执行这个任务，无须塞巴斯蒂安亲自动手。塞巴斯蒂安反对道：“不行，毁坏这些神像会使奴隶们感到害怕，即便他们这么做了，魔鬼也会伤害他们，而这就给异教徒们留了话柄，他们一定会说，破毁神像者遭了报应。”说完，坡旅甲神父和塞巴斯蒂安就亲自破毁了两百多尊神像。他们对总督说：“我们击碎了这些偶像，你应该能病愈了。但现在仍旧不见好转，很明显，要么你没有完全弃绝异教信仰，要么你还私藏着其他偶像。”总督只好承认他还有一间密室，里头装点着星辰运行的宇宙图景。正是他的父亲花了两百多磅金子装饰了那个房间，因为在那里可以进行占卜活动。塞巴斯蒂安告诉他说：“如果你保留着那间密室，你的病就好不了。”总督同意拆除那间密室，但他的儿子蒂布尔齐乌斯（Tiburtius），一位很有前途的年轻人，走上前来，说：“要拆毁这样一处辉煌的杰作，我实在于心不忍。但我又不愿阻碍父亲大人恢复健康。我预备了两个火炉，倘若密室拆除后父亲的病情仍不见好转，这两个火炉就是为你们这两个基督徒预备的烤箱！”“非常好，”塞巴斯蒂安回答道，“就这么定了。”密室被拆毁后，一位天使出现在总督面前，告诉他说，基督已经医治了他。总督立刻恢复了健康，他追上天使，想去亲吻天使的脚。但天使阻拦了他，因为当时他还没有受洗。于是，总督本人、他的儿子蒂布尔齐乌斯以及一千四百多名家眷都受了洗礼。也是在这段时间，尼古斯特拉斯的妻子萨亚被异教徒抓住，酷刑折磨之后，她终于殉道了。特兰奎利诺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声疾呼道：“女人们已经赶在我们之前赢得冠冕了！我们还能苟活于世吗？”没过几天，他就被石头砸死，也光荣殉道。

蒂布尔齐乌斯也被要求做出选择：要么向异教神祇献燔祭，要么赤脚走过滚烫的煤炭。他在胸前划了十字，然后勇敢地赤脚走上那燃得正旺的煤炭，一边宣告道：“以我主耶稣之名，我感觉自己正走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床上。”总督法比亚努（Fabianus）反驳说：“所有人都知道，正是你信的那个基督，他教会了你这种巫术！”“闭嘴吧，你这可怜虫，”蒂布尔齐乌斯说，“你根本不配提到这个如此圣洁而甜美的名字！”于是，恼羞成怒的总督将蒂布尔齐乌斯斩首了事。

马切利亚诺和马可被绑赴刑场时还唱着赞美诗：“看哪，弟兄和睦同居，是何等的善，何等的美！”^[2] “可怜的蠢蛋们！”总督向他们叫喊道，“别再疯疯癫癫了，还不及时自救！”兄弟俩回答说：“我们从未如此心满意足，当我们的灵魂依然与躯体共居时，如果你将我们留在此地，我们是多么喜乐啊！”总督听他们这样一说，就吩咐手下人用长矛将他们刺透。于是，他俩也光荣殉道！

此后，总督给戴克里先皇帝写了正式公文，报告圣人塞巴斯蒂安的所作所为。皇帝传唤了圣人，对他说：“我始终待你不薄，将你视作最高级别的朝廷命官，然而你却密谋反对我和我的神祇们。”塞巴斯蒂安回答说：“事实并非如此。正是为了您的得救，我才一直尊崇基督；正是为了罗马帝国的长治久安，我才敬拜那在天国中的上帝。”于是，罗马皇帝命人将他绑在空地当中的一棵树上，叫来弓箭手们，让他们以塞巴斯蒂安为靶子练习射箭。弓箭手们将无数支箭射向圣人，以致最后塞巴斯蒂安活脱脱成了一只刺猬。射完之后，弓箭手们离开了那地，留下塞巴斯蒂安独自等死。但是，几天之后，塞巴斯蒂安竟然恢复了健康，他站在皇宫的台阶上，谴责皇帝对基督徒施以暴行。“这人难道不是塞巴斯蒂安，那个已经被我们射死的人吗？”两个皇帝惊呼道。塞巴斯蒂安回答说：“上帝让我复活，这样我才能当面指责你们对基督仆人们所犯下的恶行。”其中一位皇帝命令手下大棒伺候塞巴斯蒂安，直到他气绝身亡。之后，这个暴君又命人将圣人的尸体扔进阴沟，以为这样一来，基督徒就无法将之作为殉道者加以崇拜。可是，第二天晚上，圣塞巴斯蒂安向圣女露西亚娜（St.Lucina）显现，将自己尸体的位置告诉了她，并请求圣女将之埋葬在使徒遗迹附近。这事就这样成了。塞巴斯蒂安是在公元287年掌权的戴克里先和马克西米安皇帝当政时受难的……

注释

[1]在《路加福音》（1：5－80）中记载，施洗约翰的父亲撒迦利亚见到天使后变哑，后来再次开口。

[2]《诗篇》（1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