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这些野史的时候,竟也忍不住羡慕起来。毕竟,能以虚无的才华,获得上层社会女性的青睐,且她出手大方,直接就供养了这份才华,怎么也算得上是一份佳话。
很是不靠谱
艺术家都是很爱钱的。有一句据说是萧伯纳讲的话,说商人在一起都在谈政治,政客在一起都在谈艺术,而艺术家在一起,几乎都在谈钱。中世纪欧洲的贵族妇女似乎深谙此道,于是每每用金钱召唤可爱的艺术家,成为其石榴裙下的骑士。去翻美术野史,不难查到相关资料,一些大师级的人物,都曾受到贵族妇女的资助———说得不雅些,也可以叫“包养”。我读这些野史的时候,竟也忍不住羡慕起来。毕竟,能以虚无的才华,获得上层社会女性的青睐,且她出手大方,直接就供养了这份才华,怎么也算得上是一份佳话。况且,我还会善意地想,彼“包养”非此“包养”,女士们要“上”的往往不是艺术家本人,而是他的艺术。艺术被“上”了,才有价值,才不会沾满灰尘,被人遗忘在垂死角落。
然而,艺术家能有此等“幸运”的,毕竟少之又少。在中国,达官贵人,以个人之力,且纯粹为艺术来包养艺术家的,我几乎没有听说过。当然,古代的皇族是包养艺术家的,李白就是一个例子。李白的诗歌写得好,有了一些名气,许多达官贵人就想“包养”他。皇上也想把他养在宫廷里,但他受不得那么多规矩,待了几天就仓皇而出,闲云野鹤到社会上。而社会上有的是想包养他的人。孙二娘就想包了他,但诗歌与屠刀没办法黏糊到一起。汪伦也想包养他,把李白留在桃花潭,好吃好喝好风景,还使唤两个丫头陪着。李白快活得都写不出诗了。据说汪伦留李白住了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李白还是一个很有节制的人,觉得住久了,就真被“包养”了,一定要辞行。那首著名的诗“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其实应该是“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留我情”。现代“包养”艺术家的则是政府。皇室和政府,这两种“包养”都是“体制包养”。这“体制包养”看起来要体面得多。这可能也是李白不肯留在桃花潭的原因。同样,能被皇室和政府“上”了的艺术家,还是艺术家中的极少数。多数艺术家要依靠在他们看来是副业的一份职业,比如在文化教育单位当差,以养家糊口。这些年出现了所谓的“艺术市场”,并有一种极其繁荣的假象,开始做“市场包养艺术”美梦的艺术家多了起来。我就认识几位这样的艺术家,我对他们的敬仰如东海扬波滔滔不绝。但我的敬仰并不干净,因为这里面还夹带着同情,现实是,几乎所有完全靠市场生活的艺术家,都正挣扎在贫困线,我认识的这几位无不例外地潦倒着。而那些真正有市场的艺术家,一应都在体制内,靠“包养”“半包养”,半推半就,一会儿滋润一会儿苦逼地生活着,有的也忍不住时常高调地骂着“包养”他们的那些机构。是的,骂,才正常。哪有小三会发自内心地顺从包养自己的土豪呢?
这让我们陷入了一种困惑,怎么能为艺术家找到一条既体面又很来钱的路?这个问题抛出来,把我自己吓懵了,这可是一个全人类探讨的难题。
其实答案也很简单,就是市场真正繁荣,各个层次的艺术作品都有各个层次的庞大消费群,艺术品自由买卖活跃。那么,新的难题产生了,怎么才有那么多活跃消费群呢?答案是让全民普遍具备一定的艺术热情和修养。可是,更大的难题来了,我们中国人奋斗了几十年,好容易具备了一定的消费能力,可都是宁可在墙上贴千元一个平方的墙砖,也不愿意花千元买一个平方的书画挂在那里的主儿啊!你怎么把他们变成虔诚的艺术消费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