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年 谱

李鸿藻年谱 作者:李宗侗,刘凤翰 著


年 谱

嘉庆二十五年庚辰(一八二〇) 一岁

正月初一日(二月十四日)酉时 生于广西贺县署中,时本生父遵轩公任贺县知县,年二十八岁;本生母姚太夫人二十七岁。

宗侗按:公会试朱卷作:道光壬午(二年)正月初一巳时生,将生年改晚二年。清代士子习惯更改年龄,年长者改少,年过少者反增添,其例甚多。惟入官后,亦常将年龄改回,故公之七十赐寿及军机处档案所载大臣年龄皆真确者也。档案所载大臣年龄以备进呈而为赐寿或退休等用。

七月十一日(八月十九日) 清仁宗崩,皇次子旻宁即位,是为宣宗。

宝鋆(文靖)年十四岁。

张之万年十岁。

曾国藩年十岁。

左宗棠年九岁。

文祥年三岁。

文祥行三,公称为三兄。

道光元年辛巳(一八二一) 二岁

随父母仍居广西贺县署内。

从两广总督阮元请,严禁鸦片。

道光二年壬午(一八二二) 三岁

公幼小时,居止凝重,壁中有联画,注目久视,状若有所会。

严禁海洋偷漏银两,私贩鸦片。

道光三年癸未(一八二三) 四岁

公自言,数岁时,独在贺署空院更衣,突有物似人跳掷而来,以砾投之,溘然顿灭。

是年父遵轩公保升州同知,舟行,一仆被雷轰,自是有心疾。因公来京,遂辞官,母姚太夫人暨公等眷数十口,流寓桂林,后姚太夫人典质衣物,以作舟车之资,始得回京。

四伯廉访(龠通)公中是科三甲第十四名进士,签分户部山东司主事。

正月初五(二月十五日) 李鸿章生,与公甲辰(道光二十四年)顺天乡试同年。

六月二十五日(八月一日) 景廉(秋坪)生,少公三岁,后同中咸丰壬子(二年,一八五二年)进士,同值军机,又结为盟兄弟。

按:景廉,字俭斋,号秋坪,满人,官至户部、兵部尚书,军机大臣。

命认真查拿鸦片,定地方官失察条例,并禁民间种植。

道光四年甲申(一八二四) 五岁

公恒语人曰:吾幼时,人谓不钝,乃未得及时从学,管弦、绘画、双陆、围棋诸艺,一见辄能之。

十岁前常在京师各园观剧,每惴惴焉以过时失学自惧也。

道光五年乙酉(一八二五) 六岁

回匪张格尔乱起。

道光六年丙戌(一八二六) 七岁

设广东水师巡船,稽查鸦片。

道光七年丁亥(一八二七) 八岁

回乱平,张格尔就擒。

道光八年戊子(一八二八) 九岁

从表兄祝荀伯(祜)先生读书。

按:荀伯先生河南人,道光丙申(道光十六年,一八三六年)恩科进士,仕至贵州恩州府知府,署贵西道。

又按:进士朱卷履历列祝荀伯先生于文小南先生前,当在此数年中从学。

两广总督李鸿宾严禁偷运鸦片入口。

道光九年己丑(一八二九) 十岁

曾从文小南(岳英)先生读书。

按:小南先生湖南衡阳人,道光庚子(道光二十年,一八四〇年)举人,户部江西司主事,道光二十六年(一八四六年)任军机处章京。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二十七日) 赐李振钧、倭仁、龚自珍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是年,洪秀全赴广州应试不第。

道光十年庚寅(一八三〇) 十一岁

秋,贺县公将之粤东,携公至津门外家,外祖母恐远游废学,遂留于姚宅,受业于舅氏玉农(承丰)孝廉,始读四子书。

初,祖文肃公抚皖时,天津进士姚公逢年官徽州太守,护理宁池太广兵备道,文肃公聘其第八女为贺县公室,又聘其第九女为太学公室。太学公才美能诗,遘痼疾早卒。贺县公有丈夫子三,长鸿烈,字桐孙,候选府经历;次承瑞,早卒;三即公,故以为太学公嗣。两姚太夫人皆钟爱之,公发愤读书,昕夕不倦,遇有疑难之义,颜于四壁,早起著衣结带,即熟视而深思之,饮食不忘。太夫人中夜觉寝,辄问经史。公幼体癯,两太夫人恐致疾,令勿苦,乃偷光每至夜分,恐伤太夫人心,默诵而已。

侗按:《天津县志·选举录》:“道光壬辰(道光十二年,一八三二年)恩科举人姚承丰,字玉农,誊录知县,加同知衔。”著有《稔斋诗草》,为其孙姚品侯(彤章)所刊。玉农公行十,为两姚太夫人之弟,舍间称之为十舅太爷。姚氏自逢年公以下皆居于天津城内鼓楼东大街,宅中雨香亭,即公幼年读书处。

四月二十七日(五月十九日) 翁同龢(文恭)生。

十月六日(十一月二十日) 潘祖荫(文勤)生。

十一月(十二月) 王文韶(文勤)生。

按:潘文勤、王文勤皆与公同中咸丰壬子(咸丰二年,一八五二年)进士,光绪八年,潘、王、翁与公皆同值军机。

道光十一年辛卯(一八三一) 十二岁

六月九日(七月十七日) 皇四子奕(即文宗)生。

十月七日(十一月十日) 以江宁布政使林则徐为河东总督。

是年,全国各省严禁鸦片。

道光十二年壬辰(一八三二) 十三岁

六月九日(七月六日) 令各督抚整饬吏治民风,查禁会匪鸦片。(御史裘元俊奏)

十一月二十一日(一八三三年一月十一日) 恭亲王奕生,宣宗第六子,少公十二岁,后同值军机,关系极为密切。

道光十三年癸巳(一八三三) 十四岁

四月六日(五月二十四日) 江浙两省钱贱银昂,商民交困,两江总督陶澍、江苏巡抚林则徐奏上利民除弊事宜。

道光十四年甲午(一八三四) 十五岁

是年,读五经毕,始为时文帖括之学。

三月十六日(四月二十四日) 英东印度公司专利权正式停止。

五月二十二日(六月二十八日) 命粤督卢坤驱逐零丁洋及大屿山停泊之英国鸦片趸船,并查拿私运快艇。

六月九日(七月十五日) 律劳卑抵澳门。六月十九日(七月二十五日)到广州夷馆,翌日,致书粤督卢坤被拒,因此中英发生交涉。卢坤封仓并包围夷馆。

道光十五年乙未(一八三五) 十六岁

一月二十七日(二月二十四日) 广州英、美教士组织“马礼逊教育会”,创马公书院,教授英文、西学与教义。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二十二日) 赐刘绎、叶名琛、何桂清、彭蕴章、袁甲三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道光十六年丙申(一八三六) 十七岁

二月二十一日(四月六日) 荣文忠(禄)生,少公十六岁,后二人为盟兄弟,甚相友善。

四月二十五日(六月八日) 赐林鸿年、沈兆霖、胡林翼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四月二十七日(六月十日) 太常寺少卿许乃济奏请变通烟禁,鸦片照旧纳税,以货易货,并宽栽种之禁。

十一月七日(十二月十四日) 义律(Charles Elliot)继任英国商务监督。

道光十七年丁酉(一八三七) 十八岁

赴保定府应童子试,补弟子员,学政为潘云阁(锡恩)先生。

按:潘文慎公(锡恩),字云阁,号琴轩,安徽泾县人,嘉庆十六年(一八一一年)辛未进士,仕至吏部右侍郎,南河河道总督,谥文慎。

一月四日(二月八日) 张荫桓生。

一月二十二日(二月二十六日) 以林则徐为湖广总督。

二月二日(三月八日) 洪秀全在广州应试被黜,怨愤成疾,即回花县。

三月一日(四月五日) 洪秀全“升天”,三天后病愈。

八月三日(九月二日) 张文襄(之洞)生。少公十七岁,后二人过从甚密。

道光十八年戊戌(一八三八) 十九岁

赴保定,考古赋题冰壶先生。取第一,优等食廪饩。学政为王堂(广荫)先生。

按:王堂先生,江苏通州人,道光癸未(道光三年,一八二三年)榜眼,与廉访公同年,后仕至工部尚书,卒于咸丰二年(一八五二年)十二月,谥文慎。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十八日) 赐钮福保、宝鋆、曾国藩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闰四月十日(六月二日) 鸿胪寺卿黄爵滋奏请以死刑禁烟。

五月十九日(七月十日) 湖广总督林则徐覆黄爵滋折,主用大辟严刑,并拟具禁烟章程六条。

十一月十五日(十二月三十一日) 命湖广总督兼兵部尚书衔林则徐为钦差大臣,前往广东查办海口事件,所有该省水师,兼归节制。以周天爵署湖广总督。

道光十九年己亥(一八三九) 二十岁

三月,廉访公京察一等记名。

一月二十五日(三月十日) 钦差大臣林则徐到粤。

二月四日(三月十八日) 林则徐传缴烟具结令。

三月九日(四月二十二日) 调林则徐为两江总督,桂良为湖广总督。

三月二十八日(五月十一日) 义律通告英人,接林钦差谕示,凡夹带鸦片者,船货充公,人即正法。

四月九日(五月二十一日) 英人鸦片缴交完毕,共二万二百九十箱。

四月二十二日(六月三日) 林则徐开始在虎门销毁鸦片。

七月二十七日(九月四日) 中英九龙冲突。两天后林则徐进驻虎门。

九月五日(十月十一日) 北京拟对英用兵。上谕:如英船仍形桀,即再示兵威,一劳永逸。

九月十二日(十月十八日) 英准备使用武力。英外相密令义律,中英关系应予改良,即派遣海军封锁广州白河。

九月二十八日(十一月三日) 穿鼻海战发生。

十一月一日(十二月六日) 广州封港,断英国贸易。

十二月一日(一八四〇年一月五日) 调邓廷桢为两江总督,林则徐为两广总督。

道光二十年庚子(一八四〇) 二十一岁

二月十六日(三月十九日) 英外相在国会报告英对华用兵之目的。三月六日(四月七日)下议院通过。四月九日(五月十日)上议院通过。

五月五日(六月四日) 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火攻磨刀洋英船。

五月二十三日(六月二十二日) 英军封锁广州。

六月七日(七月五日) 英军占领定海。

九月三日(九月二十八日) 以林则徐、邓廷桢办理不善,来京交部严议。以琦善署两广总督,颜伯焘为闽浙总督。九月八日(十月三日)革林则徐、邓廷桢职,并命迅赴广东以备查问差委。

九月二十一日(十月十六日) 宣宗第七子醇贤亲王奕生。少公二十岁,公直上房时,曾从其问业。

十一月十六日(十二月九日) 琦善到粤,即委员往晤义律。义律要求赔款六百万元与开港问题。

十二月三日(十二月二十六日) 命琦善拒绝英人请求,乘机痛剿。(琦善力言接仗不利)

十二月二十六日(一八四一年一月十八日) 琦善照会义律,承认一切条款,翌日签定“穿鼻草约”。

道光二十一年辛丑(一八四一) 二十二岁

廉访公由户部四川司郎中,特授广东潮嘉道。

一月一日(一月二十三日) 琦善正式宣布割让香港。三天后英国正式占有香港。

一月五日(一月二十七日) 下诏对英宣战。

道光二十二年壬寅(一八四二) 二十三岁

六月二十九日(八月五日) 英军到达南京。翌日命耆英便宜行事,如所在情理中,尽可允许。

七月六日(八月十一日) 中英南京谈判(中国:张喜、徐家槐。英国:马礼逊)。耆英到南京。

七月十二日(八月十七日) 中英和议条款决定。

七月二十四日(八月二十九日) 中英《南京条约》签字。

八月二日(九月六日) 清宣宗批准《南京条约》。

八月二十八日(十月二日) 英船全部离京。

十一月二十七日(十二月二十八日) 英国批准《南京条约》。

道光二十三年癸卯(一八四三) 二十四岁

赴北京,应顺天乡试,乡试荐卷房师厉砚秋(恩官)先生。

按:厉恩官先生,字砚秋,江苏扬州府仪征县人,道光二十年(一八四〇年)庚子进士,历任翰林院编修、山东兖沂曹济兵备道、湖北布政使等。

五月二十九日(六月二十六日) 中英《南京条约》在香港互换,香港政府正式成立,璞鼎查就任总督。

六月一日(六月二十八日) 洪秀全开始布道,冯云山、洪仁玕从之。

闰七月二十八日(九月二十一日) 耆英进呈洋枪,帝亲加对合,谓为绝顶奇妙之品,灵捷之至,耆英云拟仿造,帝谓“必成望洋之叹”。

道光二十四年甲辰(一八四四) 二十五岁

应京兆试,中式第七十二名举人。是科正考官杜文正公(受田),副考官罗萝村(文俊)先生,张兰沚(澧中)先生。同考官梁子恭(敬事)先生。

按:杜文正公,名受田,字芝农,山东武定府滨州人,道光癸未(道光三年,一八二三年)进士,与廉访公同年,曾在上书房授文宗读,仕至大学士兼礼部,咸丰二年卒,谥文正。

罗萝村先生,名文俊,广东南海人,道光壬午(道光二年,一八二二年)探花,仕至工部左侍郎。

张兰沚先生,名澧中,陕西同州府潼关厅人,嘉庆丁丑(嘉庆二十二年,一八一七年)进士,仕至山东巡抚。

梁子恭先生,名敬事,字主一,浙江杭州府钱塘县人,道光丙申(道光十六年,一八三六年)进士,仕至京畿道监察御史,奉天府丞。

乡试朱卷结衔:

大主考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署工部左侍郎加三级罗(萝村)。

大主考刑部右侍郎加三级张(兰沚)。

大主考经筵讲官上书房行走都察院左都御史管理三库事加三级杜(芝农)。

同考官翰林院编修加三级梁(子恭)。

乡试命题㊀:“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公为文曰:

明无征之故,申言之而慨愈切矣。盖必文献皆足,而后夏殷之礼有征也。足不足之间,一反复焉,而慨不有愈切者乎?且夫典籍有流传,而贤人多作述,制度出其中,名物出其中,吾儒酌古准今之识亦出其中。一自时迁代异,其籍渐归于散失,斯人半即于沦亡,仅为之想像盛时,冀复睹焉,以弥其残缺不完之憾,旧章鲜据,而好古徒深,有令人低徊莫置者已。夏礼殷礼,祀宋皆不足征,其不足征也,其不能征也。今夫礼之有可考者曰文,礼之赖以传者曰献。故府之留贻极博,鸿章巨制,莫不粲然而俱陈。乃夏时之善也,仅存小正一书;商易之古也,只得坤乾数义,其存者,未满吾志,其佚者,空系子怀也。斯慨想徒殷也。老成之阅历既深,则古称先,莫不确然其共信。乃祀之用夷也,始自桓公;宋之知礼也,徒有向戌。其近者简陋相仍,其远者风微愈邈也,斯感怀倍至也,不足焉故也。则吾且即代远年湮之际,而独切遐思,则吾且从博学审问之馀,而益深向往。假使夏殷之文创于前,而祀宋之文述于后焉,国史克修,足知法守,稗官有掌,足广参稽,一指陈而釐然各当也。夫岂若残编断简之莫可搜求,抑使夏殷之献启于先,而祀宋之献承于继焉,学士通人,足资讨论,世臣遗耆,足备谘询,一考核而了然共明也。夫岂犹人往风微之无从引证。文献皆足,何吾之不能征乎。而奈何其不足乎。顾吾犹望其足而得所征也。创造之始,百度方新,考究无难毕悉,迄于今而衰微递甚数十传矣。神物之垂,仅稽禹鼎,而皋咨益赞,不闻继起之人。日新之儆,仅纪汤盘,而傅筑伊耕,不睹代兴之彦。借令纂修删订,幸得于政举人存之日,溯厥渊源。石室名山,纵心搜访,固吾所私衷窃慰者矣!古人有知,其亦许为同志也夫。乃吾终惜其不足,而无可征也。明备之朝,众长毕集,见闻何所不周,至于今而断续相循数百载矣。禹碑之解,半属支离,况终古行遁以还,已无夏史。商颂之篇,半经剥蚀,况老彭述古而外,已乏殷贤。徒使采辑网罗,坐视夫姒氏子民之遗终于消歇,蘧庐风雨,卷卷欷歔,亦吾所莫可如何者矣!后人有作,尚其鉴此苦衷也夫。

聚奎堂原批:一唱三叹,文生于情。次三清切,诗亦有好句。

本房加批:扫尽陈言,独抒心得。后二偶遥吟俯唱,兴往情来,尤令人一读一击节。

乡试命题㊁:“悠久所以成物也。”

公为文曰:

进征悠久之功,其所以成物者至矣。夫物之成,成于不息也。进博厚高明而征悠久,非即至诚之所以成物欤!且圣人出而天下化成,其惟此肫然无息之精神,维持于不敝乎!盖裕诸身者,初非急遽以期其效,而被诸世者,自不阙略以堕其功。弥纶罔间,即鼓舞弗衰,其以渍而以渐也,有全神焉,其相生而相养也,有全量焉。博厚高明,既征诸载物覆物矣,请更言夫悠久。宇宙至大也,而诚之所贯,无物不乐其包容。顾包容之所及,能承受夫物,必包容之,及不骤及,乃能渐摩夫物。缊之理,见于化醇,于以见宽博有馀之用焉。伦类至繁也,而诚之所凝,无物不荷其丕冒。顾丕冒之所周,克帡幪乎物,必丕冒之,周有常周,始克陶乎物。保合之原,基于各正,于以见从容不迫之功焉。悠久之德,非即成物之德哉。然而物之成也,难言之矣。盖凡物莫患乎相迫,相迫则相害,而求之愈急者,正所以速其致败之机。而凡物每乐于相安,相安则相保,而化之愈迟者,乃所以妙其陶成之用。所以成物有断然者,物之成有其候,违其候则物亏,顺其候则物备,悠久所以顺其候也。往复循环之用,递嬗不穷,而复性遂生者,咸涵濡于千古不敝之精神,共乐舒长于化日。悠以需其候,久以恒其候,而成遂无不应其候焉。彼苟且旦夕之为,方兹褊矣。物之成有其机,遏其机则物蹙,鬯其机则物舒,悠久所以鬯其机也。滋培长养之功,周流无尽,而潜移默导者,悉沐浴乎一人有道之运量,相安熙皞于太和。悠以引其机,久以俟其机,而成即莫不遂其机焉。彼小补欢虞之术,比之陋矣。物无消长,视至诚之所成者为消长,其功缓故其用神也。位育之功能,有优游以臻,无躁进而致,久之而服其化者成焉,久之而梗其化者亦成焉。物处于异,有至诚而异者尽同,其感被有深焉者矣。谓非曲成不遗也哉。物无始终,视至诚之所成者为始终,其量宏故其效远也。甄陶之妙用,有永贞以固,无操切而求,久之而感其德者成焉,久之而忘其德者亦成焉。物极于纷,有至诚而纷者胥一其化导,有微焉者矣。谓非敦大成裕也哉,至诚之功又如此。

本房加批:思精笔健,气足神完。

乡试命题㊂:“王说曰,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夫子之谓也。夫我乃行之,反而求之,不得吾心。夫子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

公为文曰:

闻言而会于诗,以心之有所触也。夫诗之言,与孟子之言何与,宣王引之,非以心之有所触乎。想其闻孟子仁术之言,而欣然说曰,甚哉,人谓己之心,人不能测者,其言妄也,人谓己之心,已只自喻者,其言尤疏也。盖己之心,人既得以窥其微,而己之心,已转莫由白其隐,幸高贤之戾止,复明论之前陈,而由后溯前,乃不禁私衷之怅触已。吾不幸而不早闻夫子之言也,吾幸而犹得闻夫子之言也,吾聆斯言,吾有会于小雅之诗。至隐者人之心,有时不见为隐,而见为显,顾人觉其显者,仍觉其隐,吾不解此由显以知隐者,何先得我心也。然而古人已代我宣之也。至同者人之心,有时不觉其同,而觉其异,顾己见其异者,人仍见其同,吾不知此即异以证同者,何实获我心也。然而古人已先我示之也。他人有心,予忖度之,非夫子之谓而谁谓哉。且夫我之心我自行之,我自求之,亦宜我自得之也,而抑知不然。大抵信心之事,缘境而生,迨境已过矣,第求当日之心,而不复考当日之境,故事之既往,此心恒忽忽其若忘。至夫餍心之论,迎机而入,迨机相触矣,转觉前日之境,复毕集于今日之心,故言之未终,此心已怦怦其欲动。盖吾始闻夫子之言而快然也,乃吾今绎夫子之言而不徒快然也,于我心有戚戚焉。谓戚戚之心,即吾前日不忍之心乎,何以夫子言之而不啻忖度之也。夫心亦感而即动耳,堂下之情形宛在,情中之恻隐何穷,殊觉夫子之言深入于吾之心,无异吾之心借传于夫子之口也。斯诚吾之幸而犹得闻夫子之言也。第以吾此心而谓足以王,其所以合于王者何哉。

本房加批:机神洋溢,动合自然,极意到笔随之乐。

乡试命题㊃:“赋得言去其辩,得诚字五言八韵。”

公为诗云:

欲去斯言玷,端由砥砺精。御人休好辩,返己贵存诚。莫羡雕龙誉,常怀及驷情。雌黄惩口说,坦白率心声。无咎囊应括,能孚自盈。雷同羞附和,风尚息纵横。陈语昌黎戒,新诗吉甫赓。恩纶颁黼座,珥笔赞升平。

本房加批:细意熨帖,工雅绝伦。

本房同考官梁敬事:阅,荐。原荐批:

第一场:首艺志和音雅,气静神恬,虚实兼到之作;次艺发挥透澈;三艺气机畅达;诗妥惬。

第二场:组织工丽,藻采纷披。

第三场:条达鬯茂,博洽详明。

大主考罗文俊批:取。又批:高华沈实。

大主考张澧中批:取。又批:雄深雅健。

大主考杜受田批:中。又批:博大昌明。

是年顺天中试举人共二百三十九名,元刘国彦,顺天府永清县人。李鸿章第八十四名。

正大光明殿覆试,公一等第二名。阅卷大臣为穆彰阿、卓秉恬、祁寯藻、许乃普、周祖培、花沙纳、文庆。

覆试朱卷结衔:

经筵讲官,起居注官,太子太保,文华殿大学士,国史馆正总裁,教习庶吉士,内大臣,阅兵大臣兼理兵部事务,镶黄旗满洲都统稽查,钦奉上谕事件处文阁领阁事,翰林院掌院学士,南书房行走,上书房总师傅加三级穆(彰阿)。

经筵讲官,大学士,兼管顺天府府尹事务加三级卓(秉恬);

经筵讲官,户部尚书,南书房行走,教习庶吉士加三级祁(寯藻);

经筵讲官,兵部尚书加三级许(乃普);

礼部左侍郎加三级周(祖培);

礼部右侍郎,镶红旗汉军副都统,总管内务府大臣加三级花(沙纳);

都察院左都御史,镶黄旗汉军都统,教习庶吉士加三级文(庆)。

按:穆彰阿,字鹤舫,郭佳氏,满洲镶黄旗人,嘉庆乙丑(嘉庆十年,一八〇五年)进士,仕至文华殿大学士。文宗即位,革职永不叙用,咸丰五年卒。

卓秉恬,字静波,四川华阳人,嘉庆壬戌(嘉庆七年,一八〇二年)进士,仕至武英殿大学士,咸丰五年卒,谥文端。

祁寯藻,字春圃,山西寿阳人,嘉庆甲戌(嘉庆十九年,一八一四年)进士,仕至体仁阁大学士,咸丰四年致仕,穆宗立,授大学士衔,礼部尚书,在弘德殿行走,同治五年卒,谥文端。

许乃普,字滇生,浙江钱塘人,嘉庆庚辰(嘉庆二十五年,一八二〇年)一甲二名进士,仕至工部尚书,同治五年卒,谥文恪。

周祖培,号芝台,河南商城人,嘉庆己卯(嘉庆二十四年,一八一九年)进士,仕至体仁阁大学士,同治六年卒,谥文勤。

花沙纳,伍弥特氏,字毓仲,蒙古正黄旗人,道光壬辰(道光十二年,一八三二年)进士,仕至吏部尚书,咸丰九年卒,谥文定。

文庆,字孔修,费莫氏,满洲镶红旗人,道光壬午(道光二年,一八二二年)进士,仕至武英殿大学士,咸丰六年卒,谥文端。

(以上七人清史或《清史列传》有传)

覆试命题㊀:“无处而馈之,是货之也,焉有君子而可以货取乎?”

公为文曰:

无处之馈非馈也,惟君子不为所取焉。盖无处而犹馈之,谓非货之不得也。天下之为货取者多矣,特难以取君子耳;且士无不当审所自处也,而临财为尤甚。能审所自处,则人欲售其术而无由,不审所自处,则己且鬻其身而不觉。盖人之敢以财饵者,直以财偿之也,而己之忍以身徇者,实以身市之也。虽然,亦临财者之非君子而后然耳。在宋、在薛,馈皆有处,于齐则未有处也。无处则可以无馈,而犹馈之也,何哉?彼岂不明之,其无处而固难强饰其辞,第遨游人国者,朝夕之需孔亟矣。而何惜此区区者一满其欲也,是其心已不堪共质也。彼方且明知其无处而姑为强饰其辞,谓觊觎财利者,当世之士略同矣,而何妨以区区者试其操也。是其意尤无难逆睹也,是货之也。夫货之即所以取之,而要视夫人之可以取之,人必有薄于自持之心,而后外物之来,急不暇择,虽无因而至,亦且隐忍而自甘,故廉介矢于平时,而一时之审度未真,即毕世之操持尽丧,人必有苟于徇外之念,而后见利之际,忽不及持,虽非分相加,亦遂颜而弗顾,纵愧悔生于事后,而清夜之返心奚补,即此躬之失节堪羞。何也?其可以货取也。惟其人非君子也焉。有君子而若此哉,论君子利见之期,良马素丝,曷尝故却多仪之享?然闻君子以身许君矣,未闻君子以身许货也。而况馈之者,竟无以相处也。怀仁抱义之躬,自居何等,乃不为善贾之待,而直为奇货之居,君子顾若是陋乎?众论之难凭也,五羊之皮,或以诬贤者之自鬻。焉有君子而不顾万世之讥弹也哉!论君子大烹之养,笙簧酒醴,曷尝不答知遇之隆,然闻君子以礼奉躬矣,未闻君子以身奉货也。而况当其馈者,实无以自处也。观时察事之智,自审何如,乃不谓求之甚殷而直谓取之无禁,君子竟如是卑乎?流风之可溯也,千驷之马且难邀古人之一视。焉有君子而忽与平居相剌谬也哉,子亦可晓然于受不受之故矣。

乡试覆试命题㊁:“赋得满山寒叶雨声来,得秋字五言八韵。”

公为诗云:

叶叶寒如此,深山客倚楼。有声却带雨,无韵不成秋。凉信传应遍,商音撼未休。白迷千嶂外,黄落万峰头。静夜听逾急,长空力倍遒。打窗疑淅沥,出树镇飕飗。繁响岩腰送,苍烟屋角留。籞园仙景丽,茂对惬宸游。

是年廉访公任两淮盐运使司盐运使。

二月十五日(四月二日) 洪秀全、冯云山自花县出游广州顺德,传布教义。

道光二十五年乙巳(一八四五) 二十六岁

会试荐卷未中,房师为姚湘城(福增)先生。

按:姚湘城先生,江苏省常熟人,道光十二年(一八三二)壬辰进士,官至浙江道监察御史。

会试后,公往杭州。秋,伯父廉访公卒于浙江按察使任所,年五十岁。浙抚梁宝常奏报出缺疏中有云:“两袖清风,不名一钱,官为殡殓。”(折藏军机处折包档)

按:梁章钜《浪迹丛谈·李秬轩廉访》云:“余过杭州时,小住月馀日,城中大吏皆来握晤,惟家楚香中丞(宝常)为山左旧属,特鉴堂将军,为吾闽驻防,素有相知之雅,馀皆新交也。李秬轩廉访(龠通)为高阳李石渠中丞殿图之子,中丞抚闽时,欲招余入节署课读,已送关书订入馆矣,而中丞旋量移江左去,遂不果其学,徒即今廉访也。廉访晤谈时,每自惜无缘侍教,然当年署斋课艺,常屡荷批削,至今尚敬存箧衍中,盖缘叶茝汀庶常送来者。茝汀即其授读师,因须赴京散馆,故荐余以代,而余则久忘之矣。闻楚香中丞言浙中同寅最结实可恃者,惟廉访一人,且闻廉访由两淮都转擢浙臬,其在扬州任内,一尘不染,诸务肃然,足以空前绝后。去任时鹾商例有重赆,悉却之。今秋闻其在浙物故,为之气短。本拟俟其灵榇过邗时,登舟一吊,适余有海陵之游,彼此相左。并传闻扬州鹾商仍以前却之赆致送其阃中,仍却不受,谓遗教如此,不敢不遵,众无不啧啧嗟异之。然则廉访之清操,不但化及家人,而且行之身后,可谓难矣。诗云:‘型于寡妻’,廉访有焉,呜呼,可以风矣。”(见原书五至六页)

据公题画诗序:“乙巳丙午间,随宦武林,时与二三同好,放棹于孤山放鹤亭,朋侪文燕之欢,幕府湖山之胜,抚今思昔,不禁惘然。”则会试后曾往杭州也。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三十日) 赐萧锦忠、阎敬铭、何秋涛、文祥、魏源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十一月一日(十一月二十九日) 上海英人居留区域划定。(即上海租界)

十二月十八日(一八四六年一月十六日) 粤民反对英人进城,捣毁广州府署。

道光二十六年丙午(一八四六) 二十七岁

在杭州。

六月十六日(八月七日) 密立皇四子奕(即文宗)为储贰。

十二月二十六日(一八四七年二月十一日) 英人谋通西藏。

道光二十七年丁未(一八四七) 二十八岁

再上春官不第,舟车南北,力学不辍。是科报罢,《兴胜寺书怀》二首云:

年来形影共相依,岂料青云愿竟违。锁损名心枯木冷,飘零身世落花飞。怕吟老杜无家别,谁惜刘生不第归。幸有数行知己泪,为余抛洒上征衣!寒窗旅馆大萧条,赖尔晨昏慰寂寥(谓兴胜寺长老)。对镜愁看潘岳鬓,量衣渐减沈郎腰。风云琴剑三千里,月夜笙歌廿四桥。往事那堪回首忆,泪痕如雨浣冰绡。

当年境况可想。

宗侗按:兴胜寺在北京,原诗见公自画山水团扇上。

又按:公早年工绘画,此扇以外,更有山水折扇题金山舟中。藏天津姚宅。抗战胜利后,十舅太爷之曾孙保群表弟曾以见示,当与题诗扇时代相近。同治初弘德殿日记亦有“恭邸索画扇”之语。

二月初,洪秀全到广州,从美教士罗孝全(I.J.Roberts)学道。

四月二十五日(六月七日) 赐张之万、沈桂芬、李宗羲、李鸿章、沈葆桢、何璟、郭嵩焘、马新贻进士出身。

七月十七日(八月二十七日) 洪秀全到桂平。(时已有拜上帝会信徒二千人)

道光二十八年戊申(一八四八) 二十九岁

自淮来津,舟行大风几覆,公无恙,仆徐祥与行李俱没水中。仆得不死。性好掉文,笑曰:“宛在水中央……”公亦笑曰:“恐汝几乎死在水中央矣!”

宗侗按:此次当由杭州经淮北上,疑为迎接伯父廉访公灵柩,归葬高阳。若果属实,则廉访公夫人却盐商赙仪之事,亦在此年。

德配张夫人来,山东海丰孝廉,福建永春直隶州知州,封光禄大夫,刑部右侍郎映斗孙女;庠生,候选训导,赠奉政大夫,户部福建司员外郎澡女;廪贡生,候选训导宝田妹;进士,礼部主事,保升知府守炎姑母。

宗侗按:张夫人之母姚太夫人,与公母姚太夫人,本生母姚太夫人皆系同胞姊妹,张母姚太夫人行七,公本生母姚太夫人行八,公母姚太夫人行九。曾见公信中称张姚太夫人为七姨。又公幼年去姚府读书时,一日,张夫人亦与母来住,张夫人抱娃娃命其呼公为四舅,公责之曰:“不要胡说,不要脸。”张夫人闻而大哭。此时尚未定婚,公年较长数岁。此昔闻伯母齐夫人所述所闻于张太夫人之言。

六月四日(七月四日) 实授徐广缙为两广总督,叶名琛为广东巡抚。

道光二十九年己酉(一八四九) 三十岁

纳官中书,始迎养贺县公、两太夫人来京。

馆于座主滨州杜文正公(受田)家。

按:行状:“二十九年,官内阁中书,大学士滨州杜文正公座主也,且有连,故馆于其家。公生平风节自持,至是益坚定。”

道光三十年庚戌(一八五〇) 三十一岁

正月,长子兆瀛生。

按:兆瀛,字仙洲。

一月十四日(二月二十五日) 立皇四子奕为皇太子,封皇六子奕为亲王;道光帝崩。(年六十九岁)

一月十七日(二月二十八日) 封奕为恭亲王,奕为醇郡王。

一月二十六日(三月九日) 皇太子(年二十)即位,是为文宗,以明年为咸丰元年。

四月二十一日(六月一日) 授李鸿章、沈桂芬、沈葆桢为编修。

四月二十五日(六月五日) 赐陆增祥、孙衣言、俞樾、徐桐、许应骙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六月三日(七月十一日) 潘世恩致仕,以祁寯藻为大学士,杜受田协办大学士。

九月三日(十月七日) 起用林则徐为钦差大臣,办理广西剿抚事宜。

十月一日(十一月四日) 洪秀全、杨秀清等在广西举事。

十月十九日(十一月二十二日) 林则徐卒于潮州普宁,年六十七岁。(十一月十二日,命赐恤,谥文忠)

十二月十日(一八五一年一月十一日) 洪秀全正式建号“太平天国”,自称“天王”。

咸丰元年辛亥(一八五一) 三十二岁

考取军机章京记名。

二月二十一日(三月二十三日) 天王洪秀全登极。

三月十四日(四月十五日) 授赛尚阿为钦差大臣,并于前一日派赴湖南办理防堵事宜。

七月十五日(八月十一日) 太平军被提督向荣围于桂平紫荆山。

闰八月初一日(九月二十五日) 太平军占领永安。

十月二十五日(十二月十七日) 洪秀全永安封王。

咸丰二年壬子(一八五二) 三十三岁

二月二十九日(四月十八日) 太平军围攻桂林。

三月二十九日(五月十七日) 下诏罪己。

四月二十三日(六月十日) 江忠源督楚勇败太平军于全州蓑衣渡,冯云山伤卒。

四月二十五日(六月十二日) 会试中式第一百二名贡士。大总裁为周祖培、何桂清、杜、载龄,本房同考官为梁敬事。

按:会试朱卷结衔为:

本房同考官钦命管理衔道,掌福建道监察御史加三级梁(敬事)。

大总裁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文渊阁直阁事,稽查中书科事务,批本处行走加三级载(龄)。

大总裁兵部右侍郎,稽查左翼宗学加三级杜()。

大总裁户部左侍郎兼钱法堂事务,实录馆副总裁,南书房行走加三级何(桂清)。

大总裁经筵讲官刑部尚书,实录馆总裁周(祖培)。

又按:周祖培,见道光二十四年谱注。

何桂清,字根云,云南昆明人,道光乙未(道光十五年,公元一八三五年)进士,仕至两江总督,以苏常失守,不能死节,同治元年谕弃市。《清史》有传。

,字筠乔,山东武定府滨州人,杜文正公受田子,道光乙未(道光十五年,公元一八三五年)进士,仕至户部侍郎。《清史》附杜受田传。

载龄,宗室,字鹤峰,诚隐郡王胤祉五世孙。道光辛丑(道光二十一年,公元一八四一年)进士,官至体仁阁大学士,光绪九年卒,谥文恪。《清史》有传。

梁敬事,见道光二十四年谱注。

会试钦命题㊀:“柴也愚,参也鲁。”

公为文曰:

欲两贤各化其偏,而愚与鲁可切指焉。夫愚也,鲁也,皆限于天者也,而柴与参之所偏如是。子故先指之以告学者曰,自浮靡之不足以体道也,而质之朴者尚焉;驰骛之不足以任道也,而性之钝者贵焉。盖禀质而不为质囿,笃实乃渐进于高明,赋性而不为性拘,沉潜要无殊于颖悟。吾尝环顾及门,得二人焉,叹其质之□□浑朴者在此,性之近于迂钝者在此,即足以体道而任道者□□此。今夫天事有主名,确乎莫易,而人功无定量,变焉即通。维□□参,其亦自知于道何如哉。道有神化之程,惟神化者能辟之。□□,有聪明特异,而观理无扞格,致行为纡回,此上哲之姿,造道□□有独造也。而柴与参不若此也。道有隔阂之境,惟隔阂者自□□。世固有锢蔽夙成,而礼乐牖之弗明,诗书启之不悟,此昏庸□□,离道而道遂终离也,而柴与参不至此也。然则柴之质果何如乎?诚悫自□,不尚虚夸,戆拙自甘,不嫌胶固,一堂授受,非不殚志黾求,乃人则豁然通,彼则贸然窒也。吾得而断之曰:柴也愚。抑参之性又何如乎?坚贞其心,不雕不琢,强固其力,勿二勿三,大道攸归,非不凝神向往,乃人则以优游得,彼则以艰苦成也。吾得而指之曰:参也鲁。然而柴与参几为愚鲁制矣。从来学业高深之诣,利行者敏而劣,困勉者拙而难,或愚或鲁,何受制已甚耶。彼夫陋巷箪瓢,不违者,实深契合,而柴也少此慧心。春风沂水,相与者,默会渊微,而参也无此逸趣。其偏之浑而难化者,揆诸传道之心,殊觉其品地卑而境地远也。而愚者当自憾其愚焉,而鲁者当自憾其鲁焉。然而愚与鲁正为柴参助矣。从来圣贤精进之功,由捷而获者良知,由渐而臻者笃践,若柴若参亦得助实深耶。况夫不径不窦,临患难而一行不苟,惟愚益自葆其愚,必忠必信,束身心而□□维严,惟鲁益自策其鲁,其偏之久而能化者,膺以守道之责,□□其得天厚而事天诚也,而柴亦何病其为柴焉,而参亦何病其为参焉。合观师之辟,由之喭,其亦自知于道何如乎。

聚奎堂原批:于题之分际,确有体认,词旨亦极修洁,次有书有笔,三气象高华,诗雅。

本房加批:元解之宰,寻声定墨,独照之匠,窥象运斤,惟其鉴悬日月,遂觉千载心在,斯文得之。

会试钦命题㊁:“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

公为文曰:

引宝善于楚书,内本之一证也。盖宝惟在善,则善之外宜无足宝矣。载引楚书,不可为内本之一证乎。昔楚先王以筚路启疆,有分土而无分器,是无宝者宜莫如楚矣。岂知宝在国储,则有宝而其宝已亵;宝在国士,则无宝而其宝独尊。楚居南服,遗训长存,犹得以杞梓之珍,用备刍荛之采也。试即内本之旨,而进引楚书。夫鬻熊为王者之师,授册拜书,当年实媲龙彲之佐,则树风声于七□,岂徒以瑶琨箘,侈陈物产之奇。然庄王为图霸之主,兴兵危□,后嗣几忘蚡冒之箴,则示焜耀于中邦,保无以琼弁玉缨,顿□□流之色。由前而论,楚固自有其宝也,由后而论,楚几不知所宝也。而楚书之言宝者则不然。盖尝见世之昧所宝者矣,郜有鼎纳诸庙而谏书空上,谁旌臧氏之忠;纪有甗赂诸邻,而保障徒劳,未进司徒之位。以玩好为可钦,必以英才为可弃,此宝非所宝者,终不免失其宝也,固不可以疑楚国也。又尝见世之兼所宝者矣。三垣之辅有功宗,而俘许齐归,何以珍奇毕献。六官之长皆民誉,而乐由郑赂,何以金石纷陈。矢一念于名贤,复寄一心于名物,此宝得所宝者,仍不能专所宝也,亦不可以例楚国也。则曰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而已。璞献于荆,无忝席珍之品;珠浮于汉,亦扬照乘之华,楚似有易于求宝者。然而万镒之精英,要不入九重之寤寐也。承桃弧棘矢之遗,而于善亟深其崇奖,将辞娴射父以为彝鼎之光,乐职钟仪以为圭璋之选,善气所迎,奚患楚氛之甚恶乎?所以旧学堪师,左史固能通坟典,逸诗可补,右尹亦解诵祈招。秘可为乎,群奉剥圭之命,璧则埋矣,几成寻斧之忧,楚似有误于言宝者,然而老成之献替,犹足助主德之祓除也。惩献马索之侈,而于善独注其精神,将包胥复国,以为三品之良,声子班荆,以为十□之锡,善德可薰,奚至楚风之不竞乎!所以内亲外旧,选举当而□隆前席之仪,夕侧朝婴,顾问勤而无待后车之载,是知以宝为宝,宪臧否者徒传龟贝之灵,以善为宝,择令兴者足洗音之陋,□□有合于内本之旨也,不可见乎。

本房加批:才锋峻立,符釆克炳,孟坚之雅懿,平子之淹通,兼有其胜。

会试钦命题㊂:“诗云: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

公为文曰:

观豳民自亟其事,益知民事之难缓矣。夫于茅索绹,亟于乘屋,实亟于播谷也。观于诗言,不益信民事之难缓乎?曰:今而知民之事其事也,皇皇焉图维于日用间者,顾无时不率作兴事乎。卜于日尤卜于夜,一廛托处方深,未雨而绸缪,宅尔宅乃畋尔田,九扈趣耕,预计如云之稼穑。载颂篇章觉斯民终岁之勤劬,不遑少逸,□声情宛在人心目中也。臣言民事不可缓。夫欲知上之为民计者,有难缓之几;当知民之自为计者,有莫缓之势。则盖征七月□□,时序至宽也。民则不觉其宽,而觉其促居处,未遑燕息,斯光阴□惜驹驰。设耕耘递及,而补葺犹疏,则卒岁綦难,能无叹乎旁风□雨,农隙至逸也,民则不习乎逸,而习乎劳,春归幸未鹒鸣,正冬御虑同鸠拙,设桑土未谋,而芸田瞬届,则数椽莫庇,又安问夫望杏瞻蒲?曰昼尔于茅,宵尔索绹,初不过为乘屋计耳,而诗言若有所甚亟者,何哉?夫人筹谋只一念,而更无他念分其用,则犹可纡徐以致之。至注念之一事踵于后,而推念之一事反乘于先,不先图焉,将必至废之不能兼之不得也,则念孔亟也。抑人因循在一时,而尚可有时弥其缺,则不妨从容以俟之。惟异时之要事系于心,而此时之琐事又迫于势,虽迫赴焉,而犹恐失之姑待,失之苟安也,则时其亟也。盖豳民之为乘屋计者,实为播谷计也。故继咏之曰,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于以见民之所虑者远焉。夫纳稼筑埸之暇,田功告蒇,畴其负此居诸者,然而图始又甚亟矣。亟于昼者,樵苏纵斧,更历难辛,亟于宵者,灯火鸣机,相偕妇子。惟星霜不辞夫况瘁,庶风雨无患乎飘摇。迨至一椽可托,而千耦将兴,乃叹向之不仅为乘屋计也。而诗人能无于塞向瑾户之馀,历历绘之。且以知民之所筹者豫焉。夫沾体涂足之勤,岁晚务间,谁其从而督责者,然而谋始亦孔亟矣。亟其于茅者,连茹可拔,系等苞桑,亟其索绹者,纯东可施,营同茨塈。不诿为西成之馀事,直视为东作之先期,迨至夏屋堪栖,而春田无旷,益信向之必豫为乘屋计也。而诗人能无于作室稽田之际,曲曲传之,民之不自缓其事也如此。

本房加批:俯仰依咏,总制清衷,体质彪文,飙流所始。

会试钦命题:“赋得东璧图书府,得心字五言八韵。”

公为诗云:

册府开东璧,图书灿古今。鸿编宜奥指,象数契精心。日丽文章薮,星辉翰墨林。籍窥青琐秘,垣傍紫微深。经缉探河洛,光华映井参。瑶函金匮启,宝笈玉堂森。福地嫏嬛接,名山宛委寻。天题钦履信,奎藻煥璆琳。

本房加批:胸罗宿海,手抉云汉。

本房同考官梁敬事:阅,荐。原荐批:

第一场:首艺诠发深细,陶炼□□,洵为学养兼到。次笔酣墨饱,油然经籍之光。三沉实高华,雅与题称。诗庄。

第二场荐批:金石千声,云霞万色。

第三场荐批:征引博洽,剖析详明。

大总裁载龄批:取。又批:气盛言宜。

大总裁杜批:取。又批:思精笔锐。

大总裁何桂清批:取。又批:文成法立。

大总裁周祖培批:中。又批:理足词醇。

保和殿覆试,钦定一等一名,阅卷大臣为:祁寯藻、翁心存、恒春、花沙纳、邵灿、德兴、王庆云、彭蕴章、和色本、万青藜。

按:朱卷结衔:

经筵讲官,太子太保,体仁阁大学士,实录馆监修,总裁稽察钦奉上谕事件处,文渊阁领阁事,上书房总师傅,南书房行走,管理工部,户部,三库事务祁(寯藻)。

经筵讲官,工部尚书,上书房行走翁(心存)。

刑部尚书,正蓝旗汉军都统恒(春)。

都察院左都御史,镶蓝旗汉军都统花(沙纳)。

经筵讲官,吏部左侍郎邵(灿)。

经筵讲官,户部左侍郎,兼管三库事务,教习庶吉士,正白旗满洲副都统德(兴)。

经筵讲官,户部左侍郎,兼管三库事务王(庆云)。

工部右侍郎,兼管钱法堂事务彭(蕴章)。

理藩院右侍郎,正蓝旗满军副都统和(色本)。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万(青藜)。

又按:

祁寯藻:见道光二十四年乡试注。

翁心存,字二铭,江苏常熟人,道光二年进士,仕至体仁阁大学士,同治元年卒,谥文端。子:同书、同爵、同龢;孙:曾源、曾桂。

恒春,字宜亭,满洲正白旗人,嘉庆二十五年进士,仕至刑部尚书,咸丰二年降调,咸丰三年八月山西巡抚,咸丰四年十一月云贵总督,七年六月在任自杀。

邵灿,字耀圃,号又村,浙江余姚人,道光十二年进士,仕至吏部右侍郎,漕运总督,同治元年卒,谥文清。子友濂。

德兴,字临皋,满洲镶黄旗人。嘉庆二十二年进士,仕至刑部尚书,咸丰五年卒,谥文恭。

王庆云,字雁汀,福建闽县人,道光九年进士,历任四川、两广总督,工部尚书,同治元年卒,谥文勤。

彭蕴章,见道光二十四年乡试注。

和色本,满洲正蓝旗人,道光三年进士,仕至理藩院右侍郎。

万青藜,字藕舲,江西德化人。道光二十年进士,仕至吏部尚书,光绪九年卒,谥文勤。

(祁寯藻,翁心存,彭蕴章,王庆云,《清史》有传。)

复试命题:“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

公为文曰:

至诚之理无不全,有形容莫尽者焉。夫仁也渊也天也一诚而已矣。至诚之全其理,则仁渊天,皆其所自有矣,非有形容莫尽者乎?且未生人理在造物,既生人理在人心,理固人所自有之,而自具之者也。顾自有之而或自漓之,自具之而或自汩之,理已不能专属于其人,惟浑全其理,凡理之散于两间者,无不聚于一心,而理乃为自有之理,自具之理,直令人拟议焉而莫穷其蕴。吾试即经纶立本,知化而状至诚之全体焉。不见夫粹然之理,周流于君臣父子之间而不可解者,非仁也哉?伦宜分仁,以分之而不容混之,□皆不容己之,真浃洽于罔外也,伦宜合仁以合之,而无或间之,□皆无或伪之性,固结于无穷也。肫肫乎,心弥挚者意弥专,恳切焉,而虚浮不杂。虑愈周者事愈密,极至焉,而亏缺不形。所以人于仁求仁,心与仁或判离合之界,至诚则于诚见仁,仁与心自征浑一之神。缠绵恺恻之怀,流之光实其积之厚,而何待外求也。吾得而拟之曰:肫肫其仁。不见夫湛然之理,澄澈于静存动察之交,而不可淆者,非渊也哉。浚其源于不匮,以一心涵众理,感而遂通亦寂而不槁也,激其流于至清,以一理克众私,内欲不能杂,亦外物不能滓也。渊渊乎藏于密即凝于静,清净而不假形声,居之安即资之深,邃远而莫穷涯涘。所以以圣拟诸渊,犹为渊之渊,圣自圣而渊自渊,以渊属诸诚,实为心之渊。渊即诚而诚即渊,真实凝固之精息,深深自能达亹亹,而何容强致也。吾得而测之曰,渊渊其渊,日不见夫浑然之理,契合乎乾坤阖辟之原,而无稍隔者非天也哉。天无间,诚即其无间之体,静专动直,运两大而无不周者,涵寸衷而无不贯也。天无息,诚即无息之真,屈伸往复,历终古而莫可穷者,蕴一心而莫可量也。浩浩乎,主宰通于穆,成之复也,何物不入于包涵。气化识流行,诚之通也,何物不归于运量。所以寒暑阴阳推其序,测以数者人,皆拟度乎在天之天,雨旸寒燠协其征,践以理者至诚,纯任乎在我之天。弗违奉时之妙两而化实一而神,而何虞扞格也。吾得而知之曰:浩浩其天。

覆试命诗:“赋得润物细无声。得声字五言八韵。”

公为诗曰:

好雨依旬至,欣看众物生。洒来微有润,飘去细无声。霡霂千丝密,沾濡百汇盈。野催新绿茂,尘泾软红轻。麦陇含都遍,蕉窗听不明。天心工酝酿,地脉喜滋荣。陌上方驱犊,林间正啭莺。劭农廑帝念,恩泽被寰瀛。

殿试二甲第十八名。

朝考一等七名,钦点翰林院庶吉士,国史馆协修。

同科进士:章鋆,潘祖荫,景廉,王文韶,陆仁恬。

按:陆仁恬令曾孙陆徵麒奉初先生见告云:“先曾祖澹吾公,榜名仁恬,光绪初年因避讳更名仁恺。道光末年本省(广西)乡试中式,公车北上,以咸丰二年壬子恩科会试中式,与高阳李文正公、吴县潘文勤公、仁和王文勤公同榜成进士,入词林。散馆以吏部主事用,浮沉郎署者十馀年。旋奉提督贵州全省学政之命,著有《使黔吟草》。任满还京,转河南道监察御史,兵科掌印给事中。京察一等,简放山东督粮道,嗣调山东运河兵备道,卒于任所。

陆徵麒 敬述”

六月九日(七月二十五日) 协办大学士杜受田卒。

七月二十八日(九月十一日) 太平军围长沙。

十一月十九日(十二月廿九日) 太平军占汉口。

十一月二十九日(一八五三年一月八日) 命丁忧在籍之礼部侍郎曾国藩帮办湖南团练乡民、搜查土匪诸事务。命向荣帮办军务,驰援武昌。

十二月二十一日(一八五三年一月廿九日) 曾国藩自湘乡到长沙。

咸丰三年癸丑(一八五三) 三十四岁

长女淑宜生。

宗侗按:大姑小字桂官。

二月十日(三月十九日) 太平军占南京,两江总督陆建瀛、江南提督福珠隆阿等死之。

二月二十日(三月二十九日) 天王洪秀全入南京城,正式建都,改名“天京”。杨秀清先一天入南京。

二月二十二日(三月卅一日) 太平军占镇江。同日,向荣结营于南京城东,即江南大营。翌日,太平军占扬州。

三月九日(四月十六日) 钦差大臣琦善,直隶提督陈金绶,内阁学士胜保结营扬州城外,即江北大营。

四月,公散馆,授职编修。

四月一日(五月八日) 太平军北伐,由李开芳、林凤祥指挥。

四月十二日(五月十九日) 太平军西征,由胡以晃、赖汉英指挥。

五月二十五日(七月一日) 张謇生。

六月,创行厘金。

八月五日(九月七日) 小刀会占上海。

八月二十七日(九月二十九日) 太平军(北伐)入直隶。同日,西征军占九江。

九月九日(十月十一日) 北京戒严,以惠亲王绵愉为奉命大将军,科尔沁郡王僧格林沁为参赞大臣。

九月二十五日(十月二十七日) 太平军(北伐)占沧州,二十七日占静海、独流、杨柳青,二十八日进攻天津,未得逞。

十二月五日(一八五四年一月三日) 天京开科取士。

咸丰四年甲寅(一八五四) 三十五岁

一月八日(二月五日) 北伐太平军退却,自静海西走大城,损失惨重。

一月二十八日(二月二十五日) 湘军出动,发布《讨粤匪檄》。

九月,公充补功臣馆纂修官。

九月十二日(十一月二日) 赏曾国藩兵部侍郎衔,办理军务。

九月十八日(十一月八日) 湘军三路东征。

咸丰五年乙卯(一八五五) 三十六岁

三月三日(四月十八日) 胡林翼署理湖北巡抚。

四月,公奉命在上书房行走。

四月十六日(五月三十一日) 李开芳在冯官屯被擒。(北伐太平军完全消灭)

六月(七月) 捻匪张洛行起于安徽亳州,祭告天地,旗分五色。

七月初八日(八月二十日) 公在上书房得悉蒙简放山西副考官,杜石樵太夫子堮为撰谢恩折。

按:杜文端,名堮,杜文正(受田)之父,公乡试出杜文正公门下,故称太夫子。

又按:《文宗实录》卷一百七十一:“咸丰五年七月己巳(初八日),以编修张金镛为山西乡试正考官,李鸿藻为副考官。”

又按:张金镛,原名敦瞿,字艮甫,号海门,浙江平湖人,道光二十一年(一八四一年)进士,官至侍讲。

公十八日出都,有乙卯七月典试山西日记,今录于后:

七月十八日(八月卅日)晴。 寅刻即起,料理零星事件。卯刻,崧镇卿来送,久谭乃去。兵部马九匹(用八匹),卯正即来马夫饭钱等项共赏京钱六千,马馆书吏赏贰千。自雇骡驮三匹,行李先期已装妥。辰正三刻叩辞起程,出彰仪门,在三藐庵换衣,略坐即行。午正三刻至长辛店打尖,候数刻海门前辈方到,同用饭毕,于未正三刻行。途中泥淖处,轿夫甚吃力。酉初抵良乡,两公馆分住。知县熊、典史窦尔根欲见辞之,各遣人来,随命持帖往答。是日疲乏已极,酉正后少憩。戌刻晚饭,饭后灯下书日记数行。

按:海门即正考官张金镛。

十九日(八月卅一日)晴。 卯刻起行,巳正到豆店打尖,尖站皆自备,至海翁处少坐。饭后海翁来略谈,随即同行。在轿中阅科场条例数则。申刻到涿州南门外公馆住宿,馆中房屋甚宽展,少睡即起。晚饭与海翁同坐,饭后坐谭良久,亥初就寝。京中轿夫至此处遣回涿州牧张和遣人持帖来,答以名片。海翁赠《晨灯筹唱集》一本。

二十日(九月一日)晴。 寅正即起,与海翁同用早点,卯初起行。巳初在高碑店打尖自涿至此,二十五里,涿州备轿夫两班,肩抬不甚平稳,乘坐颇不安适。中午天气极热。至未正抵定兴公馆,屋三间,与海门前辈东西间分住。今日腹中时觉凝结微痛,浓饮潽茶神曲数杯即愈。下午与海翁畅谈。海翁患痔颇惫,时用番白草煎洗,始渐愈。

二十一日(九月二日)阴,早间微雨一阵。 卯刻行,行十里渡河。午初至固城打尖。与海翁同在一店,饭毕即行。途中间有泥水阻隔,雇人肩抬始得渡。定兴轿夫足力甚矫健,惟倔强特甚。未正到安肃,唤待诏梳发。写怀江信并有家信一封托其寄京,遣刘福送往。怀江与刘福久谭,并赠余羽缨一头,漆盘一个,并有回信。晚饭与海翁同坐畅谈。

二十二日(九月三日)早阴午晴。 卯初起程。巳初至漕河过渡,在普济寺饮茶小憩,寺僧永光(天津人)、和光(赵州人)陪话,坐二刻即行。途中泥淖甚不易行,离城十馀里制台桂燕翁遣人来迎,午正到西门外公馆,饭毕少睡。徐祥致张庆信一封,由差局递去,馀未写信。克华廷送菜四包,点心二盘,少迟即来坐谭数刻,情意颇挚。灯后莱峰叔祖来信,随即复之。灯下作华廷信为张书田荐馆。克华翁托寄山西刘君信一封。制台桂、藩台庚长、臬台吴廷栋、首道克明、府文廉、县□□,遣程得进城到各处答谢。买马褥一个,扇六柄,笺纸、封套各一匣。

按:桂燕翁,即桂良,字燕山,满洲正红旗,瓜尔佳氏,时任直隶总督。后任文华殿大学士,军机大臣。同治元年卒,谥文端。

庚长,满洲镶黄旗人,时任直隶藩台,后任河南巡抚,咸丰十年革职。

吴廷栋,字竹如,安徽霍山人,道光五年(一八二五年)拔贡,时任直隶臬台,官至刑部侍郎,同治十二年卒。

二十三日(九月四日)阴。 卯刻行,出城数里一望皆土坡,路径高低,轿夫行走甚费力。是日天色晦暗,景物荒凉,回望京华,不胜离索之感!巳刻至方顺桥打尖,与海翁两店分驻。未刻出店,途中遇雨一阵。轿中无可消遣,看科场条例数则。酉初到望都,仍与海翁分住,店房湫隘不堪,且蚊蚤极多,夜间不能安睡。望都县署前悬一联云:“地方瘠苦同新乐,差务繁难甚涿州。”可叹亦可笑也。

二十四日(九月五日)晴。 卯初行,轿中读船山诗,巳初过清风店,在店中饮茶,小坐即行。午初至定州打尖。午后天气甚热,行二十五里至明月店,是日系村集,人甚拥挤,又在店中少坐始行。申刻到新乐县望都至新乐百一十里,公馆上房三间颇宽展,仅止一榻,余居厢房,海翁再四谦让,晚间来余室谈甚久。

二十五日(九月六日)晴,午刻微雨一阵。 出街行数武即渡河,行十馀里又为水阻,须雇人肩抬而行,轿中殊不安适。午初至新城铺,正定县钱万清预遣人在此备饭,道途泥淖,前站人及行李迟之又久始到,饭后候换夫马,耽搁时许方行。行四十五里抵正定府,知府史公策先,邑侯钱公万清遣人持帖来迎。申初到西门城内公馆,随遣人至府、县两处答谢。公馆房屋宽敞,余与海翁里外间分住。海翁书扇,余书日记数行。

二十六日(九月七日)晴。 卯正行十里抵滹沱河,河流分岔作三道,浅处轿子须人夫肩抬而行,深处仍以船渡。过河二十里至赵林铺茶尖,与海翁畅谈并食三元月饼,略坐即行,太行山色全在目中矣。惟所行皆土坡,山沟有深至丈许者,高下崎岖,轿夫行走甚难,每至险隘处辄汗下如雨,观之可悯。自出京以来,所历之景,毫无可观,惟距获鹿五里许下坡处,山光树色一望丛秀,眼界为之豁然。午正抵获鹿,与海翁两处分住。公馆备办颇甚周到。饭后小憩,唤待诏来梳辫。获鹿令李君同文之子子弨行二以折扇索书,为作楷十馀行付之。下午检点行箧,蓝磁印色盒及水壶盖皆碰破,磁盒为怀江所赠,相随十馀年,颇珍爱之,一旦损坏,殊可惜也。自正定至此仅六十里,缘明日即入山路,须在此添制纤板,雇觅纤夫,故不能不小为耽搁。沿途身体甚疲惫,是日精神颇觉爽健,灯下以笔墨自遣,至戌正方寝。

二十七日(九月八日)晴。 早起食甜浆、粥、麻花,候海翁同行,卯刻出店。行数武过一小河,八人肩抬而过。今日轿前添纤夫六人,每至上坡处,辄一齐努力,行走颇速。入山深处,寒风逼人,着重棉,犹不觉暖。所历或危巅或深峡,忽高忽下,怪石嶙峋,仆从皆下骑步行。约廿馀里入井陉界,至白石岭,即俗所谓东天门也,道旁有屋数椽,榜曰平易山庄,轿夫在此歇息。对面石屋上书“立鄙守路”四字,余与海翁下轿流览:见一碑为那绎堂先生所书,极言此地之险峻难行,嘉庆十九年有平定州张钺者捐赀修治道路,诚义举也。旁一碑为张君自制,读之知此地即古之井陉口,并引老杜诗云:“车箱入谷无归路,箭栝通天有一门。”亦可知其险矣。轿夫至此饿甚,而苦无卖饭者,竞以西瓜充饥,殊可笑也。又行十馀里,到鱼水打尖,与海翁同饭。行里许渡河,询之土人,知名微水河。出店后先过一小河,仍用人夫肩抬而行。午后天气骤热,与早间竟有夏秋之别。一路山势险恶,轿中甚不安适。又渡河两道,始于申刻抵井陉县住宿,仍与海翁两公馆分住。今日身体疲乏已极,下午酣睡一时许。醒后用饭,饭毕灯下书此。计是日行七十里。

二十八日(九月九日)阴。 卯刻行,辰刻过核园,轿夫歇息数刻,井陉派民壮二人护送。今日山势险峻,道路仍不易行。巳刻过固关,关门壮阔,山境雄奇,诚天险也。先在乾桃驿换马,午刻至槐树铺打尖,与海翁同饭。未初启行,入山西境,兵丁皆在道旁跪接。申初遇雨,石径滑难行,轿夫极吃力。酉初过西天门,下山数里即至柏井驿,王雁汀中丞遣巡捕来迎,共三人,一持封条沿途关防,一名白报标派在海翁处,随余处听差者则李庆魁也,到公馆后三人皆来叩见。今日仍与海翁分住两处,是日行九十五里。

按:王雁汀,即王庆云,时任山西巡抚,详见咸丰二年注。

二十九日(九月十日)早间微阴,午后晴。 卯正起行,自此处每轿皆有兵勇四人护送,轿前添红伞一柄,巡捕乘骑前行,沿途持帖回事皆伊等伺候。卅里至西郊堡,文巡捕二人在此候接。午初抵平定州,与海翁两公馆分驻,文巡捕二人来见,一名朱庆祺,系府经历,派在海翁处,一系未入流名姜鉴者,派在余处,见面始知即昔年在内阁时承发姜供事也,叩见时颇惓惓有故人意。回忆四五年前,在内阁时,朝夕聚晤,今日相看,又是一番光景,人事变迁有如梦幻,思之怃然。午后天气燥热,所行皆乱石涛溪,轿夫皆跣足而过。今日纤夫皆系应差者,过村庄处辄一更换,多以幼童充数,沿途争竞口角,其声啁啾如鸟语,殊可笑也。下晚过南天门,申正抵侧石驿,与海翁两店分住。店无房舍,居土窑中,寒气阴森,殊不可耐。此处人家皆就土山上凿一洞居处其中,名为窑窑。是日行一百里,侧石驿距太原尚有二百里。

八月初一日(九月十一日) 卯正行,山路高低仍不易行。午初至寿阳县打尖,与海翁两公馆分驻。寿阳街市整齐,人烟稠密,轿过时两旁观者如堵,可笑也。昨轿前红伞系平定州遣来者,入寿阳境即回。此处轿夫极劣,两次脱肩,程德鞭以马箠,极呵止之。午后所经山路上下坡俱难行,下午行至山巅、雷声殷殷,头上黑云如墨,至酉刻始抵太安驿。时已昏暮,雷雨大作,数刻即晴。下轿时文武巡捕必在旁侍立。

初二日(九月十二日)晴。 卯正行,大雨之后所历半皆土山,其黏如胶,其滑如油,轿夫艰于行步,每避泥淖辄从两旁土崖上仄境行走,其宽不过尺许。在轿中时怀颠覆之惧。巳刻过一土岗,轿夫欲避泥水,从一仄径攀援而上,余告以万不可行,而竟不听,果至失足,轿子几欲倾倒。幸旁有多人扶持,尚未颠落,而悬崖之上,进退皆难,余出轿步行下坡,轿始缓缓得下,高低丈许,设一倾侧必至受伤,亦险极矣。海翁轿亦失险两次,幸俱无恙。午刻到石铁镇打尖,饭后海翁来谈少顷,遂即同行。十馀里外道渐平正,闻过鸣谦驿以下则皆坦途矣。酉初至鸣谦驿,仍与海翁两公馆分住。自入境以来备办酒饭,一切俱极周到。旧仆宋福忽自省来见,叩见后告以关防甚严,不必久留,令徐祥发付之。是日行七十里。

初三日(九月十三日)五更大雨,至卯刻始渐住。 早起食莲子、馄饨。卯正到海翁公馆少坐同行。雨后道途泥滑甚不易行,午刻始抵山西省城,自抚、藩、臬以下皆遣人在城外候接。进城(进小南门)时有无数应试者在道旁立观。公馆院宇宽敞,与海翁东西间分住。午后小憩即起,书红格纸二张,遣巡捕持帖向各处答拜。同城官送下马酒席两桌,晚饭与海翁同坐,谭甚畅。

初四日(九月十四日)晴。 海翁今日笔不停挥,书隶字对廿馀幅。余书泥金字扇一柄,金面扇一柄(小字)。外供给典史金,送蟹六只,鸭一只。午后买泥金三蝶。灯后书京信一封。

初五日(九月十五日)晴。 早起书金字扇,辰刻首县送入围礼节条约及科场条例。典史金鸿镳送点心二匣。文巡捕姜送酱油、甜酱各一瓶。午后少憩即起,又书扇一柄。今日患腹泻兼凝结作疼,浓饮神曲,并积饮食,晚间始愈。

初六日(九月十六日)天气晴朗。 卯刻即起,检点行李,刘福、程德先送入贡院。巳刻与海翁同用饭,饭毕中丞处差官来请。巳正三刻行,道旁观者甚众。至抚署大堂前下轿,中丞、学使在阶上候迎,藩、臬及提调旁立,府厅以下皆在甬路之侧。先抚、学为礼,次两司见毕,海翁与余中间分坐,抚、学左右相陪,藩、臬、提调皆旁坐。三送茶毕,两司先行,学使亦行,余与海翁辞出,中丞随后同行。学使送至文昌街,随即辞回,在舆中拱手。到首院时观者如堵,半系应试之人,睹之不觉栗栗心动矣。到至公堂,藩、臬、提调已先在。少顷中丞来,海翁中坐,余在左,中丞在右,两司仍旁坐,茶毕遂入闱。第二层为衡鉴堂,三层为藻鉴堂,堂后即系内帘,中丞、提调、外监试送至此处,各一揖而别。四层方系抡才堂,檐下悬扁额三:一曰青天白日,一曰天威咫尺,一曰无惑尔心。余与海翁东西院分住,上房五间,颇宏敞整洁,厢房三间,旁有一小院,将行李等物安置甫毕,随有内监试潞安同知彭公名翊,号崧屏,福建人来见,谈次始知为己卯年伯也。去后内帘九房俱来见,同年贺雨峰亦在内,旧雨重逢,不觉相视而笑,略谈茶毕即行。少顷约同海翁至内监试处答拜,又至九房,渠等房屋尚未收拾,在院内见礼毕,立谈数语即回。书吏马□□来叩见,年六旬馀,诸事谙熟,询之,知伊入场当差已十四次矣。下晚海翁来商议调取书籍,堂吏送历科题目并题纸样等件。晚饭后又至海翁处共议诗文题,亥刻始回,即就寝矣。

初七日(九月十七日)晴,午后大雷雨。 辰刻书吏掌请至抡才堂掣签,中设公案二,签筒二,一书第几房,一书某州县。余与海翁案侧立,帘官打躬毕,堂吏跪启曰请大人掣签,遂公同掣出第一房灵丘县王心田号心畬,直隶肥乡人,戊子举人。二房岚县张保衡己巳进士。三房即用县李汉章。四房稷山县贺澍恩号雨峰,江西人,壬子庶常。五房平陆县余怀堂号路门,陕西人。六房河曲县张灿斗号星枢,云南昆明人,甲辰举人。七房试用县赵振钧。八房兴县周人龙。九房榆社县吴辉珇。各房求书扇对者甚多,午后书对数幅。

初八日(九月十八日)晴。 卯刻即起,饭毕至海翁处,扃门刊刻题纸。内监试彭年伯早来,并请第一房王心畬,五房余路门,四房贺雨峰帮同写题,并照料一切。首题:“君子贞而不谅。”次题:“言其上下察也。”三题:“离娄之明至不能正五音。”诗题“时泰更销兵,得平字”。午刻刊毕,共板三副。未正刷印起,余与海翁亲自检点,直至丑初始毕。开门发题纸,监临及提调、外监试均在门外相见,隔门一揖。提调交与海翁礼部咨文一封,知海翁已放湖南学政。封门后,随至海翁处致贺。阅来文,知广东放龚静轩讲学,广西放沈炳垣,山东吕序程,山西岳世仁,陕甘放孙如僅,河南放俞樾。少坐即回,今日自卯至丑未曾歇息片刻,疲乏已极,就枕即熟睡矣。

按:龚静轩,名宝莲,字静轩,顺天大兴人,原籍江苏武进,道光二十一年(一八四一年)进士,授编修,累官至詹事府詹事。

沈炳垣,原名潮,字鱼门,号晓沧,更字紫卿,号斗南,浙江海盐人,道光二十五年(一八四五年)进士,由庶常授编修,迁中允,殉难广西学政任内,赠内阁学士,谥文节。

吕序程,字宾鸿,号秋塍,河南罗山人,道光二十五年进士,由庶常授编修,历陕西道御史。

岳世仁,四川中江人,道光三十年(一八五〇年)进士,选庶常。

孙如僅,字亦何,号松坪,山东济宁州人,咸丰三年(一八五三年)状元,授修撰,累官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

俞樾,字荫甫,号曲园,浙江德清人,道光三十年进士,由庶常授编修。

初九日(九月十九日)阴。 早间海翁来谈,午后写对二幅,殊不惬意。下晚阴雨,天气晦暗,闷损之至。月来不得京信,时切悬念,并怀念醇卿昆仲及锡之同年。晚间用大杯饮酒,颇有醺意。

初十日(九月二十日) 枕上闻雨声淅沥,竟夕不住。矮屋中人不知如何苦累,回忆昔年辛苦,为之怃然。早间书对联八幅。午后酣睡。下午至海翁处畅谭,并代拟谢折,兼商酌经题。晚间闷甚,与徐祥闲话。入场者至五鼓始出净。

十一日(九月廿一日)早间阴雨,午后始住。 巳初至海翁处扃门刊刻经题,约六房张星枢,八房周人龙,九房吴月峰来写题,并内监试在此照料,余与海翁抄写策题,斟酌许久始定。晚饭后子初开门发题纸毕,回房又坐半晌始睡。今日监临未进内,惟提调及外监试来。

十二日(九月二十二日)阴雨。 巳初开门进卷,余与海翁在内帘门下左右坐,监临、提调等在门外对坐,略谈即回,共进卷四百五十本。饭前书格锦二幅。午后少睡即起,又书格锦二幅,折扇一段。又开门进卷四百馀本。申正上堂掣签分卷。散后至海翁处共校题,策拟明日发刻。策题分请贺雨峰、赵振钧、李汉章、张保衡、吴辉珇五房代书。灯下检点明日阅卷应用各件,亥初就寝。今日书吏取来《钦定四书文》两套。早间阅邸抄,知王子厚升侍讲,王啸翁升胪正,皂吟舫升读学,袁筍垓补右庶子。

按:王子厚,名祖培,号啸舲,字子厚,顺天宝坻人,道光二十年(一八四〇年)进士,由庶常授编修,累官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

袁筍垓,名希祖,号玉方,字筍垓,湖北汉阳人,道光二十七年进士,由庶常授编修,累官兵部右侍郎。

十三日(九月二十三日)阴,下晚微雨。 早间至海翁处校对策题。巳初上堂阅卷。午刻入内,饭毕,后出,是日共荐卷卅三本,披阅竟日,迄无佳者,闷甚。晚饭后,灯下又阅十馀卷,疲倦已极,即就寝矣。

十四日(九月廿四日)阴。 巳刻上堂掣签分卷,今日共荐四十二本,亦无甚惬意者,殊闷人也卷中诗多不佳,甚至有一首失粘三字者,房官尚荐之,殊可笑也

十五日(九月廿五日)晴。 清早各房及监试、收掌俱来拜节,随至海翁处约往一同答拜。饭后上堂阅卷,今日共阅三十四本,迄无甚佳者,闷甚。灯后海翁来,携卷一本颇得意,相与共赏,随留海翁同饮,俱有醉意。今晚月色甚佳,颇萦离思,前人诗云:“每逢佳节倍思亲”,信然。灯下作家书二纸。

十六日(九月廿六日)晴。 辰刻上堂阅卷,今日共荐五十本。

廿九日(十月九日)晴。 今日腹中凝结作痛,且觉作呕,头晕,早间勉强看文,并批外帘拟墨。胡年伯送酒席,转送彭嵩翁。晚间海翁来谈。

三十日(十月十日)晴。 今日身子较好,而精神仍不能如常。卯刻即起,补圈中卷。辰刻至海翁处商定中卷名次,并校对雷同等弊。彭嵩翁亦来谈甚久始去。今日接到咨文,皇上于三十日请发,王公以下亦俱准一体薙发。午刻与海翁始将中卷议定,余即回用饭。午后小憩,即起薙发;颇觉爽快。下午将中卷校对,各房应刻之文又斟酌再四,始发誊。灯下改诗,与徐祥闲话许久,聊遣闷怀。子刻就寝,枕上敲诗,至四鼓始睡去。

九月初一日(十月十一日) 五更即闻雨声淅沥,辰刻起雨渐住,即到海翁处,内监试亦在彼,将各房中卷并应拨别房者俱开出清单一房八本,二房九本,三房八本,四房十二本,五房八本,六房九本,七房九本,八房九本,九房八本。彭嵩翁行后,各房以初一日俱来见,谈数刻始去。余将拟作诗二首与海翁商酌,海翁颇赞赏之,拟刻入闱墨第一。回后即将策题出处逐条注写。午后用饭,饭后海翁送来五房中卷一本有字号,以策内史学一条,抬头内用历年钦颁通纂诸书,亲加正订等语,有碍磨勘,拟以落卷易之,而余处五房佳卷甚少,颇费踌躇。海翁随即来面商,又请本房余公来商酌,渠亦以业经中定,撤出可惜,遂拟加签标写抬头错误,当无碍磨勘也。余公去后,海翁又谈许久始行。申刻将策题注毕。自未刻即雨,下晚雨声独繁。今日将中卷已送交各房,稍清闲,而客邸无聊,亦殊闷损。

初二日(十月十二日)阴。 辰刻至海翁处商酌发刻之文,并看九房拟墨,彭嵩翁来共谈。知所取四房平字六十六号文一本,策内抬头处有错误,拟为收拾,颂扬处用执事二字单抬,并言光字十七号卷内雷同之处。且言外帘拟作文八篇,中丞意不欲发刻,胡公长庚作序一篇,拟汇为一本抄出送人,亦从来所罕有也。回室请贺雨峰来,面商平字号卷,既拟高中,只好代为收拾;尚有光字十七号一卷,次三艺为通场所无,已经发刻,二三场亦极典丽,余甚爱之,海翁亦极加赏赞,不意其首艺与他卷雷同二小比,甚费踌躇,与海翁商酌尚拟取中。因与雨峰面酌,雨峰言各房俱不免私议,遂决然撤出,将刻销段,下晚亲至内监试处告知此卷文诗及二三场俱佳,必系能文之士,何以有雷同之弊,殊不可解,真令人闷闷也。午后检点落卷并改发刻诗文。晚饭后与徐祥闲话,亥刻方寝。

初三日(十月十三日)晴。 辰刻至海翁处久谭,并商酌发刻之文。午后开门时得接家书,外锡之信一封。系八月廿四日自京发者,知老亲康健,閤寓平安,忻慰之至。下晚海翁来谈,并商酌发刻诗文。

初四日(十月十四日)晴。 早起改第三房□□号次艺一篇,辰刻至海翁处面酌,当即发刊。午后小憩即起。申刻海翁又来约,随即到彼共定名次,至戌正始回室用饭。饭后命徐祥誊写名次清单山西正额六十名,因捐输广额廿,共中八十名,副十二名。

初五日(十月十五日)晴。 晨起书对联、条幅八九幅。辰刻海翁共酌改发刻之诗,内监试彭公亦来谈,少顷即行。海翁坐至午初方去。午后作诗,灯下批内帘诸公拟墨十一本,子刻方寝。

初六日(十月十六日)晴。 早起为各房书格锦数幅。巳刻至海翁处少坐即回。午后批中卷九十二本,又检点各房落卷,陆续发还。晚饭后至海翁处公同填写卷面名次,至亥刻方毕。同时疲倦已极,即就寝矣。

初七日(十月十七日)晴。 月来校阅试卷,手不停披,兼须删改刻文,心力交瘁。现定于初九日子刻发榜,初八日填榜,日内将应办各事逐件清理,俱已就绪,心地稍觉清闲。晨起书条幅二张、对联六付。饭前至海翁略坐即回,午后小憩。申刻到海翁处一同上堂,与监试及各房公同填写草榜。散后仍至海翁室将中卷又详校一过。晚饭后与徐祥商议出闱各事,灯下书日记数条。

初八日(十月十八日)晴。 晨起盥漱毕,为海翁纪纲书楹帖四幅,又为外帘书条幅二张。各房送落卷来,校阅一过,填写副榜卷面十二本。至海翁处少谭即回。午刻用饭,饭后薙发。未刻少睡即起,申正用晚饭毕,至海翁处一同上堂,房官皆在阶下立,监临、学使、藩、臬、提调、外监试俱入相见,各一揖。堂上设公案四,海翁与余正中坐,抚(台)、学(台)左右坐,两旁公案四,藩、臬、道、府分坐。书吏跪禀云,请大人发钥匙开卷箱,随即拆封。海翁书墨卷上名次,余书朱卷上姓名,自第六名起每写一名吏在案前跪唱姓名籍贯。余与孙云溪前辈同坐,知前十名多系科试之一等前列也,云翁言之颇觉得意。填副榜时,王雁汀师云:拔贡副榜再中副车必须更换,以渠得此无用而又占他人一额也。及拆至第二名党其章,乃副榜州判,雁翁必欲更换,遂以第四房备卷易之。子初填榜毕,在坐诸公俱各一揖,并称道喜。余回后又查对中式号簿,至丑初方寝。解元出第二房;为海翁所定,第二出第四房则余所取也,其文奥衍颇似西江一派,殊为可喜。

按:王雁汀,即王庆云,时任山西巡抚,见咸丰二年按语。

初九日(十月十九日)晴。 辰初方起,盥漱毕,巡捕姜鉴来见,候补县刘昱来,谈次始知为宾谷之胞弟也。门生王庆宗来见。午后张敏修、郑蔚华来谒,气质俱尚沉静。晚间至海翁处久谭。今日写家书并筠师、十舅、醇卿、锡之等信。

初十日(十月廿日)晴。 早间刘霁圃,候补县吴载飏,外供给汪和叔号云俱来见,孙云溪前辈来谈甚久。午后封京信并闱墨题名,托中丞处折差寄去。九房于今日移出贡院,俱来告辞。

十一日(十月廿一日)微阴。 今日移居公馆,早起收拾行李,甚为忙碌。华小岩名钧,少筠同年之弟来久谈。饭毕,与海翁同行,至抚、藩、臬、学及府县等处,俱见面久谈。到公馆时,又至前任署臬司郭冠廷(名用宾)前辈处少坐即回,已掌灯矣。饭后倦极,少坐即寝。

十九日(十月廿九日)天气晴朗。 寅刻即起,为海翁书格锦一段。韩芸西来送行,少谈即去。诸仆收拾行装,颇形忙剧,令徐祥为前站,刘福、程德押行李骡橐七,王贵长及贺雨峰荐来之柯顺俱随轿行。海翁为余作八分书对一幅,横披集锦数行。海翁欲与余换帖,遂互相答拜。巳初饭毕,遂与海翁作别,相处两月之久,极称投契,一旦分手,殊恋恋也。海翁欲送余出城,遂一同乘舆而行。至大南门外官厅首府县,及候补府均两旁分立,余下轿各一揖。入内知抚、藩、臬及学使各道在此相候已久,海门随后亦到,相见略谭,茶毕即告辞。抚、藩以次均在阶下面向北跪,余在左首侧立。中丞云:臣王庆云等跪请圣躬万安。余答云回京代奏。礼毕各一揖,遂辞出。府、县各打一躬,余还礼,上轿即行,行数里有内收掌候补县傅国卿、典史金鸿镳、经历朱维祺在道旁候送。十里外又有内监试及九房并袁静塘在此候送,均出舆还礼。行数武,又有新门生白万鹏、武丕化、田雨人、田国俊、张敏修、郑蔚华等十馀人在路旁打躬,亦下轿略谈并勉以努力用功等语,始作别而行。行里许又有候补县华、吴载飏、刘昱等候送,殊觉应接不暇也。廿里外打茶尖少息。行至申刻抵鸣谦驿,榆次令陈石似名曜图,清苑人来迎榆次距此地尚有二十馀里,到公馆,陈公随即来见。去后即往拜,并送闱墨一本。恒月川方伯遣人持函来送,情意颇殷,并赠伊令祖简勤公诗集一部。旧仆宋福、刘升俱送至此处。下晚书恒月川覆函。

按:田国俊,字炽庭,号鹤樵,又号研芸,别号尧庄,山西盂县人,咸丰九年(一八五九年)进士,选庶常,累官贵州按察使。

二十日(十月三十日)晴。 寅刻即起,为海门、静塘作书,命宋福、刘升带回,伊等尚欲远送,余止之,叩别之馀,颇形依恋。陈公以系同乡,公馆备办一切极见周到。辰刻行,午初抵石帖镇中伙石帖疑是石台之误,缘晋音台、帖相近也。文巡捕姜鉴送至此即令其回省,谆欲送出境,辞之再三始依依别去。午后山路高低甚不易行,天气阴晦,寒风逼人,着重裘尤不觉暖。酉刻至太安驿住宿,此处公馆即寿阳县备办。半月以来,劳苦过甚,忽患痔,用番白草洗之始渐愈。

二十一日(十月卅一日)阴,天气甚寒。 山径嶙峋,轿夫行极费力。午刻抵寿阳县,邑令陈公名皋兰,直隶迁安人,己卯年伯也在城外候迎,下舆周旋数语。到公馆后,随即来见,久谈始去,并索闱墨三本。饭后余即进城答拜,坐谈片刻即行。及到侧石驿,已戌初矣。行李骡槖久不见来,乃遣人笼烛往迎,又迟数刻方到。此处公馆系盂县备办,仍系来时所住之山洞也。是日劳顿已极,身体甚觉不适。

二十二日(十一月一日)晴。 天微明即行,山路秋深,寒气砭人肌骨。正行时,遇一人坐骡槖上,后随一仆牵马而行。余轿已过,其人忽下骑招呼,见时乃系新放四川顺庆守之杨庆伯前辈也,如此赴任亦可谓轻骑减从矣。立谈少顷,索去闱墨一本,遂匆匆而别。午初过南天门,有道士献茶,并以缘簿募修道路,随至公馆,付以香资二千即去。午正到平定州,州牧董香崇名汇芳,天津人,壬辰举人来见。坐谭良久,并云下站止有两店,现有陕甘学政及西省领队大臣进京者俱已住满,再三挽留并约晚间便饭,情意殷挚,竟不可却。

是科新取士最显者陕西布政使李希莲(亦青),贵州按察使田国俊(炽庭)。

在此时期中有下列两事可记载若下:

七月廿一日(九月二日) 命恭亲王奕勿庸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并开去宗人府宗令。户部尚书文庆在军机大臣上行走。

九月初四日(十月十四日) 曾国藩以兵部侍郎衔督办军务。

是年冬,贺县公病,公奉侍未尝稍懈。十二月初五日(一八五六年一月十二日)不讳,年六十三岁,公哀痛逾恒。

咸丰六年丙辰(一八五六) 三十七岁

春杪,公扶贺县公灵榇回籍,葬于高阳十里邢家南村。

二月二十八日(四月三日) 秦日纲、陈玉成、李秀成大破钦差大臣托明阿于扬州之南,江北大营陷。

三月二十三日(四月二十七日) 皇长子载淳(即穆宗)生于储秀宫。母懿嫔那拉氏晋封懿妃(即后日之慈禧太后)。

按:《穆宗实录》卷一:“母慈禧端祐康颐昭豫皇太后那拉氏……以咸丰六年丙辰三月二十三日未时诞上于储秀宫。”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二十八日) 赐翁同龢、孙毓汶、谭钟麟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五月十八日(六月二十日) 石达开、秦日纲、陈玉成、李秀成等攻破江南大营。向荣、张国樑败走丹阳,翌日江南大营全溃,天京围解。

八月四日(九月二日) 北王韦正(昌辉)、燕王秦日纲杀东王杨秀清。(东王党属先后被杀者约两万馀人)

八月十日(九月八日) 命江南提督和春为钦差大臣,督办江南军务。

九月初(十月初) 翼王石达开回天京,责北王韦正滥杀,韦正欲并杀达开,达开走安庆,韦正屠其全家。

十月(十一月) 天王洪秀全诛韦正、秦日纲。召石达开入京,掌理政务。

十一月一日(十一月二十八日) 命彭蕴章为大学士,吏部尚书翁心存协办大学士。

咸丰七年丁巳(一八五七) 三十八岁

二月,公服阕到院,奉旨着仍在上书房行走。在西郊入直时,则住文端(文庆)园中。见太常仙蝶诗自注。

按:文庆已于咸丰六年十二月十四日(一八五七年一月九日)卒。所谓园中指澄怀园中,文庆旧住处,非其私人园亭也。公有“三天趋直”小章,所谓三天即指圆明园中上书房皇子读书处。《啸亭杂录》上书房条下:“圆明园书房在勤政殿东,屋凡三进,地宇幽邃,有纯庙御书先天不违、中天立极、后天不老三匾额,时呼为三天云。”后改为前垂天贶,中天景物,后殿额仍旧。

五月十一日(六月二日) 翼王石达开,因天王猜忌,私离天京。

七月初八日(八月二十七日) 奉河南学政之命。八月初九日(九月二十六日)携眷起程往豫。留须。

赴豫之途,有数日日记,今恭录于后:

八月初八日(九月二十五日)晴。 寅刻即起,刘南卿来,久谭,去后,余即往西城一带辞行,午刻回寓用饭。饭后,又出门,由王步海、钟六英等处出正阳门,至各亲友处,回寓已酉正矣。景秋坪、豫锡之、绵佩卿同来话别,即留便饭,相与尽欢而散,临别执手依依,情意殷挚可感也。衍东之同年送兰谱来,以出门未晤,殊觉耿耿。缘初四日东之、秋坪同招饮于日下第一楼,以巨觥劝饮,不觉沉醉,东之人极豪爽,即与订交。余日内诸事匆忙,未及答拜,仅遣人将兰谱送往。今午大车俱来,将行李装好,此行轿一乘,二马车三乘,大车九辆,轿车六辆。同行至戚则张怀江四兄,张雅农七弟,赵小云表侄,幕友则梅香垞士桢、彭心梅、陶筱珊、黄云谷庆珍共七人。随行仆人张庆、徐祥、李顺、刘福、二长、王贵、三子、孙玉、程祥、刘荣、黄宽、郑玉、李瑒、王兴、郑森、刘升,共十六人。

按:景秋坪,名廉,豫锡之,名师,皆旗人,与公壬子同年。

又按:衍东之,名秀,亦公同年进士。

初九日(九月二十六日)晴暖。 寅刻即起。十舅与怀江帮同料理一切,殊形忙遽。余今日巳刻留须,早间,青樵、鹤皋、子瀛来送行,筠巢师来,久谭乃去,杜左泉、子缉、奉山、子溓、小芝、少泾皆来候送。午初驼轿先行,余与十舅及诸亲友匆匆握别而行。锡之言欲来送,竟不及久待,濒行,未得一晤,殊眷眷也。未刻至长新店打尖,幕中诸友陆续俱来,唯陶筱珊久不至,留人在店候之。饭毕,申初始行,到良乡已掌灯矣。店甚湫隘,与诸友两处分住。筱珊起身太晚,故到较迟也。今日稚农、小云俱覆车,幸无伤损。晚间与怀江、稚农、小云同饭。饭后疲倦已极,着枕即睡去矣。

初十日(九月二十七日)晴,早间大风。 着重棉尚凉。辰初起行,巳正二刻到豆店打尖,迟之又久驼轿始来。内子与桂官所乘驼轿,途中倾侧,内子额角微伤,女仆老张左膀碰伤,竟至浮肿,呼痛不止。当将张庆及骡夫申饬之。未初出店,途中与龚叔雨前辈轿相遇,彼此未及晤谭。申刻抵公馆,房屋颇宽展,涿州牧张君和来见。去后,叔雨前辈前来,并约怀江、小云同见,故人巧遇,相得甚欢,谈半晌始去。当即往拜叔雨前辈及张公,均未晤。今日张七弟又覆车,幸尚无恙。灯下写筠师信,交回京轿夫带去。

按:龚叔雨,名自闳,字应皋,号叔雨,浙江仁和人,道光二十四年甲辰进士,由庶常授编修,累官吏部右侍郎。

十一日(九月二十八日)晴暖。 出京轿夫雇至涿州京钱卅钱,以下按站更换。此处轿夫足力颇健,行走甚速。卯正二刻行四十五里,高碑店打尖。自涿以南蝗灾愈甚,禾稼被食殆尽,景象荒凉,观之深切焦虑。申正至北河住宿。到店后有河南候补县韩经畬(文田),承德平泉人来见。去后杨孚来,力求随往,刻下仆从已多,方思裁汰,念伊服役四伯多年,尚无过失,情不可却,只好携去矣!

十二日(九月二十九日)晴暖。 卯正二刻行□里,固城打尖。申初到安肃,县令曹大绶(颖川)出迎。进城先到县署,随即至怀江兄处,怀江昨日兼程先回,其令郎二十二日完姻,故先到家,布署一切也。与怀江并玉丰二兄晤谈,后到上房见四表嫂,又至西院与子安、子遇略谈。即行到南关外公馆,颇甚宽敞。县令备供应甚周备,来见久谈乃去。去后玉丰及子遇、子安来,怀江兄处西席张三兄亦来见。客去后,余薙头,即留玉丰在此晚饭,四表嫂及表侄均来,并送黄酒、水角子,子遇旨季送菜四样。灯后与玉丰、怀江、小云、稚农同饭畅饮,不觉醺醉。玉丰兄饭后又谈许久始去,殊恋恋也。

十三日(九月三十日)晴暖。 辰初行,午初到保省,谭制军及许少珊、首府、县均差人来迎,住西门外公馆。省吾四侄来见,询知在此已相待五日矣。首府文君廉,首县汪君鸣和同来见。去后用饭,饭毕即出门拜客,先到少珊处,谈甚久,次至府、县;藩(藩台钱香士)、臬(臬台清盛)、谭制军处,均晤面(首县未晤)。谭竹翁,情文周至,意甚关切,可感也。谈良久乃行,到徐笑,陈年伯处未晤,将啸山前辈信件送交。至子静兄处,相见甚欢。子静夫人遣车迎内子来,余回店后,赵五表侄招曾来,时以岁考来省。行后,珍大爷院三叔及畴五弟来,小坐即去。晚与省吾四侄同饭,登瀛及年侄同来,奉和侄后至,坚欲随行,告以人多,不能偕往,怏怏而去。余应酬竟日,疲乏已极,着枕不觉酣睡。

按:谭廷襄,字竹崖,浙江绍兴人,道光十三年进士,时署理直隶总督,仕至刑部尚书,同治九年卒,谥端恪。

清盛,满洲镶蓝旗人,时任直隶臬台,仕至署理山东巡抚。

十四日(十月一日)晴。 卯正三刻行,四十五里经阳驿换马。又行十五里,到方顺桥打尖。到方顺桥知王雁汀师进京陛见,亦在此早尖,即往谒,坐谭良久。(按:王已于六月二十六日发表四川总督。)申刻过望都县,此处备茶尖,下舆少坐即行。六十里到清风店住宿,省吾四侄同行。

十五日(十月二日)晴。 三十里至定州,州牧王榕吉(荫堂)出迎,并在公馆备茶尖。王荫堂来见,谈及捕蝗等事,颇极得意,坐许久乃去。午初到明月店打尖,诸友俱送贺节,余与省吾同往,略谈数语,即回用饭,饭后未初行。舆中看书,酉初到阜城驿住宿。在涿州时小云曾寄信仲吾兄,订于十六日巳刻在阜城驿相聚,而今日已住阜城,因专人为仲兄写信,定于明日在正定晤面。晚间与怀江、省吾、稚农略谈即寝。

十六日(十月三日)晴暖,下午大风,灯后微雨。 驼轿到甚晚。卯正行,巳初至正定,与仲吾兄相晤,赵老六随仲兄赴翁寿,仲兄书扇二。正定县备供应,一切极周到,迎送俱亲来。未初行,渡滹沱,午后极热。戌初至栾城住宿。

十七日(十月四日)阴雨,午后晴。 巳刻行四十里抵赵州,年景似甚丰稔,蝗亦少,舆中少寐。二十里沙河店饮茶。五十五里,住柏乡县。

十九日(十月六日) 住顺德府,邢台令荣清来见。董观察派兵三十,荣君派乡勇三十。

二十日(十月七日)晴。 礼店打尖,过临洺关茶尖。申正至黄粱,酉刻住邯郸县。

二十一日(十月八日) 杜村店尖。申刻,磁州牧出迎,至公馆饮茶小憩即行。晚宿丰乐镇,此处入河南界。

二十二日(十月九日)晴,午后阴。 辰初行,巳正到彰德府,罗太守、金明府出迎,并备执事来迎,到公馆,以次来见。金明府供应一切,极周备,饭后,各处拜客。晚宿宜昔栈。

二十三日(十月十日) 卯正余先行,至各处谢拜,均未晤,出南门府、县及李仲发世兄均在此候送,下舆晤谈,一揖而行。巳刻至龙王庙打尖,此处延汉县备茶尖。申初抵延汉县,县令徐保兴并广文出迎,到店后均来见,小谈即去。晚间将家人职事派定,传齐再三申训勉。晚间与怀江、省吾闲谈,亥刻就寝。

十月二十六日(十二月十一日) 李秀成据镇江。

十月二十七日(十二月十二日) 英法专使向叶名琛提出最后通牒。

十一月十三日(十二月二十八日) 英法联军五千六百馀人进攻广州,翌日陷之。

十一月二十一日(一八五八年一月五日) 英使巴夏礼等将两广总督叶名琛拘于虎门英舰。

咸丰八年戊午(一八五八) 三十九岁

在河南学政任。四月十日(五月二十二日)至河南府考。五月九日(六月十九日)至陕州考。六月二十二日(八月一日)开封考。

以上皆据公之自己小册,并附有各处考试题目,不赘。其馀不知月日者具不载。

四月八日(五月二十日) 英法联军攻占大沽炮台。

四月十六日(五月二十八日) 黑龙江将军奕山与俄国东部西伯利亚总督木里斐岳幅订立《瑷珲条约》。

五月三日(六月十三日) 中俄《天津条约》签字。

五月八日(六月十八日) 中美《天津条约》签字。

五月十六日(六月二十六日) 中英《天津条约》签字。

五月十七日(六月二十七日) 中法《天津条约》签字。

五月三十日(七月十日) 命内阁学士文祥、吏部侍郎匡源在军机大臣上行走。

七月二十三日(八月三十一日) 命镶黄旗蒙古都统胜保为钦差大臣,督办安徽军务,安徽巡抚翁同书帮办军务,太仆寺卿袁甲三督办三省剿匪事宜,联合剿捻。

十月十日(十一月十五日) 李秀成、陈玉成大破湘军于三河,浙江布政使李续宾、同知曾国华等六千馀人均战死。

十二月二日(一八五九年一月五日) 编修郭嵩焘在南书房行走。

咸丰九年己未(一八五九) 四十岁

仍在河南学政任。

据其《铁网珊瑚》(咸丰九年岁次己未二月初十识于邺城试院)所载:公先后至彰德府考;卫辉府考;怀庆府考;郑州府考。并录有所取之人才。抄录于后:

彰德府学

取古

刘启中:气宇尚好,赋诗字清秀,欠老当,复试文甚佳。

刘景醇:欠发扬,尚秀。

刘启章:疲,欠发扬。

刘葆缙:清秀,文诗字俱嫩。

一等

李本一:正场复试俱佳。

刘启中 刘景醇 申子襄 王章俊 王心存 刘景泰 许汝霖 魏更新 郭 湄 郭春华 谢希璜 郝荫祖 仝桂楹 傅云青 张道远 周德麟 徐景选 刘启章

优生

刘启章 侯伯良 刘启中 李仲元

二等

刘葆缙

安阳县

取古

韩书林:尚清。魏 骢:清秀。王耀康

袁葆辰:尚发扬。孙鸿恩:似行当,字工致;文诗俱薄弱。

一等

张汝贤:气象尚好。刘曾望 瞿凤仪 韩书林:气象好。张之礼 魏 骢 刘乐山 张芳辰:气宇好。刘长龄:气宇可。李起一

袁葆辰:气宇好。 魏邦举:人极发扬。

侯天锡 王耀康 陈金堂 陈嘉谟 杜炳勋:老成。孙鸿恩 卢士珍

优生

刘长龄 魏邦举 张芳辰 葛攀流 孙鸿恩 魏 骢

汤阴县

取古

苏佩文:取古正场皆第一,每场写作俱佳,不可多得之士,相貌稍寒,气质文秀,三十七岁。

李芾棠:可。于东瀛 苏德谦:老成,写作可,尚有秀气。四十一岁,有须。

牛香龄 李书田

一等

苏佩文 李一峰 黄而南 李金田 李经纲 郑玉华 杨大经 黄銮棨 苏德谦 王业钟 萧逢春 刘瑞年 韩 贤 孟继善 赵金铭 李登莱 朱香龄 李芾棠 于东瀛

优生

杨大经 苏佩文 黄銮棨 王百端 李经纲

临漳县

一等

栗安邦 牛书田 刘骧龙 安黄岚 安其昌 杨夔龙 张金鼎 孟寻梅 孙博镕 许长龄 郝寿山 刘锦凤 荣而曜 侯象升 孟书云

优生

张金鼎 孟寻梅 孙博镕 郝寿山

林县

取古

张锡珍 石彦超 王恩诏

一等

袁桂林 田景华 万里云 徐灿章 张锡珍 殷序修 王恩诏 冯汉章 程全铭 刘铨铭 郭之翰 史宗周 赵金魁 刘会昌 郭芳洲

优生

李 曥 殷序修 刘会昌 刘树勋

武安县

一等

李位金:文诗俱佳,复场尤胜,按临曰以原任武安,今闻警潜逃等情具稟。李时舒、李焕然、白翰英等(皆庠增附生)不应出结,似有才而不安分者,气宇尚发扬,相貌似少醇静。

李清园 朱中和 任建泰 张廷槐 胡春和 石生芝 赵培泰 申虎臣 魏乃赓 任一恒

优生

申麟书 赵培泰 白桂芳 石生芝

涉县

一等

赵士铃 韩毓祺 杨舍章 刘德醇:尚有书气。

康 钧 张日桂 程出月 李 澍

优生

李恩霖 刘德醇 张日桂 郝庭隆 崔廓之(新生杨其渊,人清秀,文理尚差。)

内黄县

一等

苗日新 霍连三 黄中和 张俊官 张鹤洲:相开展敦厚。

刘长城 张纯德 刘大鹏 张桂森 于纯嘏 姜镇川 侯震川

优生

张鹤淑 张俊官 苗日新 姜镇川 司其宽 于纯嘏

卫辉府学

取古

高方湖 张承祐 杜常恭 王正中

汲县

取古

高锦:文静,写作俱佳,即高方湖之父。

赵作霖 杨玉树

怀庆府学

取古

毛缜:人清秀,字极佳,作逊。

张师厚:尚有书气,写作稳当。

慕玉相:平,文佳,赋诗逊,字尚干净。

一等

慕玉相 毛鸿藻 崔敏高 刘用宾 张师厚 毛 缜 燕佩之 张际康 于复谦 邢 昀 吕昌炜 皇甫应方 樊鹏占:不安分,有劣迹。黄 铎 郝印堂 花汝生 聂光华 邢生 贾荫桂 郝世济

优生

崔敏高 毛 缜 黄 铎 张师厚 皇甫应方 高绿礼

(毛缜每场卷后幅即了草,似少福泽。)

河内县

取古

廉堂:朴厚,写作尚妥。齐云:秀发,文清秀,字似伯寅。

邹履道:瘦小清寒,字劣。

一等

张云会:平,正场文佳,覆逊。齐 云 杜殿赓 叶 鹏  廉 堂 王凤岩 娄 肇 刘乐山 杨进泛 邹履道 杜万镕 南福魁 史锡畴 高筱经 娄 捷 郭思敷 朱我山 周濂堂 李春芳 殷保泰

优生

廉 堂 邹履道 齐 云 李春芳 殷保泰 梁 琛 王庆典 高筱经

济源县

取古

卫淇春

一等

赵允中 段浩然 卢允祥 陈美斯 赵英璧 袁 淮 晋 堂 李锡恩 卫淇春 潘清琴 杨作楷 卫 淇 赵 兰 张 成 韩式金 周绥之

优生

段浩然 袁 淮 杨作楷 晋 堂

修武县

取古

范荣光:人淳厚,安详,写作俱妥。赵 极 赵庆勋

一等

范荣光 卢淳夫 崔克念 赵 极 秦 筝 李长春 王 桂 赵庆勋 黄骏声 朱乙鸾 梁耀祖 关国观 丁兰芳 吴好古 史清白 翟尧之

优生

范荣光 翟尧之 吴好古

武陟县

取古

周仰之 毛绳庆 孙 均

一等

李子封 李辉山 贾泰昌 周仰之 毛绳庆 任莲经 王延平 申三祝 郝兰经 韩五云 李汝书 孙 增 金厘宝 孙 均 邹锡瑔 苗钧茂

优生

周仰之 邹锡瑔 毛绳庆 谢霖川 苗钧茂

孟县

取古

王鉴三 董世启

一等

刘祝三 沈待辛 甄丕成 张光祖 李富年:意致极佳,写作微嫩。毛大田 王鉴三 党一贯 董世启 张世铭 薛雉南 苏介眉 王东寅 张梦麟 胡梦麟 韩西白 郭 琢 赵梦胜

优生

党一贯 李富年 王鉴三 董世启 苏介眉

温县

取古

张连三 张维四 段晴坡

一等

陈之伦 李元善 张连三

郑州

取古

葛县藜:新郑,写作俱佳,目中仅见之士,寒瘦,欠发扬。

张中锦:郑州,写作清稳,气致安详。

王致和:密县,作平平,字干净,气宇尚发扬。

李秀成:荥阳,文笔雅嫩,字尚干净,尚清秀,衣冠行当无士气。

时培源:新郑,尚清秀。

张建功:河阴,秀致。

时 成:新郑(四旬馀)。

宋涵之:荥阳,写作嫩,清秀。

郭省三:荥泽,写作平,清秀。

田荆赋:禹州,文不佳,字亦嫩,平平。

郑州一等

张中锦 杨廷见 李凤翔 孟 滢 马汝骧 赵式叙 靳秉康 周作屏 梁 村 袁 清 壬 锡 宋锡三 王恒三 张培泽 孔昭宣 宋则先 罗执信

荥泽一等

王 训:五旬馀老者。胡云登 郭省三 胡景垣 王春山 郭建五 杨昆源 胡世官 胡世贞 王宗岳 张松林 孔继思

荥阳一等

张宜之 宋涵之 李友莲 孙有源 马承渚 王 震 李秀成 徐兴元 董以德 张芳辰 李森林 李兰潞 王化天 陈寅之

河阴一等

张建功 张凤翔 秦阿端 王缵绪 张书魁 王廷扬 苏鹏翥 张玉堂 苏鹏举 张鹏翔

汜水一等

张同寅 孙克歧 李金相 潘开光 王德润 靳其钊 夏松龄 季乐善 王廷烈 杨景云 周常春

禹州一等

高寅亮 郑杏泉 杨太元 石道生 田 滢 马培侯清造 朱贯一 魏树玉 马灵生 杨 铭 张琴鸣 田荆赋 邢金铎 孙士颖

密县一等

王佑诚 王致和 郑 震 李统一 王绍义 谷盈芝 赵 奕 王致善 司承斌 陈玉佩 韩一鹏 郭临川 牛京元 孙爱祺 郅品昂 徐 宣

新郑一等

葛县藜 乔鸣凤 史书云 李天泰 时培源 乔益图 马锡范 张荣禄 王希曾 王诒焯 沈春膏

吴澍先:覆试未到。赵光第 刘于京 时 成 张桂荣 刘怡堂

按:《铁网珊瑚》谓采珊瑚之法,此谓搜求奇才之意。

在此年任内中取项城袁氏弟兄,保龄、保庆。前为甲三(端敏公)之子,后为甲三之侄,世凯(慰庭)伯父也。保庆仕至江苏道员,无子,以世凯为嗣。故慰庭所上公书(见后),皆称太夫子。

按:袁甲三,字午桥,河南项城人,道光十五年进士,仕至漕运总督,同治二年卒,谥端敏。

三月二十日(四月二十二日) 洪仁玕到天京。

五月二十一日(六月二十一日) 命曾国藩入川,防堵石达开由湖南窜入。

七月十八日(八月十六日) 中美在北塘换约。

七月二十四日(八月二十二日) 石达开入广西。

八月二十日(九月十六日) 袁世凯生于河南项城。

十月五日(十月三十日) 命吏部左侍郎匡源、右侍郎文祥在军机大臣上行走。

十一月初,公又有四日日记,今恭录于后:

十一月初一日(十一月二十四日)阴,大风。 卯初敬诣文庙行香。回署后,刘三自京来,接筠师讣函,并小云信。今日恒月川中丞到汴,余午初出南门迎至官厅,恒中丞已到,同道已先至,坐谈半时许,始入城回署。饭后少憩,下午往拜恒月川,谈甚久。余乙卯(咸丰五年)典试山西时,月川为方伯(按:山西布政使),故情意甚殷挚也。晚间与香垞、省吾在怀江室聚谈,并看陶筱珊画山水六幅,黄灵如代题,顾湘坡小照二幅风霜驱瘴疠,虫行涉波涛图;检书烧烛短,看剑引杯长图

初二日(十一月二十五日)晴,大风。 今日约永灵樵先生早饭,聚翁作陪。巳刻聚翁来,在怀江室久谈,灵樵先生后至,午刻入座,未刻即散席。客去后,余小憩数刻,下午恒中丞来,少坐即行。灯后接云楣信,知十三叔与伯英于前月二十后由海丰起身,计数日内可到。

初三日(十一月二十六日)晴。 早间具柬约曹芗溪、邵汴生明日午饭,汴生辞不能来,午后余至徐惺斋、瑛兰坡、王灵翁处,皆久谈,恒中丞处道喜未晤,周勉民处坐谈片刻,回署已日晡矣,明日所请客止芗溪一人,因补柬约灵翁作陪,晚间与香垞、云谷在怀兄室闲谈。

初四日(十一月二十七日)阴。 早间蒋鹭汀太守来,久谈,赵通守(文流)来辞行,少坐即去。午后看书少憩,下晚灵楣先到,谈许久,曹芗溪始到,酉正入座,戌刻方散。

按:恒月川,即恒福,字月川,蒙古镶黄旗人,时任河南巡抚,仕至直隶总督,咸丰十一年卒,谥恭勤。

曹芗溪,名登庸,字芗溪,号苑仙,河南光山人,道光二十七年进士,由庶常授编修,历户科给事中。

邵汴生,江苏常熟人,顺天宛平籍,道光三十年进士,由庶常授编修,累官吏部左侍郎,陕西巡抚,卒予祭葬。

瑛兰坡,名棨,汉军正白旗人,荫生,累官至陕西巡抚。

咸丰十年庚申(一八六〇) 四十一岁

仍在河南学政任。

一月十日(二月一日) 张国樑、和春合围金陵。

闰三月十二日(五月二日) 天京大会战,陈玉成、李秀成合军解天京之围。张国樑走镇江。

闰三月,大学士彭蕴章等奉谕,于编修中人品素优,年在四十上下,堪膺授读之任者,预备召见。公遂奉特召来京。

按:《文宗实录》卷三百十三:咸丰十年闰三月“癸丑(十九日),命河南学政李鸿藻来京供职,以右春坊右中允景其濬提督河南学政”。

按:景其濬,贵州人,与公同年进士,富于收藏。

四月七日(五月二十七日) 石达开入贵州。

四月十日(五月三十日) 李秀成占无锡。

四月十三日(六月二日) 李秀成占苏州。是日美人华尔(Frederick T.Ward)得苏松太道吴煦之助,组洋枪队,保卫上海。

四月十九日(六月八日) 以曾国藩署两江总督。

五月,公尚在开封,有为芗溪题画诗云:

苍烟雨点俯金蕉,海上仙禽去路遥。如此豪情真绝俗,从今健翮自凌霄。梅花古寺春留迹,明月空江夜不潮。同是扬州骑鹤客,那堪回首话江桥!

末题:兰孙弟李鸿藻倚装作于大梁学署。

至京后,仍在上书房行走,授大阿哥读。

五月八日(六月二十六日) 英、法对中国宣战。

八月四日(九月十八日) 诏宣示逆夷反覆无状,声罪致讨,悬赏杀贼。

八月七日(九月二十一日) 授恭亲王奕为钦差便宜行事全权大臣,督办和局。

八月八日(九月二十二日) 文宗自圆明园北走热河,公从赴行在,居旅店屯,肃顺为僦屋,谢却之。

两太夫人及家眷皆避居安肃县张怀江处。

据公嗣母姚太夫人《鹤楼老人诗草·庚申冬月寓安肃宵来不寐记实口占诗》注:“寓怀江甥处,相待甚优。”

按:公祖父文肃公之次女于嘉庆元年嫁江西粮道张灼之子庠生张奉埙,见《露桐(文肃公)先生年谱》前编。怀江当系奉埙之子或侄,故姚太夫人称为甥也。后从公往河南学政任,公称为怀江四表兄,屡见赴豫日记。又其侄张鸿顺,字子遇,光绪十三四年曾随公往河南督郑州河工,甲午左右常在京邸,后仕至广西道员。辛亥后回北京,宗侗曾见之。其父名锡纶,字念甫,同治七年曾任山东汶上县知县,当系怀江之兄也。

八月九日(九月二十三日) 恭亲王照覆额尔金、葛罗,说明释俘条件。

八月十二日(九月二十六日) 英法军进攻北京朝阳门外。

八月十六日(九月三十日) 咸丰帝抵热河行宫。

八月二十二日(十月六日) 英法军占圆明园,大肆抢掠,焚毁殿座数处,总管内务府大臣文丰自尽。恭王走万寿山。

八月二十九日(十月十三日) 英法军入北京。

九月五日(十月十八日) 英军奉额尔金令焚圆明园。

九月十一日(十月二十四日) 中英《北京条约》签字。

九月十二日(十月二十五日) 中法《北京条约》签字。

九月十五日(十月二十八日) 批准中英、中法《北京条约》。

九月十九日(十一月一日) 法军退出北京。

九月二十六日(十一月八日) 英军退出北京。

十月二日(十一月十四日) 中俄《北京条约》签字。

冬月,次子生于安肃,故小字安格。

侗按:《鹤楼老人诗草》同上诗题:“丙夜寒宵火正温,闺帏整备育麟盆。平安徼幸阳春月,又获芝兰第二孙。”注:“是晚礼芬妇举一男,名安格。”公共生五男四女,次子、三子、次女皆殇。三子及次女之名皆逸,亦不详其总排行之次序。

十月,乞假省亲至安肃。

按:咸丰十年十一月初五日翁日记,公在北京,盖自滦阳至安肃,路过北京也。

十二月六日(一八六一年一月十六日) 以英人李泰国(H.N.Lay)为总税务司

十二月十日(一八六一年一月二十日) 设立总理各国通商事务衙门,派恭亲王奕、大学士桂良、户部左侍郎文祥管理。

咸丰十一年辛酉(一八六一) 四十二岁

二月十三日(三月二十三日) 返热河行宫。

按:吏部履历:“二月十三日,销假返署。”是公于二月十三日返热河行宫销假也。

三月初八日(四月十七日) 上谕,大阿哥于四月初七日入学读书,着公充大阿哥师傅,礼部侍郎伊精阿授为大阿哥谙达。

按:《文宗实录》卷三百四十五:咸丰十一年三月丙申(初八日)内阁奉朱谕:“大阿哥四月初七日入学读书,着李鸿藻充大阿哥师傅。”吏部履历同。又《穆宗实录》卷一,页四:“洎六龄,文宗命受书于翰林院编修李鸿藻。”

按:谙达专授满文,地位在师傅之下。

三月十四日(四月二十三日) 太夫人及眷属回北京。

侗按:公嗣母姚太夫人《鹤楼老人诗草》有《杏月十四日旋都》诗,其中一首:“不易还都费万筹,归来侨寓室如舟。惆然零落当年物,幸有书囊墨宝留。”足证,且足见公当时贫窘状况。

豫锡之师是时致公札有云:“青宫聪颖天亶,真万民之福,非只我一二人之庆也。”是穆宗尚为大阿哥时,札末署“四月二十三日午刻”,是咸丰十一年四月也。札又云:“闻所住之屋仍不甚宽绰,将来是否可迎安舆,尚希示知为幸。”后又云:“府中极安善,萱帷寿健如恒。昨日去辞行叩见,命坐谈许久,精神矍铄,真可庆也。”是时豫锡之方往甘肃候补知府任,故云辞行也。此二节皆足证公在热河而两太夫人已回京。

七月十六日(八月二十一日) 文宗病笃,以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御前大臣肃顺、景寿,军机大臣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为赞襄政务大臣。立皇长子载淳为皇太子。十七日(二十二日)文宗崩于热河(年三十一岁)。

按:见《穆宗实录》卷一,七页至八页。咸丰十一年辛酉,秋七月“壬寅(十六日),文宗疾大渐,召御前大臣载垣、端华、景寿、肃顺,军机大臣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承写朱谕,立皇长子载淳为皇太子。越翼日(十七日),寅刻,文宗升遐”。

七月二十三日(八月二十八日) 允恭亲王奕赴行在(热河)叩谒梓官。(太后与恭王合谋,以对付载垣、肃顺等)

七月二十九日(九月三日) 定年号曰“祺祥”。

八月一日(九月五日) 曾国荃克安庆。

八月十一日(九月十五日) 皇太后召赞襄政务大臣议行垂帘,载垣、肃顺等持不可。

八月二十六日(九月三十日) 湖北巡抚胡林翼卒。(年五十岁)

九月二十三日(十月二十六日) 皇太子奉两宫皇太后自热河避暑山庄起程回京。

九月二十九日(十一月一日) 皇太子奉两宫皇太后抵北京。

九月三十日(十一月二日) 谕王公百官等载垣等罪状,将载垣、端华、肃顺解任,景寿、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着退出军机,派恭亲王会同大学士等将伊等应得之咎,秉公具奏。至于皇太后垂帘之仪,亦一并会议具奏。

按:《穆宗实录》卷五,页二六至二八,九月乙卯(三十日):“谕王公百官等:上年海疆不靖,京师戒严,由在事之王大臣等,筹划乖方所致;载垣等复不能尽心和议,徒以诱获英国使臣以塞己责,以致失信各国,淀园被扰,我皇考巡幸热河,实圣心万不得已之苦衷也。嗣经各国事务衙门王大臣等将各国应办事宜,妥为经理,都城内外,安谧如常。皇考屡召王大臣议回銮之旨,而载垣、端华、肃顺朋比为奸,总以外国情形反覆,力排众议,皇考宵旰焦劳,更兼口外严寒,以致圣体违和,竟于本年七月十七日龙驭上宾。朕抢地呼天,五内如焚,追思载垣等从前蒙蔽之罪,非朕一人痛恨,天下臣民所痛恨者也。朕御极之初,即欲重治其罪,惟思伊等系顾命之臣,故暂行宽免,以观后效。孰意八月十一日朕召见载垣等八人,因御史董元醇敬陈管见一折,内称请皇太后暂时权理朝政,俟数年后,朕能亲裁庶政,再行归政;又请于亲王中简派一二人,令其辅弼;又请在大臣中,简派一二人充朕师傅之任。以上三端,深合朕意。虽我朝向无皇太后垂帘之仪,朕受皇考大行皇帝付托之重,惟以国计民生为念,岂能拘守常例,此所谓事贵从权。特面谕载垣等,着照所请传旨。该王大臣奏对时,哓哓置辩,已无人臣之礼;拟旨时又阳奉阴违,擅自改写,作为朕旨颁行,是诚何心?且载垣等每以不敢专擅为词,此非专擅之实迹乎?总由朕冲龄,皇太后不能深悉国事,任伊等欺蒙,能尽欺天下乎?此皆伊等辜负皇考深恩!朕若再事姑容,何以仰对在天之灵,又何以服天下公论?载垣、端华、肃顺着即解任;景寿、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着退出军机处,派恭亲王会同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将伊等应得之咎,分别轻重,按律秉公具奏。至皇太后应如何垂帘之仪,着一并会议具奏,特谕。”

同日,召见恭亲王及文祥、桂良、贾桢、周祖培等,更下谕将载垣、端华、肃顺拿问,交宗人府会同大学士九卿翰詹科道严行议罪。

按:《穆宗实录》卷五,页二九,九月三十日:“又谕:前因载垣、端华、肃顺等三人种种跋扈不臣,朕于热河行宫,命醇郡王奕缮就谕旨,将载垣等三人解任。兹于本日特旨召见恭亲王,带同大学士桂良、周祖培、军机大臣户部右侍郎文祥,乃载垣等肆言不应召见外臣,擅行拦阻,其肆无忌惮,何所底止!前旨仅予解任,实不足以蔽辜。着恭亲王奕、桂良、周祖培、文祥即行传旨,将载垣、端华、肃顺革职去爵拿问,交宗人府会同大学士、九卿、翰詹科道严行议罪。”

又按:《穆宗实录》卷五,页二九,九月三十日:“又谕:着派睿亲王仁寿、醇郡王奕将肃顺即行拿问,酌派妥员押解来京交宗人府,听候议罪。”

又按:慈禧皇太后联合恭、醇两王将肃顺等诛逐,实咸同间一大变政,并开同光五十年之政局,事非浅鲜,故录各重要谕旨。

十月一日(十一月三日) 谕查抄肃顺家产。

同日,授恭忠亲王为议政王,在军机处行走。是时在军机处行走,旧有者为户部右侍郎文祥(文忠),新授者为大学士桂良(文端),户部尚书沈兆霖(文忠),户部右侍郎宝鋆(文靖);鸿胪寺少卿曹毓瑛(恭悫)则学习行走也。

按:皆见《穆宗实录》卷六,页四。以上诸人除桂文端、沈文忠外,后皆与公同直军机,而恭忠亲王、文文忠与公交谊尤密。

又按:文祥字博川,瓜尔佳氏,正红旗满洲人,自咸丰八年任军机大臣,仕至体仁阁大学士,光绪二年卒,谥文忠。

沈兆霖:字朗亭(子渌),号尺生,浙江钱塘人,道光十六年进士,官至户部尚书、军机大臣,同治元年卒,谥文忠。

桂良:见咸丰五年按文。

宝鋆:字锐卿,号佩蘅,满洲镶白旗人,道光十八年进士,仕至武英殿大学士,光绪十七年卒,谥文靖。

曹毓瑛:字琢如,江苏江阴人,道光十七年举人(拔贡),由兵部主事入直军机章京,时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后官至兵部尚书,同治五年卒,谥恭悫。

周祖培:见道光二十四年按文。

贾桢:字筠堂,山东黄县人,道光六年榜眼,官至武英殿大学士,同治十三年卒,谥文端。

十月三日(十一月五日) 清文宗梓宫至京。

十月五日(十一月七日) 建元同治,从大学士周祖培更定年号之请也。

按:《穆宗实录》卷六,页十四,原谕,以为“前经载垣等拟进祺祥字样,意义重复,本有未协”,于是命议政王、军机大臣恭拟,用同治二字。

又按:文宗原以“同道堂”印章授孝贞、孝钦两后,用以钦钤上谕,同治二字之义由此。

十月初六日(十一月八日) 大学士等会拟载垣等罪名折上,奉谕:载垣、端华赐令自尽,肃顺斩立决,景寿、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革职。

按:《穆宗实录》卷六,页十五至十八,十月辛酉(初六日):“谕内阁:宗人府会同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等定拟载垣等罪名,请将载垣、端华、肃顺照大逆律凌迟处死等因一折。载垣、端华、肃顺朋比为奸,专擅跋扈,种种情形,均经明降谕旨示知中外。至载垣、端华、肃顺于七月十七日皇考升遐,即以赞襄政务王大臣自居,实则我皇考弥留之际,但面谕载垣等立朕为皇太子,并无令其赞襄政务之谕。载垣等乃造作赞襄名目,诸事并不请旨,擅自主持,即两宫皇太后面谕之事,亦敢逆阻不行。御史董元醇条奏皇太后垂帘等事宜,载垣等非独擅改谕旨,并于召对时有伊等系赞襄朕躬,不能听命于皇太后,伊等请皇太后看折亦系多馀之语,当面咆哮,目无君上,情形不一而足;且每言亲王等不可召见,意存离间,此载垣、端华、肃顺之罪状也。肃顺擅坐御位,于进内廷当差时,出入自由,目无法纪;擅用行宫内御用器物,于传取应用物件,抗违不遵。并自请分见两宫皇太后,于召对时,词气之间,互有抑扬,意在构衅,此又肃顺之罪状也。一切罪状,均经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面谕议政王、军机大臣,逐款开列,传知会议王大臣等知悉。兹据该王大臣等按律拟罪,将载垣、端华、肃顺凌迟处死。当即召见议政王奕,军机大臣、户部左侍郎文祥,右侍郎宝鋆,鸿胪寺少卿曹毓瑛,惠亲王,惇亲王奕,醇郡王奕,钟郡王奕,孚郡王奕,睿亲王仁寿,大学士贾桢、周祖培,刑部尚书绵森,面询以载垣等罪名,有无一线可原。据该王大臣等佥称,载垣、端华、肃顺跋扈不臣,均属罪大恶极,于国法无可宽宥,并无异词。朕念载垣等均属宗支,遽以身罹重罪,悉应弃市,能无泪下。惟载垣等前后一切专擅跋扈情形,实属谋危社稷,是皆列祖列宗之罪人,非独欺凌朕躬为有罪也。在载垣等未尝不自恃为顾命大臣,纵使作恶多端,定邀宽宥。岂知赞襄政务,皇考本无此谕,若不重治其罪,何以仰副皇考付托之重,亦何以饬法纪而示万世。即照该王大臣等所拟,均即凌迟处死,实属情真罪当。惟国家本有议亲议贵之条,当可量从末减,姑于万无可贷之中,免其肆市,载垣、端华均着加恩赐令自尽,即派肃亲王华丰,刑部尚书绵森,迅即前往宗人府空室,传旨令其自尽,此为国体起见,非朕之有私于载垣、端华也。至肃顺之悖逆狂谬较载垣等尤甚,极应凌迟处死,以伸国法而快人心;惟朕心究有所未忍,肃顺着加恩改为斩立决,即派睿亲王仁寿,刑部右侍郎载龄,前往监视行刑,以为大逆不道者戒。至景寿身为国戚,缄默不言,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于载垣等窃夺政柄,不能力争,均属辜恩溺职。穆荫在军机大臣上行走最久,班次在前,情节尤重,该王大臣等拟请将景寿、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革职,发往新疆效力赎罪,均属罪有应得。惟以载垣等凶焰方张,受其钳制,均有难与争衡之势,其不能振作,尚有可原。御前大臣景寿着即革职,加恩仍留公爵并额驸品级,免其发遣。兵部尚书穆荫着即革职,加恩改为发往军台效力赎罪。吏部左侍郎匡源、署礼部右侍郎杜翰、太仆寺卿焦祐瀛均着即行革职,加恩免其发遣。”

十月九日(十一月十一日) 皇太子载淳即位于太和殿,以明年为同治元年。(据《穆宗实录》卷六,页三七)

十月十一日(十一月十三日) 上谕:令南书房、上书房翰林择历代帝王政治及前史垂帘事迹可为法戒者,汇为一编,恭呈两宫皇太后慈览。

按:《穆宗实录》卷七页十九至二十:“至现在内外庶政,均赖两宫皇太后躬亲裁定,并承慈命,将历代帝王政治及前史垂帘事迹,着南书房、上书房翰林等择其可为法戒者,据史直书,简明注释,汇为一册,恭呈慈览。该大学士、总裁、翰林等于汇纂成书后,均着交议政王、军机大臣覆看,再行缮写进呈。”

十月十八日(十一月二十日) 以太监杜双奎等与肃顺往来,徙流远近各有差。

按:《穆宗实录》卷七页四十至四十二,十月癸酉(十八日):“又谕:前因太监杜双奎有与肃顺结交情事,交慎刑司审讯,兹据总管内务府大臣督饬该司员等审明定拟,并究出太监袁添喜等均有与肃顺往来之事,一并定拟罪名具奏。此案座钟处太监杜双奎擅往肃顺私寓修理钟表,甘心服役,得受钱粮,实属大干例禁。虽经将肃顺交存钟表自行呈出,未便稍从末减,杜双奎着从重发往黑龙江给官兵为奴,遇赦不赦。总管太监袁添喜因地亩之事,向肃顺托情;并于杜双奎进京时,嘱令探听风气,意图干预外事,亦属有违例禁,着革去总管,从重发往黑龙江给官兵为奴。总管太监王喜庆与肃顺交往,馈送食物,收受银两,迹涉交结,着革去总管,发往打牲乌拉给官兵为奴。太监张保桂、刘二寿送给肃顺食物,并得受赏银,实属不合,均着发往吴甸,一年期满,札发顺天府安插为民。至肃顺交结近侍,心存叵测,该太监等迫于威焰,意存迎合,均属罪由自取。现已将杜双奎等从重惩办,足以示儆;此外自无庸再事诛求,以昭宽大。该太监等惟当益加驯谨,勤慎当差,朕鉴其服役劳苦,自必时加体恤;傥敢不知远嫌,再有干预外事,及与廷臣交结情弊,亦必重治其罪,不能宽贷,其各懔遵!着内务府大臣即将此旨传谕总管太监等知之。”

是日,命曾国藩统辖江苏、安徽、江西、浙江四省军务,四省巡抚提镇以下各官,悉归节制。

十月二十一日(十一月二十三日) 命予告大学士祁寯藻来京,听候简用。又命予告大学士翁心存销假,听候简用,皆可以备弘德殿行走之选。

十月二十六日(十一月二十八日) 两宫皇太后懿旨宣布垂帘,廷臣上垂帘章程。是日,礼亲王世铎等奏:“皇上入学读书,未便令师傅跪授,亦未便久令侍立,拟请援汉桓荣授业之仪,于御座书案之右,为师傅旁设一座,以便授读。”奉懿旨:依议行。

按:此遵旨会议垂帘章程奏中之一,见《穆宗实录》卷八,页四七。

又按:上书房授皇子读书原系坐授,此因授皇帝读书尚无前例,故有此奏。同治元年初开讲时,因师傅共有四人,讲书者坐授,馀各列坐书室门旁。

十一月十一日(十二月十二日) 开复前任大学士翁心存革职留任处分,命以大学士衔领工部事。

见《穆宗实录》卷十,页六。按:翁心存为肃顺所陷,祁寯藻因不满肃顺而致仕,皆见《清史》各本传,故或得开复,或令来京,而皆得值弘德殿也。

十一月十九日(十二月二十日) 谕将载垣等所拟之旨,各低二格书写,以示区别。

十一月二十八日(十二月二十九日) 李秀成攻占杭州。

是日,以詹事府詹事张之万为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张与公有旧亲,且交谊甚笃。

十二月八日(一八六二年一月七日) 李秀成进兵上海。

十二月十四日(一八六二年一月十三日) 命李鸿章即统带水陆军赴镇江。

十二月二十四日(一八六二年一月二十三日) 以左宗棠为浙江巡抚。

十二月二十五日(一八六二年一月二十四日) 命前任大学士祁寯藻以大学士衔为礼部尚书。未到任前,以吏部左侍郎李菡兼署。因是时祁文端尚在山西原籍,虽奉诏而未来京也。

同治元年壬戌(一八六二) 四十三岁

一月廿四日(二月廿二日) 李鸿章到安庆建淮军。

二月二日(三月二日) 上谕以公与祁寯藻、翁心存、倭仁为师傅,入直弘德殿,授穆宗读。以倭什珲布、伊精阿、爱仁为谙达,授清文。并以惠郡王绵愉常川照料,其子奕详伴读,恭忠亲王司稽查。

按:《穆宗实录》卷十八,页四至页六,二月“乙卯(二日),钦奉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懿旨:前因皇帝冲龄,亟宜典学,曾经降旨令议政王等保举师傅;嗣经该王等各举所知,胪列以闻。皇帝当养正之年,自应及时就学,以裕圣功。现谕钦天监选择吉期,于二月十二日皇帝在弘德殿入学读书。翰林院编修李鸿藻,前蒙文宗显皇帝派令授读,兹复特简礼部尚书前大学士祁寯藻、管理工部事务前大学士翁心存、工部尚书倭仁,均属老成端谨,学问优良,堪膺师傅之任。祁寯藻、翁心存、倭仁、李鸿藻,均着在弘德殿授皇帝读。该大学士、尚书等各以耆硕重望,为时所推,历受累朝恩遇之隆,至优极渥。编修李鸿藻经先皇帝特加简用,其各朝夕纳诲,同心启沃。帝王之学不在章句训诂,惟冀首端蒙养,懋厥身修,务于一言一动以及天下民物之颐,古今治乱之原,均各讲明切究,悉归笃实,庶几辅成令德,措正施行,宏济艰难,克光大业。至于国语清文,系属我朝根本,皇帝尤应勤加谙悉,绍述心传。先皇帝曾派礼部尚书倭什珲布充总谙达,礼部左侍郎伊精阿在上书房行走,着再添派兵部尚书爱仁,均着在弘德殿教习清文,以资讲贯。皇帝寅承景命,当思付畀之重,逊志时敏,虚怀听受,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用保我丕基。惠亲王辈分最尊,品行端正,着在弘德殿常川照料,专司督责。其寻常一切应派差使,除朝祭大典外,俱着毋庸开列,以示体恤。惠亲王之子奕详,并着在弘德殿伴读。恭亲王谊属贤亲,公忠弼亮,素为皇帝所敬重,现当就学之初,尤资夹辅之力,所有皇帝读书课程及弘德殿一切事务,均着总司稽查,用收实效。”

同上页六:“又奉懿旨:蒙古语言文字及射骑等事,皇帝亦应兼肄,着派御前大臣随时教习。”

按:皇帝日常作息时间、功课内容,经恭亲王先期奏准两宫施行,其大要如左:

一、每日皇帝至书房,拟照上书房规矩,先拉弓,次习蒙古话、读清书,后读汉书。

二、皇帝入学时刻,现经皇太后钦定:每日俟召见后至书房,现系半功课,于下书房后传晚膳,将来整功课,即在书房传晚膳。

三、现在皇帝甫入书房系半功课,于八岁时,改为整功课。

四、诵读与讨论二者不可偏废,皇帝读书之暇,总宜与师傅随事讨论,以古证今,屏除虛仪,务求实际,切勿诵声甫辍,旋及退息。

五、每遇慈安端裕康庆太后万寿圣节,慈禧端佑康颐皇太后万寿圣节,皇帝万寿圣节,均于正日及前后各一日不入学。

六、年终自彩服日,至次年初五日不入学。

七、正月十三日至十六日不入学。

八、弘德殿搭拆天棚及端午日、中秋日均一日不入学。

九、每遇天坛大供、太庙行礼、奉先殿行礼、寿皇殿行礼、大高玄殿拈香及将来各处拈香,均于是日撤去拉弓、习蒙古话、读清书,仍读汉文,由授读师傅酌减。

十、宗亲宴向系正月十三日,廷臣宴向系正月十六日,中正殿看布扎克,保和殿筵宴,向均系十二月下浣彩服以后,原在不入学期内,外如中正殿转察克苏木、紫光阁宴及十二月二十三日、正月十九日西厂子筵宴,每年初伏至处暑,封印至开印,均拟半功课。

十一、将来皇帝亲祭坛庙,是日拟不入学,斋戒二日仍入学。

十二、将来整功课时,每月朔望均半功课。

十三、现在皇帝尚在冲龄,仅习拉弓,二三年后,即应学习步射,十岁以后,即应学习打枪,以重根本旧俗。届时拟于春秋二季,每间十日,于召见后至南紫光阁前学习打枪,稍坐即还宫,仍入学读汉书。是日撤去满洲、蒙古功课,并请懿旨严饬皇帝不得各处游览,以重课程。至于骑射,亦系满洲要务,此时拟暂不议。

十四、乘马一事,必应自幼学,方臻娴熟。拟自入学后,每隔五日,于下书房后,在宫内长街学习乘马,令是日教清书之御前大臣一人压马,大臣三四人进内教习;如是日遇有礼节,及风雨并严寒酷热均拟停。

十五、御前清门王大臣侍卫,原系亲近之臣,嗣后皇帝学习步射时,拟请派令数人随同较射,俾有观摩。并请饬下御前大臣随时请皇帝向诸近臣问答清语,讲求武备,总期器局开展。

按:祁寯藻:见道光二十四年按文。

翁心存:见咸丰五年按文。

倭仁:字艮峰,号艮斋,乌齐格里氏,蒙古正红旗人,道光九年进士,官至文华殿大学士,同治十年卒,谥文端。

绵愉:仁宗第五子,咸丰十年封不入八分辅国公,同治三年晋镇国公,寻袭惠郡王,十一年加亲王衔,光绪十二年薨。

二月四日(三月四日) 祁寯藻自山西原籍来京。

二月九日(三月九日) 祁寯藻请解部务,不允。

二月十二日(三月十二日) 穆宗入学。先诣圣人堂行礼,诸师傅在上书房廊下北向站班。然后诣弘德殿御宝座,受惠亲王、恭亲王、师傅、谙达、御前大臣、内务府大臣等礼。穆宗遍揖诸位师傅,遂入室。上东向坐,由祁寯藻西向坐展书授读,馀师傅皆坐室内门旁,惠郡王子奕详坐西壁下。

按:以上据《穆宗实录》卷十九,页三:“乙丑(十二日),上诣至圣先师前行礼。御弘德殿,升座,受惠亲(郡)王、恭亲王、师傅、谙达、御前大臣、内务府大臣礼。上揖师傅,入座读书。”

又按:圣人堂在上书房之北,西向,为供奉孔子之所。

二月十八日(三月十八日) 李秀成四路进攻上海。

二月二十一日(三月二十一日) 倭仁进《启心金鉴》,命陈列弘德殿中。

按:《穆宗实录》卷十九,页一,二月甲子(十一日)谕内阁:“工部尚书倭仁呈进所辑古帝王事迹及古今臣工奏议二帙,洵足资启沃而绍心源,着赐名《启心金鉴》,并将此书陈设弘德殿,以资讲肄。”

二月二十二日(三月二十二日) 添派惠亲王之子奕询在弘德殿伴读。

按:时穆宗冲龄,端资启沃,公受恩愈重,报称愈难。因与祁文端、倭文端朝夕进讲,无敢稍懈。“穆宗好默诵,公以为默诵虽足以会其理,不足以达其气。公读之琅琅不休,上亦朗诵焉。”(见行状)

弘德殿略图

二月二十四日(三月二十四日) 曾国荃东征,自安庆率师沿江东下。

二月二十七日(三月二十七日) 公以原衔充日讲起居注官。(二十九日谢恩)

三月二十五日(四月二十三日) 前奉命:“将历代帝王政治及前史垂帘事迹,择其可为法戒者,撰书进呈。”至是书成,着赐名《治平宝鉴》,公并与瑞常、徐桐、谭廷襄、延煦、瑞联共六人轮流进讲焉。

按:《穆宗实录》卷二十三,三月丁未(二十五日)谕内阁:“前奉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懿旨,命南书房、上书房翰林等,将历代帝王政治及前史垂帘事迹,择其可为法戒者,据史直书,简明注释,汇册进呈。兹据侍郎张之万等汇纂成书,缮写呈递,法戒昭然,足资考镜,着赐名《治平宝鉴》。礼部右侍郎张之万、太常寺卿许彭寿、光禄寺卿潘祖荫、翰林院编修鲍源深、修撰章鋆、编修杨泗孙、李鸿藻、吕朝瑞、黄钰,着各赏给大卷缎一匹、大卷江䌷一匹。”

按:瑞常:字芝生,石尔德特氏,蒙古镶红旗人,道光十二年进士,官至文渊阁大学士。

徐桐:字荫轩,汉军正蓝旗人,道光三十年进士,官至体仁阁大学士,光绪二十六年卒。

谭廷襄:字竹崖,浙江绍兴人,道光十三年进士,官至直隶总督、刑部尚书,同治九年卒,谥端恪。

延煦:字树南,宗室,正蓝旗人,咸丰六年进士,官至礼部尚书,光绪十三年卒。

瑞联:字睦庵,宗室,正蓝旗人,咸丰三年进士,官至兵部尚书,光绪九年病免,旋卒。

张之万:字子青,之洞族兄,道光二十七年状元,官至体仁阁大学士,光绪二十二年卒,年八十七岁,谥文达。

许彭寿:原名寿身,字仁山,浙江仁和人,乃夔子,道光二十七年进士,由庶常授编修,官至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

潘祖荫:字伯寅,号郑盦,咸丰二年进士,官至刑部尚书,军机大臣,工部尚书,光绪十六年卒,谥文勤。

鲍源深:字华潭,号穆堂、澹庵,安徽和州人,歙县籍,道光二十七年进士,官至山西巡抚,光绪二年免。

章鋆:字酡芝,号宋南,浙江鄞县人,咸丰二年状元,授修撰,累官国子监祭酒。

杨泗孙:字钟鲁,号滨石,江苏常熟人,咸丰二年榜眼,授编修,累官太常寺少卿。

吕朝瑞:字廷云,安徽旌德人,咸丰三年进士,授编修。

黄钰:字孝侯,安徽休宁人,咸丰三年进士,由庶常授编修,累官刑部左侍郎。

三月二十七日(四月二十五日) 李鸿章署江苏巡抚。

四月二日(四月三十日) 河南学政景其濬奏进《历代君鉴》,奉旨留览。

四月十七日(五月十五日) 陈玉成在寿州被擒,五月八日被杀,年二十六岁。

五月三日(五月三十日) 曾国荃进军金陵。

五月十三日(六月九日) 命纂辑《咸丰朝筹办夷务始末》。

五月二十一日(六月十七日) 太平军再攻上海,直逼上海县城。

是月,公京察一等引见,奉特旨开列在前,补翰林院侍讲。

六月十五日(七月十一日) 北京同文馆成立。

六月二十一日(七月十七日) 大学士桂良卒。(谥文端)

六月二十三日(七月十九日) 以礼部司员于拔贡覆试卷面上漏用省份戳记,命公与弘德殿同直诸公覆阅。

按:《穆宗实录》卷三十二,页十五,六月甲戌(二十三日)又谕:“礼部奏,试卷漏印戳记,请将承办司员议处,并自请议处等语。向来覆试各直省拔贡试卷,印用省份戳记,以便阅卷大臣分别录取。本年各直省拔贡覆试卷面,该部承办司员并未遵照向章印用省份戳记,以致阅卷大臣无凭将弥封之卷份别省份,取定等第,事关考试大典,该承办司员等并不查照上届旧式,实属办理草率,非寻常疏忽可比。所有承办礼部司员,着查取职名,交部议处。该部堂官,着一并交部议处。该拔贡覆试试卷,着派弘德殿行走之祁寯藻、翁心存、倭仁、李鸿藻,将原卷详细覆看,按照省份,另行分别等第录取。”

闰八月二十日(十月十三日) 李秀成与曾国荃在雨花台大战。

十一月初六日(十二月二十六日) 翁心存卒,晋赐太保,照大学士例赐恤。至是弘德殿行走者只馀公与祁寯藻、倭仁三师傅。

十一月二十九日(一八六三年一月十八日) 传上用糖一盒赏上书房师傅。

是月,公擢侍读。(据《行状》及清《国史列传》本传,《行状》及本传皆据吏部履历)

十二月十三日(一八六三年一月三十一日) 补国子监祭酒。特谕有:“太学为培植人才之地,该祭酒宜以讲求实学,留心时务,奖拔多士之旨。”公于士子课时文外,兼课策论,以经史性理诸书命题,勖以立身植品,有体存用,黜浮华,崇勤俭,恒虑以躬行不逮,不足为士子矜式焉。

按:原谕见《穆宗实录》卷五十二,页十五至页十六。

同治二年癸亥(一八六三) 四十四岁

正月,公致河南巡抚张之万信云:

子青姻丈老前辈大人阁下:腊接诵环章,聆悉壹是。新正二日,欣讅荣膺简命,开府中州,从此勋业日隆,为国柱石,固不独桑梓之荣也,曷胜忭欢之至。汝南陈莲一股,闻极穷蹙,想可不日荡平,便中尚祈示悉。山东逆匪窜入直隶,蹂躏州县多处,已将三月,并未闻官兵与接一仗。所到之处,听其焚掠,惨不可言。初起不过五十馀人,现已裹至数万,马贼已不下四五千骑,非有重兵,断难扑灭。而当事者因循坐视,一无布置,密迩京师,果亦何所恃而不恐乎?就现在带兵之人与所带之兵,万难了此。为今之计,惟有速调僧邸移师北来,或可歼此丑类。而当事者以皖豫军务办理正在得手,未可轻议更调。然则畿辅重地,遂听其蔓延而莫之顾耶?时事如此,令人愤懑。

前函所云余继昌一员最称得力,可否禀明派其带兵,以资剿办?似此事之不可缓者也。刍荛之见,尚祈酌之。京师一切如昨,惟枯窘日甚一日。晚早夜趋直,无善足述。所幸侍奉平安,足纾垂注。匆匆布意,祗请

勋安并颂

新喜不备

姻晚。。。顿启

侗按:先外曾祖张文达公与舍间原有旧亲,故称姻丈。文达公系道光二十七年状元,故称老前辈也。

按:僧邸,即僧格林沁,博尔济吉特氏,蒙古科尔沁旗人,由军功赐亲王,同治四年四月二十四日(五月十八日)战殁于山东曹州。

二月五日(三月二十三日) 捻首张洛行被擒,即解交僧格林沁。

二月十日(三月二十八日) 上海广方言馆成立。

三月十八日(五月五日) 以耆龄为福州将军,左宗棠为闽浙总督,曾国荃为浙江巡抚。

三月二十五日(五月十二日) 石达开渡金沙江,自云南入四川。

四月二十五日(六月十一日) 赐翁曾源、张之洞、廖寿恒、边宝泉、黄体芳、李端棻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四月二十七日(六月十三日) 石达开在四川越巂洗马姑被擒,六月二十二日(八月六日)在成都被杀,年三十三岁。

五月八日(六月二十三日) 广州同文馆成立。

九月二十二日(十一月三日) 曾国荃军力攻金陵。

十月,公以释服逾期,与祁寯藻、倭仁上疏,略曰:

皇上冲龄御极,智慧渐开,当此释服之初,吉礼举行,圣心之敬肄于此分,风会之转移于此始,玩好之渐可虑也,游观之渐可虑也,兴作之渐可虑也。嗜好之端一开,不惟有分诵读之心,而海内之仰窥意旨者,且将从风而靡。安危治乱之机,其端甚微,而所关至巨,可无慎乎?伏愿皇上恪遵慈训,时时以忧勤惕厉为心,事事以逸乐便安为戒,屏玩好以节嗜欲,慎游观以定心志,省兴作以惜物力。凡内廷服御一切用项,稍涉浮靡,概从裁减,虽向例所有,亦不妨量为撙节。如是则外物之纷华,不接于耳目,诗书之启迪,益敛夫心思,将见圣德日新,圣学日固,而去奢崇俭之风,亦不令而行矣。

疏入,上优诏褒答,命将原折交弘德殿,以资省览。

十月五日(十一月十五日) 革退李泰国总税务司之职,以赫德继任。

十月十九日(十一月二十九日) 李鸿章猛攻苏州,翌日,李秀成见军心散乱,夜去苏州。十月二十六日(十二月六日)苏州太平军降,李鸿章杀降将郜永宽、伍贵文、汪安钧、周文佳、汪有为、范启发、张太洲、汪怀武等。戈登因而愤之,不受鸿章节制。

是年,公为人题画诗云:

人与臞仙共一船,梅花如雪月如烟。那堪回首西泠路,弹指光阴十九年。乙巳丙午(道光二十五年至二十六年)随宦武林,时与二三同好放棹于孤山之放鹤亭,朋侪文燕之欢,暮府湖山之胜,抚今追昔,不禁惘然,偶阅此境,恍触旧游,因录小诗,即希粲正。

据十九年之语,由道光二十五年(乙巳)下推,此诗当系此年所作。

醇亲王以题画雕诗见示,公依韵敬和之:

笔字苍雕细入筋,雄姿特立出凡群。林间诗展乘风势,石上深留印雪纹。许脱绦腾矫健,何愁鸟兽扫纷纭。清秋雾敛长空净,振翩高盘大漠云。

同治三年甲子(一八六四) 四十五岁

二月二十四日(三月三十一日) 左宗棠克杭州。

四月六日(五月十一日) 李鸿章克常州。

四月八日(五月十三日) 冯子材克丹阳。

四月二十七日(六月一日) 洪秀全服毒自杀,年五十二岁。

五月三日(六月六日) 太平天国幼主洪天贵福即位。

是年五月十三日(六月十六日)至八月四日(九月四日)公有日记,现录于后:

五月十三日(六月十六日) 昨午一雨颇凉爽。寅正二刻入直,车中读《易》。工课甚顺。午正一刻散直。回寓接怀江书,齐升带到。午后微雨。睡一时许。为挹爽书代求团扇。蔡生沈姓四行送交吟舫处。并致信雅航,询十舅近况。刘福至厂肆,购得《尔雅》一部,价五千,纸板俱佳。灯下读《易》。今午在弘德殿西檐下,闻春浦师谈刘诚之先生事。先生为词林前辈,名锡五,介休人。与彭文勤上书争礼,阿文成许以有气骨三字,甚见器重。又谈寿阳某秀才转生还魂事,甚奇。闻王少鹤降官谢折有一联云:“丹忱自励,妄矢鹰鹯逐物之诚;白璧难完,遂中狐蜮伤人之技。”

按:春浦,祁寯藻字。

十四日(十七日)晴。 早间入东华门,西南风甚凉。恭邸至弘德殿。今日工课尤顺。午正三刻退直,车中读《易》。回寓后,玉文来辞行。睡数刻。雅航来谈。酉刻,写怀江信,交齐升寄往。作伯英书,托玉文带交。为芷生先生处寄赙仪二两。艮峰相国、崇葊尚书谈华尔羌、乌鲁木齐回人工绣事,其巧速可称绝技。

十五日(十八日) 寅刻入直。至关帝庙拈香。今日工课稍滞,未初二刻退直。回寓少憩。王兄世来见梅岑长子,名豫,号君兰,捐纳知县,现欲改捐通判。下午至兴胜寺,拜陈少轩名丕业,陈同年继业之兄,湖南候补知府、王君兰,俱未晤。在贾运翁处久谈。昨署内送饭银十一两八钱,换钱一百〇六吊。

十六日(十九日)晴热。 寅正二刻入直。内阁拆封,知四川正考官胡家玉、副张晋祺,湖南正考官庞钟璐、副祁世长。议政王来弘德殿。工课尚顺。未初一刻退直。至春浦师处,与子禾(按:祁世长)少谈。回寓后,崧镇卿来久谈。吟舫后至,赵馥庵亦来久坐。去后已将戌初。竟日未得少息,疲惫特甚。晚饭饮黄酒数杯,微醺。灯下为畴五书单款楹联二副。下午书条副艮翁处家人求者

十七日(二十日)晴,有风。 寅刻入直。春浦师具折谢恩。与艮翁谈《易》艮翁携来刁蒙吉包先生《易酌》一部。工课尚顺,未初退直。回寓少憩,祁子禾来谈。左腿酸痛殊甚。崧芝屏来信,蒋闰生亦有书来,下晚子谦兄来谈。荐金贵至祁师处。晚间雷声殷甚,浓云密布,竟未得雨。

十八日(二十一日)阴。 寅刻入直。午后微雨数阵。工课极顺,午正一刻散直。以太学石鼓墨榻、并兰乐毅、拙老人写经小像分赠春浦、艮峰两相国,又送齐岚厂一分,托艮翁代致。

十九日(二十二日)晴热。 下晚微雨数阵,旋即放晴。贾运翁以横幅书《消夏八咏》见赠,借去《百川学海》三十六本。

二十日(二十三日)晴热。 今日以体中不适未入直。命杨顺等糊窗,书案稍清洁,齐小筠先生来少坐。子谦兄来谈。午后小憩。昨徐祥寄津门绿豆糕、山查糕六匣。今日为春圃师送二匣,下晚为米铺书联二幅。

二十一日(二十四日)晴。 寅刻入直。春浦师以头晕未入直,工课尚顺。写仿蘸笔自今日始。未初散。回寓后孙寅来,现署小保定(按:新镇县)。李又青后至,少谈即起。下晚大风,雷雨一阵。为恒庆号玉臣者书折扇。

按:是日因有幼帝彩服习唱之说,有一上谕云:“朕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据御史贾铎奏,风闻内务府太监演戏,将库存进贡缎匹裁作戏衣,每演一日,赏费几至千金,请饬速行禁止,用以杜渐防微等语。上年七月因皇帝将次释服,文宗显皇帝梓宫尚未永远奉安,特降谕旨将一切应行庆典酌议停止,所有升平署岁时照例供奉,俟山陵奉安后候旨遵行。并将咸丰十年所传之民籍人等,永远裁革。原以皇帝冲龄践阼,必宜绝戏豫之渐,戒奢侈之萌,乃本日据贾铎奏称:风闻太监演戏,费至千金,并有用库存缎匹裁作戏衣之事。览奏实堪诧异。方今各省军务未平,百姓疮痍满目,库帑支绌,国用不充,先皇帝山陵未安,梓宫在殡,兴言及此,隐恸实殷,又何至有如该御史折内所称情事?况库存银缎有数可稽,非奏准不能擅动,兹事可断其必无。惟深宫耳目恐难周知,外间传闻,必非无自,难保无不肖太监人等在外招摇,亦不可不防其渐。着总管内务府大臣等严密稽查,如果实有其事,即着从严究办,毋得稍有瞻徇,致干咎戾。皇帝典学之馀,务当亲近正人,讲求治道,倘或左右近习,恣为娱耳悦目之事,冒贡非几,所系实非浅鲜。并着该大臣等随时查察,责成总管太监认真严禁所属,嗣后各处太监如有似此肆意妄行,在外倚势招摇等事,并着步军统领衙门一体拿办。总管太监不能举发,定将该总管太监革退,从重治罪。若总管内务府大臣等不加查察,别经发觉,必将该大臣等严加惩处。其各懔遵毋忽。此旨并着敬事房、内务府各录一通,敬谨存记。”(《穆宗实录》)

二十二日(二十五日)今日祈雨。 工课甚顺。午初后风雷交作,大雨一刻许。午初三刻散直。吕寿棠索小楹帖,遣人送交。未正回寓,颇凉爽,小憩数刻。薙发。阅邸抄,昨日谕旨,御史贾铎奏请严禁太监演戏,着内务府大臣严行察办,阅之殊惬人意。(上谕见前)

二十三日(二十六日)晴热。 今日工课尚顺,上孟读毕。回寓后赵晋卿宝仁来久谈。梁世兄来。

二十四日(二十七日)晴热。 工课尚顺。午正二刻散直。子谦兄来。接香垞书。作回书,并剑泉、楚坡信,交计永德带往。

侗按:梅士桢号香垞,梅贻琦族曾祖,舍间称为老梅师爷。

二十五日(二十八日)晴,热极。 寅刻入直,工课尚顺。春翁以头晕早退。

二十六日(二十九日)晴。

二十七日(三十日)晴热。 工课尚顺,午正三刻退直。

二十八日(七月一日)晴。午后微阴。 工课甚顺。午后回寓,薙发。申刻至季闻处,白兰岩、祁子禾后至,酉初入坐,戌初方散。子青丈来书,并荷百朋之锡,可感也。

按:子青,张之万字。

二十九日(二日)阴雨。 工课顺适。午正退直。筠师现患腿疾,前往看视。并与芸皋(筠师子)谈。下晚子谦兄来称祝,留饭。十舅申刻来,晚间久谭。

按:筠师,贾桢,字筠堂,山东黄县人,道光六年进士,时任武英殿大学士,同治十三年卒,谥文端。

三十日(三日)晴。 今日未入直。早间静塘来祝寿,午后雅航、张川来,吟舫、挹爽、朗卿后至。静塘复来。饭毕亥初矣。作子青回书,交折差明日带往。

按:袁静塘,名渑武,肃州人,袁同礼之曾祖。

六月初一日(四日)阴。 寅刻入直,工课甚顺。午刻散直。微雨,甚凉爽。下晚至子禾处,明日起行,未晤。归途,往晤容伯久谭,属周君录科事。朗卿处略谭即行。十舅一早出城,赴盐店矣。

侗按:容伯即程恭寿,彼时常与先祖有信往来,存于北平寓中。

初二日(五日)晴。 工课尚顺。议政王至书房。午正退直,回寓小憩。春帆来谈,曹芗溪后至,久话乃行。酉初出门,先至张师母处、谦兄处略谈。回拜丁松亭,未晤。镜堂处少坐,雅航、吟舫皆未得面。

按:春帆,吴赞成字,道光二十九年拔贡,福建船政大臣、署闽抚,光绪四年病免。

初三日(六日)晴。 今日召见刘南卿奕将军带领。早间工课费手,午后甚顺。归途至琯香锡侯处未晤。回寓酣眠时许。下晚实甫来谈。少顷,又与蒋蕉林同年来,久话乃去。容伯来信,未及答,外书扇一柄,今日不适。

初四日(七日)晴,极热。 早间工课甚顺,自昨日读下孟起。午正二刻散直,回寓用饭,饭后小憩。薙发。退直出东华门,始忆为春浦师寿辰,往祝未晤。南卿折有随旨。子英来久谈。叶研农之弟来见。

初五日(八日)晴热。 早间工课顺,午正一刻退直。回寓小憇。为史监书仿格二纸。申酉间雷雨大作。春浦师谈有乞丐拜景铁二公祠,大书一联云:“恭喜二先生,有福升天,剥忠义皮,煎金石骨,快活极矣!可怜一乞丐,无钱祭奠,秉春秋笔,洒英雄泪,乌乎哀哉!”

初六日(九日)凉爽。 工课甚顺。议政王至书房,春浦师以腹泻未入直。今日惇邸受册,同仁本拟携如意往贺,以内廷皆不贺,亦遂中止。午正一刻散直,回寓,为伯英作书,寄去贡照二纸,书扁,为史进升(内监惠迪吉)。晚间至阆卿、容伯处,皆得晤谭。

初七日(十日)晴。 工课颇顺,因直日九卿朝房,与东之谈,容斋、秋皋、怡耀庭皆在坐,载鹤翁(龄)、莲泾亦在此。莲泾递封事。赏瓜果自今日始。回寓用饭,饭毕写对。酣眠一时许。庞潘卿来,知省山已保双月道。谦兄来,接子京信一纸。惇邸谢恩,晤话久之。恭邸索画扇。

按:东之即衍秀,旗人,公之同年也。

初八日(十一日)晴热。 春浦师以腹泻未入直,闻拟明日请假。上诣大高殿拈香。早课尚顺,午后熟书稍滞。午正三刻退直。回寓接子京、小云信。当即作回书,并质斋一函,交谦兄寄往。徐苑卿遣人索楹联,允稍迟送往。为朝房苏拉书联。

按:小云,徐用仪字,浙江海盐人,捐纳,官至兵部尚书,光绪二十六年被杀,后追谥忠节。

初九日(十二日)晴热。 上诣奉先殿、寿皇殿行礼。卯初入直,至景运门,适值驾出,立候两刻许。早课极顺,未初散直。

初十日(十三日)早间微雨一阵。 工课极顺,午正一刻退直。至继翁处谢寿,晤芸皋久谈,进内见筠师,腿病仍未大愈。回寓酣睡时许。薙发。晚间命疱人治具为慈亲称祝。

十一日(十四日)晴,极热。 今日入伏,减工课,午初退直。回寓适十舅、子谦、春帆、镜塘、小芝在此早面。季闻夫人赠钟鼎文扇套、褡裢各一,季闻画梅花一柄。午后李菱舟来。晚间吟舫、雅航、挹爽、阆卿、十舅、子谦、镜塘同坐,小芝及七表侄、兆瀛、广孙在书房坐。

十二日(十五日)晴,极热。 早课毕,上觉喉间不适。奕太医诊视云:肺热兼暑气,用清解之剂调理。巳正退直。回寓为春浦师作函。

十三日(十六日)晴热,尚有风。 寅刻入直,至养心殿请安,知明日仍不读书,巳刻散直。午后注十三经字。容伯来信,属周君福昌考到事。

十四日(十七日)晴热。 早起出门,至兴胜寺,叶公世霖未晤。阆卿处亦未见,容伯处久谈。春浦师、雅航、吟舫、镜塘处皆晤,湘涛处谈甚久。回寓为吟舫友人书联。遣杨孚至署送周福冒监照。今午沐浴。

十五日(十八日)晴,极热。 本署直日,辰刻先散直。赴国子监考到。文题:“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二句。经文:“学子古训,乃有获。”共到一百九十三名。衍东之、刘容斋、怡耀庭后至,秋皋未到。申初二刻余先行。回寓已将酉初。十舅在此晚饭,饭后仍回焦宅。早间,恭邸相晤,属题小照。

十六日(十九日)阴热。 寅刻入直,工课甚顺,巳初退直。赴国子监,东之、容翁已先到,余分卷五十本。秋皋后至,午正用饭。饭毕,合写卷面名次。秋皋刻有《感应信心录》,东之见赠一本,昨即闻东之谈秋皋与友人扶鸾事甚奇,今又详询之,因而共述异闻,长昼令人忘倦。未正后大雷雨,共至彝伦堂望雨,辟雍左右,松柏古槐苍翠如沐,甚可观也。秋皋又谈异事数则,并述梦境尤奇。同人相与说鬼,谈至申正方行。归途复遇大雨,回寓已酉正矣。昨脑后发际生一小疖,时时作痛。衍东之遣人回取定子药相赠,其仆冒雨而来,遍体淋漓,甚觉歉之。恭邸送来册页、格锦一幅,属题竹深荷净小照。容伯来未晤。

十七日(二十日)晴热。 昨受暑热,疖子作痛,未能入直,遣金元进内托艮翁代课。午后为春浦师作函,适遣人来问,交其带去。吴世兄传绂来,执弟子礼,面呈课作二篇。贽敬璧之。

十八日(二十一日)晴热,午后阴。 卯初二刻,上诣大高殿拈香祈雨。工课顺,巳初二刻散直。回寓注十三经字。为周太监书扇。伯寅属寄子青信,交提塘带往。

十九日(二十二日) 寅初即起。发间小疖作疼,夜来不能安枕,殊以为苦。冒雨入直,早间工课甚顺。辰巳间大雨倾注,久早得此,快何如之。上乘舆往还,左右随侍人皆遍体沾濡。巳正退直,与艮翁冒雨出,归途已成沟渠矣。回寓注十三经字,酣睡时许,房屋尚皆未漏。

二十日(二十三日)晴。 寅初即起入直,道途泥淖难行。早间工课甚顺,巳正二刻散直。回寓接锡之同年正月十九所发之信,并《蜀轺偶吟》四本,外寄继翁、筠师二函,并诗一册,即遣人送往,并问筠师腿疾。选拔门生贺璠来禀山东候补县。子谦兄来,久谈。今日大暑,天极热,脑后小疖作疼,晚间早睡。

二十一日(二十四日)晴,中伏。 赏面饭、奶茶等物。热极。早课顺,午课甚滞,巳正一刻退直,回寓洗澡。睡时许,薙发。王君兰来辞行,并索青翁书。下晚为君兰书团扇。接鸣诏来信并丸药一匣计一百十七丸,当即作回书交来人带往。今日热不可耐,小疖虽已出脓,仍时时作疼。灯后,朱实甫来谈,知金陵克复,不胜快慰。因同访蒋焦林同年,详询一切,云今日未刻到曾国荃八百里报,南京于十六日薄暮收复,逆首洪秀全在满城内筑一伪城,死党踞守,此真釜底游魂,不难歼灭也。

二十二日(二十五日)晴,极热。 寅刻入直,早课顺,午初散直。回寓睡时许。下午为子青作书,托王君兰事。晚饭后至谦兄处与陈寿田、镜堂、刘湘圃闲谈。今日录科,融翁出题:“修身则道立”一句。小疖作疼。

二十三日(二十六日)晴。 亥刻大雨,竟夜未住。早课顺。巳正三刻退直。午后少睡。醒后为恭邸题竹深荷净诗,拟作七古,尚未脱稿。书扇二柄。小疖仍未愈,贴内监史进升所送膏药。

二十四日(二十七日)阴。 寅刻入直,道途泥淖难行。午正回寓改诗。下晚子谦兄来谈。遣人为艮翁送去愿学堂捐赀十金,又帮分四两湖北驻防某京官之母。今日艮翁到迟,春圃续假一月,并请派署缺。

二十五日(二十八日)阴,湿热诚不可耐。 早课顺,午正回寓。睡时许,未刻雨,至晚未住。书扇面数方,殊不惬意。录科秋考出题:“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名臣言行策、青山资吾庐诗。

二十六日(二十九日)晴。 寅刻入直,早课甚顺,巳正三刻退直。回寓睡时许。晚间至实甫处略谈,因其患病,不便久坐也。

二十七日(三十日)晴热。 早课极顺,今日有外起(国瑞)。午正始得退直。申刻河南拔贡张彦臣固始人、黄殿荃商城人来见,久谈乃去(科试所取士也)。孟秋时享,斋戒自本日始,倭崇翁赠斋戒牌。

二十八日(三十一日)晴,极热。 早课甚顺,巳正三刻退直,回寓小睡。光州拔贡谢国琦、潘守正、张照怡来见,汝宁魏锡光、路玉阶、刘西川、王寅清后至,皆余所取一等生也。小疖渐愈,为恭邸书竹深荷净册子,手生腕劣,笔墨皆不调均,殊不惬意。

二十九日(八月一日) 寅刻入直,风甚凉爽,上诣太庙拈香,辰初二刻,读书甚顺。辰正二刻读满洲书时,内奏事者启奏金陵红旗报到,上读生书毕,于巳初还宫,并至各处拈香。同直商酌,于明晨呈递如意。巳正二刻退直。西河沿遇袁镜塘,一同来寓,何松亭、子谦兄后至,久谈。为春圃师送信,又致筠师一函。春圃师来信,询递如意事,申刻史监来取如意付车资四千。朱实甫来谈。

七月初一日(二日)晴。 卯初进内,知呈递如意皆赏收。辰正二刻传引见,至养心门外立等七刻,请安毕,始带引见教习五人,分二排,巳正始散。回寓已午初矣。出景运门,遇宋雪翁。午后略睡。秦缦卿来见尧曦,现任开封府,加运司衔,为引见来京。下晚至米市胡同看房。在子英处久谈,后至镜塘处,复同往看米市胡同房宅。

按:宋雪翁即宋晋,《清史稿》有传。

初二日(三日)天气燥热,午后大雨。 慈亲偕内子及儿女辈往看房宅,小芝表侄亦同往。下晚河南选拔王寅清、谢国辅来见。蒋焦林同年送来谕旨一道,以江南底定,同直均蒙恩加赏纪录二次,当即函致春师,备谢折,回信属托艮翁由内阁代办。晚间至子谦兄处,与镜堂、寿田、湘圃共谈。颜崇善直隶选拔来见。

初三日(四日)晴。 寅刻入直,早课顺。与艮翁商酌谢折。午后回寓写折,申初送艮翁处。高勉之来谈。

初四日(五日)晴。 早课甚顺。辰正引见,在养心殿谢恩。午初三刻退直。

初五日(六日)晴。 寅刻入直,工课顺适。午后回寓少睡。张香涛来,党吉新后至。下晚王福阶保泰来,携有菊庄信,并送虾米、月饼、洋刀等事。灯下作菊庄信,即送凤洲处。

按:张香涛,即张之洞。

初六日(七日)晴。 工课俱顺。下午至春圃师处略谈。

初八日(九日)早间大雨如注。 午初二刻散直。回寓薙发。崧镇卿、李又青、田芝亭到齐,即入坐,武雨生、寻锡侯后至,畅饮不觉醺醉,夜间大雷雨。

初九日(十日)阴。 未入直。早间写鹤皋信。午后为子青作函。杜瑞凝来见,吟舫偕挹爽来,托其代注字号。十舅来寓。

初十日(十一日)阴。 早课顺。午正回寓。与十舅共话。

十一日(十二日)阴,雨数阵。 早课毕,饮后已辰正,赴国子监,考到。共五百〇二名,点名毕巳正三刻矣。首题“善教得民心”;经题“若农服田力穑,乃亦有秋”。是日泥淖难行,回寓时已酉初,疲倦之至。

十二日(十三日)阴,雨数阵。 卯初至长信门外,与荫轩、伯寅立谭。卯正二刻行礼是日朝服,礼毕即行,因天色尚早,顺道至顺天府卞颂臣处久谈,到署已将巳初,东之先到,融翁、秋皋后至,每人分百馀卷,殊少佳者。午正用饭,饭后又披阅,至申初始定。申正写稿,第一为黄殿荃,光州选拔,亦余所取一等士也。天晚不及久待,随即出城,到家已酉初矣。奉天本家振声在寓坐候,谈许久始去。谦兄约晚饭,倦极,辞不能往。

十三日(十四日)晴爽。 早课甚顺。午初二刻散直。上斋现保三人平步青、林天龄、赵佑宸,有旨于十八日引见。回寓小憩,出门至蒋焦林处、桂樵处,与十舅久谈。吟舫、提爽处未晤。崔肃堂、华尧峰处皆未晤。谱经处谈许久,回寓已酉正矣。午后龚叙雨来,并赠五十金,却之不得。

十四日(十五日)晴爽。 行至东安门外,艮翁遣人来云腰疼未能入直。早课甚顺,膳后亦极顺速,午初退直。回寓少睡,醒后为绣图书团扇一柄,不知何人,十舅命书者。

十五日(十六日)晴,凉爽, 极有秋意。寅正三刻,艮翁以董研樵金陵克服志喜五排诗见示。上诣大高殿、寿皇殿等拈香,早课稍减,午正三刻散直。下午挹爽来,理南后至挹爽代注字号甚妥。脑后小疖已月馀,尚未大愈,日来贴凤丽膏稍好。

十六日(十七日)晴。 卯初入直,早课毕,赴国子监,东之、融斋先到。江西拔贡许达善及直隶选拔史铭镛、江西贺璠、陕西□□□、河南李□□等皆分发山东知县。以未经署篆代理,呈请录科应试,博川意欲代奏,东之拟折稿,共酌良久。阅昨日录科卷,共五百五十馀本,直至酉刻始毕,与融斋共用点心,写榜毕已亥正矣,不能出城,至北池子春圃师寓,扣门借宿,倦极,着枕即酣睡。

按:博川,文祥字。

十七日(十八日)晴爽。 文宗显皇帝忌辰。寅正二刻,上诣观德殿圣容前行礼。是日,御青袍褂。早课少减,午课顺。回寓睡时许。李孟平字铁帆,年廿二岁,固始人,青丈保举知府,余科试所取士也。实甫来商榷云楣志铭,同步行至玉皇庙,访相僧不遇。符同门来久谈。龚竹堂来,坐话数刻始去。寓鸿兴店。知少泾自南皮来,携有升三信,并朱提五十。戌刻少泾来谈,谱经来辞行未晤。伯寅早间在内晤,来信属为子青作函,为谢国辅事。日前杨孚在打鼓搭上得如意一柄价十四千,聚宝商收检,颇精致可用。

十八日(十九日)晴。 早课顺。午初二刻退直。行道至太平街见继翁谈片刻。进内见筠师,腰疾仍未见愈,面貌癯瘦,坐谈半时许即行。回寓小憩。贾运翁来久谈。林远村来书,并寄还廿金。当即作书交来人带往现任巩秦阶道。少泾在此晚饭,饭后谈良久。

十九日(二十日)早晴,尔后阴。 卯初入直,今日直日奏事。与吴将军谈。早课尚顺,午初三刻退直。回拜龚竹堂。回寓后客来络绎,崇雨翁令郎、李又青久谈乃去。去后少憩,子谦兄至,平景荪、武士魁,升三之兄来,灯后实甫又来,久话,疲惫之至。

二十日(二十一日)晴。 午初二刻散直。姚六弟在寓留晚饭。灯后赴焦宅。

侗按:姚六弟名学源,字斛泉。十舅之子。

二十一日(二十二日)阴。 早间微雨。进东门遇蒋焦林、朱实甫。实甫今日补浙江道御史。午后拔贡门生王用诰来。下午得春浦师信,秋皋升庶子。

二十二日(二十三日) 早课吃力,午初三刻散直。焦桂翁来谈,高勉之后至。晚间身体不适。下柬约崔观察二六日晚饭。

二十三日(二十四日)晴。 小有感冒,勉强入直,早课滞。在内朝房遇绍秋皋,略谈数语。上连日偶感风寒,读书颇吃力。今日工课加增,至未初二刻始散。回寓小憩。芳九兄来,即留便饭。灯后张子遇来谈,至亥正始去。午后镜塘兄来谈。

二十四日(二十五日)晴。 巳刻艮翁赴内阁会议。早间恭邸来弘德殿,是日会议请上徽号、尊号,艮翁有说帖,其议遂寝。春浦师奏请开缺,有旨命以大学士衔,仍在弘德殿行走,不拘定期,酌量入直,亦旷遇也。下午为春师作函。

按:上谕:祁寯藻病满二月,奏请开缺,诏许开礼部尚书缺,仍以大学士衔在弘德殿行走,俟病痊日,酌量进内,毋拘日期。是日以左副都御史潘祖荫署理工部右侍郎,兼管钱法堂事务。

二十五日(二十六日)晴。 早课少减。上诣奉先殿、寿皇殿行礼,艮翁派充崇文阁正监督,绵竹坡副之。拜芳九未晤,实甫、香溪两处久谈。下晚容伯来,灯后萧仁庵来。

二十六日(二十七日)早间微雨。 未初散直,回寓少憩。申初崔肃堂来,镜堂、镕山、香涛后至,酉初入坐,谈至戌正始散。

二十七日(二十八日)微阴。申刻雷雨,少顷即晴。 早间与醇邸谈豫中及西陲近事,未正回寓。申刻至张师母处祝寿。下晚王生寅清、谢生国琦来见。灯后马符斋元瑞处送来金西农信一函,银四十两。外有蔗田信。

八月初三日(九月三日) 今日未入直。壬林久谭,辰刻回店。饭时张琴圃来谈良久。写湖北信、徐中孚、甥女二函、子青一函,遣刘福前往带银五十八两。心绪烦杂之至。容伯约便饭,酉刻与谦兄同往,戌正方回。

初四日(四日)早间微雨。 入直较迟,工课甚塞,未初三刻散直。芝皋在寓。还银二百,代借一百。吟舫来,以同州松岩行三折扇属书。孙师竹来问学政任内事。下晚为韩松岩书扇,灯下为□然书联二付,殊不惬意。为理南作扎荐孙升。

按:此段日记期间:

六月一日至十五日(七月四日至十八日) 曾国荃猛攻天京,伤亡颇重。

六月十六日(七月十九日) 曾国荃克金陵。

六月十七日(七月二十日) 李秀成拥幼主洪天贵福冲出天京。

六月十八日(七月二十一日) 金陵太平军万馀人全被屠杀或聚众自焚,无一降者。

六月十九日(七月二十二日) 李秀成、洪仁达被擒。

六月二十九日(八月一日) 曾国藩、曾国荃、李鸿章封爵。

九月十六日(十月十六日) 为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

按:上谕:“以国子监祭酒李鸿藻为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

九月十九日(十月十九日) 黎元洪生。

九月二十五日(十月二十五日) 幼主洪天贵福被擒。十月二十日(十一月十八日)在南昌凌迟处死。

十月十四日(十一月十二日) 奉旨,吴廷栋现在出差,户部左侍郎兼管钱法堂三库事务,命公署理。

按:《穆宗实录》卷一百十八,页十六,十月辛巳“以内阁学士李鸿藻署户部左侍郎兼三库事”。

十二月十四日(一八六五年一月十一日) 惠端亲王绵愉卒。绵愉曾在弘德殿照料读书,十七日(十四日)穆宗亲临赐奠。

十二月二十二日(一八六五年一月十九日) 署经筵讲官。

据《穆宗实录》卷一百二十五,页十七,十二月己丑“以内阁学士李鸿藻署经筵讲官”。

同治四年乙丑(一八六五) 四十六岁

一月三日(一月二十九日) 捻败僧格林沁于鲁山。

二月四日(三月一日) 两宫皇太后懿旨,命翰林院检讨徐桐在弘德殿行走,授皇帝读。

三月五日(三月三十一日) 编修蔡寿祺疏劾恭亲王奕揽权纳贿,徇私骄盈。太后召见大学士倭仁、周祖培等命查办。

按:三月初四日(三月三十日)日讲起居官、编修蔡寿祺上疏劾恭亲王,其疏曰:“为时政偏私,天象示异,人心惶惑,物议沸腾,请旨饬令议政王实力奉公,虚怀省过,以弭天变,以服人心,仰祈圣鉴事:窃臣于上月(二月)二十四日(三月二十一日),因天象告儆,胪见八条(劾奏各路统兵大臣、督抚冒功标榜),恭呈御览,请旨饬下王大臣会议,臣待罪十日,未蒙圣慈训示,微臣愚昧,惶悚滋深。臣窃自揣所陈八事,皆属近今要务,然总其纲者,则惟议政王,臣再为皇太后、皇上痛切言之。夫议政王为诸臣表率,实中外臣民所仰望而待治者也。若军务敉定,吏治修明,则中外莫不颂议政王之功;设未尽美尽善,则舆论断不能为议政王恕。即如上月御史丁浩奏请恐惧修省一折,已蒙谕令内外大小臣工共深祗惧,仰上皇太后、皇上时懔幾康,虚怀纳谏,虽古君臣交相儆惕,何以加兹!臣查该御史所奏,内有勿贪墨、勿骄盈、勿揽权、勿徇私数语,细加䌷绎,似为议政王而言。夫以议政王之剪去三凶,厥功甚伟,又以懿亲而荷重任,谅不敢改操易节,上负朝廷。乃臣自去年来京,每闻外间物议,多有疑及议政王者。夫用舍者,朝廷之大权,总宜名实相符,勿令是非颠倒。近来竟有贪庸误事因挟重赀而内膺重任者,有聚敛殃民因善夤缘而外任封疆者,至各省监司出缺,往往用军营骤进之人,而夙昔谙练军务通达吏治之员,反皆弃置不用。臣民疑虑,则以为议政王之贪墨。自金陵克复后,票拟谕旨,多有大功告成字样。现在各省逆氛尚炽,军务何尝告竣?而以一省城之肃清,附近疆臣咸膺懋赏,户兵诸部胥被褒荣,居功不疑,群相粉饰,臣民猜疑,则以为之骄盈。御史之设,原许风闻言事,近日台谏偶有参劾,票拟谕旨多令其明白回奏,似足杜塞言路。矧如彭端毓、吕序程、华祝三、裘德俊等,具以京察一等放云贵、甘肃府道,朝廷为地择人,臣下何敢论缺之安危,地之远近;然部曹每得善地,谏臣均放边疆,虽会逢其适,而事若有心。至截取一途,部曹每多用繁,御史则多改简,以故谏官人人自危。怵近年部院各馆差使,保举每多过分,而利害,而缄口,臣僚疑惧,则以为议政王之揽权。总理通商衙门保奏更优,并有各衙门不得援以为例之语,臣僚疑惑,则以为议政王之徇私。此皆外间物议,在议政王岂竟如斯?而直道在人,断非无因而至,纵议政王公平廉洁,而人言不息,安知不有私人假借权势,致遭物议者乎?此风传播,封疆大吏群相效尤,是以贪墨骄盈揽权徇私之弊,更不胜枚举矣。倘议政王避嫌惧谤,曲为瞻徇,已非臣子忠君爱国之忱;若稍易初心,故为颠倒,更属欺君误国。宜乎天象示儆,阴阳不和,臣愚以为议政王若于此时引为己过,归政朝廷,退居藩邸,请别择懿亲议政,多任老成,参赞密勿,方可保全名位,永荷天庥。即以为圣主冲龄,军务未竣,不敢自耽安逸,则当虚己省过,实力奉公,于外间物议数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时时接见外廷,虚衷采访,愿闻过失,以期共济时艰,匡弼政事,庶几天和可召,物议可弭,为朝廷致无疆之福,即为一己全不朽之名。臣所以不避斧钺,痛切言之者,为朝廷实亦为议政王也。至臣前日封奏,如蒙皇太后、皇上俯赐采纳,则请饬下醇郡王、大学士、六部九卿秉公会议,择要施行。如以臣言谬妄偏私,亦当明降谕旨,治臣之罪。臣素性愚昧,罔识利害,谨冒死披沥血忱,不胜战栗悚惶之至。”(军机档)

又按:《越缦堂日记》:“闻是日(初五日)召见芝翁(大学士周祖培)、瑞芝生协揆(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瑞常)、朱桐轩太宰(吏部尚书朱凤标)、吴竹如少农(户部侍郎吴廷栋)、王小山少寇(刑部侍郎王发桂)、桑柏斋(春荣)、殷谱经(兆镛)、两阁学(内阁学士),以讲官编修蔡寿祺疏劾议政王揽权纳贿,议政王欲逮问之。两宫怒甚,垂泪谕诸公以王植党擅政,渐不能堪,欲重治王罪。诸公莫敢对。太后屡谕诸臣当念先帝,毋畏王,王罪不可逭,宜速议。商城(周祖培,河南商城人)顿首曰:此惟两宫乾断,非臣等所敢知。太后曰:若然,何用汝曹为?异日,皇帝长成,汝等独无咎乎?商城又言,此事须有实据,容臣等退后详察以闻。且言请与倭仁共治之。太后始命退。诸公均汗沾衣。外间藉藉,皆言有异处分矣!”

三月六日(四月一日) 太后召见军机大臣,并传编修蔡寿祺追供。是日,倭仁、周祖培等会于内阁,亦召蔡寿祺追供。蔡供实无据。倭仁等因将其情状奏上,奏云:

臣倭仁等跪奏,为遵旨查讯恭折复奏仰祈圣鉴事:窃臣等面奉谕旨,交下蔡寿祺奏折二件,遵于初六日(四月一日)在内阁传知蔡寿祺等,将折内紧要条件,面加讯问,令其据实逐一答复,并亲具供纸。臣详阅供内,惟指出薛焕、刘蓉二人,并称均系风闻,其馀骄盈及揽权、徇私三条,据称原折均已叙明等语。查恭亲王身膺重寄,自当恪恭敬慎,洁己奉公,如果平日律己谨敬,何至屡召物议?阅原折内贪墨、骄盈、揽权、徇私各款,虽不能指出实据,恐未必事出无因。况贪墨之事,本属暧昧,非外人所能见;至骄盈、揽权、徇私,必于召对办事时流露端倪,难逃圣明洞鉴。臣等伏思黜陟大权操之自上,应如何将恭亲王裁减事权,以示保全懿亲之处,恭候宸断。

三月七日(四月二日) 诏责恭亲王奕妄自尊大,目无君上,诸多挟制,暗使离间,取巧妄陈,令勿庸在军机处议政,革去一切差使,不准干预公事。

按:是日上谕:“朕奉两宫皇太后懿旨,本月初五日据蔡寿祺奏:恭亲王办事徇情贪墨,骄盈揽权,多招物议,似此劣情,何以能办公事?查办虽无实据,事出有因,究属暧昧,难以悬揣。恭亲王议政之初,尚属勤慎,迨后妄自尊大,诸多狂傲,倚仗爵高权重,目无君上,视朕冲龄,诸多挟制,往往暗使离间,不可细问,每日召见,趾高气扬,言语之间,许多取巧妄陈。若不及早宣示,朕亲政之时,何以用人行政?凡此重大情形,姑免深究,正是朕宽大之恩。恭亲王着毋庸在军机处议政,革去一切差使,不准干预公事,以示朕曲为保全之至意。至军机处政务殷繁,着责成该大臣等共矢公忠,尽心筹办。其总理通商事务衙门各事宜,责令文祥等和衷共济,妥协办理,以后召见、引见等项,着派惇亲王、醇郡王、钟郡王、孚郡王四人轮流带领。特谕。”(见翁文恭日记)

又按:倭仁等折奏上,太后已先作诏以待,遂召见倭仁、周祖培等,示以朱谕。并谕曰:“诏旨中多有别字及辞句不通者,汝等为润饰之。”祖培因请添入“议政之初,尚属勤慎”八字。

太后又谕曰:“此诏即下内阁,速之,不必由军机。”诏遂下。

三月八日(四月三日) 惇亲王为恭亲王事上疏,请“饬下王公大臣集议,请旨施行”。

三月初九日(四月四日) 太后召见倭仁、周祖培、瑞常、朱凤标、万青藜、基溥、吴廷栋、王发桂等,谕:“恭亲王狂肆已极,必不可用。”

是日,王大臣、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集议恭亲王事,无结果。

三月十三日(四月八日) 醇郡王自东陵工程处赶回京师,急上疏为恭亲王请,疏略曰:“……惟有仰恳皇太后、皇上逾格施恩,宽其既往……令其改过自新,以观后效。”

是日御史孙翼谋亦上疏“可否酌赏录用,以观后效”,而为恭亲王请。

三月十四日(四月九日) 王大臣、大学士集会于内阁,太后将三疏(惇亲王疏、醇郡王疏、孙翼谋疏)交议,众论纷纭。倭仁先出疏稿示人,肃王亦出稿传阅,最后由倭仁四易稿而成。其疏曰:

臣等伏思黜陟为朝廷大权,恭亲王当皇上即位之初,维持大局,懋著勤劳,叠奉恩纶,酬庸锡爵;今因不自检束,革去一切差使,恭亲王从此儆惧,深自敛抑,未必不复恩眷;以后如何施恩之处,圣心自有权衡,臣等不敢置议。

是日,内阁学士殷兆镛,左副都御史潘祖荫,给事中谭钟麟、广成,御史洗斌,学士王维珍等,亦单衔为恭亲王疏请。

三月十六日(四月十一日) 命恭亲王奕仍在内廷行走,并仍管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

按:是日上谕:“恭亲王谊属懿亲,职兼辅弼,在诸王中倚任最隆,恩眷极渥,特因其信任亲戚,不能破除情面,平日于内廷召对,多有不检之处,朝廷杜渐防微,若复隐忍含容,恐因小节之不慎,致误军国之重事,所关实非浅鲜。且历观史册所载,往往亲贵重臣,有因遇事优容,不加责备,卒至骄盈矜夸,鲜克有终者,可为前鉴。日前将恭亲王过失,严旨宣示,原冀其经此次惩儆之后,自必痛自敛抑,不至再蹈愆尤,此正小惩大戒,曲为保全之意。如果稍有猜嫌,则惇亲王等折,均可留中,又何必交廷臣会议耶?所览王公、大学士等所奏,佥以恭亲王咎虽自取,尚可录用,与朝廷之意正相吻合。现既明白宣示,恭亲王着即加恩仍在内廷行走,并仍管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此后惟当益矢慎勤,力图报称,用副训诲成全至意。”

四月五日(四月二十九日) 河南巡抚张之万署河东河道总督。(以倭仁劾张之万不谙军务也)

四月十四日(五月八日) 命恭亲王奕仍在军机大臣上行走,毋庸复议政名目,以示裁抑。

按:是日上谕:“本日恭亲王因谢恩召见,伏地痛哭,无以自容,当经面加训诫。该王深自引咎,颇知愧悔,衷怀良用恻然。自垂帘以来,特简恭亲王在军机处议政,已历数年,受恩既渥,委任亦专,其与朝廷休戚相关,非在廷诸臣可比。特因位高速谤,稍不自检,即蹈愆尤,所期望于该王者甚厚,斯责备于该王也不得不严。今恭亲王既能领悟此意,改过自新,朝廷于内外臣工用舍进退,本皆廓然大公,毫无成见,况恭亲王为亲信重臣,才堪佐理,朝廷相待,岂肯初终易辙,转令其自耽安逸耶?恭亲王着仍在军机大臣上行走,无庸复议政名目,以示裁抑。王其勿忘此日愧悔之心,益矢靖共,力图报称,仍不得意存疑畏,稍涉推诿,以副厚望。”

四月二十四日(五月十八日) 钦差大臣科尔沁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于山东曹高楼败死。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十九日) 赐崇绮、唐景崧、汪鸣銮、吴汝纶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四月二十九日(五月二十三日) 以僧格林沁战殁,令曾国藩赴山东督师剿捻,以李鸿章暂署两江总督,并命直隶总督刘长佑扼守大名,崇厚统洋枪队往防景州。(时畿辅震惊,乃有此谕)

五月四日(五月二十八日) 命钦差大臣曾国藩督办直隶、山东、河南三省军务,以李鸿章署两江总督。

闰五月二十一日(七月十三日) 曾国藩定四镇围堵剿捻方略。

八月初五日(九月二十四日) 命太常寺卿奕庆在弘德殿行走,教习清文。

九月十七日(十一月五日) 穆宗奉两宫皇太后往东陵,文宗奉安定陵典礼,公随扈。有临苏帖册跋,录其一则以为证。原跋云:“乙丑九月十七日出都,至燕郊尚早,时携有晚香堂苏帖,率而临此,以遣旅怀。”

按:燕郊在北平东,为往东陵途中所经之大镇。

又按:《穆宗实录》卷一百五十四,页二十九等,及卷一百五十五,十八至十九页,九月己卯(十七日)(十一月五日)出京,驻跸烟郊。二十二日(十一月十日)文宗奉安。至丁亥(二十五日)(十一月十三日)还北京。烟郊即燕郊,同一地也。

十月十四日(十二月一日) 伊精阿在授清文时,公旁坐,为醇郡王所参,部议降调,旨准其抵销。

十一月十一日(十二月二十八日) 命詹事府右中允翁同龢在弘德殿行走,亦出公之密保也。

按:翁文恭日记:“是日同龢蒙恩命在弘德殿行走,军机二班送信。谕旨系:詹事府右中允着在弘德殿行走,钦此。初更访萧润宇同年庭湔,谒李兰生前辈,归具折稿,筹儿书之。朝廷眷念旧臣,推及后裔,不肖何以称此。”

又按:谒李兰生前辈即指公,翁日记凡提到公时,多称前辈。

同日,命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仍兼弘德殿行走,特简也。

按:《穆宗实录》卷一百六十,页九,十一月壬申(十一日):“命内阁学士李鸿藻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仍兼弘德殿行走。”

十一月十二日(十二月二十九日) 公具疏称:“军机处为政令所出,方今时势,关系甚重,恐难胜任,请收回成命,俾得专心在弘德殿行走。”上览奏,嘉其悃忱忠笃,以军务未蒇,未允所请。

又按:同页:“癸酉(十二日),谕内阁,李鸿藻奏称:军机处为政令所出,方今时势,关系甚重,恐难胜任,请收回成命,俾得专心在弘德殿行走等语。览奏具见悃忱,现值军事未蒇,庶政殷繁,是以特简李鸿藻进参机务。李鸿藻惟当勉力报称,以副委任,毋许固辞。”

同日,命署理户部右侍郎,兼管钱法堂事务。《穆宗实录》卷一百六十,页十一。

十二月二十二日(一八六六年二月七日) 命充经筵讲官。同日,又命署文渊阁直阁事。(《穆宗实录》卷一百六十四,页六。)

公入军机后,遇事必咨于文祥。文祥因曰:“人材之盛衰,国家之兴废系焉。进贤退不肖,吾辈职所当为。”公深然其言。自此以后,矢志以人事君,而与文祥之交亦自此日密也。

以前公曾受命在两宫前讲《治平宝鉴》,至是以军机事务繁冗,令勿庸进讲。

同治五年丙寅(一八六六) 四十七岁

一月四日(二月十八日) 官文、曾国藩、李鸿章、彭玉麟奏上长江水师事宜三十条,营制二十四条。

一月二十二日(三月八日) 回陷伊犁。

二月二十二日(四月七日) 命公与倭仁、徐桐(荫轩)、翁同龢代阅《文宗实录》,满文本则派倭什珲布、伊精阿、奕庆代阅,皆弘德殿行走者也。

二月二十五日(四月十日) 擢公为礼部右侍郎,仍署户部右侍郎。

按:《穆宗实录》卷一七〇第十页:“以内阁学士李鸿藻为礼部右侍郎,仍兼署户部右侍郎,管钱法堂事。”

三月七日(四月二十一日) 以公为户部右侍郎。

三月二十日(五月四日) 祁文端寯藻进呈《集颜家庙碑弘德殿铭》。

侗按:此铭现仍藏弘德殿。

三月二十八日(五月十二日) 军机大臣曹毓瑛卒。

三月二十九日(五月十三日) 命公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又命胡家玉(小蘧)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

按:《穆宗实录》卷一七三第二十七页:“命户部右侍郎李鸿藻在军机大臣上行走,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胡家玉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

四月二十三日(六月五日) 翁日记:“兰生侍则读遂勤,非他人所能及。”

五月八日(六月二十日) 翁日记:“兰生两日未来,今日来,读遂顺利。”

五月十三日(六月二十五日) 以太夫人感暑,未入直。(翁日记)

五月二十六日(七月八日) 销假,服李德立药愈。德立号卓轩,御医也。(翁日记)

六月十八日(七月二十九日) 曾国藩奏防河剿捻计画。

五月,嗣母姚太夫人有疾,七月初四日(八月十三日)未时卒。

附录哀启:

哀启者:先慈气体素健,本年五月间忽感时症,呕泻作烧,舌强不寐,势甚危剧,不孝请假旬日,侍奉汤药,连进清解之剂,诸症俱已轻减。先慈以病体渐愈,亟促不孝销假当差,并勉以专心入直,不必顾虑。六月中旬,脾胃渐复,饮食亦增,惟项下生一痰疖,不时作痛,据医云系郁热所致,敷药调治即可见效。方冀天气凉爽,眠食渐次复元,讵料七月二日感受暑热,旧疾复发。初三日病状陡变,谵语昏沉,精神遽形委顿,痰气上壅,医药无灵,竟延至初四日未刻弃不孝而长逝矣。呜呼痛哉!不孝侍奉无状,罹此鞠凶,抢地呼天,万死莫赎。惟念窀穸未安,且本生家慈年逾七旬,睹此惨变,伤感甚深,时须多方劝慰,不敢苟延残喘,茹痛偷生。苫昏迷,语无伦次,夙荷垂念,哀此讣闻,伏祈矜鉴。棘人李鸿藻泣血稽颡。

是日翁同龢日记云:“兰生于书房最吃重,今以忧去,益难措手矣。”

七月初九日(八月十八日) 钦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

户部右侍郎李鸿藻之母姚氏,秉性淑慎,教子成名,今以疾终,深可轸恻。朝廷优礼大臣,推恩贤母,着赐祭一坛,赏银二千两,经理丧事,由广储司给发,以示眷怀。李鸿藻事母至孝,哀痛必切,朝廷以孝治天下,原应听其照例终制,以遂孝思;第该侍郎膺文宗显皇帝特简,授皇帝读,尽心启沃,迄今六年,夙夜罔懈。皇帝春秋鼎盛,缉熙典学,功修正笃,李鸿藻谆谆纳诲,皇帝乐从,诚不可或离左右。且军务未平,兼资翊赞。溯查雍正、乾隆年间,大臣如孙家淦、朱轼、嵇曾筠、蒋炳、于敏中等,皆奉特旨在任守制,或开缺办事,入直内廷;近今如曾国藩、胡林翼、阎敬铭,亦皆夺情起用。李鸿藻着开户部右侍郎缺,守孝百日后,即赴弘德殿授读,仍在军机处行走。凡遇朝会,不必与列,此系遵照列朝成宪,权宜办理。日前召见醇郡王、倭仁、徐桐、翁同龢,再三垂询,均已深喻此意。朝廷不得已之苦衷,中外臣工应能共谅。李鸿藻当思辅导皇帝,弼成盛德,移孝作忠,莫大于是。其勉抑私情,以副先皇帝简任之恩,朝廷倚畀之重,勿以守礼固辞。(据《穆宗实录》卷一百八十,页二十至二十一。)

又按:《行状》:“七月丁姚太夫人忧,御赐治丧费银二千两,赐祭一坛。”

七月十四日(八月二十三日) 上呈吏部恳准终制,文曰:

前任户部右侍郎李鸿藻呈:为恳请代奏,叩谢天恩,吁恳恩准终制事:本月初九日奉两宫皇太后懿旨:李鸿藻之母姚氏,秉性淑慎,教子成名,今以疾终,深可轸恻。朝廷优礼大臣,推恩贤母,着赐祭一坛,赏银二千两经理丧事,由广储司给发,以示眷怀。钦此。鸿藻侍亲无状,抱恨终天,渥荷圣慈,推恩泉壤,稽颡零涕,衔感莫名。又伏读懿旨,李鸿藻着开缺守孝百日后即赴弘德殿授读,仍在军机处行走,等因,钦此。伏思三年之丧,古今通义。鸿藻母氏苦节多年,拊育教诲之恩,纤毫未报,一旦惨遭大故,鸿藻偷生视息,负疚已深。闻命之馀,战悚惊惶,不知所措。枢要之地,纲纪攸关,岂敢以苫块馀生,滥厕其列。至于辅导圣学,尤宜志行完粹之人,方足以资启沃。鸿藻追惟罔极,惨裂五中,今已不能尽子职于生前,而并不能持丧服于身后,忘哀变服,入直内廷,何以为人?何以为子?夫以不可为人不可为子之人,岂能匡辅典学?况经典所言,不外伦常礼义;若为自蹈愆尤,言与行戾,则进讲献纳之际,又将何以置辞?伏望圣慈矜悯,鉴其愚诚,许其终制,天高地厚之恩,殁存感戴。一俟除丧后,必当殚竭心力,以图仰报于万一也。所有衔感下忱,并吁请终制各缘由,伏祈据情代奏。谨呈。

侗按:此据公亲笔原稿。

七月十六日(八月二十五日) 吏部代奏上,仍不许,谕曰:

钦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前因户部右侍郎李鸿藻之母病终,推恩赐祭赏银,以示荣宠;并令李鸿藻于守孝百日后仍赴弘德殿授读,在军机处行走,原系酌遵成宪,从权办理。兹据吏部奏称:李鸿藻呈称,该侍郎母氏苦节多年,抚育教诲之恩,纤毫未报,一旦惨遭大故,偷生视息,负疚已深。枢要之地,纲纪攸关,辅导圣学,尤贵志行完粹之人。若自蹈愆尤,则进讲献纳之际,何以置辞?恳请终制各等语。情词恳切,具见悃忱。惟念李鸿藻膺文宗显皇帝特简,授皇帝读,于今六年;当此缉熙典学,正就将日进之时,该侍郎尽心辅导,弼成圣德,则所以慰天下臣民之望者,莫大于是。前因军务未平,各督抚等夺情起用者指不胜屈。况机务殷繁,尤资赞画,前降谕旨甚明。李鸿藻惟当恪遵前旨,仍于百日守孝后照常趋直,用副先皇帝简擢之恩。第思该侍郎哀痛未忘,不得不稍示区别。前有旨令,遇朝会不必与列,尚不足以示体恤。李鸿藻着遵照雍正年间世宗宪皇帝谕旨,二十七月内不穿朝服,不与朝会筵宴,遇有祭典礼咸集之处,均勿庸与列。该侍郎当深感朝廷曲体之情,勉抑哀思,移孝作忠,毋得再行陈情,以副委任。(据《穆宗实录》卷一百八十一,页一至二。)

八月十八日(九月二十六日) 左宗棠督陕。

八月二十八日(十月六日) 设天津机器局。

公仍恳准终制,呈由吏部代奏,略曰:

先王制礼,原准人情,丧纪之设,非徒以名义具文范围后世。盖以人子之心,必如是而后即安。鸿藻虽不才,亲丧自致之念,岂独无之。伏念鸿藻前以翰林编修,在河南学政任内,被先帝特达之知,召还京师,畀以傅储重任者,盖以鸿藻恪慎自将,尚能谨守礼法也。若亲丧未终,而出入禁闼,则先已违礼忍情,负罪名教,鸿藻一人何足惜,然不亦有伤先帝知人之明乎!今皇上富于春秋,典学正关紧要,使以不祥之身,而日侍经帷,昌不韪之名,而虚言启沃,在臣心无以自安,于圣学则何所裨益。现在弘德殿行走诸臣,如倭仁、徐桐、翁同龢等,皆能守道竭诚,尽心辅导,此时虽鸿藻一人暂离左右,似于缉熙进德尚不相妨。至若趋直枢廷,则是三年之丧,俨然从政,尤令鸿藻进退失据,局蹐无以自容。鸿藻夙夜忧思,欲坚持己见,则似朝廷委曲矜恤,而臣子冥不知恩,欲承诏命,则疚心实甚,而终身无以自处。煎灼昏迷,惟有号泣,伏惟天地高厚,哀而怜之。(据原折)

时倭仁等亦代为陈请。

九月二十二日(十月三十日) 戊寅,钦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

昨据大学士倭仁等奏,恳恩准予大臣终制,以维礼教。本日复据吏部奏,李鸿藻沥陈下忱,恳请仍准终制,据呈代陈各一折。前因皇帝典学,功修正笃,李鸿藻不可或离左右,曾经召见醇郡王、倭仁、徐桐、翁同龢,询问再三,彼时醇郡王即请降旨慰留,倭仁等亦无异议。次日,复令军机大臣与倭仁等商议,亦以圣学为重,不持异同。兹览倭仁等折内所称,李鸿藻事亲尽礼,见在奉旨夺情,欲固辞则迹近辜恩,欲抑情则内多负疚,请仍准其终制等语。倭仁等既以夺情为非礼,何妨于前次召见时据实陈奏,乃尔时并无异议,迨两次降旨慰留后,始有此奏,殊不可解。本日复召见倭仁、徐桐、翁同龢,面加询问,据称圣学关系甚重,臣等亦愿李鸿藻照常入直,惟亲见该侍郎哀痛迫切,势处万难,是以代为陈情,并无他意,圣功紧要,请仍令李鸿藻遵奉前旨等语。是倭仁等亦知此次夺情之举,系属不得已从权办理,想中外大小臣工,亦必能共谅此意。李鸿藻当思圣学日新,四方多故,尽忠即所以尽孝。前降谕旨,业已详尽,其恪遵前旨,毋得拘泥常情,再行吁恳。(上谕见《穆宗实录》卷一百八十一,页十三至十四。)

十月丁亥(二日,十一月八日) 钦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

前因侍郎李鸿藻丁忧后,两次恳请终制,当经降旨慰留。并准其二十七个月内不穿朝服,不与朝会筵宴,以示体恤。嗣复派恭亲王等赴该侍郎寓次传旨,令于百日后照常入直,毋得再行固辞。旋据李鸿藻奏称:百日将满,愁急万分,心疾恐致增剧,请曲予矜全等语。情词恳切,深用恻然。昨据御史张观钧奏称:贤臣不宜久离,请旨敦促,并历陈该侍郎宜出任事各条,颇为详尽。李鸿藻受恩至重,与国家有休戚相关之谊,当此圣学日新,军务方亟,该侍郎岂能恝然于怀。着即于百日后,仍遵前旨,照常入直弘德殿、军机处,以副委任。俟将来扶柩回籍时,仍当宽予假期,俾得从容料理,则忠孝两全,可无遗憾。该侍郎务当仰体朝廷曲成之意,毋得再吁请。(据《穆宗实录》卷一百八十六,第一—三页。)

十月十六日(十一月二十二日) 百日假满,以病躯实难于入直,奉旨加恩赏假调理。

是日上谕:“钦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本日据李鸿藻奏,现届百日已满,自揣病躯实难入直,恳恩矜全一折。侍郎李鸿藻自丁母忧,屡经降旨慰留,令其照常入直弘德殿、军机处,以副委任。兹复据奏称:数月以来,哀迫忧煎,精神恍惚,时发心跳气壅之症,非安心调养,恐成怔忡,药饵难以奏效等语。览其所奏,止以病躯难于入直,尚非拘执终制陈说,李鸿藻着加恩赏假调理。方今皇帝春秋正富,典学方殷,军务未竣,四方多事,该侍郎受国厚恩,具有天良,自当于病痊时照常入直,竭力图报,谅不始终固执也。”(据《穆宗实录》卷一八七,第一至二页。)

按:七月初四日,宅姚太夫人忧,两宫念讲帷事要,军政方殷,命夺情任事。公情纯孝,切念高厚难酬,更不忍以斩焉在疚之躬,入侍禁上,疏四上乃得请。时方移殡萧寺中,彷徨终夜,焦灼万状,时发气壅旧症,精神恍惚,大类怔忡。

按:《家传》:“更命恭亲王莅公宅谕之出,懿旨至引国家休戚相勖,而公卒称疾得终制。”

又按:《行状》:“两宫皇太后以皇上典学方殷,且军务未平,兼资翊赞,命夺情任事,公固请终制,疏凡四上,卒得请而归。”

再按:《列传》:“……该侍郎受国厚恩,具有天良,自当于病愈时照常入直,竭力图报,谅不始终固执也。至是鸿藻勉起遵旨入直。”(按:此清《国史列传》误记。)

是日,孙文(中山)生于广东香山县。

十月二十日(十一月二十六日) 因曾国藩以病辞,以李鸿章暂署钦差大臣,湘淮各军均归节制,负责剿捻。

十一月一日(十二月七日) 命曾国藩回两江总督任,授江苏巡抚李鸿章为钦差大臣,专门剿匪事宜。

十二月八日(一八六七年一月十三日) 《文宗显皇帝实录》及《圣训》成。

同治六年丁卯(一八六七) 四十八岁

在家全年守制。

一月二十七日(三月三日) 翁同龢访公长谈。(翁日记)

二月三日(三月八日) 翁同龢造访。翁日记:“访兰生,示以文稿,兰生譬诸药焉,此防风、桔梗也,何足用乎?余为动容,归另具一稿。”

二月八日(三月十三日) 扶榇归葬,启程返里,月底回京。翁日记(七日):“未初三刻退,到长椿寺送李兰生扶榇归葬,伊明日启行也。”

三月二十日(四月二十四日) 翁造访。翁日记:“朝堂水火(按:倭仁与恭王为同文馆事),专以口舌相事,非细故也。访兰生,点定数语。”

三月二十一日(四月二十五日) 旨:倭仁着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

三月二十四日(四月二十八日) 翁造访。翁日记:“遇艮翁(倭仁)于途,因邀至家谈许久,知今日仍不准。(按:本日倭仁辞总理衙门行走)与邸(恭王)语几至拂衣而起也。有顷,兰孙来邀,艮翁在座,商改无善策。噫!去则去矣,何疑焉?”

四月五日(五月八日) 大学士周祖培卒。

六月四日(七月五日) 直隶沧州、盐山、静海、大城、霸州、永清、安州、蠡县、高阳、容城、祁州、新城、肃宁、任丘等地枭匪纷起滋扰。

六月十二日(七月十三日) 准倭仁开去一切差使,仍以大学士在弘德殿行走。

六月二十四日(七月二十五日) 翁造访。翁日记:“访兰生谈,备闻前日倭相国转圜事。”

九月一日(九月二十八日) 翁造访。翁日记:“拜客晤李兰孙,遇艮老、荫轩(徐桐)于坐上。”

十月十五日(十一月十日) 沈桂芬服满请安,命署礼部侍郎、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

十月二十三日(十一月十八日) 美使蒲安臣允任中国出使大臣。

十二月六日(十二月三十一日) 丁日昌条陈自强事宜十二款。

十二月十一日(一八六八年一月五日) 东捻赖文光走扬州,被道员吴毓兰所擒,东捻平。

十二月十七日(一八六八年一月十一日) 蔡元培生。

十二月二十八日(一八六八年一月二十二日) 翁造访。翁日记:“访李兰生,少坐,而车夫与人口角,遂登车行,犹哓哓不止,盖酒醉也。”

侗按:是年,公在京常与崇恩(语铃)往还,曾为崇写临苏诗小屏四幅,崇亦赠写四幅,同尺寸,皆苏体。公所写者,后由表兄祁君(师曾)购得,表兄为祁文恪之长孙,为公之外孙,屏幅现在侗手中。

同治七年戊辰(一八六八) 四十九岁

一月十五日(二月八日) 以捻北趋,京师戒严,命恭亲王奕会同神机营王大臣办理巡防事宜。同日,日本明治维新。

二月五日(二月二十七日) 上疏,呈由军机处代递。请派亲王为大将军,左宗棠、李鸿章为参赞,督办直隶军务。

是日上谕:“谕内阁:前派恭亲王会同神机营王大臣办理巡防事宜,现在直隶军务紧要,所有各路统兵大臣暨各督抚均着归该亲王等节制。”据《穆宗实录》卷二百二十四第十五页。

是日上谕:“谕军机大臣等:据军机大臣代奏,前任户部侍郎李鸿藻奏,请派亲王为大将军,左宗棠、李鸿章为参赞,督办直隶军务一折。现在各路统兵大臣并各省督抚,带兵入直剿办捻匪,虽经派令左宗棠总统前敌各军,仍恐各大臣等意见纷岐,事权未能归一,以致呼应不灵,本日已明降谕旨,令各路统兵大臣并各该督抚等,均归恭亲王等节制矣。各该大臣督抚等于贼势军情俱当随时具报神机营核办。惟军情变幻靡常,一切进止机宜,仍应责成各该大臣等随时相度办理,不得专候神机营指示,俾免稽迟贻误。左宗棠、李鸿章均系钦差大臣,见归恭亲王等节制,自可一事权而免纷岐,所请钦派大将军、赞参名目,均毋庸议。各该大臣督抚等,身在行间,亲临前敌,务须合力同心,迅图攻剿,肃清畿甸,傥有推诿观望,株守不前,致误戎机者,即由恭亲王随时参奏。其所请申明军律,约束兵勇等事,即着恭亲王等札饬该大臣等遵照办理。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

按:时捻匪数十万,蔓延畿疆,蹂躏闾阎,不堪言状。各路诸军统计不下十馀万,而未痛加剿洗,由于带兵之员,分位相埒,事权不一,互相观望所致。时公家居读礼,闻之,以捻匪去京师密迩,西接陵寝,遂有特派亲王总统诸军坐镇京师之请。疏入,上嘉纳之。

又按:翁日记:“昨日(五日)节制文字,乃出兰翁手。”

三月七日(三月三十日) 左宗棠抵河南彰德,追击张宗禹。

三月二十四日(四月十六日) 命沈桂芬在军机大臣上行走。

四月二十四日(五月十六日) 限李鸿章、左宗棠一个月内肃平捻匪。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十七日) 赐洪钧、黄自元、吴大澂、宝廷、陈宝琛、何如璋、张人骏、陶模、许景澄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四月二十九日(五月二十一日) 左宗棠、李鸿章会于德州桑园,商剿捻事。

五月四日(六月二十三日) 翁造访。翁日记:“晨谒李兰孙前辈,乞书先人墓铭,切恳始允。”

五月七日(六月二十六日) 翁造访。翁日记:“兰孙以所藏孙北海绛帖二册见示,即《庚子销夏记》所记者也,有宋人方楷图记,羲献帖俱全,惟末行与阁帖无异,恐亦非真绛耳。然今日睹此,墨池放光矣。(装池皆宋锦)古书蔼然,可宝之。”

六月九日(七月二十八日) 《中美续约》由蒲安臣与美国国务卿西华德(William H.Seward)在华盛顿签字。

六月二十八日(八月十六日) 刘铭传、郭松林、潘鼎新、袁保恒围歼西捻于山东荏平南镇冯官屯。张宗禹投徒骇河死。(西捻消灭,捻乱全平)

七月十四日(八月三十一日) 翁造访。翁日记:“访兰孙,求书墓铭,兰孙以慎重为言。”

七月十九日(九月五日) 翁奉准假三月,回籍葬亲(其父翁心存)。

七月二十日(九月六日) 调曾国藩为直隶总督,马新贻为两江总督,英桂为闽浙总督。

七月二十五日(九月十一日) 访翁。翁日记:“李兰孙、宋雪帆来送行。”

八月初二日(九月十七日) 访翁送行。翁日记:“午后李兰孙来送,相对哽塞。兰孙以所择葬日示其戚余肃斋(天津生员),以为惟十月二十一日吉,九月戌月与太岁不宜。兰孙谆谆嘱余,余以过迟未能从也。兰孙旋去。感其意,为之悲涕。……兰孙处一仆来,将随之汶上。”

十月十五日(十一月二十八日) 服阕销假,命仍在弘德殿、军机大臣上行走,并署理礼部左侍郎。(《穆宗实录》卷二百四十四,第三十一页)

十月十九日(十二月二日) 奉旨加恩在紫禁城骑马。(《穆宗实录》卷二百四十五,第四—五页)

十一月二日(十二月十五日) 公与恭亲王奕、文祥、宝鋆、沈桂芬奉派充方略馆总裁。

是日上谕:“谕内阁:前因江宁克服,洪逆服诛,经礼部援引成例,奏请编辑方略;时因遗孽洪幅瑱尚未授首,捻逆亦未扫除,暂缓纂辑。兹复据礼部奏称,粤捻各逆肃清,请一并纂修方略等语。因思逆氛飙起,流毒海内十有八年,我皇考文宗显皇帝命将出师,救民水火,忧勤日昃,庙略宣昭;朕御极后,钦承先烈,并仰遵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训,激励将士,叠歼群丑,幸赖昊苍默佑,粤捻各逆,次第荡平。迄今追溯艰难,敢不毖后惩前,益深兢惕。着照礼部所请,编辑成书,俾资省览。即派军机大臣恭亲王、文祥、宝鋆、沈桂芬、李鸿藻充方略馆总裁,督饬该提调、总纂等详慎分编,毋遗毋漏。所有应办各事宜,并着恭亲王等随时斟酌办理。”(《穆宗实录》卷二百四十六,第三—四页)

十一月二十四日(一八六九年一月六日) 翁访公长谈。(按:翁二十三日回京)

十二月十六日(一八六九年一月二十八日) 感冒。翁日记:“兰孙感冒先退。”

十二月十七—十八(一八六九年一月二十九—三十日) 两日未入书房。翁日记(十七日):“兰孙未到,余代之。”(十八日)“兰孙仍未入。”

十二月二十九日(一八六九年二月十日) 翌日为公五十寿,本日亲朋多往贺。翁日记:“祝兰孙明日五十寿。”

同治八年己巳(一八六九) 五十岁

一月五日(二月十五日) 与徐桐、翁同龢等在湖广馆聚会。(翁日记)

一月七日(二月十七日) 面奏皇太后圣学宜勤,今年须学作论。翁日记(一月八日):“兰孙云:昨日于皇太后前力陈圣学宜勤,今年须学作论。是日始讲《帝鉴图说》。”

一月十五日(二月二十五日) 公与徐桐、翁同龢合请南、上两书房诸公。翁日记:“与荫轩、兰孙合请南、上两书房诸公,倭相以有期服不与,客散日落矣。”

一月十九日(三月一日) 访翁,送所书翁心存(文端)墓志铭。翁日记:“夜李兰孙以所书先公墓志来,叩头展观,笔力沈着。”

一月二十六日(三月八日) 头痛未入直。翌日饮药避风,亦未入直。(翁日记)

二月三日(三月十五日) 皇太后谕公:讲书不必太多,以能记为主。翁日记:“兰孙云:今日军机见时,皇太后谕:讲书不必太多,以能记为主。又谕:上宜听师傅等教。”

二月七日(三月十九日) 公于懋勤殿,以所藏宋拓温彦博碑示翁。(翁日记)

二月十四日(三月二十六日) 为帝读书事奏陈两宫。翁日记:“今日兰翁力陈于两宫前,限令恭亲王传知醇郡王,满书嗣后不得过四刻,并谕汉功课亦不得过未正二刻。兰翁作事,果断类如此。”

二月十九日(三月三十一日) 公与翁力劝徐桐减去部分功课,而未能也。(翁日记)

二月二十六日(四月七日) 穆宗因牙痛,精神困倦,公传旨功课略减。(翁日记)

三月六日(四月十七日) 公奏明由初八日起,请穆宗帝作论,嗣后每逢三八两日作论。(翁日记)

三月八日(四月十九日) 穆宗开笔作论,题为“任贤图治”。论曰:“治天下之道,莫大于用人,然人不同,有君子焉,有小人焉,必辨别其贤否,而后能择贤而用之,则天下可治矣。”写毕不过四刻,诸臣窃喜。(翁日记)

三月二十一日(五月二日) 公因太夫人小恙,先退直,后请假十日。(翁日记)

四月十一日(五月二十二日) 公面奏两宫皇太后:“书房功课,每限于时刻,上不免急燥。”谕令:“静听书房师傅语,即稍迟下书房,必不申斥。”(翁日记)

四月十五日(五月二十六日) 公拟请翁同龢代徐桐功课。翁日记:“连日兰翁与余商量变通之法,意欲以余代荫轩。余非畏难也,处朋友之际,亦非可直情径引耳。今日复与艮老议之,余力辞。”(翁徐不合)

五月八日(六月十七日) 翁造访。翁日记:“诣兰孙处长谈,闻上犹未康复,胃气未开。”

五月二十一日(六月三十日) 公以太医为上用药不当而诘责之。翁日记:“上手指全愈,而容微清瘦,盖服通利之剂太多也。此太医不知本原之故。兰孙曾以此诘责太医李德立,而李德立不受也。”

五月二十七日(七月六日) 公小恙。(翁日记)

六月六日(七月十四日) 公传谕旨,今日起半功课。(翁日记)

六月十日(七月十八日) 翁造访。翁日记:“晚访兰孙,知圣体如昨,惟脾不健运,故书房暂停,仍有引见。”

六月十五日(七日二十三日) 伊精阿毋庸在弘德殿行走。(因其神气疲惫,老态日增)

六月二十一日(七月二十九日) 公补授户部右侍郎兼管钱法堂事务,仍兼署礼部左侍郎。(同治《东华录》卷七十九,页三十五)

六月二十三日(七月三十一日) 因武英殿火,翁入奏,公不以为然。翁日记:“兰孙于昨疏未曾连衔,颇介介,以为当与一商也。何所见之不广欤?”

六月三十日(八月七日) 翁晤公。翁日记:“晤兰孙,言及前日封事数百言不止,大致以为旁人责备不列衔,其意亦为名不自己出耳。大臣以国是为荣辱,奈何争此不足重轻之名欤!噫,此贤者之过也。”

七月十四日(八月二十一日) 因痰未入直。二十一日(八月二十八日)始愈。

八月四日(九月九日) 山东巡抚丁宝桢以太监安德海乘舟入山东境,擅用凤旗及携有妇女诸不法状急奏陈,公与恭亲王、文祥力主严刑办理。上从之。公并亲书廷寄令所在严捕,指认明白,毋庸讯供,就地正法。安德海遂正典刑。

按:是日上谕:“丁宝桢奏,太监在外招摇煽惑一折。据德州知州赵新禀称:七月间有安姓太监乘作太平船二只,声势炫赫,自称奉旨差遣,织办龙衣,船上有日形三足乌旗一面,船旁有龙凤旗帜,带有男女多人,并有女乐品竹调丝,两岸观者如堵。又称本月二十一日系该太监生辰,中设龙衣,男女罗拜,该州正在访拿间,船已扬帆南下,该抚已饬东昌、济宁各府州饬属跟踪等语。览奏深堪诧异。该太监擅自远出,并有种种不法情事,若不从严惩办,何以肃宫禁而儆效尤。着马新贻、张之万、丁日昌、丁宝桢迅速派委干员,于所属地方,将六品蓝翎安姓太监严密查拿,令随从人员等指证确实,毋庸审讯,即行就地正法,不准任其狡饰。如该太监闻风折回直境,即着曾国藩饬属一体严拿正法。傥有疏纵,惟该督抚等是问。其随从人等,有迹近匪类者,并着严拿,分别惩办,毋庸另行请旨。将此六百里各密谕知之。”(《穆宗实录》卷二百六十四,第九—十页)

又按:初六日(九月十一日)翁日记:“上执其疏未下,命恭亲王带内务府大臣面对,大臣中有为缓颊者。(按:大臣中指内务府大臣中)谕曰:此曹如此,该杀二字。遂承旨(按:此恭亲王承旨也)。及军机入对,谕如初。恭邸、文、李两公亦颇持谠论,事遂决。军机大臣亲书廷寄,令直隶、山东、河南、江苏、漕督,所在严捕,指认明白,毋庸讯供,就地正法。以六百里飞寄。”

侗按:诛安得海事,民间传系公极力主持,观翁日记果亦如此。军机亲书廷寄者,普通事皆由章京书,此机密事,故公自书之。以公较文文忠年少,故知系公所书也。

又按:文韵阁丈廷式论李莲英事:“未几而果有小安者,声名藉藉,中外疑之,乃天夺其魄,借造办龙衣之名,入山东境。于是丁文诚执之于外,恭忠亲王、李文正公主持于内,而小安竟斩首于齐郊。此中兴之初,大臣皆知国体,能惩毖后患也。”所言尤为明显。

八月七日(九月十二日) 公传谕云:现在醇郡王等请上习箭,则膳前功课宜稍减,能于巳初下学则习箭,后用膳,召见方从容。(翁日记)

是日安德海在济南正法。按:翁日记:“丁抚复奏:太监安姓行抵泰安,经县令诱获,送至省城,初六日亥刻奉廷寄,于次日将该犯正法,并搜得该犯请托密函两件云云。两宫震怒,谕枢廷诸臣将从犯一律处决,德音凛然,中外钦服。”

八月二十六日(十月一日) 公不以徐桐教法为然,欲变通而未能也。(翁日记)(李徐不合)

八月二十七日(十月二日) 上读书不力,公极力鼓动之。翁日记:“兰翁极力鼓动,亦不能持久。兰翁论议至诚悱恻,其口才非吾等所及。”

九月二十四日(十月二十八日) 穆宗讲书不听,公苦语颇勤。(翁日记)

九月二十八日(十一月一日) 公以气逆未入直。(翁日记)

十月七日(十一月十日) 公与翁商讨教书事。翁日记:“兰生总以功课宜活,勿大拘苦为言。且云定准时刻,虽早毕亦须到此时方退,如不毕即三四钟亦无不可。余曰:果如此,亦太板矣。是欲去躁气,适以助之耳。常人患所少,讲惟患人多,宜从精神而勿刻定,诵诸久当化躁气。兰翁极以为然。”

十月二十二日(十一月二十五日) 穆宗违和,公颇着急。(翁日记)

十一月六日(十二月八日) 长女淑宜适祁寯藻(文端)之孙、祁世长(文恪)之长子友慎。

侗按:翁日记:“兰孙嫁女,请假三日。”

又按:祁世长,字子禾,号敏斋,寯藻子,咸丰十年进士,官至工部尚书,光绪十八年卒,谥文恪。

十二月十一日(一八七〇年一月十二日) 托翁撰春帖子词,翁所撰如下:

瑞雪承天贶,和风卜岁穰。桃符初献颂,葭琯已调阳。

雅颂和平正始音,典谟述作圣人心。讲帷深邃春如海,尚惜铜墀一寸阴。

庚午曾闻吉日词,纪年况复遇尧时。离明乾健无疆业,懋勉吾皇上圣姿。臣李鸿藻

十二月十七日(一八七〇年一月十八日) 公与翁改穆宗所作论。(翁日记)

十二月二十五日(一八七〇年一月二十六日) 充经筵讲官。

同治九年庚午(一八七〇) 五十一岁

一月二十三日(二月二十二日) 懿旨:三载考绩,为国家激扬大典。公与文祥、宝鋆、沈桂芬等以同心翊赞、克慎克勤,均着交部议叙。

是日上谕:“谕内阁:朕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三载考绩,为国家激扬大典,中外满汉诸臣有能尽心职守,懋著勋劳者,允宜特加甄叙,以示优眷。兹当京察届期,吏部开单题请,详加披阅,恭亲王首赞枢廷,于今九年,夙夜靖共,于一切行政用人,虚心匡弼,巨细靡遗,深资夹辅,着交宗人府从优议叙。吏部尚书文祥、户部尚书宝鋆、都察院左都御史沈桂芬、户部侍郎李鸿藻,同心翊赞,克慎克勤,均着交部议叙。大学士官文,历任封圻,勤劳夙著;大学士直隶总督曾国藩,老成宿望,表率群僚,调任畿疆,尽心民事;协办大学士湖广总督李鸿章,韬略优长,懋昭勋绩;陕甘总督左宗棠,宣力岩疆,不辞劳瘁,均着交部从优议叙。馀着照旧供职。”(《穆宗实录》卷二百七十五,第十二—十三页)。

一月二十六日(二月二十五日) 公云:圣谕书房功课要紧。今日言官李鸿模条陈中谓,一二年将躬亲大政,此时圣学未成,折奏未能读,如何能亲政?因责诸臣宜劝学。(翁日记)

一月二十七日(二月二十六日) 头眩未入直。(翁日记)

二月八日(三月九日) 穆宗读书不力,公正色危言。翁日记:“晨读生书十刻未毕,讲书不听,熟书龃龉,兰翁正色危言,读顿好。”

二月九日(三月十日) 与翁论教书事。翁日记:“兰孙议欲同余带生书,并云:若一人于膳前领书,一人于膳后讲,一人承直诗论,一人坐镇,必有进境,而无如诸公各习成见,未尝通融也。”

二月十一日(三月十二日) 太后命公写仿格,以便穆宗晚间印摹。翁日记:“太后命上于下书房后写所作诗论,督责甚勤。又命李鸿藻写仿格,于晚间印摹。”

二月十四日(三月十五日) 与翁议变通功课。翁日记:“艮翁带生书,日与兰翁变通功课,迄无定论。荫翁肝气咯血,亦出于至诚也。”

二月十六日(三月十七日) 定穆宗读书之法。翁日记:“兰翁以为如此读法,终日忙碌,究非良法,莫若一日读古文,一日读诗,必以从容和缓为度,庶可有益。余深韪之。商诸同人,亦为首肯。”

二月二十三日(三月二十四日) 面奏翁同龢教法甚好。(翁日记)

三月十一日(四月十一日) 太后指责满洲功课,公委婉措词。翁日记(十二日):“昨日军机起,两宫极奖前日御论,谓有进境,亦谕满洲功课向定三刻,何以又闹至五六刻?兰孙委婉措词而退。”

三月十二日(四月十二日) 创议将满书改在膳前,翁等皆不谓然也。(翁日记)

三月十三日(四月十三日) 头晕未入直。(翁日记)

三月十七日(四月十七日) 约翁至懋勤殿,议欲于逢至十日请穆宗召见入坐,馀日膳后即到书房。翁以此事恐致失望,力阻之。

四月四日(五月四日) 议欲翁代早晨生书。翁日记:“兰翁议余代早晨生书,余唯唯否否,而荫翁有成见,退直时,有恳语语余,且云:我用我法,无烦捉刀也。是日兰翁语气颇愤急,如何?”

四月十二日(五月十二日) 与徐为教上书事,言之格格不入。翁日记:“熟书未毕,留生书六号于膳后,真非法也。兰孙与荫轩言之格格不入,荫轩成见太重,拘滞不通,方至此。”

四月十三日(五月十三日) 与徐换书授穆宗。翁日记:“兰孙与荫轩换书两号,即通畅,可知非无法也。”

四月十九日(五月十九日) 懿旨,令翁带早晨生书。翁日记:“懿旨,令臣龢带读早晨生书,以专责成,仍讲书一号,并谕云:生书极要紧而极难,须审量精神略减,而无痕迹为妙。兰孙来,备闻今日见起时,言昨日论未毕,两宫深以为言,有此事思之心碎等语,因问早起功课,是徐某看否?对以实。则又曰太着急,且太嚷,言外有不甚相宜之意,遂谕以翁某代。盖迩来情形,兰翁言之,而荫轩着急吐红,则宝公(鋆)备陈也。”

四月二十六日(五月二十六日) 公语翁前日之事。翁日记:“兰翁告余,前日之事,醇郡王大不谓然,有李、翁互相标榜,及倾轧艮老之语。嘻!谬哉!”

五月二十三日(六月二十一日) 天津教案发生。

五月二十四日(六月二十二日) 各国抗议津案。

五月二十五日(六月二十三日) 命曾国藩赴天津查办教案。

五月三十日(六月二十八日) 命各省督抚保护通商传教地方,毋任愚民借端滋扰。

六月一日(六月二十九日) 法国兵舰抵大沽,鸣炮示威。

六月二日(六月三十日) 翁造访。翁日记:“兰翁云,前日(五月三十日)所拟本有天津民情,实属可恶,力争始删去。”

六月六日(七月四日) 曾国藩到津,严戒滋事,查拿凶犯,修葺教堂,由是津人怨之。京中士大夫亦议讥纷起,斥其偏护洋人,责问之书日数至。

六月七日(七月五日) 公病,翁造访。翁日记:“问兰孙疾,稍愈矣。”“荫轩以兰翁语侵之,颇怨恨,甚矣!言不可不慎也。”

六月十一日(七月九日) 病仍未愈,拟请假数日。(翁日记)

六月十七日(七月十五日) 公传懿旨,二十日前满汉书均于膳前读毕,二十一起,仍分两次,较从容。(翁日记)

是日,翁以新闻纸(内叙津事)送公一看。(翁日记)

六月十九日(七月十七日) 以津事与宝(鋆)、沈(桂芬)争于上前。翁日记:“兰孙以津事与宝、沈两公争于上前。兰孙谓:贾瑚(御史)言是,宜有明诏督责。宝、沈皆不以为然。上是李某言,故仍有明诏。宝又云津民无端杀法国人,直是借端抢掠。李又力争。懿旨云:民心不可失,李某言非无见也。”

六月二十二日(七月二十日) 法使罗淑亚照会曾国藩,词句凶悍,谓如不将天津府县及提督陈国瑞抵命,即便宜行事。

六月二十三日(七月二十一日) 曾国藩将查办情形照覆法使。并奏请明旨昭雪教堂挖眼剖心之诬。又将天津府县二员(张光藻、刘杰)革职,交刑部治罪。

是日,公告翁,徐荫轩(桐)放常正(太常寺卿),翁放仆正(太仆寺卿)。(翁日记)

六月二十五日(七月二十三日) 太后召见恭亲王及军机大臣等议津案。翁日记:

召见于乾清宫西暖阁,两宫及上南向坐,未垂帘,垂询良久,惇(亲王)、醇(郡王)两邸持论侃侃,然恭邸持之坚,卒如曾国藩所请。五刻多始退,汗出沾衣,有跪不能起者。

是日召对者凡十九人:惇亲王、孚郡王,官(文)、瑞(常)、朱(凤标)、倭仁四相国,军机恭亲王、宝鋆、沈桂芬、李鸿藻,御前大臣醇郡王、景寿、伯彦讷谟祜,总理大臣董恂、毛昶熙、弘德殿徐桐及臣龢、桂清、广寿。(孚邸散直未到)军机、总理西向跪,馀东向跪。两宫先谕:此事如何措置,我等不得主意。惇邸首奏:曾某亦不得已,惟民为邦本,民心失则天下解体。惇邸极言民心宜顺,并天津府县无罪,陈国(瑞)忠勇可用,并诋及总理衙门照会内有天津举事者及大清仇人之语,斥为失体。宝、董强辩语相侵,两宫分解之。因言夷人是我世仇,尔等若能出一策灭夷,我二人虽死甘心。且皇帝幼冲,诸事当从长计较。倭相亦言:张、刘两员,既是好官,不宜加罪。瑞、朱同声应之。余言此两事皆天下人心所系,国法是非所系,望再申问曾某,此后如无要求,尚可曲从,倘无把握,则宜从缓,似不必于言谈间定议。董恂曰:此时未知天津又作何局面,焉能往来问答耶?于是惇邸谓两事既不得不从,则中国人迷拐罪名仍宜从重。醇邸又执论素日无备,故临事以无可如何四字塞责,自庚申至十年,试问所备何事?且言此次纶音,如措词有失体处,臣等仍当纠正。恭邸允之,遂定议。时广侍郎甫有所言,竟未达其意而退。

李鸿章报,亦言断不可用兵,一味软磨为主。丁日昌谓曾相老谋深识,必当如此办理,惟丁宝桢谓如不讲理,只得开仗。

六月二十八日(七月二十六日) 以曾国藩病重,命江苏巡抚丁日昌星夜赴津,协同办理教案,并派工部尚书毛昶熙往天津会办。

六月二十九日(七月二十七日) 翁造访,公告以曾相(国藩)力云兵不可恃,沿江沿海无不空虚,即李鸿章所部较雄,然非洋人之敌,故以力持和局为主。

八月十二日(九月七日) 为津教案,在军机会议时颇被排挤。翁日记云:“是日军机起,极长,闻昨日军机、恭邸诣夷楼面讲,仍执前议,索陈国瑞甚急,兰翁颇被排挤,大抵所谓一日不朝,其间容刀者也。”

八月十五日(九月十日) 派李鸿章赴津会同曾国藩、丁日昌查办事件,毛昶熙回京供职。

八月十六日(九月十一日) 孝钦太后母照公夫人出殡,廷臣皆往吊,吊者皆有籍,公独不往,太后深不以为然。

八月十七日(九月十二日) 翁日记:“昨日照公母夫人出殡,涂车刍灵之盛,盖自来所未有,倾城出观,几若狂矣。沿途蓬座络绎,每座千金。廷臣往吊者皆有籍,李侍郎未往,颇忤意旨。”

八月二十五日(九月二十日) 鸿藻授书时,穆宗问津案。翁日记云:“是日兰孙授书时,上问曾国藩到报是府县解京耶?因论津事。上曰:若得僧格林沁三数人,把截海口,不难尽灭此辈。又曰:愈将就愈出叉。词气甚壮,至现在办法则不置可否也。”

八月二十九日(九月二十四日) 俄、德、英、美四公使以中国所办津案情重刑轻,联衔照会总署抗议。

九月五日(九月二十九日) 翁造访谈津事。翁日记云:“得吴清卿(大澂)天津来函,嘱向兰翁言府县事,盖荃相之意也。”

九月十一日(十月五日) 命将天津知府张光藻、知县刘杰发往黑龙江效力,滋事人犯冯瘤子等十五名正法,二十一人军流。

九月十五日(十月九日) 惩处津案第二批人犯,五人正法,四人发配。

九月十八日(十月十二日) 天津教案法国损失为二十一万两,抚恤二十八万两。(包括英、义、比、俄)

九月二十一日(十月十五日) 命左宗棠克期平定甘肃回乱。

九月二十三日(十月十七日) 文祥请开去一切差使,国子监、理藩院、阅兵大臣、向导处对引大臣,分由倭仁、存诚、官文、棍公接充。

九月二十五日(十月十九日) 偕翁同龢吊伯王祖母(僧王慈母)之丧。(翁日记)

十月九日(十一月一日) 与翁同龢、徐荫轩(桐)、桂莲舫、广绍彭、潘伯寅(祖荫)至许应骙(筠庵)家作客。(翁日记)

十月二十日(十一月十二日) 裁撤三口通商大臣,所有海防洋务各事宜,均归直隶总督经营,颁给钦差大臣关防,兼辖山东之东海关、奉天之牛庄关。

十月二十六日(十一月十八日) 翁造访,谈书房事。翁日记云:“拜客晤兰孙,谈书房事。总宜以爽以速,渠甚以为然。”

闰十月三日、四日(十一月二十五日、二十六日) 以痰未入直。(翁日记)

闰十月二十二日(十二月十四日) 长子兆瀛卒,请假十日。按:翁日记:“二十日,兰孙之子患喉症甚剧,夜往访,请增寿寺和尚圣果针之。二十一日,访兰孙,云小愈。二十二日,令人往问兰孙之子,则竟以喉症谢世,伤哉!终夜不成寐。二十四日,兰孙请假十日。二十五日,申初散直,出访兰孙,甚难为情。”

闰十月二十九日(十二月二十一日) 张夫人患喉症。翁日记:“出城访兰孙处,兰孙夫人又患喉症,将不治矣!”

十一月一日(十二月二十二日) 翁夜访。翁日记云:“夜访兰孙处,仍如昨日(按:张夫人病),无增减也。”

十一月三日(十二月二十四日) 丑刻(晨二点至四点),张夫人寿终内寝。翁日记云:“出城访兰孙处,其室于今日丑刻逝矣!”

侗按:先伯父仙洲(兆瀛)先患白喉症,传于祖母张太夫人,同时以白喉症病故者,先伯父之女一及一使女。此皆闻于先伯母齐太夫人者。

十一月十日(十二月三十一日) 翁造访,翁日记云:“唁李兰孙。兰孙颇有禅定之力。”

十一月十四日(一八七一年一月四日) 陕回陈霖降于刘锦棠。

十一月十六日(一八七一年一月六日) 甘回马化龙降于刘锦棠。

十一月十八日(一八七一年一月八日) 张夫人于长春寺开吊。(翁日记)

同日,醇亲王条陈,内有圣学一条,责成公与倭仁等四人。(翁日记)

十二月十二日(一八七一年二月二日) 翁以公丧子丧妻,作书劝其移居。(翁日记)

同治十年辛未(一八七一) 五十二岁

一月十一日(三月一日) 大学士官文卒。(谥文恭)

一月二十六日(三月十六日) 公微恙,未入直。(翁日记)

二月三日(三月二十三日) 公早入直。是日论题:“唐太宗置宏文馆”。穆宗为文,前数行尚清,后多泛语。(翁日记)

二月二十七日(四月十六日) 公传两宫谕:问书房功课极细,有不过磨功夫,见书即怕,及认字不清,以后须字字斟酌,看折要紧等语。

三月十二日(五月一日) 移居绳匠胡同。(翁日记)

侗按:在北头路西第三门。

三月二十二日(五月十一日) 翁病,公函嘱勿入内。翁日记云:“天未明,兰生书来,嘱勿入内,可代告奏事处上达。余起坐,觉可支持,遂决计入。”

四月九日(五月二十七日) 军机见起时,两宫论功课语极多,公引咎,并陈近日情形。翁日记云:“军机见起时,两宫论功课语极多,谕诸臣须尽心竭力,大略督责之词多,有支吾搪塞及恨不能自教之语。李(公)引咎,并陈近日情形,然亦不敢琐屑也。膳后略用心。上力言,还宫时并无嬉戏等事,先问安,更衣后再往视膳,日日如此。昨偶指贴落高处字以问,因目力不及,遂不能对云云。”

四月二十一日(六月八日) 大学士倭仁卒,公往吊之。翁日记云:“下直忽闻艮峰相国于辰刻薨,偕兰孙、荫轩驰赴,哭之恸,出视遗折,删其前半履历之琐屑者,后半叙子孙三四行,并易其中数语,折稿乃游御史百川所拟,中段则十六日艮翁口授也。……艮翁折中段略云:方今阴雨失时,民生凋敝,西陲未定,夷患方深,值兹时事艰难,端赖宸衷兢惕,伏愿皇太后敬崇节俭,勿忘庚申(咸丰十年)之痛;皇上恪尽孝道,奉养两宫为治平之本,懋修望俭,益勉圣功,毋以诵读为具文,毋以诗书为迂阔。至于亲理庶政之后,存心务极宽大,御下务宜仁厚,声色玩好,屏之务绝,匪僻小人,斥之务严。”

同日,于书房设宝坐一,南向方桌,旁设授书者坐一,便于垂膝而坐,且可依靠。(翁日记)

四月二十二日(五月九日) 谕弘德殿无庸添人,责成公等三人尽心辅导。

四月二十五日(六月十二日) 赐梁耀枢、张佩纶、丁振铎、唐景崇、瞿鸿、廖寿丰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五月一日(六月十八日) 俄兵三千人进向伊犁。

五月三日(六月二十日) 公等同人公祭倭相国,凄怆不能为怀,拟谥端忠诚恪,用端字。

五月八日(六月二十五日) 头痛未入直。(翁日记)

五月十二日(六月二十九日) 军机见起,太后垂询公近日功课如何,用心否,语甚切实,并谕诸臣勿辞劳累。(翁日记)

五月二十一日(七月八日) 会审郑王谋殴福珣案。(翁日记)

五月二十七日(七月十四日) 公传慈禧皇太后谕旨:书房功课耽误,书既不熟,论多别字,曾面试一二次,说话不清,着尔等三人设法劝讲,不但教书,并说话亦教,不可再耽搁。

六月三日(七月二十日) 公承旨传谕。翁四日日记云:“昨日军机见起,李鸿藻承旨亦有传谕臣二人(翁与徐桐),大略谓:上年已十六,亲政不远,奈何所学止此,督责之词,至严至切也。”

六月十一日(七月二十八日) 本生太夫人寿。

六月十三日(七月三十日) 晨穆宗作论,公以语气未贯,请重作。是日军机见起,两宫与公论书房功课,语至五刻。略言:圣学耽误,在内背《大学》皆不能熟,语言謇吃,诗亦无成诵者,举动太朒缩。责诸臣不能竭力辅导。翁日记云:“因命上宣问诸臣年岁,上应声询问,颇清楚,盖督责过严,诸事拘泥,其实不至如是也。”

七月三日(八月十八日) 以徐桐、翁同龢为内阁学士。(徐由太常寺卿、翁由太仆寺卿迁)

七月二十四日(九月八日) 穆宗读书不顺,公颇声色。翁日记云:“午正入读熟书,极不顺,兰孙颇声色。馀平平。”

七月二十七日(九月十一日) 以公为左都御史。《穆宗实录》卷三百十六第三十页:“户部右侍郎李鸿藻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同治《东华录》卷九十一页六十三)

七月二十九日(九月十三日) 中日修好条约及通商章程由李鸿章与日使伊达宗城在天津签字。

八月六日(九月二十日) 翁与公谈祈晴典礼事。翁日记云:“上诣大高殿祈晴,遣王分诣四庙拈香。余曾在懋勤殿见嘉庆辛酉(嘉庆六年,一八〇一年)工赈记事二十册,内载祈晴典礼甚详,以语兰孙,兰孙亦漫置之。至是始检出告政府诸公,甚矣掌故之不可忽也。仍与兰孙谈。”

八月十九日(十月三日) 母舅卒。(翁日记)

按:即姚承丰公。

九月六日(十月十九日) 以张之万为闽浙总督。(十月二十四日乞养)

九月二十六日(十一月八日) 军机起见时,两宫与公论功课,极言穆宗未能用心,昨令读折不成句,又讲《左传》则不了了,因垂涕宣谕再三。

十月十七日(十一月二十九日) 请假五日,送张夫人柩归葬。

十月二十七日(十二月九日) 军机见起时,太后与公谈翁同龢事。翁日记云:“军机见起时,太后垂询臣龢新移寓所,李鸿藻对甚悉,并问臣母康强。”

十一月四日(十二月十五日) 赴翁寓视其母病。

十一月六日(十二月十七日) 再视翁母病。翁因母病请假。(翁日记)

十一月二十四日(一八七二年一月四日) 访翁,除视翁母病外,嘱翁续假时,勿请开缺。

十二月三日(一八七二年一月十二日) 徐桐访翁,问明日公见起时如何奏对。翁日记云:“荫轩来,问明日兰孙见起时如何奏对,告以现在病又转坏,而饮食不进,折内所陈皆实情也。”

十二月四日(一八七二年一月十三日) 访翁,谈及书房添人事,颇为难。(翁日记)

十二月十九日(一八七二年一月二十八日) 访翁。翁日记云:“是日有旨,赏假两个月,毋庸开缺。兰孙来言:两宫及上垂询极殷切。书房不添人,曰:待翁某出来,且曰盼翁某早出。闻之感切。”

十二月二十四日(一八七二年二月二日) 翁母卒,公往吊唁。

同治十一年壬申(一八七二) 五十三岁

一月十一日(二月十九日) 甘回马占鳌连败左宗棠军。

一月十七日(二月二十五日) 访翁。翁日记:“李兰生言书房诸事,哽咽而已。”

一月十八日(二月二十六日) 领上书房同人公祭翁太夫人。(翁日记)

二月三日(三月十一日) 穆宗立后。是日上谕:“钦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皇帝冲龄践阼,于今十有一年,允宜择贤作配,正位中宫,以辅君德,而襄内治。兹选得翰林院侍讲崇绮之女阿鲁特氏,淑慎端庄,着立为皇后,特谕。又奉懿旨:皇帝大婚典礼,着钦天监诹吉,于本年九月举行,所有纳采大征及一切事宜,着派恭亲王奕、户部尚书宝鋆,会同各该衙门,详核典章,敬谨办理。又奉懿旨:员外郎凤秀之女富察氏,着封为慧妃。知府崇龄之女赫舍哩氏,着封为瑜嫔。前任副都统赛尚阿之女阿鲁特氏,着封为珣嫔。”(《穆宗实录》卷三百二十八第三—四页。)

二月四日(三月十二日) 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卒于金陵,年六十二岁。(谥文正,由子纪泽袭侯爵)

三月二十三日(四月三十日) 上海《申报》发刊。(英人美查Ernest Major创办)

四月六日(五月十二日) 提督龚继昌、苏元春等擒苗首大元帅张秀眉,苗乱平。(苗乱始于咸丰六年即一八五六年,先后共十八年)

四月十九日(五月二十五日) 上祭翁太夫人。翁太夫人灵舆二十一日晨启行回籍。

五月十七日(六月二十二日) 命李鸿章为武英殿大学士,仍留直隶总督任。(李年五十一岁)

五月二十九日(七月四日) 总署照会俄使倭良嘎哩,请早交还伊犁。

六月十一日(七月十六日) 命文祥为大学士,以全庆为协办大学士。(朱凤标致仕)

六月十三日(七月十八日) 俄使以中国无力保治伊犁,暂不交还。

六月十四日(七月十九日) 以文祥与公皆充武英殿总裁。是日上谕:“命吏部尚书单懋谦协办大学士,稽察钦奉上谕事件处,兼充翰林院掌院学士。文祥、李鸿藻充武英殿总裁。沈桂芬充国史馆正总裁。”(《越缦堂日记》)

七月九日(八月十二日) 第一批赴美留学幼童(詹天佑、梁敦彦、蔡绍基、黄开甲等)由陈兰彬、容闳率领自上海启行。

八月八日(九月十日) 升工部尚书。是日上谕:“命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单懋谦为大学士,管兵部事。调工部尚书毛昶熙为吏部尚书,以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鸿藻为工部尚书,刑部右侍郎桑春荣为都察院左都御史。”(《穆宗实录》卷三百三十八,第九—十页。)

八月十二日(九月十四日) 日本册封琉球王尚泰为藩王。

八月二十九日(十月一日) 公以纂辑《剿平粤匪方略》及《剿平捻匪方略》赏加二级。是日上谕:

谕内阁:恭亲王等奏,纂辑《剿平粤匪方略》四百二十卷《剿平捻匪方略》三百二十卷,告成,奉表恭进一折。剿平粤匪始于道光三十年,至同治三年克复江宁省城。嗣后搜捕馀孽,又历年馀。剿平捻匪始于咸丰元年,至同治七年在直隶地方并力歼除,计办理军务,前后十有九年,各路军营及内外臣工章奏纷繁,我文宗显皇帝神谟广运,指示机宜,圣训昭垂,军民感服。迨朕御极后,禀承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训,烛照无遗,同符先烈,戡定大难,用底敉平,一切机宜运画,允宜垂示将来。恭亲王等奉命纂办,数年来率同在馆人员,陆续缮辑呈进,随时披览,卷帙繁多,尚为详悉赅备,所有大小出力各员,自应普加优奖。恭亲王等折内虽自称不敢仰邀议叙,仍应特沛恩施。恭亲王着赏加二级,并钦奉慈禧皇太后颁发御书“谟辰告”匾额一方,赏给恭亲王,以示优异。文祥、宝鋆、沈桂芬、李鸿藻均着赏加二级。该提调等在军机处行走有年,平日办事,俱属勤慎,此次在馆总司纂辑,或分司检校,均能奋勉出力,迅速告成,着照所请给予奖励。其馀誊录供事人等,着俟陈设本全行完竣后,由恭亲王等核其在馆功课,及平日差使,分别等第,造册注明,咨部奖叙。其应如何过班铨选之处,均由该部核办。该誊录供事等当差勤苦,异常出力,所有从优给予分发各员,加恩照所请行。(《穆宗实录》卷三百三十九,第十七—十八页,同治《东华录》,卷九十四,页三十六。)

九月十五日(十月十六日) 穆宗大婚,册立阿鲁特氏为皇后。

九月十九日(十月二十日) 奉懿旨,以大婚告成,赏公太子少保衔。是日上谕:

钦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皇帝寅绍丕基,于今十有一载,亲贤夹辅,共济时艰。兹当大婚礼成,自当特沛恩施,用彰劳勚。……恭亲王辅政多年,勋劳懋著,前于咸丰十一年十月间,命以亲王世袭罔替,因该亲王再三恳辞,允俟亲政之年,再行办理,现在皇帝大婚礼成,亲政伊迩,着即加恩以亲王世袭罔替。……尚书沈桂芬、李鸿藻均着赏加太子少保衔,以示行庆推恩之至意。(《穆宗实录》卷三百四十一,第七—九页。)

九月二十日(十月二十一日) 懿旨:明年正月归政。是日上谕:

钦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前因皇帝冲龄践阼,时事多艰,诸王大臣等,不能无所禀承,姑允廷臣垂帘之请,权宜办理。并谕俟皇帝典学有成……当春秋鼎盛之时,正宜亲总万几,与中外臣工,共求治理,宏济艰难,以仰副文宗显皇帝付托之重。着钦天监于明年正月内选择吉期,举行皇帝亲政典礼,一切应行事宜,及应复旧制之处,着军机大臣、大学士会同六部九卿敬谨妥议具奏。(《穆宗实录》卷三百四十一,第十页)

十月一日(十一月一日) 皇太后懿旨,定明年正月二十六日(二月二十三日)举行皇帝亲政典礼。

十二月十一日(一八七三年一月九日) 云南巡抚岑毓英杀杨荣等及回民三万馀人,大理回乱平。

十二月十六日(一八七三年一月十四日) 轮船招商局成立,由唐廷枢、朱其昂等主之。

同治十二年癸酉(一八七三) 五十四岁

一月二十三日(二月二十日) 三载考绩,公以和衷赞画,矢慎矢勤,交部议叙。

按:是日上谕:“朕奉慈安端裕皇太后、慈禧端佑皇太后懿旨:三载考绩,为国激扬大典,中外满汉诸臣,有能恪共职守,劳勚最著者,允宜特别甄叙,以示优眷。兹当京察届期,吏部开单题请,详加披阅。恭亲王首赞枢廷,历久不懈,尽心辅政,巨细靡遗,懋著勋劳,深资倚任,着交宗人府从优议叙。大学士文祥、吏部尚书宝鋆、兵部尚书沈桂芬、工部尚书李鸿藻,和衷赞画,矢慎矢勤,均着交部议叙。大学士直隶总督李鸿章,尽心民事,宣力弥勤;陕甘总督左宗棠,公忠谋国,艰巨克膺,均着交部从优议叙,馀着照旧供职。”(《穆宗实录》卷三百四十八第二十五—二十六页)

一月二十五日(二月二十二日) 两宫皇太后召见王大臣等于养心殿,以穆宗即将亲政,谕诸臣以后仍知无不言。公与焉。(据公同治十三年五月二十日所上《读书勤政仍为要务》一折)

一月二十六日(二月二十三日) 穆宗亲政,率王以下大学士、六部九卿诣慈宁门行庆贺礼。公与焉。

是日懿旨:皇帝每日办事后,仍诣弘德殿与公等诸臣虚衷讨论。

按:《穆宗实录》卷三百四十八第三十五—三十六页:“奉懿旨:前因皇帝冲龄,极宜乘时典学,特简师傅朝夕辅导,于今十有二年。兹值亲政伊始,仍当不忘古训,况学问事功,互相表里,古今治忽之原,政事得失之故,无不可因事监观,引为法戒。列圣文谟武烈,载在圣训,尤应按日恭阅,庶于用人行政,得有遵循。国语清文亦必勤加练习,皇帝每日办事召见后,仍诣弘德殿与诸臣虚衷讨论。李鸿藻、徐桐、林天龄、桂清、广寿,均着照常入直,尽心讲贯,用收启沃之功。至肄武习劳,乃我朝家法,骑射等事,皇帝亦须次第兼习,已谕令御前大臣查照旧章,随时斟酌请旨,敬谨伺候。前据醇亲王奕奏,恳将弘德殿差事撤去等语,着照所请,嗣后毋庸入直弘德殿。”

二月二十一日(三月十九日) 诏三月五日启銮(两宫皇太后暨穆宗往谒东陵)后,派惇亲王、大学士单懋谦、尚书毛昶熙、崇纶、步军统领英元,留京办事。

三月五日(四月一日) 穆宗奉两宫皇太后率皇后及诸嫔,诣东陵。王大臣九卿诸司皆随扈。公亦随之。至十二日(四月八日)返京。(《穆宗实录》)

四月四日(四月三十日) 李鸿章与日使副岛种臣,在天津换约。

四月二十四日(五月二十日) 工部右侍郎荣禄调补户部左侍郎,兼管三库事。荣禄与公甚善。

五月四日(五月二十九日) 提督李维述、徐联魁克云南腾越,毙回首大司强马太廉等,滇省回乱全平。(先后十八年,陷府州县五十三城)

五月二十六日(六月二十日) 日副使柳原前光访总署大臣毛昶熙、董恂,谈台湾生蕃戕杀琉球人民案及朝鲜地位。

六月二十二日(七月十六日) 命编修张之洞为四川乡试副考官。

是日,三女淑莲生,小字莲官,杨夫人出。

穆宗大婚后,其左右(内务府郎中贵宝、文锡及侍读学士王庆祺等)有以修圆明园议进者,公以粤捻初平,回焰方炽,必当培养元气,不宜以有用之财,置无用之地,力谏乃已。

按:修圆明园事,发端于同治七年秋。当时诸王大臣,以侈端将起,极力反对而罢。至同治十二年春,皇帝亲政、大婚两大典相继告成,其议又起。其间公之明疏与密谏不只一次,其屡次造膝密陈之语,甚笃切而长,然公不肯对外人自言,今颇难知其详,观后所述疏稿,及《越缦堂日记》,可知其概焉。

七月二十日(九月十一日) 两江总督李经羲奏前任刑部侍郎吴廷栋卒于江宁,谕照侍郎例赐恤。吴著有《拙修集》十卷。

按:吴廷栋(竹如)自同治五年乞休后,寄居江宁,清贫不受馈遗,卒年八十有一。直隶、山东皆入名宦祠,其所服官省份也。竹如对公极推崇,见前所录《拙修集》。

八月一日(九月二十二日) 以张之洞为四川学政,章鋆为广东学政,吴大澂为陕甘学政。

按:张之洞自六月二十二日为四川乡试副考官,未回京即简放学政。章鋆浙江人,时任国子监祭酒,与公同年,咸丰壬子(二年)榜之一甲一名进士。

九月二十八日(十一月十七日) 为颐养太后,朱笔上谕,重修圆明园。

是日上谕:“朕念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十一年以来,朝乾夕惕,倍极勤劳,励精以保万几,虚怀以纳舆论,圣德聪明,光被四表,遂致海宇升平之盛世。自本年正月二十六日,朕亲理朝政以来,无日不以感戴慈恩为念。朕尝观养心殿书籍之中,有世宗显皇帝御制圆明园四十景诗集一部,因念及圆明园本为列祖列宗临幸驻跸听政之地,自御极以来,未奉两宫皇太后在园居住,于心实有未安,日以复回旧制为念。但现当库款支绌之时,若遽照旧修理,动用部储之款,诚恐不敷,朕再四思维,惟有将安佑宫供奉列圣圣容之所,及两宫皇太后所居之殿,并朕驻跸听政之处,择要兴修,其馀游观之所,概不修复,即着王公以下京外大小官员量力报效捐修,着总管内务府大臣于收捐后,随时请奖。并着该大臣等核实办理,庶可上娱两宫皇太后之圣心,下可尽朕之微忱也。特谕。”

侗按:此谕为故宫藏朱笔原文。同治《东华录》及《穆宗实录》所不载。

又按:当时准备重修部分,约三千馀间,属于圆明园者有大宫门、出入贤良门、正大光明殿、九州清晏殿、慎德堂、安佑宫、藻园、上下天光、万方安和、武陵春色、杏花春馆、同乐园、舍卫城、双鹤斋、西峰秀色、紫碧山房、北远山村、明春门。属于万春园者有:大宫门、天地一家春、蔚藻堂、清夏堂,以及两园之道路、桥梁、船只、河道、码头、围墙、门楼等附属工程。属于长春园者有:海岳开襟。以上重修范围,共分六大工程。

按:圆明园四十景:

正大光明 勤政亲贤 九州清晏 镂月开云 天然图画 碧桐书院 慈云普护 上下天光 杏花春馆 坦坦荡荡 茹古涵今 长春仙馆 万方安和 武陵春色 山高水长 月地云居 鸿慈永祜 汇芳书院 日天琳宇 澹泊宁静 映水兰香 水木明瑟 濂溪乐处 多稼如云 鱼跃鸢飞 北远山村 西峰秀色 四宜书屋 方壶胜境 澡身浴德 平湖秋月 蓬岛瑶台 接秀山房 别有洞天 琴镜鸣琴 涵虚朗鉴 (雷峰夕照) 廓然大公 (双鹤斋) 坐石临流 曲院风荷 洞天深处

圆明园后续八景:

藻园 文源阁 菱荷香 舍卫城 三潭印月 紫碧山房 断桥残雪 观澜堂

圆明园附属花园:

朗润园 镜春园 鸣鹤园 蔚秀园 承泽园 勺园 畅春园 熙春园 近春园 自得园 礼王园 僧王园 乐善园 德贝子园 治贝子园

按:万春园三十景:

敷春堂 鉴德书屋 翠合轩 凌虚阁 协德斋 澄光榭 问月楼 我见室 蔚藻堂 蔼芳圃 镜录亭 淙玉轩 舒卉轩 竹林院 夕霏榭 清夏斋 镜虹馆 春雨山房 含光楼(联晖楼) 涵清馆 华滋庭 苔香室 虚明镜 含淳堂 春泽斋 水心榭 四宜书屋 茗柯精舍 来薰室 般若观

按:长春园著名风景:

澹怀堂 延济堂 鉴园 朗润斋 茜园 思永斋 淳化轩 玉玲珑馆 海岳开襟 映清斋 法慧寺 宝相寺 泽兰堂 狮子林 如园 东园 向洋楼

十月一日(十二月二十日) 御史沈淮上疏,请缓修圆明园。引起穆宗大怒,立即召见,责以大孝养志之义。

十月二日(十一月二十一日) 再颁修园上谕:

御史沈淮奏,请暂缓修理圆明园一折。现在帑藏支绌,水旱频仍,军务亦未尽蒇,朕躬行节俭,为天下先,岂肯再兴土木之工,以资繁费。该御史所奏虽得自风闻,不惟无见,惟两宫皇太后保佑朕躬,亲裁大政,十有馀年,劬劳倍著,而尚无休憇游息之所,以承慈欢,朕心实为悚仄。是以谕令总管内务府大臣设法捐修,以备圣慈燕憩,用资颐养。但物力艰难,事以从俭,安佑宫系供奉列圣圣容之所,暨两宫皇太后驻跸之殿宇,并朕办事住居之处,略加修葺,不得过于华靡,其馀概毋庸兴修,以昭节省。将此明白通谕中外知之。

按:此上谕据《穆宗实录》卷三百五十八、页三;同治《东华录》卷九十八、页二十六。

十月八日(十一月廿七日) 内务府员司,督雇民工,将安佑宫、天地一家春、清夏堂、正大光明殿等处殿宇房间一千四百二十馀间之断壁残基拆除。清理工程正式开始。并通令湖南、湖北、广东、广西、四川、福建、浙江等省,各采办大件木材三千件,限同治十三年三月内报明数字,迅速运京。又令王公大臣捐献。

是日,公苦谏不可违。李慈铭《越缦堂日记》云:

闻修理园籞,出西朝之意,李傅(即公)苦谏不可违,今日宫门钞见御史游百川及恭、醇两邸,盖游昨日有疏,二王当亦有言也。

十月九日(十一月二十八日) 恭亲王首先报效工银二万两。

十月十四日(十二月三日) 朱谕将御史游百川革职,并告戒群臣,不准复言。

是日上谕:“自古人君之发号施令,措行政事,不可自恃一己之识,必当以群僚适中共议,可行则行,不可则止,此求事理合宜之意也。至于为人子者,欲尽娱志承欢之孝,非他务可比也。既非他务之可比,则必当竭力以效其忱,岂可托其空言而止耶?夫朝廷设言官之意,本为达人君之耳目,不可不言也;至欲尽孝思之事,非言官可阻谏也。且沈淮奏请暂缓修圆明园之时,业有旨宣示中外,使咸知朕心欲承慈欢之意矣,何该御史又请缓修?且言俟天时人事相度咸宜之时,再行修理,朕观该御史所奏之意,不过欲使人知己尽言官之责,徒沽其名耳,安有体朕孝思之言哉!纵使朕纳其言,即行停止,亦不过咸称朕为纳谏之君而已!是朕欲尽孝思之意,岂不托诸空言耶!即如该御史所言,俟天时人事相度咸宜之时,再行修理,果及天时人事相度咸宜之际,再兴此工,又必谓不可。又言西山一带,时有外国人游骋其间,岂京师各城内外即无外国人往来乎?以朕观之,京师各城内外之外国人,较之圆明园犹为附近也,该御史即恐外国人生瞻就之心,今岁夏令当洋人求观之时,汝何不奏请止其觐见乎?朕思该御史所陈之言,不过欺朕冲龄,实属妄奏。该御史既为言官,并未闻有关系国计民生之论,乃先阻止朕尽孝之心,该御史天良安在?着将该御史游百川即行革职,为满汉各御史所警戒,俟后再有奏请暂缓者,朕自有惩办。特谕。”

侗按:此朱谕《穆宗实录》与同治《东华录》所不载。此系故宫文献馆在慈禧太后所居之宁寿宫发现。

十月十五日(十二月四日) 李慈铭《越缦堂日记·京邸冬夜读书四首》第四首:昨日中旨下,率钱修离宫。读诏长太息,此举宜从容。圣人秉纯孝,不暇权始终。长乐楼百尺,积庆花千重。取足天下养,承欢良无穷。四海幸平壹,物力犹未充。岛夷怙群丑,鼾睡长安中。诚宜法文景,励治威诸戎。安可舍禁钥,危照甘泉烽。台疏间一上,未得回宸衷。贤傅造辟言,主德本至聪。岂不念民瘼,何难罢新丰。事关国根本,连章朝诸公。宛官未食禄,涕泪徒沾胸。伏阙讵可效,草奏谁为通。负此读书力,仅争章句功。漆室夜深议,四顾无予同。

侗按:公谏修圆明园事,开始于六七月间,至是外人已有知之者,李慈铭当闻之于潘祖荫(文勤)。因当时与公交往最密,而又与李慈铭有往来者,只张之洞(文襄)与潘祖荫两人。然张自六月已往四川,故李闻之于潘无疑也。

又按:重修圆明园实出太后主张,今据内务府雷思起《旨意档》,有关太后之记述,可见其梗概:

十月初三日,谕样式房雷思起赶紧于一月内烫样(模型)呈览。

十一月五日,召见崇纶、春佑、贵宝,谕以万春园添改工程十馀款,并谕雷思起:屋各样装、名目、仙楼,每一样分十样,要奇巧玲珑。

初八日,又召见崇纶等,给御制天地一家春内檐装修烫样一份,着交样式房拟对丈尺再烫细样。

十四日,御旨催问烫样何日进呈?

十九日,召见明善、贵宝等,万春园中一路各座烫样,奉旨依议。天地一家春四卷殿装修样,皇太后自画,再听旨意。(按:内部装修花纹须用雕琢者,例用洋布绘大样与实物等。)

二十二日,交下天地一家春皇太后亲画瓶式如意,上要叠落散枝,下绦环人物,另画呈览。

《旨意档》有关穆宗之记载:

十一月初九日,二次召见明善、贵宝等,问圆明园尚存多少处?奏存双鹤斋等十三处,遵旨着交样式房机密烫样进呈,并查中路树。

初十日,圆明园双鹤斋等十三处殿座匾额,密旨派明善、贵宝交样式房机密烫样呈览。

二十四日,召见明善,交下皇帝朱笔自画样。

二十六日,上谕:上下天光着外边拟、仙楼。梯要藏不露,明烫样呈览。

十二月初三日,新建七间殿前院方亭往南,直上南山石,照御笔画样。

此处所言“机密烫样”,系穆宗有意秘密进行也。

十一月二日(十二月二十一日) 刘永福之黑旗军败法军于河内。法将安邺战死。

十二月十六日(一八七四年二月二日) 阿古柏与英使订约,允英在新疆通商驻使。

同日,圆明园安佑宫大殿正梁上梁。

十二月十九日(一八七四年二月五日) 左宗棠奏筹西征。

十二月二十九日(一八七四年二月十五日) 谕明年恭逢慈禧端佑康颐皇太后四旬大庆,赏公母姚氏御书匾额一方。

是日上谕:“军机大臣、工部尚书李鸿藻之母姚氏,年逾八旬,精神强固,加恩赏给御书扁额一方。”

侗按:匾文曰“兰陔春永”,为穆宗御书,非南书房翰林代笔者,至北平沦陷时仍悬于丞相胡同正房堂中。又按:姚太夫人是年八十二岁。

按:是日受赏者计孚郡王、多罗贝勒载治、惠郡王奕详、镇国公奕谟、多罗贝勒载澂(恭亲王子)、郡王衔载澜(惇亲王子)、头品顶戴载湉(醇亲王子,即后之光绪帝)、恭亲王、文祥、宝鋆、沈桂芬、伯彦讷谟祜、奕劻、景寿、瑞麟、李鸿章、左宗棠。

同治十三年甲戌(一八七四) 五十五岁

一月十二日(二月二十八日) 翰林院编修张英麟、检讨王庆祺,均着在弘德殿行走。

一月十三日(三月一日) 谕童华在上书房行走,潘祖荫在南书房行走。

一月十九日(三月七日) 圆明园重修工程正式开始。

一月二十七日(三月十五日) 越南与法国订立西贡条约,越南开始受法国保护。

二月七日(三月二十四日) 清穆宗颁谕:“双鹤斋赶紧一个月内修齐。”

二月十八日(四月四日) 日本派西乡从道侵台。二十三日西乡率军舰五艘自东京抵长崎。

二月二十四日(四月十日) 穆宗奉两宫皇太后率皇后及诸嫔诣西陵,王大臣九卿诸司皆随扈。公随之。至三月二日午后回銮。

三月六日(四月二十一日) 命公为甲戌科会试副考官。

是日邸钞:“命礼部尚书万青藜为甲戌科会试正考官,刑部尚书崇实、工部尚书李鸿藻、吏部左侍郎魁龄为副考官。右庶子昆岗、侍讲黄毓恩、修撰钟骏声、编修陈振瀛、胡聘之、李汝霖、张鸿远、王先谦、钮玉庚、梁仲衡、叶大焯、陈启泰、户科掌印给事中夏献馨、礼科给事中郝从矩、御史刘瑞祺、吏部员外郎沈源深、户部员外郎吴廷芬、刑部主事陆光祖为同考官。”

侗按:是科会试题目为:㊀子曰:君子坦荡荡。㊁自诚明谓之姓。㊂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㊃赋得无逸图,得勤字五言八韵。

三月十二日(四月二十七日) 同治帝幸圆明园安佑宫等处看视工程。

三月十四日(四月二十九日) 因穆宗侈于游观,醇亲王与御前大臣上疏阻谏。其疏曰:

臣奕、伯彦讷谟祜、奕劻、景寿谨奏:为风闻皇上有驻跸圆明园之举,谨将窒碍情形,合词缕陈,仰祈圣鉴事:窃臣等于本月十二日随驾幸园,仰见皇上吉服亲诣安佑宫等处工作,敬谨看视,诚敬恪恭,实不胜钦佩之至。近日道路传闻,佥谓月之下浣,仍临幸圆明园驻跸,次日亲诣黑龙潭拈香等语。臣等初闻,尚未深信,遂查访海淀一带,果有修御路等事。伏思我皇上圣虑周详,无微不烛,况事之大者,自必洞鉴几先。方今安佑宫尚未修复,皇太后未幸御园,工作未举,宿卫未备,必无无故临幸驻跸之事,第恐万一讹言不谬,则窒碍之大者有三,谨豫为皇上陈之:

伏维万乘之尊,体制隆重,六龙所至,拱卫綦严,今圆明园内虽有双鹤斋数处,堪供宸赏,然内而值宿之乾清门侍卫,及总管首领太监,外而值宿之大臣侍卫官弁兵丁,全无栖止之所,势必群集露处,杂乱无章,傥遇阴雨,更难期其严整,园内各处多系焚劫之馀,荒凉已久,臣等鳃鳃过计,有不敢形诸笔墨者,此窒碍者一。列圣黑龙潭祈雨,原因天时亢旱,为民请命,皇上效法先模,诚为苍生之福,惟现在常雩大祀,尚未举行,并非祈雨之候,若舍向来祈雨之大高殿等处,远赴黑龙潭,既非吁祷之期,似近游观之迹,驾出无名,不足以垂信天下,此窒碍者二。

臣等性愚识浅,固知管窥之见,不足以仰赞高深,惟职司翊卫,责无旁贷,既有所见,曷敢缄默不言,诚恐纶音既宣,势难谏阻,故风闻未确之际,豫渎天听,稍摅下悃,是否有当,谨合词恭折具奏,伏乞皇上圣明洞鉴,谨奏。(故宫博物院留中密折)

四月七日(五月二十二日) 日军进攻台湾牡丹社、高士滑社番人,双方战于石门。

四月八日(五月二十三日) 闽浙总督李鹤年照会西乡从道,抗议日军在台湾登陆,要求立即撤退。

四月九日(五月二十四日) 穆宗幸安佑宫阅视工程,于双鹤斋进晚膳。

四月十四日(五月二十九日) 命沈葆桢为钦差大臣,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大臣。

四月十八日(六月二日) 日军分三路进攻台湾番社。焚牡丹、高士滑等社。

四月二十五日(六月九日) 赐陆润庠、张百熙、屠仁守、胡燏棻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五月十八日(七月一日) 日军击破台湾十八番社。

五月二十日(七月三日) 公上疏劝穆宗读书勤政。其疏云:

臣李鸿藻跪奏:为沥陈愚悃仰祈圣鉴事:窃上年(同治十二年)正月二十五日,蒙两宫皇太后召见王大臣等于养心殿,训以知无不言,臣既有所见,曷敢安于缄默?伏思皇上亲政以来,一年有馀矣,刻下之要务,不可不亟讲求者,仍不外读书勤政二端,敢为我皇上敬陈之:前数年皇上日御弘德殿读书,心志专一,经史记诵甚熟,读书看折,孜孜讨究,论诗楷法,亦日见精进;近则工夫间断,每月书房不过数次,且时刻匆促,更难有所裨益,不几有读书之名,而无读书之实乎?夫学问与政事相为表里,于学问多一分讲求,即于政事增一分识见,二者诚不可偏废也。伏愿我皇上懔遵皇太后懿旨,每日办事之后,仍到书房,认真讨论,取从前已读已讲之书,逐日温习,以思其理,未读未讲之书,从容考究,以扩其识,诗论必求其精通,字画必求其端整。沉心静气,涵养圣德,久而久之,自受益无穷矣。皇上亲政之初,凡仰蒙召对者,莫不谓天禀聪明,清问周至,钦佩同深,气象为之一振。迩来各部院值日诸臣,未蒙召见,人心又渐懈矣。咸丰年间,文宗显皇帝每日召见多至八九起,诚以中外利弊,非博釆旁咨,无以得其详细也。若每见不过一二人,每人泛问三数语,则人才之贤否,政事之得失,何由得悉乎?夫臣下之趋向,视朝廷为转移,皇上办事早,则诸臣莫敢不早,皇上办事细,则诸臣莫敢不细,不如是则相率偷安,苟且塞责,其流弊有不可胜言者。伏愿我皇上仰法祖宗定制,辨色视朝,虚心听言,实事求是,于披览奏章之际,必求明其所以然,则事理无不贯通矣。而又勤求法制,屏无益之游观,轸念时艰,省无名之兴作,则圣功日懋,圣治日隆,庶无负两宫皇太后谆谆训诫之至意。臣谨就愚见所及,冒昧直陈,伏祈皇上圣鉴。谨奏。(公亲书折底)

六月四日(七月十七日) 弘德殿行走侍讲徐桐、广寿,以星异示警,奏请“慎起居、严警卫”。其奏折云:

臣徐桐、臣广寿跪奏:为星异示警,吁请宸衷,敬怀天戒,慎起居而严禁卫,仰祈圣鉴事:窃惟天人相应之际,捷于影响,凡天象垂异,皆因人事有失,故先出灾异,以谴告之。此以见天心仁爱人君,欲止其乱,苟不知省,祸变乃生,稽诸往古,其征验历历不爽,未可委诸适然之数也。上月彗星出西北,经旬不灭,臣等不习占验,而就得诸传闻者,证以天官之书,知内阶星为天皇之纳陛,上卫等星所以藩卫紫宫太乙之座,是纳陛应在乘舆出入之地,今以彗星守之,则皇上之一出一入,正不可不慎,而紫微藩卫为彗星所扫,尤恐禁廷宿卫疏于备豫,致有意外之虑,此因圆明园兴工,屡次亲临看视,固由孝养心殷,非专事游观可比。然臣鳃鳃过虑者,以御园远在城外,当此炎暑郁蒸,风雨不时,跸路往来,已形劳瘁,况频郊原旷远之处,万一兽惊马逸,殊失敬身之道,即随扈有王大臣,而其行止皆有定所,不敢违越,皇上游幸之地,未必禁卫能到之地,设有非常,何以御之?皇上负宗庙社稷之重,承两宫太后之欢,岂可不避危虑远,思慰慈爱之深乎?应请自今以后,似此临幸看视工程之举,悉行停止,我皇上既可节躬亲之劳,于万机馀暇,召对臣工,讲求当今要务,孜孜以节用爱人为念,不复以经营台沼为先,自足以召祥和而消灾戾。至禁城重地,倍宜宿卫森严,乃近来各门稽察甚为疏懈,亟应严申门禁,无论早晚出入人等,皆听值班官兵,实力查察,勿令杂人溷迹其间,亦思患豫防之一事也。臣等叨侍讲幄有年,受恩至深,上年皇上亲政之初,仰蒙皇太后训诲周详,敬聆知无不言之谕,时切疚心,兹睹天象,弥抱隐忧,何忍苟安缄默?谨披沥愚诚,具折吁请,伏望圣怀俯赐采纳。

六月七日(七月二十日) 翰林院侍读学士李文田上疏请停园工。

按:李之奏折内容不详,今据李慈铭《越缦堂日记》七月三十日记:“晚诣若农(按:即李文田)师久谈,饭后出示其六月初七日所上请停止园工封事,约三千馀言,以近日彗星见戌亥之交,为天象示警,其前列有三大害:一民穷已极,二弃满天下,三国家要害尽为西夷盘踞。中言焚圆明园之巴夏礼等,其人尚存,若既焚之而不惧,安能禁其后之不复为?常人之家,或被盗劫,犹必固其门墙,慎其筦钥,未有更出其财物,以夸富于盗贼之前者。后言此皆内务府诸臣及左右宵人荧惑圣听,导皇上以脧削穷民为其自利之计。《大学》言聚敛之臣,不如盗臣,又言小人为国家菑害并至,说者谓:菑者天灾,害者人害。今天象已见,人事将兴,彼内务府诸人,岂知顾天下大局,僭皇上之威,肆行脧削,以固其宠,而益其富,其自为计则得矣。皇上亦思所剥克者固皇上之民,所败坏者固皇上之天下,于皇上何益哉?使其来为人君者,日脧削其民而无他患,则唐宋元明,将至今存,大清又何以有天下乎?……皇上亦知圆明园之所以兴乎?其时高宗西北拓地数万里,俄罗斯、英吉利、日本诸国,皆远震天威,屈服隐匿,又物力丰盛,府库山积,所有园工,悉取之内帑,而民不知,故天下皆乐园之成。今俄罗斯诸夷出没何地乎?国帑所积何在乎?百姓皆乐赴园乎?圣明在上,此皆不待思而决者矣云云。”

《日记》又云:“若农师去年江西任满时,以太夫人年已七十有七,常有小疾,已欲乞养归,因闻朝廷议修园籞,江西僻陋,邸报罕至,巡抚刘坤一又秘廷寄,不屑告人,师乃入京复命。先以东西事之可危,李光昭之奸猥、无行,告尚书宝鋆,责其不能匡救。宝曰:君居南斋(按:指南书房)亦可言也,何必责军机?李曰此来正为此耳,无劳相勉,遂不欢而散。上疏以后,不告所知,有往询者,则曰已焚稿矣。见之者惟逸山与予等一二人耳。”

六月十九日(八月一日) 日本以内务卿大久保利通为全权大臣来华办理台湾事件。

同日邸钞:潘祖荫谢以三品京堂候补恩。

按:《越缦堂日记》小注:此昨日旨也,何以不见邸钞,盖因捐修圆明园议叙加恩耳。

又按:据清内务府收捐修圆明园银两文簿,捐款总数(到停止时止)为四十五万五千馀两。大部分为满人所捐,汉人有名可查者为潘祖荫、李文田等人。

六月二十三日(八月五日) 翁同龢丁忧期满回京。公往访之。(翁日记)

六月二十六日(八月八日) 诏前任内阁学士翁同龢仍在弘德殿行走。是日翁被召见。

七月六日(八月十七日) 因重修圆明园,以妄称报效木植之李光昭贪污案被揭发。

按:李光昭,广东嘉应州人,寄居湖北,经营木材、茶叶,重修圆明园议起,彼乘清廷需要木材甚急,诈称有积年购买上等木材报效,而得以候补知府,即以“奉旨采运圆明园木植”为名,在四川、广东招摇撞骗,又在香港以“圆明园监督代大清皇帝与商人阿多富庵忌立约”,然不能履行,使法美商人控于直隶总督李鸿章,经李查实,以五万馀原值,讹报三十万,且以荒谬文句,写入合同,适足贻笑取侮,廷谕严讯。八月十八日,处斩监候,秋后处决。

七月十日(八月二十一日) 夜翁造访长谈,昨户部有折陈库款情形,甚被诟责,原折掷下。(翁日记)

七月十一月(八月二十二日) 次子焜瀛生,小字熊官。

七月十六日(八月二十七日) 恭亲王奕、醇亲王奕等上《敬陈先列请皇上及时定志用济艰危折》。其折云:

文宗寅绍丕基,适值广西发逆之变,蔓延天下,继之捻匪猖狂,寇氛四起,筹兵筹饷,圣虑焦劳,用人行政,自强不息,当饷项万难筹措之时,尚不忍加派百姓,圣体违和,犹复日理万几,勤政爱民,维持危局之难如此。我皇上冲龄践阼,诸王大臣吁请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十一年中,慈怀忧勤,宵衣旰食,内外协力,共济时艰,贼氛次第削平,天下甫定。当此兵燹之馀,人心思治久矣,薄海臣民,无不仰望皇上亲政,共享升平,以成中兴之治。乃自同治十二年皇上躬亲大政以来,内外臣工感发兴起,共相砥砺,今甫经一载有馀,渐有懈弛情形,推原其故,总由视朝太晏,工作太烦,谏诤建白,未蒙讨论施行,度支告匮,犹复传用不已,以是鲠直者志气沮丧,庸懦者尸位保荣,颓靡之风日甚一日。值此西陲未靖,外侮方殷,乃以因循不振处之,诚恐弊不胜举,害不胜言矣。臣等日侍左右,见闻所及,不敢缄默不言,兹将关系最重要者,撮其大要胪列于后,至其中不能尽达之意,臣等详细面陈,愿皇上虚衷采纳焉:

一畏天命。《书》云:天难谌,命靡常。常厥德,保厥位。知天人之际,感应捷于影响,不容稍自放纵也。况五六月间,彗星见于西北,天象示警,不尤可畏乎?现在各国洋人,盘踞都城,患在心腹,日本又滋扰台湾,海防紧要,深恐患生不测。惟愿皇上常存敬畏之心,深宫之中,倍加修省,以弭灾异。

一遵祖制。我朝列圣相承,自朝廷以及宫禁,事无巨细,皆有规制,每日视朝办事,及召对臣工,皆在寅卯之间。至太监只供奔走,不准干预政事,训饬尤严,诚有见于前代宦寺之祸,杜渐防微,意至深远。一切服用之物,务崇俭朴,不尚华饰新奇。宫禁之中,尤为严肃,从未有闲杂人等任意出入。凡此皆祖宗旧制,愿皇上恪遵家法,以光先烈。

一慎言动。皇上一身为天下臣民所瞻仰,言动虽微,不可不慎也。外间传闻皇上在宫门与太监等以演唱为乐,此外讹言甚多,驾幸圆明园察看工程数次,外间即谓皇上借此喜于游观,臣等知其必无是事,然人言不可不畏也。可见皇上一言一动不可不慎。至召见臣工,威仪皆宜严重,言语皆宜得体,未可轻率。凡此类者,愿皇上时时留意。

一纳谏章。中外大小臣工呈递封奏,向来皆发交军机大臣阅看,请旨办理。近来封口折件,往往留中不发,于政事得失,所关非细。若有忠言谠论,一概屏置,不几开拒谏之风乎?嗣后遇有封奏,伏愿皇上仍照旧发下,一广言路。

一重库款。户部钱粮为军国之需,出入皆有定制,近来内廷工作太多,用款浩繁,内务府每向户部借款支发,以有数之钱粮,安能供无穷之糜费?现在急宜停止者,乃在园工一事。伏思咸丰十年,文宗显皇帝由圆明园巡幸热河,至今中外臣民,言之无不痛心疾首。两宫皇太后、皇上皆亲见其事,念及当日情形,何忍复至其地乎?即以工程而论,约非一两千万不办。此时物力艰难,何从筹此巨款?厥皇上将臣等所奏在两宫皇太后前委宛上陈,若钦奉懿旨,将园工即行停止,则两宫皇太后之圣德与皇上之孝思,皆趋越千古矣。

一勤学问。读书与行政相为表里,学问之功,不进则退,此不可不逐日讲求也。皇上办理政事,批览奏章,非读书明理,无由辨其过失是非。近来圣功不及从前之勤,讨论不及从前之密,已读之书恐久而遗忘,未读之书将置之高阁,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可深惧也。伏愿皇上每日办事后仍至书房,讲求经史,既可收敛身心,又可通达治体,似未可有名无实。

以上各条,臣等共同意议,合词吁恳皇上俯允所请,实天下臣民之幸。谨奏。

侗按:此折原稿出于贝勒奕劻(即后之庆亲王),由公所润色者也(李慈铭《越缦堂日记》)。本谱所用,为公之亲笔“折底”,现由侗收藏。

据翁文恭日记:“十六日(七月)(八月二十七日)晴。晨入殿庭,中书引见。午初,传无书房,饭罢散,至新寓。五兄来,晚归。兰孙前辈云:拟具一疏(按:即前折),枢廷、御前及余辈同上。”“十七日(七月)(八月二十八日)晴。文宗忌辰,无书房。近来遇此等日,皆传无书房。巳初,绍彭(广寿)来,以面款之。同访兰孙,少顷荫轩(按:徐桐)亦至。兰孙昨事议定,彼两处(按:恭、醇二王)联衔,余等不列,凡六条。以去年正月二十五日召对时,余未与,而王君(按:庆祺)又新入直者也。”

七月十八日(八月二十九日) 穆宗召见公与恭亲王、醇亲王、文祥等。

按:前折上后,彼等复虑穆宗阅之不尽,乃请召见,不许;再三请,始允召见之。帝阅疏未数行便说我停工何如?尔等尚有何哓舌?恭王说:臣等所奏尚多,不止停工一事,容臣宣诵。遂将折中所陈,逐条讲解,反复指陈。帝大怒说:“此位让尔何如?”文祥闻之,伏地一恸,喘息几绝,乃先命扶出。醇王继续泣谏,至微行一条,帝坚问何从传闻?醇王指实时地,乃怫然语塞。最后帝言园工一事,未能遽止,为承太后欢,故不敢自擅,但允为转奏。(《桐城吴先生日记》时政类)

是日,公赴广寿处与弘德殿同人谈廷争语。翁日记:“是日,御前大臣、军机大臣同请对,凡十刻始下。引见毕,午正一刻矣。偕荫轩诣绍彭处饭。兰孙来,具述廷争语。上意深纳,惟园工一事,未能遽止,为承太后欢,故不敢自擅,允为转奏也。”

穆宗之不敢突然停止“园工”,实有其不得已之苦衷,盖重修圆明园,原为太后之意,如真停工,亦必得太后同意,然孰敢直陈于太后之前?笔者发现另一“折底”,亦为公所亲笔,此折为呈两宫皇太后者。折首脱落四字,疑为“皇上侍奉”,内容切言园工势在必停,并请太后明降谕旨,奏入时间不详,当在七月二十一日至二十九日之间(或即二十九日),此折至为重要,兹录全文如下:

(皇上侍奉)两宫皇太后,孝思纯笃,未肯收回成命,而当此时事艰难,论理论势,皆有必须停之者,敢为皇太后敬陈之。咸丰十年,文宗显皇帝由圆明园巡幸热河,为我朝二百馀年非常之变,至今天下臣民,无不痛心疾首,两宫皇太后与皇上念及当日情形,亦必伤心惨目,何忍复至其地。且前内务府大臣文丰,曾殉节于斯,不祥之地,更非驻跸之所宜,此理之不可不停止者也。现在西路军事孔亟,需饷浩繁,各省兵勇欠饷累累,时有哗变之虞,加以日本滋扰台湾,势甚猛悖,沿海各口均须设防,经费尚不知从何筹措。以户部而论,每月兵饷不敷支放,江苏四成洋税,已奏明停解捐输,厘金亦已搜索殆尽,内外诸臣,方以国帑不足为忧,而园工非一两千万莫办,当此中外空虚,又安得此巨款办此巨工乎?此势之不能不停止者也。皇上常以宵旰勤劳,安寰宇,仰慰两宫皇太后之心,为孝之大者,若竭天下之脂膏,供园庭之工作,以皇太后之至圣至仁,当必有所不忍也。十馀年来,皇太后、皇上励精图治,发捻各匪,次第扫除,良由政令修明,故人心团结。今大局粗安,元气未复,当匮乏之时,为不急之务,其知者以为皇上之孝思,其不知者将谓皇上渐耽安逸,人心有不免涣散者也。在承办诸臣,亦明知工大费多,告成无日,不过敷衍塞责,内而寺宦,外而佞人,希图中饱,必多方画策,极力赞成,如李光昭者,种种欺蒙,开干进之门,启逢迎之渐,此尤不可不慎者也。虽曰不动巨款,而军需之捐例未停,园工之劝捐继起,以有限之财,安能给无穷之用。臣等以为与其徒敛众怨,徒伤国体,于事万难有成,不如及早停工,以安天下之人心乎?伏愿皇太后明降懿旨,停止园工,则皇太后之威德,皇上之孝思,均超越千古矣。臣等不胜激切待命之至,伏祈圣鉴,谨奏。

七月二十八日(九月八日) 穆宗召见恭亲王,复询其微行一事闻自何人?恭亲王对:臣子载澂。帝更怒,且迁怒及载澂矣!

七月二十九日(九月九日) 穆宗召见公与军机大臣、御前大臣及翁同龢。责恭亲王离间母子,把持政事。卒定停园工,修三海。

是日翁文恭日记云:“辰入至昭仁殿庐,闻有军机、御前合起,已下矣,仍上。午初一刻,忽传旨,添臣龢起,随至月华门,见诸公咸在。略坐,问上意如何?缘何事召对及小子?则云,大抵因园工责诸臣,何以不早言,并及臣龢,此次到京,何以无一语入告。午初三刻,随诸公入对。上首责臣,因何不言。对曰:此月中到书房才七日,而六日作诗论,无暇言及。今蒙询及,即将江南民间所传,一一详述,并以人心涣散为言。语甚多,上颔之。其馀大略诟责言官,及与恭、醇两王往复辩难,且有离间母子、把持政事之语。两王叩头申辩不已。臣龢进曰:今日事须有归宿,请圣意先定,诸臣始得承旨。上曰:待十年或二十年四海平定,库项充裕时,园工可许再举乎?则皆曰:如天之福,彼时必当兴修。遂定停园工、修三海而退。凡五刻,连前共十二刻多。同至军机处拟旨,复同阅斟酌毕,坐内务府朝房饭,军机处备。递后留览。申初朱谕一道封下,交文祥等四人。余等即退出。微闻数恭邸之失,革去亲王世袭及伊子载澂贝勒也。文祥等请见不许。递奏片请改,不许。最后递奏片,云今日促散直,明日再定。申正三刻,停园工一件述旨下,无更改,遂出。”

同日,朱谕罪恭亲王奕,革去一切差使,降为不入八分辅国公,交宗人府严议。公等顿首固请,上不顾而起。

七月三十日(九月十日) 朱谕:“传谕在廷诸王大臣等,朕自去岁正月二十六日亲政以来,每逢召对恭亲王时,语言之间,诸多失仪,着加恩改为革去亲王世袭罔替,降为郡王,仍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并载澂革去贝勒郡王衔,以示惩儆。”

按:此谕为两宫皇太后所悉,留中未发。

是日,李慈铭《越缦堂日记》云:“自去年园工之兴,上疏者沈、游两御史,大臣惟李尚书(即鸿藻)力争之,外间则两江李总督宗羲及袁阁学保恒(时尚为詹事)、谢麐伯学使而已。其参劾李光昭者王少卿家璧、两湖李总督瀚章,皆据其在湖北时诡险无藉控案甚多言之。其力陈时弊者,今年春邓铁香、陈六舟两御史先后有疏,近日李尚书及侍讲宝廷亦言之甚切,皆留不报。”

八月一日(九月十一日) 两宫皇太后懿旨,赏还恭亲王暨其子载澂爵秩。

按:《穆宗实录》卷三百七十页一至二,是日上谕:“朕奉慈安端裕康庆皇太后、慈禧端佑康颐皇太后懿旨:皇帝昨经降旨,将恭亲王革去亲王世袭罔替,降为郡王,并载澂革去贝勒郡王衔。在恭亲王于召对时,言语失仪,原属咎有应得,惟念该亲王自辅政以来,不无劳勚足录,着加恩赏还亲王世袭罔替、载澂贝勒郡王衔。该亲王当仰体朝廷训诫之意,嗣后益加勤慎,宏济艰难,用副委任。”

又按:李慈铭《越缦堂日记》于此上谕下所加附注:

闻之道路,二十九日辰刻已升魁龄为工部尚书,崇绮调吏部左侍郎,志和内调户部左侍郎,绵宜调工部左侍郎,上忽怒,召军机御前王大臣等谕:以恭亲王无人臣礼当重处,遂朱笔,尽革恭王所兼军机大臣及一切差使,降为不入八分辅国公,交宗人府严议。王大臣等顿首固请,上不顾而起,即以所革恭差使,分简诸王大臣,复崇纶等三人官,收回魁龄等升调谕旨。及未刻闽中急奏至,乃复恭王军机大臣,三十日朱谕下,故有加恩改为云云。今日宣皇太后懿旨,尽还恭王父子爵秩矣。又闻上将以前月二十日复阅园工,十六日军机大臣、恭王、御前大臣、醇王等合疏上言八事:曰停园工、戒微行、远宦寺、绝小人、警晏朝、开言路、惩夷患、去玩好,辞极危切。俟上出,伏谏痛哭,文(祥)相国至昏绝于地。其疏草出于贝勒奕劻,润色之者李(鸿藻)尚书也。上大怒,醇王三进见,以死要上,下停园工手诏,上益怒。今日有朱谕尽革惇王、恭王、醇王、伯王、景寿、奕劻、文祥、宝鋆、沈桂芬、李鸿藻十人职,谓其朋比谋为不轨,故遍召六部尚书、侍郎、左都御史、内阁学士,即将宣谕,两宫闻之,亟止上勿下。因出见军机大臣、御前大臣,慰谕恭王还其爵秩云。

按:李慈铭所谓八条,实为六条,见上述奏折与翁文恭日记。其他所述,皆为实事。皇太后闻后,急御弘德殿,垂涕慰谕恭王曰:“十年以来,无恭王何以有今日,皇帝少未更事,昨谕着即撤销。”(《桐城吴先生日记》)

同日,停止园工之上谕下矣。其谕云:“前降旨,令总管内务府大臣将圆明园工程择要兴修,嗣朕以经费支绌,深恐有累民生,已特降谕旨,将圆明园一切工程即行停止,并令该管大臣查勘三海地方,量加修理,为朕恭奉两宫皇太后驻跸之所。惟现在时值艰难,何忍重劳民力,所有三海工程,该管大臣务当核实勘估,力杜浮冒,以昭撙节而恤民艰。”

八月十二日(九月二十二日) 访翁长谈。是日请旨弘德殿诸臣,毋庸随往南苑。

九月一日(十月十日) 大久保利通向总署提出最后通牒,限五日解决台案。(翌日又展期三日)

九月十日(十月十九日) 李鸿章与美使艾忻敏(Benjamin.P.Avery)商谈台案。艾忻敏认为台湾为中国土地,日如用兵,美国断难坐视。

九月十四日(十月二十三日) 访翁,言今日至十六皆无书房。(翁日记)

九月二十二日(十月三十一日) 《中日台湾事件专约》签字,中国承认日本行为正当,日军退出台湾,赔款七十五万元。(五十万两)

九月二十六日(十一月四日) 大学士贾桢卒。公与翁同龢、徐桐、广寿等往吊。(贾谥文端)(翁日记)

十月十日(十一月十八日) 孝钦后四旬万寿,穆宗诣慈宁宫,率百官行礼,宣读贺表。公与焉。

十月三十日(十二月八日) 穆宗病,命公代批答奏章。据《穆宗实录》:“上不豫,仍治事如常,命军机大臣李鸿藻恭代批答章奏。”

传说穆宗病,初谓往西苑受凉,嗣又云发疹,经御医诊断,实为梅毒。太后得知,大怒,遂改为“天花”。群臣因均易花衣,并以红绢悬于当胸,奏折用黄面红里,又各递如意以贺“天花之喜”。

十一月四日(十二月十二日) 李鸿章奏筹海防:一、选汰陆军,改练洋操。二、添购机器,设局仿造枪炮。三、购办铁甲船,裁撤艇船。四、暂弃新疆,严守边界。五、变通考试,另开洋务取进一格。六、稍变成法,于洋务开用人之途。

十一月五日(十二月十三日) 惇亲王议奏,仍请公代批答奏章。据《穆宗实录》:“惇亲王等议奏,圣躬正宜调摄,每日批折仍遵前旨,暂由李鸿藻敬缮批答。清字折件,暂由奕等敬缮。从之。”

十一月六日(十二月十四日) 公与翁互访。翁日记:“兰孙前辈来。出城,检今年六月石庄户决口图送兰孙。”

十一月八日(十二月十六日) 两宫皇太后在穆宗御榻前召见军机、御前大臣。公与焉。

翁文恭日记云:“有顷,传旨,军机、御前同起进见,巳正叫起,先至养心殿东暖阁,两宫皇太后俱在御榻上持烛,令诸臣上前瞻仰。上舒臂令观,微语曰:谁来此?伏见天颜温睟,偃卧向外,花极稠密,目光微露。瞻仰毕,略奏数语皆退。旋传再入,皇太后御中间宝座,南向,宣谕:数日来,圣心焦虑,谈及折奏等事,裁决披览,上既未能躬亲,尔等当思办法,当有公论。又谕及上体向安,必寻娱乐,若偶以丝竹陶情,诸臣谅无议论。诸王跪向前,有语宫闱琐事,惇亲王奏对失体,颇蒙诘责,诸臣伏地叩头而已。反覆数百言,皇太后调护过勤,焦忧过甚,不免流涕,前后凡四刻退。未退时,诸王述言,圣躬正值喜事,一切章奏及必应请旨之事,拟请两宫皇太后权时训谕,俾有遵循。命诸臣具折奏请。退后因同至枢廷拟折稿,略言俟来年二月十一日后,再照常办理。恭邸告孟忠吉入内请旨,即散。甫散,又传召见,入见于西暖阁,皇太后谕此事体大,尔等当先奏明皇帝,不可径请。语亦多,不能悉记。一刻许退。”

十一月九日(十二月十七日) 两宫皇太后再度召见军机、御前大臣。公抱病入见。

翁文恭日记:“辰初一刻又叫起,与军机御前同入,上起坐,气色皆盛,头面皆灌浆饱满,声音有力,皇太后亦同在御榻。上首谕恭亲王:天下事不可一日稍懈,拟求太后代阅折报,一切折件,俟百日之喜,余即照常好生办事。并谕恭亲王当敬事如一,不得蹈去年故习。语简而厉。太后谕略如昨,并言昨日西暖阁一起,乃出臣工之请,本恐烦皇帝心虑,今当诸王大臣即告皇帝勿烦急,已允诸臣请矣。”

十一月十日(十二月十八日) 以穆宗天花,命内外陈奏事件,由皇太后披鉴裁定。

是日上谕:“谕内阁:朕于本月遇有天花之喜,经惇亲王等合词吁恳,静心调摄,朕思万几至重,何敢稍耽安逸。惟朕躬现在尚难耐劳,自应俯从所请,但恐诸事无所禀承,深虞旷误,再三吁恳两宫皇太后俯念朕躬正资调养,所有内外各衙门陈奏事件,呈请披览裁定,仰荷慈怀曲体,俯允权宜办理,朕心实深感幸,将此通谕中外知之。”(《穆宗实录》卷三百七十三,第五页)

按:昨折后列衔:惇亲王、恭亲王、孚郡王、伯彦讷谟祜、景寿、奕劻、文祥、宝鋆、沈桂芬、李鸿藻、广寿、徐桐、翁同龢、王庆祺。

又按:帝偶患病,并非缺位,即议垂帘,此故慈禧之揽权,然清议不可畏,识者已恶其不祥矣!

赏戴双眼花翎。

是日上谕:“朕奉慈安端裕康庆皇太后、慈禧端佑康颐皇太后懿旨:皇帝于本月遇天花之喜,仰赖苍穹默佑,诸臻泰吉,中外同欢,允宜普沛恩纶,优加赏赉……军机大臣大学士文祥、宝鋆、尚书沈桂芬、李鸿藻,均着赏戴双眼花翎。……”(《穆宗实录》卷三百七十三第十三—十五页)

按:同治《东华录》漏刻“尚书”两字,查《越缦堂日记》所录邸钞补入。

同日,夜,翁访公,两人相与嗟异。(翁日记)

十一月十七日(十二月二十五日) 翁访公,未晤。翁日记云:“访兰孙,未晤,以余所见痘书中,痘后调养法抄数纸,欲乞其口奏。”

十一月十八日(十二月二十六日) 脉按云:痂落七成,肉色红润,惟遗泄赤浊。(翁日记)

同日,访翁。翁日记云:“李兰翁来,云昨所抄痘后调养数条写进,已奏明矣。”

十一月十九日(十二月二十七日) 看昨日脉案云:痂已落,泄渐止,而头眩发热,腰腿重疼,便秘,筋孪,肾虚。(翁日记)

十一月二十日(十二月二十八日) “头眩发热……腰间肿疼,作痈流脓,项额臂膝皆有溃烂处。”(翁日记)

十一月二十三日(十二月三十一日) “晤太医李竹轩、庄某于内务府坐处,据云脉息皆弱而无力,腰间肿处,两孔皆流脓,亦流腥水,渐流向脊,外溃则口甚大,内溃则不可言,意甚为难。”(翁日记)

同日,翁造访。彼等三日未见,所谈皆穆宗病事。

十一月二十七日(一八七五年一月四日) “方按云:脓汁虽见稠,而每日流至一茶盅有馀,恐伤元气云。……总管张监云,起坐时少,流汁极多,殊萎顿也。”(翁日记)

十一月二十八日(一八七五年一月五日) “至奏事处,适太医李德立、庄守和在彼,询以两日光景,则云:腰间溃处如碗,其口在边上,揭膏药则汁如箭激。丑刻如此,卯刻后揭又流半盅,前进温补,并未见效,而口渴嘈杂作呕,万一阳气过旺,阴液不生,谁执其咎?询以人参当用,则曰:数日前议及,恐风声过大,且非两宫圣意。询以今日用药……语甚多,大略多游辞也。”(翁日记)

同日,翁同龢与徐桐访公。公云:前数日瞻仰甚健适,今日问韩医(即昨日用外药者),颇有危切语,昨日饮食颇多,故有停滞。(翁日记)

十一月二十九日(一八七五年一月六日) 召见内阁、军机、御前、内务府诸臣,公与焉。

翁日记云:“见于东暖阁,上坐榻上,两太后亦坐,命诸臣一一上前,天颜甚瘁,目光炯然。……谕今日何日,并谕及腊月应办事。枢臣奏毋庸虑及。臣奏:圣心宜静。上曰:胸中觉热也。退至明间。……有顷传诸臣皆入,上侧卧,御医揭膏药挤脓,脓已半盅,色白而气腥,漫肿一片,腰以下皆平,色微紫,视之可骇。出至明间,太后又立谕数语,继以涕泪,群臣皆莫能仰视。”

十二月二日(一八七五年一月九日) 召见军机、御前与内务府诸臣,公与焉。

翁日记云:“腰间浆少而浓,口红知痛。……牙龂黑肿,口气腥甚。……与惇、醇二邸、军机、御前、内务府同召见。……上卧甫醒,近至御榻前,细细瞻仰,则两颊肿甚,唇鼓色红,虚火满面,目光却好。平卧,一二语外,云:不思食,尚思睡也。逡巡而退。再遇御医,问究竟如何?则云,所下尽是馀毒,口糜,又虑成走马疳。”

十二月五日(一八七五年一月十二日) 穆宗崩于养心殿东暖阁,年十九。命公等恭理丧仪。

翁日记云:“卯正二入,军机一起。昨方案云:上唇肿木,腮红肿,硬处揭伤皮,不能成浓,仅流血水,势将穿腮,牙龂糜黑,口气作臭,毒热内攻,食少寐减,理必气血受病,议用清毒益气,竭力调理。脉象则称弦数无力,药照昨方稍有加减。……起居单内:饮食稍多,苡米粥五次,半碗馀,藕粉、老米粥亦略进。辰正三刻散。门遇孙子授云:闻今日案内有神色渐衰,精神恍惚等语。荣仲华亦来,语于庭中,据李德立称:势恐内陷云云。荫轩来,访兰生谈,即入城小憩。未醒,忽传急召,驰入,而无一人也,时方日落。有顷,惇、恭邸、宝、沈、英桂、崇纶、文锡同入,见于西暖阁。御医李德立方奏事急,余叱之曰:何不用回阳汤?彼云:不能,只得用麦参散。余曰,即灌可也。太后哭不能词,仓猝间,御医称牙闭不能下矣!诸臣起立,奔东暖阁,上扶座瞑目,臣上前遽探,既弥留矣。天惊地坼,哭踊良久,时内廷大臣有续至者,入哭而退。惨读脉案云:六脉俱脱,酉刻崩逝。”

按:穆宗自幼颖悟,有成人之度,公授教者,十有四年,影响极深。御极之初,以同治纪元,实用两宫同道而治之意。

侗按:“同道堂”章乃文宗御赐与两后者,后在谕旨上曾用过,此种谕旨故宫中尚保存有之。然入关之初,规模宏远,有摄政王辅政,而无太后垂帘。亲政以后,朝野方以帝每临大祀,容色庄重,翕然服羡。旋以太后限制婚姻生活,又修园籞,以娱耳目,因之宵小乘机诱惑引导,遂至日惟嬉戏游宴,耽溺男宠,日渐羸瘠,未及再祺,即以不起,慈禧一念之差,岂不悲乎!

按:鼎湖之变,公自以辅导无状,深自刻责。皇太后知其忠勤,命加入专理丧仪。

同日,太后召王大臣,宣示立醇亲王奕之子载湉(年四岁)承继文宗为子,入承大统为嗣皇帝。据翁日记云:

戌正,太后召诸臣入,谕云:此后垂帘如何?枢臣中有言,宗社为重,请择贤而立,然后恳乞垂帘。谕曰:文宗无次子,今遭此变,若承嗣年长,实不愿,须幼者乃可教育。现在一语即定,永无更移,我二人同一心,汝等敬听。则即宣曰:“某”,维时醇郡王敬遽敬唯,碰头痛哭,昏迷伏地,掖之不能起。诸臣承懿旨后,即下至军机处拟旨。潘伯寅意必明书为文宗嗣,余意必应书为嗣皇帝,庶不负大行付托,遂参用两人说定议。亥正请见,面递旨意,(黄面红里)太后哭而应之,遂退。方入见时,戈什爱班奏迎嗣皇帝礼节大略:蟒袍补挂入大清门,从正路入乾清门,至养心殿谒见两宫,方于后殿成服,允之。遣御前大臣及孚郡王等以暖舆往迎,寅正一刻闻呼门,则笼烛数百枝入门矣。余等通夜不卧,五鼓出。

是日遗诏:

慈安端裕康庆皇太后、慈禧端佑康颐皇太后御养心殿西暖阁,召惇亲王奕、恭亲王奕、醇亲王奕、孚郡王奕、惠郡王奕详、贝勒载治、载澂、公奕谟、御前大臣伯彦讷谟祜、奕劻、景寿、军机大臣宝鋆、沈桂芬、李鸿藻、总管内务府大臣英桂、崇纶、魁龄、荣禄、明善、贵宝、文锡、弘德殿行走徐桐、翁同龢、王庆祺、南书房行走黄钰、潘祖荫、孙诒经、徐郙、张家骧入,钦奉懿旨,醇亲王奕之子载湉着承继文宗显皇帝为子,入承大统为嗣皇帝。(《穆宗实录》卷三百七十四,第三—四页)

奉大行皇帝遗诏曰:

朕蒙皇考文宗显皇帝覆载隆恩,付畀神器,冲龄践阼,寅绍丕基,临御以来,仰蒙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宵旰忧劳,嗣奉懿旨,命朕亲裁大政,仰维列圣家法,一以敬天法祖、勤政爱民为本,自维薄德,敢不朝乾夕惕,惟日孜孜,十馀年来,秉承慈训,勤求上理,虽幸官军所至,粤捻各逆次第削平,滇黔关陇,苗匪回匪分别剿抚,俱臻安靖,而兵燹之馀,吾民疮痍未复,每一念及,寤寐难安。各直省遇有水旱偏灾,凡疆臣请蠲请赈,无不立沛恩施,深宫兢惕之怀,当为中外臣民所共见。朕体气素强,本年十一月,适出天花,加意调摄,乃迩日以来,元气日亏,以致弥留不起,岂非天乎!顾念统绪至重,极宜传付得人。兹钦奉两宫皇太后懿旨,醇亲王奕之子载湉着承继文宗显皇帝为子,入承大统,为嗣皇帝,特谕。(《穆宗实录》卷三百七十四第四—五页)

按:载湉之母为慈禧嫡妹,辛酉政变前,居间传语,厥功甚伟。以此双重血统关系,实最合慈禧之私心矣!

十二月六日(一八七五年一月十三日) 六部九卿、翰詹科道集议太后垂帘听政。公与焉。

十二月七日(一八七五年一月十四日) 醇亲王奕奏,请开去一切差使,曲赐矜全。

同日,两宫太后懿旨,垂帘听政,命妥议章程。

十二月八日(一八七五年一月十五日) 两宫太后懿旨,罢三海工程。

同日,公等恭理丧仪十人,暨近支王公、军机、内务府、弘德殿、压马大臣共三十四人,奉旨穿孝百日。

十二月九日(一八七五年一月十六日) 拟定光绪年号。

十二月十四日(一八七五年一月二十一日) 允醇亲王奕开去差使。

同日,谕革翰林院侍讲王庆祺职,永不叙用。

按:邸钞陈彝原奏云:“天下之安危,系乎民心之向背,民心之向背,系乎君子小人之用舍。《易》曰:‘开国成家,小人勿用’,甚可畏也!查侍讲王庆祺,素非立品自爱之人,行止之间,颇多物议。如同治九年,王庆祺之父王祖培,典试广东,病故江西途次,该员闻信,自应迅速扶柩回籍,乃于赣州见丧之后,不远千里而至广东,经该省大吏助以川资,劝勿出门拜客,始复潜踪折回江西。夫官况清贫,告助僚友,亦人情所不免;然如此忘亲嗜利,中人以下所不肯为也。又去年王庆祺为河南考官,风闻撤棘之后,公然微服冶游,汴省多有知之者。举此二端,可见大概。至于街谈巷议无据之词,未敢渎陈,要亦其素行不孚之明验也。臣久思入告,缘伊系内廷行走之员,有关国体,踌躇未发,亦冀大行皇帝聪明天亶,日久必洞烛其人,万不料遽有今日。悲号之下,每念时事,中夜忧惶,苟利国家,遑顾嫌怨。况嗣主冲龄,实赖左右前后罔非正人,庶几成就圣德,宏济艰难,如斯人者,若再留禁廷之侧,为患不细,非独有玷班行而已。为此据实直陈,吁请即予屏斥,以儆有位,以顺舆情。上谕:御史陈彝奏,儒臣品谊有亏,据实参劾一折。翰林院侍讲王庆祺,于同治九年伊父王祖培在江西途次病故,该员赴赣州见丧后,并不迅速扶柩回籍,辄即前往广东,经该省大吏助以川资,实属忘亲嗜利。又上年为河南考官,出闱微服冶游,似此素行有亏,亟应从严惩办。王庆祺着即行革职,永不叙用,以肃官方。”

侗按:陈彝字六舟,江苏仪征人,同治元年壬戌一名进士,是时官御史,后累官至安徽巡抚,署两江总督。(光绪十二年至十四年)其父嘉树,字亭玉,号仲云,咸丰二年壬子二甲一名进士,与公同榜。今台大教授陈康先生则六舟之孙也。

十二月十五日(一八七五年一月二十二日) 以明年为光绪元年。

十二月十八日(一八七五年一月二十五日) 议上大行皇帝(同治)尊谥曰毅皇帝,庙号穆宗。

同日,公与翁等将穆宗遗稿,装成十册,并检阅过折件,与仿字定奏片,拟请派员覆勘。

十二月十九日(一八七五一月二十六日) 奉懿旨仍交公等覆勘穆宗遗稿。翁日记云:“传懿旨,仍发交李鸿藻、徐桐及臣龢覆勘,其馀书籍皆存懋勤殿。”

十二月二十日(一八七五一月二十七日) 公等请免弘德殿职。奉旨:“李鸿藻等请开去弘德殿行走差使一折,李鸿藻、徐桐、翁同龢、广寿均开去弘德殿行走差使。”

十二月二十五日(一八七五二月一日) 发总管太监张得喜等往黑龙江为奴。

十二月二十六日(一八七五二月二日) 革内务府大臣贵宝、文锡职。

十二月二十八日(一八七五二月四日) 公与翁同龢、徐桐恭校御谕。(翁日记)

光绪元年乙亥(一八七五) 五十六岁

正月初七(二月十二日) 翁造访长谈,公以穆宗之御制诗论稿请翁转徐桐。翁日记云:“访兰孙长谈。……入城,以御制诗论交徐荫轩,此事兰孙竟无暇复校也。”

是日,德宗本生父醇亲王奕奏:请豫杜妄论,将来皇帝亲政后,于本生父母,不得援引治平嘉靖之说。

正月二十(二月二十五日) 德宗帝行登极礼于太和殿。

二月初七(三月十四日) 诏修《穆宗实录》,以公等为总裁官。

按:《德宗实录》(卷二,第一页)庚午(二月初二),内阁奏:请开馆恭修穆宗毅皇帝实录。

又按:邸钞(二月初七):诏修《穆宗实录》,命大学士宝鋆为监修总裁官,协办大学士尚书英桂、尚书毛昶熙、灵桂、李鸿藻为总裁官,侍郎恩承、彭久馀、殷兆镛、察杭阿、徐桐、德椿为副总裁官,理藩院尚书皂保为蒙古总裁官。

同日,以盛京工部侍郎桂清为工部右侍郎,并兼管钱法堂事务,以工部右侍郎讷仁为盛京工部侍郎。

侗按:桂莲舫(清)曾值弘德殿,以面谏园工事忤旨,罢户部右侍郎及内务府大臣,迁盛京工部侍郎。当时李宗羲上疏极言其直:“至近日大学士文祥引疾,侍郎桂清外调,道路颇有惜词。臣窃谓老成忧国者宜留之左右,以辅成圣德,忠直敢言者宜诱之使言,以恢张圣德。”(《清史稿·列传》卷二百十三,李宗羲传,老成忧国指文祥,忠直敢言指桂清)至是,御史李宏谟亦言桂清为君子,宜速召回京,遂有是命。

又按:公与潘文勤往复手札中,皆称桂莲舫为正人。(其往来函札,见光绪五年桂莲舫卒条下)

二月二十日(三月二十七日) 穆宗皇后(嘉顺皇后,崇绮之女)阿鲁特氏崩。年十九。诏桂清等恭理丧仪。

按:孝哲毅皇后之崩,当时颇有谣言,且传穆宗崩时,“后即服金屑,欲自杀以殉,救之而解”。(《越缦堂日记》,二月二十日)其后之崩,盖绝食也。

二月二十二日(三月二十九日) 懿旨定东陵之双山峪为穆宗吉地,定名为惠陵。(邸钞)

二月二十五日(四月一日) 公与翁等于内阁政事堂会看丁日昌条陈,及李鸿章、左宗棠等覆奏。

按:翁日记:“申初赴内阁政事堂会看海防覆奏稿。昨日所拟李兰孙以为不妥,遂易此稿,其实亦空言耳。大略言不必过事铺张,请放筹海大臣,购求火器,却未指明铁甲船、开煤铁、加盐厘,皆在不可行之中,馀亦未指明。余曰:借洋税一节,似未可议行。当时颇有和之者,惇邸来阅,亦以为然,遂以借洋税归不可行,馀则不痛不痒,但言海防宜及早布置,筹饷则毫无措置也。画稿而出,真是儿戏。”

三月二十一日(四月二十六日) 公言皇太后,惠陵前段工程可减。

按:翁文恭公日记(三月二十一日):“是日……余等入,各将各图呈进,皆起立指画,详细陈说。(余等召对时西暖阁不垂帘)皇太后意以为后段工程断无更动,惟前段石像生,李鸿藻所言可减,似属可酌,尔等与醇亲王议之。臣等力赞以为是。又进而称曰,神路会至七百馀丈,计钱粮需二十馀万,似亦可减。圣意亦以为然。”

又按:《德宗实录》,四月七日(五月十一日)(卷七,第六页):“谕内阁:钦奉懿旨,惠陵现在择吉兴工,除神路及石像生毋庸修建外,其馀均照定陵规制。”

四月二十六日(五月三十日) 命李鸿章督办北洋海防事宜,沈葆桢督办南洋海防事宜。(是日派沈葆桢为两江总督)

五月七日(六月十日) 日本宣布派兵驻扎琉球。

五月十三日(六月十六日) 以甘肃军务告竣,诏命左宗棠一意西征,迅图规复各城。

五月十六日(六月十九日) 命李瀚章往云南查办马嘉理案。

六月二十日(七月二十二日) 翁造访。翁日记:“薄暮访兰孙,以吴中均则一事告之。部驳后,今又具奏。”

七月二十八日(八月二十八日) 派候补侍郎郭嵩焘、候补道许钤身充出使英国大臣。

八月九日(九月八日) 访翁。翁日记:“李兰孙来,闻津事头绪甚繁,要挟有七款。”

八月十九日(九月十八日) 访翁。翁日记:“李兰孙来看《长江万里图》。”

八月二十五日(九月二十四日) 病,翁访之。翁日记:“访兰孙,问其疾。”

九月十七日(十月十五日) 与翁同龢、徐桐赴观德殿、永思殿奠穆宗。翁日记:“巳初上祭,读文送冠服,臣龢,臣鸿藻,臣桐皆挥涕不自胜。”

九月二十二日(十月二十日) 以恭理穆宗毅皇帝、孝哲毅皇后丧仪,赏加三级。(《德宗实录》卷十八,页六。光绪《东华录》同)

十二月一日(十二月二十八日) 派公等赴惠陵穆宗几筵前行初周年祭。七日始返京。

按:翁日记:“十二月朔,晴暖。穆宗几筵前行初周年祭,派出毛昶熙、董恂、徐桐、广寿、李鸿藻、景廉及臣龢、内阁及小九卿等共二十馀人(三分之一之半),是日启程,黎明登车。……初四日(抵达)……李兰孙寓只隔一墙,兰孙来,夜与绍彭同诣兰孙夜饭。初五日微阴,兰孙来,卯正同诣隆福寺,辰初行礼……读文伏哭尽声,几不能支矣,送冠服后即登车,初七日(入城)。”

十二月十二日(一八七六年一月八日) 两宫太后懿旨,光绪二年四月皇帝在毓庆宫入学读书,派署侍郎、内阁学士翁同龢,侍郎夏同善授读,由醇亲王照料。

是日,翁造访。翁日记:“访兰孙以辞折告之。”翌日访翁,翁日记:“兰孙来,知辞折未蒙允许。”

是日,张之洞函公云:“新诗四首,正得读否?上课诗卷,想无暇批阅矣!闷闷。前闻玉趾东游,由于后生撼树,外省传播,定当不虚。可否赐示,崖略至幸。敬上,名心叩。即丙。切。”

光绪二年丙子(一八七六) 五十七岁

正月初九(二月三日) 访翁,劝翁明日同赴总理衙门宴各国使臣。

按:翁日记:“初九日晴,暖甚。兰孙、白斋来,余不欲赴总理衙门之约,兰孙要余期明日与诸君同集余斋也。”“初十日……兰孙、莲舫先后来……绍彭、荫轩继至。……同诣总理衙门,邸及诸公先在,堂中设果席二,左右设果席八,壬初起,殊形怛制者陆续至,凡八国,而来者不止八人,有参赞,有翻译官也。每国不过一二刻,后者至,则前者避去,就中威妥玛最沉鸷,赫德最狡桀,馀皆庸材也。中二席邸陪坐,总署诸公环坐,通事等或佥坐或否,余等两旁坐,终日未交一言,未沾一滴一脔,饥寒交迫,相见时一一通姓名(崇、成两君主之),拱手而已。……十一点钟,英国威妥玛(年过六十,无游词,阴险之至)、傅磊斯、梅辉立、禧在明、璧利南。十一点半钟,俄国布策,柏百福(滑)。十二点钟,美国何天爵(在彼族中似朴实)。十二点半钟,德国巴兰德、阿恩德(白头)。一点钟,奥国史福礼(极鄙琐,谈气球之精)。一点半钟,日本森有礼(有静气,未尝多言)、郑永宁、颖川重宽、竹添进一、高尾治恭(来者五人,甫坐而起)。两点钟,秘(秘鲁)国爱勒谟尔(小身甚黠),柯里士。两点半钟,法国罗淑亚(病足,长身,老而谲)、师克勤。以上原单皆称大臣。三点钟,总税务赫德。三点半钟,总教习丁韪良。四点钟,主教田垒思。”

正月十二日(二月六日) 翁造访,约翌日答拜各国驻京公使。

按:翁日记:“赴兰孙之约,在坐者徐(桐)、桂(清)、广(寿)也,议定明日一往,以免葛藤。”

正月十三日(二月七日) 与翁、徐、桂、广等赴日、英、奥、德、法、俄、美、秘等公使馆答拜。

正月二十三日(二月十七日) 以京察大典,赞画有功,谕交部议叙。

按:《德宗实录》(卷二十五,页十五):“谕内阁,朕钦奉懿旨,三载考绩为国家激扬大典,中外满汉诸臣,有能职守恪共劳勚最著者,允宜特加甄叙,以示优眷。兹当京察届期,吏部开单题请,详加披阅,恭亲王首赞枢廷,殚心匡弼,靖共夙夜,历久弥勤,懋著勋劳,深资夹辅,着交宗人府从优议叙。大学士文祥、宝鋆、协办大学士兵部尚书沈桂芬、工部尚书李鸿藻,同心赞画,勤慎益昭,均着交部议叙。大学士直隶总督李鸿章,宣力畿疆,勋猷卓著;大学士陕甘总督左宗棠,督师边塞,备极勤劳,均着交部从优议叙。”(光绪《东华录》同)

是日,以翁同龢为户部右侍郎,潘祖荫署刑部右侍郎。

二月初二日(二月二十六日) 访翁,传恭亲王有关皇帝召见侍学诸臣语。

按:翁日记:“兰孙来传恭邸语,此月二十内外当入直,蒙醇邸于前数日入见时,已递章程也。”

二月初八日(三月三日) 送荣禄母丧。(翁日记)

二月二十一日(三月十六日) 德宗传见侍学诸臣。

是日,左宗棠自兰州西进。

二月二十三日(三月十八日) 访翁,言西征借洋税事,并拟动用部库四成洋税。

按:翁日记:“兰孙来,言西征借洋税事。其意,欲借动部库四成洋税,并严催各处协饷而少佐以洋债。”

又按:《德宗实录》(三月初一〔三月二十七日〕,卷二十七,二至三页):“谕左宗棠……着于户部库存四成洋税项下,拨给银二百万两,并准其借用洋款五百万两,各省应解西征协饷,提前拨解三百万两,以足一千万之数,该督得此巨款,务将新疆军务,早日蒇事,迅奏肤功。”

三月十五日(四月九日) 以左都御史景廉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

按:景廉字俭斋,号秋坪,与公同年。咸丰二年进士。

四月三日(四月二十六日) 翁造访长谈。翁日记:“访兰孙长谈……于兰处略闻滇事,尽归罪于李正国,两星使即于拜折后起程矣。”

四月九日(五月二日) 议叙公加一级。

按:光绪《东华录》二年四月庚午:议叙文祥、宝鋆、沈桂芬、李鸿藻俱加一级。李鸿章、左宗棠俱加一级。

四月二十一日(五月十四日) 光绪帝入学。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十八日) 赐曹鸿勋、戴鸿慈、缪荃孙、袁昶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四月二十八日(五月二十一日) 问翁疾。(翁前一日堕鞍伤足)翁日记:“来问疾者纷纷矣,兰孙晤谈,馀未见。”

五月四日(五月二十六日) 大学士文祥卒。(谥文忠)文与公甚善,文卒,公悲甚。

闰五月十一日(七月二日) 翁造访。翁日记:“访兰孙谈。略知西事,并枢公彼此不睦状。”

六月十一日(七月三十一日) 公母姚太夫人寿,翁同龢等往祝之。(翁日记)

六月二十九日(八月十八日) 母姚太夫人腿疼甚剧。(翁日记)

是日,刘锦棠、金顺等克乌鲁木齐、迪化州及清真王安明所筑之王城三城。新疆北路略定。

七月十二日(八月三十日) 慈禧太后四旬圣寿,光绪帝率王大臣等行庆贺礼,公与之。礼成后,访翁。(翁日记)

七月二十六日(九月十三日) 中英《烟台条约》签字。

八月八日(九月二十五日) 母姚太夫人腿疾仍未愈。翁日记:“访兰孙长谈,其太夫人腿疾犹未平。”

十月二十六日(十二月十一日) 命公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

按:《德宗实录》(卷四十一,页十五):“命工部尚书李鸿藻、都察院左都御史景廉,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光绪《东华录》同)

又按:翁日记:“知兰孙派充总理差使,与绍彭同出城访之,谈片刻,回横街入城。”

十一月十九日(一八七七年一月三日) 命李鸿章、沈葆桢筹议台湾问题。

十一月二十三日(一八七七年一月七日) 与德国公使巴兰德因贺年事不欢。翁日记:“夜访绍彭谈,闻兰孙与德国巴兰德者,因坚不令其到家会晤,颇生枝节。”

光绪三年丁丑(一八七七) 五十八岁

正月十日(二月二十二日) 与部院大臣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宴各国使臣。

正月二十七日(三月十一日) 翁造访。翁日记:“日将午,遂诣兰孙之招,在坐仍吾旧友五人也。看杨椒山与子书,较吾所藏为胜,盖年谱也。首叶画瓶一枝,极拙,未解其故,云:得之于北河公祠中。又观宋牧仲藏当时来往书札,凡十卷,曰《冬香堂藏札》,标题皆牧翁手书,一时名流尽于此矣。汤文正、王阮亭最多,吾家铁庵公亦有一札,可宝也。”

二月七日(三月二十一日) 访翁问疾。翁日记:“李兰生、桂莲舫来问疾,可感也。”

四月一日(五月十三日) 翁造访长谈。翁日记:“出城访晤兰孙长谈……兰孙以余别殿之说为是,夜反覆思之,终未妥。”

四月十九日(五月三十一日) 公与徐桐、潘祖荫、崇绮、袁保恒、崑冈、祁世长、童华为阅卷官。(翁日记)

四月二十日(六月一日) 派公为殿试读卷官。

按:《德宗实录》(卷五十,页十四):“派工部尚书李鸿藻、礼部尚书万青藜、吏部右侍郎徐桐、兵部右侍郎夏同善、刑部右侍郎钱宝廉、刑部右侍郎麟书、内阁学士崑冈、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童华,为殿试读卷官。”

四月二十五日(六月六日) 赐王仁堪、余联沅、盛煜、樊增祥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四月二十八日(六月九日) 翁奉旨为工部尚书。

四月二十九日(六月十日) 翁造访。翁日记:“访兰孙,为云生事也。”

五月六日(六月十六日) 翁造访,为庙议事。翁日记:“出城访兰孙,未晤,归横街,日落再往,乃长谈。抵暮,匆匆入城,为庙议也,大抵增一室而别建殿,为将来亲庙。”

五月十一日(六月二十一日) 为庙议,公与内阁会议。

按:翁日记:“偕子松诣内阁会议,升祔典礼规制,递说帖者十馀人,袁小午(保恒)、冯展云、钱湘吟主增四室,建三昭三穆庙;潘伯寅(祖荫)、徐寿蘅、徐小云主别殿;锡珍、于凌辰主后殿后再建后殿;宝廷主世室(中殿旁)……恭、惇两邸从之,余力驳三昭三穆,它日难于安奉,两邸然之,冯、钱申论不能屈,余乃稍变其说,既而万宗伯(青藜)具稿,稿语参活笔,仍增二室,而东西别建寝殿或别建一殿。李兰生、广少彭、余与子松皆不谓然也,以为当增一室,而别建一殿。与万宗伯、沈相国(桂芬)细论而出。”

五月二十四日(七月四日) 翁造访。翁日记:“出城访兰孙,兰孙约我过其家也。明日枢廷偕仪部再往相度,欲仿道光二年并龛成案也。反复思之,恐必有当议处,画一图送兰孙……兰孙云:若并龛不行,则别建断无可易。”

按:六月十四日(戊戌)上谕:“钦奉……懿旨,本日据亲王世铎等奏,穆宗毅皇帝、孝哲毅皇后神牌升祔,供奉位次,遵旨敬谨相度会议具奏,醇亲王奕奏请定久远至计。詹事府少詹事文治,鸿胪寺卿徐树铭,内阁侍读学士钟佩贤,鸿胪寺少卿文硕,国子监司业宝廷奏,敬陈管见各折片,着派惇亲王奕,恭亲王奕,醇亲王奕,御前大臣,军机大臣,大学士,侍郎翁同龢,夏同善,礼部,太常寺堂官,将王大臣等所奏各折片,详细阅看,再行妥议具奏。又奉懿旨……庙制关系巨典,必须考虑精详,方足以昭慎重。着再派李鸿章,悉心妥议具奏。礼亲王世铎等各折片,并侍郎袁保恒等说帖,均着钞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德宗实录》卷五十二,页十一—十三,光绪《东华录》同)

六月十一日(七月二十一日) 母姚太夫人八十晋五寿,翁同龢等往祝之。(翁日记)

是日,编修何金寿劾郭嵩焘有二心于英国。诏饬郭嵩焘毁其《使西纪程》板。一说公对郭有所批评。

七月二日(八月十日) 左宗棠奏,重新疆所以保蒙古,保蒙古所以卫京师,主于新疆设行省,改郡县。谕令通盘筹划。

七月五日(八月十三日) 翁造访。翁日记:“出城访兰孙,以前语告之,伊初不谓然,既而称必与同事商榷,必为力也。”

按:翁拟请假回里,并赴武昌探兄翁同爵病。

七月九日(八月十七日) 函翁。翁日记:“得兰孙函,如吴江(沈桂芬)言。”

七月十一日(八月十九日) 与翁谈其准假事。翁日记:“凌晨起,绍彭来问,因诣之,遇兰孙,备闻前日恩谕,以为若不允,则其心不安,仰见体恤下情,无微不至,不觉感涕。兰孙、绍彭力劝,来时勿坐轮舟,亦情至之语。”

按:翁七月十七(八月二十五日)出京,八月十四日(九月二十日)抵武昌,其兄翁同爵(湖北巡抚)已于前一日病逝。

九月十一日(十月十七日) 本生母姚太夫人大故,公兼祧两支,例应降服,乃详稽典章,酌情准礼,疏乞俱服三年,优诏许之,前此未尝有也。

按:邸钞:“九月十四日(十月二十日)上谕:工部尚书李鸿藻之本生母姚氏,秉性淑慎,教子成名,今以疾终,深堪轸悯。朝廷优礼大臣,推恩贤母,着赐祭一坛,赏银二千两,经理丧事,由广储司给发,灵柩回籍时沿途地方官妥为照料,以示优眷。”(《越缦堂日记》)

又按:《德宗实录》(卷五十八,第十二页)丁丑(九月二十五日,即十月三十一日)谕内阁:“礼部奏,前任工部尚书李鸿藻之本生母姚氏病故,因大宗无人,恳请持服三年,据情代奏一折,着礼部议奏。寻奏,李鸿藻从前出继三房时,其长房原有胞兄承祀,现值长房本生母之丧,其本生母三子及孙均已病故,五服内又无可立继之人,自应准其兼祧两房,为长房本生母持服三年,以重大宗,从之。”

十月十九日(十一月二十三日) 母姚太夫人灵柩暂厝玄武门外法源寺。

十月二十二日(十一月二十六日) 公在法源寺守制,翁往访之。

按:翁于十月十六日(十一月二十日)返京。

十月三十日(十二月四日) 郭嵩焘奏:办理洋务,横被构陷,沥陈梗概,请议处岑毓英,并请六部堂官与洋人周旋。

十二月二日(一八七八年一月四日) 公跨痛,精神委顿。翁日记:“访李兰生,其跨痛,殆肝气,殊委顿也。”

是日,总兵董福祥擒安集延胖色提伊德买卖克令等,和阗肃清,南疆底定。

十二月二十一日(一八七八年一月二十三日) 疾仍未愈。翁日记:“问兰孙疾。”

光绪四年戊寅(一八七八) 五十九岁

在家守制。

正月二十一日(二月二十二日) 命郭嵩焘兼出使法国大臣。(始置)

正月二十五日(二月二十六日) 翁造访,谈为友人买棺事。

二月十四日(三月十七日) 翁造访。翁日记:“出城访兰孙,商量折事,伊阻再三,遂中辍。”

按:翁折拟谈德宗读书事。

四月十八日(五月十九日) 公腹疾甚剧。(翁日记)

五月十五日(六月十五日) 以荣禄为工部尚书。

五月十九日(六月十九日) 以徐桐为礼部尚书,翁同龢为左都御史。

七月二十一日(八月十九日) 命出使俄国钦差大臣崇厚作为全权大臣,便宜行事。

七月二十七日(八月二十五日) 命曾纪泽出使英国、法国钦差大臣。(原任郭嵩焘辞职)

八月十五日(九月十一日) 翁造访。翁日记:“拜客晤兰孙,不见累月矣。”

八月二十五日(九月二十一日) 李鸿章向总署覆陈试办信局。总税务司赫德拟先办京城、天津、烟台、牛庄、上海信局,主派令天津税务司德璀琳(Gustav von Detring)在天津试办。

十月十四日(十一月八日) 崇厚自上海赴俄国。

十一月十九日(十二月十二日) 筹设新疆行省。

十二月八日(十二月三十一日) 崇厚经法、德抵圣彼得堡。(十一日晤俄外部尚书格尔斯de Giors,二十八日呈递国书。)

十二月十二日(一八七九年一月四日) 曾纪泽抵巴黎。(十八日呈递国书)

光绪五年己卯(一八七九) 六十岁

在家守制。

正月十日(元月卅一日) 翁造访。翁日记:“出城拜客,晤李兰孙,谈抵暮,乃归。生平吐肝胆,惟此公耳。”

正月十九日(二月九日) 函翁,以桂莲舫疾为忧,并称莲舫有侠气。(翁日记)

正月二十七日(二月十七日) 以翁同龢为刑部尚书。

二月五日(二月二十五日) 张佩纶晋谒。张佩纶《涧于日记》:“昨归,知李兰孙师见招,清晨赴之,论会馆事。”

二月六日(二月二十六日) 桂莲舫(清)卒。公挽以:“促膝话深交,讵料月馀成永别!批鳞悲往事,应知天上鉴孤忠。”同时并函潘祖荫曰:“从此国家失一正人,吾辈失一好友,痛何如哉!”

二月十六日(三月八日) 约张佩纶、张之洞谈。佩纶日记:“兰师约孝达与余同诣。”

二月二十五日(三月十七日) 翁造访。翁日记:“出城诣兰孙处上祭,伊明日扶柩归葬,感触生平,凄怆欲绝,长谈抵暮。”

是日,张佩纶、张之洞访公。佩纶日记:“过兰孙师时,将扶榇归也,坐中遇香涛。”

二月二十六日(三月十八日) 扶本生母姚太夫人柩返高阳原籍安葬。三月二日(三月二十四日)抵达。

三月三日(三月二十五日) 日军侵入琉球。

三月十日(四月一日) 葬生母姚太夫人于原籍高阳秀郎村祖茔之侧。

德宗所颁祭文曰:

前工部尚书李鸿藻之本生母姚氏祭文

彤管贻芬,训迪夙推夫贤母;丹纶焕采,显扬曲慰夫大臣。爰崇申奠之仪,特厚饰终之典。尔工部尚书李鸿藻之本生母姚氏,克娴壸范,允协闺箴,修筐筥之诚,敬孚苹藻,表珩璜之度,节励松筠,教令子以义方,赞中朝之机要,副劻勷于枢政,倍矢葵忱,知恪授夫楹书,时劬荻画,封崇一品,聿膺翟茀之荣。寿越八旬,方衍鹤筹之算。长舒萱荫,两贲芝櫋,御书荷先帝之褒,延龄锡类,人瑞致高年之嘏,如意养龢。柘馆功多,表彰施于象服;兰陔春永,钤福寿于龙章。朕曾因奏对,垂问兴居,冀尔身福履永绥,庶尔子谟猷时告。遽闻溘逝,良用轸伤。恩勤并萃于一门,重昭优眷。淑慎允孚夫四德,宜播芳徽。内帑特颁,崇筵式醊,豫计归途而示恤,庶期幽壤之永歆。於戏!体人子之至情,哀荣兼备;承国家之异数,忠孝攸资;灵爽有知,苾芬来格。

按:此文由张佩纶所拟,见《涧于集》下。

三月十一日(四月二日) 起程返京。

三月十三日(四月四日) 日本大政大臣正式宣布改琉球为冲绳县(日并琉球)。

三月二十四日(四月十五日) 公在京寓致祭生母姚太夫人曰:

维光绪五年,岁次己卯三月戊辰朔越祭日壬子,不孝男鸿藻谨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诰封一品太夫人显妣姚太君之灵曰:呜呼痛哉!吾母弃不孝长逝,已十七阅月矣!吾母春秋八十有五,耳目聪明,精神清健,窃谓承欢膝下,为日方长;乃偶尔遘疾,遽至不起,此皆不孝平日不能颐养,疾作不善调治,懵昧无知,致罹大故,椎心泣血,万死奚赎。伏念吾母年十六归吾父光禄公,事祖父生祖母以孝闻。迨随吾父官粤西,佐理内政井井,吾父罢官入都,眷属数十口,流寓桂林,吾母恐淹滞不得归,竭力摒挡,典质衣物,以为舟车之费,间关八千里,备历艰苦,始得还京师。长安米贵之乡,家计日窘,吾母躬操井臼,心力交瘁。庚寅秋,吾父远游粤东,吾母携不孝寄居津门外祖母家,从舅氏读书,不孝幼多疾病,吾母教养劬劳,幸得成立。甲辰举乡试,吾母稍为解颜,而长兄殁于扬州,不孝随四伯父任所南北奔驰,违侍左右者数载。至乙酉,不孝官中书,始迎养来京,家人团聚。吾父晚年患心疾,吾母维持调护,尤极人所难能。不孝乙卯典试山西,旋京月馀,吾父即弃养。呜呼此三十年中,盖忧患之日多,而欢娱之日少也!庚申夏,不孝由河南学政奉召回京,嗣后日侍讲幄,入直枢廷,蒙恩简擢卿贰,禄入较丰,窃幸及时奉养,吾母性尚节俭,恒不忘窘乏时,一丝一粟未尝妄费,遇人急难,则必竭力周济之无少吝也。至待人慈祥,虽下至仆婢,从未加以急言遽色,友爱之怀,老而弥笃,与嗣母手足相依,数十年如一日。丙寅七月,不孝丁嗣母忧,吾母追念伤悼,已难为情,乃庚午十月,儿妇与长孙兆瀛相继病殁,兆瀛尤吾母所钟爱,旬日之间,迭遭惨变,痛不自胜,而又虑不孝之过悲也,因勉之曰:汝当努力报国,以慰亲心,不可徒作无益之伤感。不孝退直后,多方排解,吾母虽强为欢笑,而黯然神伤,精力自此衰矣!丙子春,忽患腿疾,夏秋尤剧,不孝忧惧彷徨,手足无措,汤药针灸,内外并治,至丁丑春间,已渐就痊,惟旧患齿颊作痛,时发时愈,入秋精神甚健,不料九月初,偶因感冒,忽发寒战之疾,饮食日减,医药无效,十一日清晨吾母执不孝手训以后事,弥留之际,神明不衰,不孝呼天号泣,犹冀挽回,讵料延至十二日丑刻,竟弃不孝而长逝耶!前岁十月十九日扶护灵整安于宣武城南法源寺,以山向未合,荏苒年馀,始得穆卜葬期,肃寺之中,晨昏祭奠,衰衰孺慕,犹觉有所凭依,今并此不可得矣!呜呼痛哉。兹于二月二十六日由京起程,三月初二日抵里,初十日未时恭奉吾母灵柩于季郎村祖茔之侧,与吾父合葬,从此音容远隔,瞻望无从,抱恨终天,曷其有极,惟冀吾母之灵长依京寓,此后一切惟有恪遵遗命,不敢稍违,以期仰慰慈怀于万一。吾母其闻而应之否耶?呜呼哀哉。尚飨。

三月二十六日(四月十七日) 葬穆宗及后于惠陵。

闰三月五日(四月二十五日) 吏部主事吴可读自尽,遗疏请明降懿旨,预定将来大统之归。

四月十日(五月三十日) 两宫太后懿旨,吴可读所请钦定大统之归,与本朝家法不合,将来皇帝诞生皇子,自能慎选良元,缵承穆宗统绪,其继大统者为穆宗嗣子。

四月十八日(六月七日) 翁造访。翁日记:“夜访兰孙,卧于客厅,竟夕不安。”

按:翁因孙女祝官遣嫁祭祖,勖之以孝、敬、和三字,触动中怀,泪不可收,故访公有竟夕不安之感。

七月二十九日(九月十五日) 崇厚与俄外部尚书格尔斯、前驻京俄使布策,将归还伊犁条约议妥缮齐。

八月十六日(十月一日) 张佩纶由苏州函公,告苏州直隶会馆之事。张日记:“同容舫至直隶会馆一游,故拙政园也,张子青先生抚吴时,率乡人割俸建,长康司事,今已渐形荒落,在都时与李兰孙师、张孝达前辈方营畿辅先贤祠,当作书告之,务眷选司馆之人以此为鉴也。”

八月十七日(十月二日) 中俄返还伊犁条约在黑海附近之利伐第亚(Livadia)画押,割伊犁以西以南地与俄。增开口岸多处,允俄人自嘉峪关通商西安、汉中、汉口、松花江至伯都纳贸易自由。

八月二十三日(十月八日) 总署奏,崇厚轻率定议,商务一节,甚多,且与华商生计有妨。分界之事,划去西境南境地权,不惟伊犁已成弹丸孤注,且关系回疆全局,允拒两难。诏命左宗棠、金顺、李鸿章、沈葆桢等详细密陈,并命左宗棠统筹全局。

八月二十六日(十月十一日) 崇厚自俄起程回国,留参赞邵友濂署出使大臣。

九月五日(十月十九日) 沈葆桢奏,俄人要挟太甚,应将崇厚所议作为罢论。

九月八日(十月二十二日) 函翁,言天津马医生事。

翁日记:“安孙昨夜又吐血,今日未止,兰孙函云,天津马医,不甚奏效,因而不请。此其戚姚斛泉所说也。余前闻孟河马培之之子翊亭(翰),经马松圃重聘来津,欲乞安孙往就,而兰孙云,何不请伊来京,故有此曲折也。今仍拟安孙就诊,忧心如捣,如何?”

九月九日(十月二十三日) 劝翁函邀马松圃到京一行。

翁日记:“访兰孙,本拟即日遣安孙赴津就医,兰孙意,仍欲延致,乃定议可函致马松圃,请其到京一行。”

九月十五日(十月二十九日) 函翁,告马翊亭于十三四日已由津动身。翁日记:“得兰孙书,知马翊庭(亭)于十三四动身。”

九月十九日(十一月二日) 翁于公处晤马翊亭。翁日记:“马翊亭由津到京,住小安南营马松圃家,访之未遇,遇于兰孙处,日已暮,不及陪伊到家,听其言颇高,而有决断。”

九月二十日(十一月三日) 翁造访。翁日记:“访兰孙商量送马君衣服银……与兰孙公函致马培之,述其郎君未能即归语,明日由信局带上海转常州,再由班船送丰河。”

九月二十四日(十一月七日) 马翊亭医生为公女诊治,不能奏效。翁日记:“诣兰孙处,马医生治其女病,不能奏效,商送程仪。”

九月二十九日(十一月十二日) 马出方无效,公女增病。翁日记:“访兰孙,极言马方无效而增病,拟两家共送百金,赏其仆二十四金而已。”

十月二日(十一月十五日) 公访张佩纶。张日记:“李兰孙师、朱茗生、袁子久诸公相继来。”

按:袁子久即袁保龄。

十月四日(十一月十七日) 李鸿章奏筹伊犁交收事宜,俟换约时将界务商务酌议更改。

十月十九日(十二月二日) 崇厚奏陈办理伊犁交收修定约章情形。

十月二十七日(十二月十日) 女病重,将不起。翁日记:“饭后访兰孙,其女将不起矣,甚难为情。”(按:后慢慢好转,而痊愈。)

十一月五日(十二月十七日) 左宗棠奏筹伊犁事情,主先之以议,委婉而用机,次决之以战阵,坚忍而求胜。诏命预筹布置。

十一月十五日(十二月二十七日) 调刘坤一为两江总督,兼充办理通商事务大臣,以张树声为两广总督。

十一月十八日(十二月三十日) 李鸿章函总署论伊犁界务,谓西北军心不固,外强中干,主依崇厚约早日了结。(李、左之不合)

十一月二十一日(一八八〇年一月二日) 以出使俄国大臣左都御史崇厚,不候谕旨,擅自起程回国,命先行交部严加议处,开缺听候部议,其所议条约章程,交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妥议具奏。(翌日崇厚回抵北京。)

十一月二十五日(一八八〇年一月六日) 《穆宗实录》修妥进呈。公赏加二级。(《德宗实录》卷一百四,第十页)

十二月五日(一八八〇年一月十六日) 洗马张之洞奏《伊犁条约》十不可许,改议之道四。令左宗棠、李鸿章等准备军事,以备一战。

按:为《伊犁条约》,张与公密函多封,见光绪六年底。

十二月十日(一八八〇年一月二十一日) 翁造访。翁日记:“饭后出城看安官(翁孙),昨夜又带血,访兰孙,亦无主意。”

是日,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奏,崇厚所议条约章程,其不可许者四端。

十二月十六日(一八八〇年一月二十七日) 以崇厚办理伊犁事件不善,革职拿问,交刑部议罪。

十二月二十三日(一八八〇年二月三日) 翁访公谈俄事。(翁日记)

十二月二十六日(一八八〇年二月六日) 各国公使抗议拿问崇厚。

是日,张之洞奏练兵、筹饷、用人策。主先备战,后讲和。

十二月二十七日(一八八〇年二月七日) 命嗣后王大臣等对俄事应有谘商之处,知照洗马张之洞前往。

是年,直隶旱灾,公倡议募振款于京内外,施以救济。

光绪六年庚辰(一八八〇) 六十一岁

正月七日(二月十六日) 命亲郡王、御前大臣、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大学士、六部九卿等会同拟定崇厚应得罪名。

正月八日(二月十七日) 公服阕请安,奉旨仍在军机大臣行走,仍兼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

按:《德宗实录》(卷一百零七,第六页):“命前工部尚书李鸿藻仍在军机大臣上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

正月十日(二月十九日) 会议王大臣等奏,请另行遣使赴俄,将崇厚所定约章违训越权原因,与俄国君臣剀切言之,借图转圜。

是日,命大理寺少卿曾纪泽充出使俄国钦差大臣,将崇厚所议条约章程等件,再行商办,以期妥协。

正月十二日(二月二十一日) 与徐桐、翁同龢、广绍彭等在徐桐家小聚。(翁日记)

正月十六日(二月二十五日) 德宗大宴群臣,公与焉。参加者分东西两边。东边:载龄(体仁阁大学士);全庆(协办大学士,工部尚书);灵桂(吏部尚书);景廉(军机大臣,户部尚书);恩承(礼部尚书);广寿(兵部尚书);文煜(刑部尚书);察杭阿(理藩院尚书);西边:沈桂芬(协办大学士,军机大臣,兵部尚书);董恂(户部尚书);徐桐(礼部尚书);潘祖荫(刑部尚书);翁同龢(工部尚书);李鸿藻(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

正月二十一日(三月一日) 密谕李鸿章统筹营口、烟台海防。彭玉麟、李成谋整顿长江水师。左宗棠筹划新疆防务。刘坤一、何璟、曾国荃等筹备沿海及内外蒙古、东三省防务。命刘锦棠帮办新疆军务。命吴大澂前往吉林帮办一切事宜。调提督宋庆赴营口驻扎。

正月二十三日(三月三日) 崇厚定斩监候。

正月二十八日(三月八日) 奉谕署理吏部尚书。

按:《德宗实录》(卷一百零八,第十九页):“万青藜着赏假二十日。吏部尚书着李鸿藻署理。”(光绪《东华录》同)

二月一日(三月十一日) 命曾纪泽力持定见,妥慎办理。

二月十二日(三月二十二日) 与翁、徐在翁府小聚。翁日记:“邀荫轩、兰孙、绍彭饮,尽欢而罢,日落矣。”

二月十四日(三月二十四日) 派沈桂芬、景廉为全权大臣,与德国使臣商办续条约。

二月二十一日(三月三十一日) 沈桂芬、景廉与德使巴兰德在京续订条约六款,善后章程九款,签字。

二月二十八日(四月七日) 总署密陈俄国分界通商各事宜,下王大臣阅看。

三月八日(四月十六日) 左宗棠奏,以金顺扼扎精河,张曜由阿克苏前进,刘锦棠由乌什前进,沿途相机调度,随时侦探伊犁情形,慎密筹办。

三月十二日(四月二十日) 总署电示曾纪泽改订伊犁条约要旨。

四月五日(五月十三日) 郭嵩焘奏陈伊犁事件,主派使实地调查,对《伊犁条约》直截议驳,不必急速收回。崇厚罪名当准万国公法行之,廷臣主战乃一隅之见,应开诚布公,正辞明辩。即密谕曾纪泽知之。

四月十日(五月十八日) 英使威妥玛晤李鸿章,调解中俄问题,劝免崇厚罪,和平解决。

四月二十四日(六月一日) 新任法国公使宝海(Frederick Albert Bouree)过天津与李鸿章、马建忠谈伊犁事,劝免崇厚罪,和平解决。

五月五日(六月十二日) 公病。翁日记:“晤兰孙,病,谈时事,意见颇合。”

公病后,张之洞致函问候,并谈伊犁事,原函云:

清恙渐安定否?服药有效否?悬系之至。尊症本由肝火,此时万勿着急,时势如此,公所系至重,数日不入直,则大事败矣。千万珍摄,切祷切祷。尚希示慰。限期一节,实属不妙。廿日外,曾始开谈,稍有龃龉,不及待此处覆示,而限已过,彼又不与议矣。或布策仍来,或即令立沙司鸽为公使,曾信本有海部为公使之文,申报亦言沙司鸽为公使,来此订议,不更急迫乎?可谓自寻苦恼。奇怪之极,令人顿足叫苦。如何?如何?(此间电寄并无许曾便宜行事之文,曾即欲变通,能乎?)此时或速发电信,令曾与商展限一月,盖曾既有权,则由彼婉商推广,先将限期议展,再与开议,或者可行。曾不置可否,彼当不能舍之,而别遣使也。一面与凯使〔按:凯阳德(Koyander),俄署理公使〕再商。或即托德使展间展限。(因德使与合肥书,不以俄定限一月为然。故思及之耳,德书幼樵来函所言。)此节关系太重太急,明日如能入直,务望与诸公极力谋之(或力言之于兴献,何如?展限本兴献之谋,当易入也),切要,名心叩丙。

按:兴献当指醇王,德宗之父也。

五月八日(六月十五日) 左宗棠抵哈密。

是日,总署奏,英法使臣及李鸿章、刘坤一均请宽免崇厚罪名。

五月十二日(六月十九日) 命王大臣、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会议俄事,减崇厚罪名。十四日亲郡王、军机大臣、大学士等再议。

五月十九日(六月二十六日) 免崇厚斩监候罪名,仍行监禁,命曾纪泽知照俄国。

六月七日(七月十三日) 曾纪泽自伦敦起程赴俄。

六月十五日(七月二十一日) 曾纪泽奏,伊犁一案,分界为重,宜持以定力,次为通商,偿款为轻。

六月十九日(七月二十五日) 吏部尚书万青藜病痊销假。公解除署理吏部尚书。

六月二十四日(七月三十日) 曾纪泽抵圣彼得堡,马格里、日意格偕行。

六月二十八日(八月三日) 与徐桐、翁同龢、广绍彭小聚。翁日记:“邀徐荫轩、李兰孙、广绍彭饮,荫轩先来,谈时事甚切,至恐城下之辱,奈何?”

六月二十九日(八月四日) 曾纪泽与俄开始谈判。

七月三日(八月八日) 总署奏,俄国未立新约以前,拟将中俄交涉未结各案赶办,以显和谊。

按:此乃德国公使巴兰德调解中俄争执所拟条件。

七月七日(八月十二日) 从曾纪泽请,将崇厚开释。

七月十一日(八月十六日) 右庶子张之洞奏:①俄恃日本为后路,宜速联络日本,所议商务可允者早允,使两不相助,俄势自沮。②海防事宜,并请购备《防海新论》,分给诸将讲求。

七月十四日(八月十九日) 以军机大臣办事迟延,交各衙门议处。

按:军机大臣为奕、宝鋆、沈桂芬、景廉、王文韶、李鸿藻。

又按:邸钞:上谕,前因时事艰难,迭经谕令军机大臣随时匡弼,力戒因循,乃近来该大臣等办事迟延,实难辞咎,着交各该衙门议处。(《越缦堂日记》)(按:此谕为对俄交涉而下,各军机大臣并未议处。)

七月十七日(八月二十二日) 曾纪泽觐见俄皇。

七月十八日(八月二十三日) 美国公使安吉立照会总署修定条约章程。

按:美国公使安吉立照会:“七月十八日美国公使安吉立照会称,大美国大伯理玺天德因欲实心使本国与大清国年久敦睦之谊永存,特命本大臣及帅大臣名腓德,笛大臣名锐克,为全权大臣,前来中国,并谕本大臣等,或公同、或只二大臣,与大清国大皇帝特派之全权大臣商议事件,更畀本大臣等以修定条约章程等件之权,为欲将与贵国现所有交涉之件整理办结,帅、笛二大臣业经行抵贵国,即可会同本大臣与贵国特派之大臣商议一切;惟俟接有贵亲王照会,贵国有特派之大臣即行办理。本大臣等均记忆前此本国与贵国胥本和睦之心共相商办,惟望早与贵国特派之大臣得以会商,并望所商办者均臻妥协,俾两国同得裨益,且使两国年久敦睦之谊以永存。除将本国特派本大臣等文凭,译录附送外,为此照会贵亲王查照,即希入奏,转请特派全权大臣与本大臣等共相商办可也。

照录粘单:

大亚美理驾合众国伯理玺天德,兹因欲使本国与中国年久和睦之意永存,并将两国所有一切未尽妥协之处,欲行变通更改,爰特简派大臣意惟倚赖驻华,全权大臣安吉立及金山省之帅腓德,南加理那省之笛锐克,前往中华,并为修定条约之全权大臣,谕其须有忠诚笃厚之心,方能谨慎将事。所有前往中华修定条约之全权大臣,业由上议院允畀该员等同有其权,或公同、或只二员,均可与大清国特派之全权大臣,即系亦有此文凭者会商事件,为欲将两国所有交涉之件整理结办,并使其将条约章程一切修定画押,俟有修定画押条约章程等件,即行转报奏明,应由上议院允朕再核夺降旨。为此特缮文凭,盖用御宝,颁发该大臣等收执。大亚美理驾合众国伯理玺天德书名于华盛顿京城,执政大臣华奉命盖宝并自书名。

西历一千八百八十年六月初四日”(总理衙门原档)

七月十九日(八月二十四日) 翁造访。翁日记:“以杨忠愍公赠冀梅轩诗墨迹卷施于畿辅先哲祠,交兰孙前辈。”

七月二十九日(九月三日) 总署奏请派员与美国使臣商议条约事件。

按:总署原奏:“七月二十九日本衙门奏片称:再,美国所派驻扎中国使臣安吉立于本月初四日到京,另派修约使臣帅腓德、笛锐克二人,尚在烟台,前由臣等附片奏明在案。嗣经安吉立照会臣衙门,以伊等三人前来中国与大清国大皇帝特派之全权大臣商办事件,伊等亦均有修定条约章程等件之权,即希入奏,转请特派全权大臣共相商办,并将伊等所奉文凭译录附送前来。查美国续增条约系同治七年蒲安臣等在彼都所立,其第五款内有两国人民任便往来得以自由等语,近来金山土人深嫉华人夺其工作,不能相容,上年议例人员曾有限制华人之议,经其总统据约批驳,去年彼处新开议院又议例苛待华人,经副使臣容闳照会外部,言其与约不符,始将此例停止,是华人在彼得有保护者,惟恃续增条约之力居多,上年其前任使臣西华与臣等续商条约,议禁:拐诱、逃亡、娼妓、有疾,四项人等不准前往彼国等,臣与之往返晤商,议而未定,闻其国议院人员犹以西华所议为未足,其总统俯徇众意,又派使臣来华,虽如何立议,尚未发端,深恐有删改续增条约之意,相应请旨特派臣衙门堂官数员,以便与美国使臣安吉立等公同商议。除臣奕()照案不开列外,谨将臣宝(鋆)等衔名缮具清单,恭候钦定。理合附片具陈,伏乞圣鉴。谨奏。

照录清单:

谨将臣衙门堂官衔名缮具清单,恭候钦派。计开:

军机大臣大学士管理吏部事务宝(鋆)

军机大臣协办大学士兵部尚书沈(桂芬)

军机大臣户部尚书景(廉)

军机大臣前工部尚书李(鸿藻)

吏部左侍郎麟(书)

军机大臣户部左侍郎王(文韶)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崇(礼)

二品项戴宗人府丞夏(家镐)”(总理衙门原档)

七月三十日(九月四日) 命总署电知曾纪泽,如索还伊犁全境急切未能定议,即暂行从缓。通商各条之必不可允者,应据理力争。松花江行船及西安、汉中通商,尤不可稍涉迁就。

是月,公所倡议“畿辅先哲祠”建成。

侗按:去年募振款振灾有馀,公与张之洞议建畿辅先哲祠,商之沈桂芬及直隶诸同乡,皆赞同(桂芬虽原籍江苏吴江而隶籍顺天,故亦为顺直同乡)。乃购宣武门外土地庙下斜街刘有铭(副宪)故宅,稍为葺治,七月建成。正门内正中为殿堂,中供九龛,并有左右配殿。旁院近门为铁如意斋,藏有赵(忠毅)铁如意拓本,之洞并集《田琬德政碑》字,为《铁如意颂》;对面屋为北学堂,厢房为君子馆,藏汉河间献王君子馆砖。北学堂廊下有门通至祠堂后院,有堂曰绿胜盦。旁有厢房,有联曰:“河溯人才葛禄记,斜街花事竹坨诗。”亦之洞所写作。(注:朱竹坨移居下斜街诗句云:“老去逢春心倍惜,为贪花事住斜街。”此联用其典。)由祠堂正厅以至各屋皆有匾对,皆之洞所撰书,而用公及张之万(文达)、沈桂芬(文定)、桑尚书春荣名或之洞自己名。此初建之大略情形也。及光绪二十九年,之洞再入都,始于绿胜盦院中建三层楼,最上一层可远望西山,故楼之下联云“柱颐平看八陉山”,亦之洞笔,盖记实也。东院在北学堂之东,亦于是平建一堂,无匾额,前有荷花池。

又:祠中对联甚多,现能发现者惟豫师(锡之)一付:

桑梓旧多贤,考数十代轶事轶书,古之人!古之人!忾叹留连,风教固殊钦帝里;苾芬新集社,结千百年因缘香火,某在斯!某在斯!表扬昭著,羽仪永式动乡闾。

后学豫师谨识

再,正殿九龛者,正面共五龛,中为圣贤(最初只有伯夷、叔齐,民国后方加入孙奇逢、颜元、李),中左为名臣,中右为名将,中次左为循吏,中次右为忠义。左旁二龛上为儒林,下为孝友。右旁两龛,上为文苑,下为艺术。每龛皆以宣纸画格,书名字爵里于上(有谥法者则书谥而不书字),外以木框之成一大神牌,每牌前有一牌位,如正中为“畿辅先贤之神位”,左为“畿辅名臣之神位”,等。

为建“畿辅先哲祠”一事,张之洞先后函公十七纸,原函照录于后:

1

手教敬悉。今午困睡,未得即覆为罪。庞公已与谈及否?尚慷慨否?此请兰孙前辈大人夕安。晚期之洞顿首。

2

桂翁之画不捐实是憾事。或向边君设一策何如?边(若在江西谋一馆之类)君与雅航为戊午同年也。此姑妄言之耳。

3

再,鹿忠节公从祀一说,如何回报,伏望裁示。再启。

4

先哲祠春祭,廿五日可以举行。(此时祭过亦妙,不然终不便燕会也。)外省欲借坐者甚多,均已拒之。望裁定后,速出知单为要。并请即致叔稚一札,请其办理一切。或令小帆往请,此两端为最要,详悉事宜别纸胪陈。伏望裁示。敬上兰孙前辈大人。晚期之洞顿首。十五日。(鹄候赐覆,以便早为布置是幸。)

5

孙文正(承宗)尺牍残字一册,已可谓稀世之宝,必宜表章昭示。后进拟重装为横卷。附原跋于后,以识缘起。轴用半开阖式。有事时张之北学堂中央暖阁楣上则为横幅,平日卷之则为手卷,仍归尊处藏弆;未敢擅专,候示遵行。秋圃先生系何辈行,并请示及。之洞再叩。

6

来教敬悉。种种相礼,请应试者知单,添直年最妥,酒席价不可再简。文勤公书拓本奉览。明日退直后遣使相闻,当趋诣详陈。复上兰孙前辈大人坐下。之洞顿首。十六日。

7

王画价银三十两收到。袁捐祭器,依礼尚少四爵、三尊,三句(每分献爵三,稞爵一,堂上福爵一,共须十三爵,今止九爵)。书谢镜塘时,可否属其制全,尚可及明年春祭。为浮图者必合其尖,损画已多,不在此区区矣。敬上兰孙前辈大人。晚期之洞顿首。十六日。

8

先哲祠牲俎六,(正室两厢各二)尊爵帛祝案四,(皆正室,所用两厢赁之)奠几三,(正室两厢各一)馔案一,(原案太狭,必增一案于内,此惟正室用之,两厢暂从略)盥洗槃架一。以上各种,皆礼所必需,本月初已亲到山左馆考览模式,饬工制造。前期可毕,价值随后开呈。藤萝架本拟不用,因藤萝数本,种花时统议在内,中有一藤甚巨,即剔出亦难减价。窃思后院西厅,向日若有藤阴,似亦甚佳,辄令植于西厅廊外,惟木架较贵,经费方绌,已商之木厂,稍缓给价,此举未免专擅,惟鄙性素有竹垞贪多,渔洋爱好之病,难于割爱,便宜办理,罪甚,伏祈鉴谅是幸。特此奉闻。至九龛先哲姓名爵里,已用宣纸画格书写,据松竹斋云:立轴久悬砖壁,亦有卷边起伏诸弊,不如木匡粘帖纸本,(园亭寺观字画,多有此式)于中整齐中直(铜钩悬挂)。即欲补正,渠铺可为揭下,决无伤损,持之甚坚。察其所言,甚有理可信,当即饬令照办。此节与原议微有出入。(若欲表成立轴收藏,将来亦可改为立轴也)并闻。(桑)叔雅拙存诸君子,既允经理一切,请属其约定一日,偕同往,豫为相度部署,不能待至前期一日也。至要!至要!种种汇陈,统惟詧鉴。敬上兰孙前辈大下阁下。晚期之洞顿首。十七日。

9

昨晚润生来言,叔雅意牲牢难于兼顾。请饬尊庖备办,谨为转达。至堂上两牲,鄙意谓总宜丰腯,豕必至百斤方可壮观,敢望饬纪豫为省视察其大小以便裁度。(侄孙正堉)届期愿往观礼,一二日尚拟上谒。再,湖北劝振信内曾列荫轩前辈之名,渠平日又不入大同乡知单,(但入津南馆同乡单)此举应否知会,殊费斟酌,统候卓裁。廿日会商已约同人否?敬上兰孙前辈大人。晚期之洞顿首。十八日。

10

酌拟礼节一纸,(与竹潭诸君公同商拟)执事单一纸,呈阅祈裁定。(今日桂翁亦到,诸君皆公同与议,竹潭曾官国学,故礼仪尤娴习。)赵、李两君望速请定示知姓名为要,主祭较劳,柏斋先生万难成礼,叔雅述乃翁之意,谆属力荐。窃谓惟有台端最为相宜。同人意见佥同,请勿逊让是幸。牲牢单谨已阅悉,牲丰而价廉,惟羊豕皆两大一小,不解其故。(堂上较大,两厢稍次,然则应两小一大也。)或系误写耶?抑或纪纲误听耶?读祝已定,鄙意谓廿四日如午后有暇,从者似可到祠一观。(神牌,礼器,各处陈设,临献纷杂,恐不及细阅也。)愿祠祭仪奉上,初意谓台端今日到祠,拟面交,故未送去。礼节执事两单,祈饬录副,(草草速录)为仍发还。敬上兰孙前辈大人。晚期之洞顿首。二十日亥刻。

11

先哲祠祭礼准贤良祠、昭忠祠之例,止于读祝献爵帛,一跽三叩,如此既为合礼,亦甚简易。礼节容检察录上。经费方绌,乔生现已来京,望属其于家书中一提馀项,宜早寄到为妙。前云陈贵阳(鸿翕)有捐款,不知已交到否。敬上兰孙前辈大人阁下。晚期之洞顿首。

12

无暇谈议。廿四日望一临为佳。三四点钟不晚,主祭者不必肄习,不过前期从容,可以观览神牌礼器,诸人礼节及书画陈设之属,不合者可一指点耳。(且可略加赏鉴,祭日太纷繁也)统祈酌示。新装新收字画共廿件,呈阅。阅后即望发还,交去人带回,明晨即往张设也。杨忠愍卷,望亦付下(明日付下亦可)。后日陈之堂上,以壮观瞻。再尊府先德两世崇祀堂上文勤公墨宝,既有三轴,可否择一幅,捐置祠中,留镇北学堂与众共宝,实为乡人至幸。如以为可,敢望示明何轴。(如珍惜则亦不必矣)此乃姑妄言之,冒昧一商,若不必稍有勉抑也。至张桂岩画柳,兹请付下,俾得悬挂(总思书画繁重,今日即不送呈,候祠中张设已毕,到后观览可耳,但将清单奉阅)。礼节单已录副否?亦祈示及。敬上兰孙前辈大人。晚期之洞顿首。廿二日。

13

复示谨悉。杨史卷张画均奉到,拟撰祝文呈教,伏希裁定后即行发下缮写为幸。廉夫已订妥否?敬上兰孙前辈大人。晚期之洞顿首。廿三日巳刻。

14

文勤公较射诗幅奉到,过一二日与魏敏果手扎同缴。上兰孙前辈大人。晚期之洞顿首。

15

三札均奉到。昨夜书成已三鼓,故未遣送,知单到者不多,可免扰杂亦佳。前数日传至处,书到者廿七人。(此城外单也)执事暨柏翁,桂翁,汉卿,并为卅二人。城内当有十许人。到者加之襄礼九人,(襄礼望尊处多备两人为妥,恐临期或有推诿迟误也。)已五十馀人,不寂寞矣。再请台安,晚期之洞再上。(幼樵信早覆矣。亦及。)

16

手教敬悉。执事主祭最妥,赞唱有人,自胜于无,但尚须一人配之,不必娴习备员可矣。赞者是否须兼引导,并祈商妥示知。明日从者前不必到,缘正挂字画,未免纷扰。(廿四日同人必集祠中,若廿三日又集,似太数矣。)

廿六日乃直隶团拜,叔雅,润生均在,彼料理是日先哲祠春祭,似有窒碍,捡廿五日宜祭祀,可否改用,祈裁夺示覆。(叔雅顷亦有函来,言及此团拜日,渠为总办故耳。)

魏敏果公卷,文勤公校射诗,幸赐览为幸。敬上兰孙前辈大人。晚期之洞顿首。

17

文勤公书墨拓本四十纸呈上,(共五十纸,晚处留十纸)直迹三幅,容数日后,与他件同缴。刻下有两外任,广信太守董瑞峰,忠州州守侯菊坡也。可否具柬请两君谒先哲祠,即在祠中设席相请,当可各输香火之资,以后随时照办,经费即可有出。惟请帖出名不宜用会馆。直年嫌于重出,(直年请已出团拜费)似以台端暨沈相、桂翁作主人为宜,如此必于经费有裨。敢请详酌为要。(主人外或添叔雅,润生,帮同应客。)再祠中陈设既备,不可不令人观瞻数日,再为收拾。且张设时烦劳已甚,此时若遽摘下藏弆,更换他件,实觉不堪其苦,现饬长班暂添更夫两人,加意巡警数夜,大约少则五日,多则十日,特以奉闻。至此祠与会馆截然两事,以后即由(永远)尊处主掌。等佐之。万不可归入直年,切祷。以后章程尚须详定,每月朔望应令司祠者(润生即可)诣祠拈香,即查各事,便可不致废弛。此节可先举行也。敬上兰孙前辈大人阁下。晚期之洞顿首。廿六日。

侗按:以上各札皆藏侗处。

八月一日(九月五日) 与宝鋆奉派为全权大臣,与美国使臣商议条约事件。

按:总理衙门原档:“光绪六年八月初一日奉旨:着派宝鋆、李鸿藻作为全权大臣,与美国使臣商议条约事宜。钦此。”

八月五日(九月九日) 总署接曾纪泽电,俄外部复文,谓伊犁割地,推广商务,均须照办,已派使赴北京商订。

八月八日(九月十二日) 密谕总署,俄事能力争几条,即为转圜地步,总以在俄定议为要。

八月十二日(九月十六日) 以俄国兵船将近,张之洞奏请急筹战备。

八月十四日(九月十八日) 总署照会美国公使安吉立,派宝鋆与公为全权大臣,商议条约事宜。

按:总理衙门原档:“八月十四日给美国公使安吉立照会称,光绪六年七月十八日准贵大臣照称,大美国大伯理玺天德特命本大臣及帅大臣、笛大臣为全权大臣,前来中国与大清大皇帝特派之全权大臣商议事件;更畀本大臣等以修定条约章程等件之权,为此照会贵亲王,转请特派全权大臣与本大臣等共相商办等因前来,本王大臣当即奏闻,本月初一日钦奉谕旨,着派宝鋆、李鸿藻作为全权大臣,商议条约事宜等因,钦此。相应照录谕旨,照会贵大臣查照可也。”

八月十七日(九月二十一日) 总署奏,如中俄条约不能挽回,即饬曾纪泽定议,免俄使来华,多方挟制。

八月十八日(九月二十二日) 以时事紧迫,太后召见王大臣商和战。公仗义直言,主杀崇厚。

按:翁日记:“曰时事紧急,有何主意,惇邸首对以修约以十年为期,断非良法云。醇邸谓和则所索无已,战则兵未齐,莫若以电线既断为词,告凯阳德展期三月,一面增兵云云。军机、恭邸力言战事无可恃,不敢作孤注一掷计。宝廷抗言枢臣办事迟延,彼此争执数语。臣则陈速弃伊犁之说,以为即许十八条,亦有次第,当以此为开谈。徐桐言照廷议所准,已辱国,况加至十八条乎!……李鸿藻言,事至今日,诸王大臣竟绝无一句实话乎?并言准十八条而杀崇厚。……宝廷请交廷议,上以为然,遂定二十日交议。”

八月二十日(九月二十四日) 因十八日接曾纪泽电报,知俄驻华公使布策来华,懿旨前事(廷议)无庸置议。

八月二十一日(九月二十五日) 美国公使安吉立等照会总署,盼能速谈。并奉国谕,派驻华参赞大臣何天爵作为办理修定事宜。

八月二十二日(九月二十六日) 翁造访。翁日记:“访晤兰孙谈时事,不甚合。”

八月二十七日(十月一日) 美国公使安吉立面递中美通商条约节略。

九月三日(十月六日) 张佩纶访公长谈。

张日记:“高阳师闻余将出都,约过师邸,时曾使方请俄主召回布策,而凯阳德以布策已至红海,难于折回,合肥致余书及之,译署未知也。师闻余言,愕然曰,布策不归,奈何?曰:此国之利也。劼刚(曾)抗命畏俄,果于自用,使与布策定约,终不能存国体、餍人心明甚,佩纶唯恐布策不来,不恐布策之来也。高阳壮之。”

九月四日(十月七日) 总署以公与宝鋆名义,致函美国公使安吉立,提出修约节略。

按:总理衙门原档:“九月初四日致美国公使安吉立函称,八月二十七日诸位大臣来署面递修约节略一件,本大臣等均经阅悉,现亦拟定节略一纸,专函奉阅,诸位大臣以为何如,再行知照本处可也。再日前互看全权大臣上谕,所有中国谕旨,诸位大臣想已翻出阅毕,其贵国上谕三份亦呈请王爷看过,兹将贵国洋文三件奉还,即希检收。当日带去黄匣一份,亦祈缴还本衙门为荷。此布,再颂日祉。

照录节略:八月二十七日,诸位大臣来署,面递修约节略一折,本大臣等悉心披阅,其中所论各节,无非为彼此取益防损,和平商办起见,中国与贵国交谊本厚,自蒲大臣立约后,尤见敦睦有加,人民之往来两国者,无不按约得受其所享之利益。即以金山华工而论,现在人数洵为不少,沿海居民所以甘心愿往者,诚以金山为繁庶之区,又乐贵国宽大之政,是以不由拐诱,不待招徕,自然趋之若鹜。自华人到彼后,数十年来,百事俱举,商务繁兴,华人之为贵国出力者甚多,贵国受华工之益者亦复不少,今乃以工好价廉之故,致土人啧有烦言。夫取赀者既廉,则出赀者必省其利,仍自美民得之,想通国亦自有公论也。查上年贵国议院有限制华人之议,经贵国总统批驳。近年又有苛待华人之例,审问官因其与国例不符,断作废纸。从前西大臣递到穆耳登氏所著华民入美述见篇,亦以禁止华人为失计。且贵国开创之初,其合众誓书有云:我国地广人稀,许天下人民入境无禁。续增条约有云,两国民前往各国或常住入籍,或随时往来,总听其自便,不得禁阻,此皆官私论议,历历可按者也。若以目前土客相嫌之故,轻议更改,质之誓书与旧约所载,未免牴牾。自两国立约以来,各口通商,美民不归地方管辖,此中国给美国之利益也;准华人任便往来,此美国给中国之利益也。此约初成,太平洋一带之人,无不欢欣鼓舞,额手称庆,交谊既笃,畛域全消,在下者往来自由,在上者听从民便,此最为公允之事,亦贵国极有体面之事,不然,他国之亟需华工者,方欲中国任便纵之使去;中国因其待华人之苛,不如贵国待华人之厚,是以不能不斟酌于其间,此古巴条款所云与贵国情形不同,贵国当亦不屑引以为例也。总之,往贵国贸易经营者华人也,在贵国承工食力者亦华人也,从前工作需人,既惟恐其不来,近因强族势盛,又必欲其不去,揆之两国素日交谊,想贵国亦必不出此也。惟金山华工日多,不无流弊,是亦实在情形,所以去年西大臣会议,拐诱,逃亡,娼妓,麻疯四项人出洋,本处已允为商办,今诸位大臣复与本大臣等商议此事,自可就西大臣前议再再续商,总期和衷设法,彼此不失取益防损之意,而仍与蒲大臣原定条约不背,本大臣等亦断不坚持己见焉。”

九月六日(十月九日) 两宫召见军机大臣,惇王、醇王、翁同龢、潘祖荫,商俄约。

九月七日(十月十日) 翁造访。翁日记:“访醇邸,告以勿太松口。访兰孙,告以电覆须先有草稿,勿临时草草。”

九月十日(十月十三日) 美国公使安吉立赴总署向公等面递节略与条款。

按:总理衙门原档:“九月初十日美国公使安吉立等面递节略称,蒲大臣所立条约,总须酌为改正,今拟华人除贸易、游历、学习三事外,不准前往本国。至为此三事来者,亦须详细立定章程。本国国主与议院既有全权立约管理本国与外国通商事务及外国前来之人,本国大会既视华人若不禁止前来,实与本国极为有损,自不能不请国主与议院设立公平仁义妥协之章禁止华人前往。”

“九月初十日美国公使安吉立等面递条款称:兹为声明本国意见,本大臣等现拟二款,请贵大臣等参酌:一、两国须认明万国商民按妥协之章彼此来往贸易与各国有益,因欲相助两国商民彼此来往,准美国商民前往中国,中国商民前往美国,或为贸易、游历、常川居往,或为传教、学视两国风俗规矩,其在两国地方,必须使其得受两国看待各国商民最厚最优之利益。一、如有时大美国查华工前往本国或在各处居住,实于本国之益有所妨碍,或与本国内及本国一处地方之平安有所妨碍,大清国准大美国于照知中国后,或为整理,或行定限,或行禁止。所指华工二字,除传教、学习、贸易、游历,即系第一条所指明,及先前两国所立之条准前往受利益者外,均为华工。并彼此言明,所有中国商民,按早定之约前往美国,或现时在美国居住者,大美国必欲保护使其得按约应得之利益。”

是日,公及宝鋆与美国负责修约使臣安吉立等在总署第一次晤谈,并提出节略乙纸,交美国公使。

九月十四日(十月十七日) 美国公使安吉立等致函总署,提出与公及宝鋆晤谈(十日)节略。

按:总理衙门原档:“九月十四日美国公使安吉立等函称,日前本大臣等前往贵署晤谈,兹将是日彼此所谈节略,特为录出附送贵署。至所录者是否相符,即希贵大臣查阅可也。此泐。顺颂日祉。

照录清单:九月初十日晤谈节略,前准贵大臣所复节略一纸,请本大臣等查阅如何?本大臣等兹必将所有意见尽言无隐,据想贵大臣于本国之意似有误会,自必愿本大臣等将所有误会之意声明。查所开节略内有从前工作需人,既惟恐其不来,近因强族势盛,又必欲其不去,并有今乃以工好价廉之故,致土人啧有烦言,又有若以目前土客相嫌之故,轻议更改,质之誓书与旧约所载未免牴牾各等言。本大臣等素悉贵国与各国办事,自昔迄今均系循规按礼办理一切,是以想二位大臣言此,并非与本大臣等故为龃龉。第一、思及本国与本身,总须请贵大臣想:本大臣等系奉本国特派前来,本大臣等所言者,系经本国详查其事,胥本睦谊而言,在本国始终均系按相尊之谊,以听贵国之言,贵国于本国之言,亦须本相尊之谊以相听,二位大臣万不能谓本国不过系按强族之意见,与土人之私心,因以土客之相嫌之故,特派本大臣等前来与贵国商议此事。贵大臣须明晰:本国亦如贵国,可以自行酌定本国办法之根,兹既本甚尊重最和睦之言,将此最要之事照知贵国,自不容于本国起见之由,贵大臣或行误视而有辩驳。即如本大臣等或以贵大臣之言,实非贵国之言,或竟有所藐视,而以传闻及无知者之言,深信为贵大臣之意见,贵大臣亦必以本大臣等于贵国故为龃龉,惟望贵大臣须知本大臣等系为本国致言,所言一切,系表明本国详核此事之意见,本大臣等本最为敦睦之心,与贵署谈论,自亦必按甚为尊重之意以听贵大臣一切之言,然于议论此事之时,如所言有近于将本国及商民分视,或以为可以谓本国与贵国欲议此事,系有偏袒之心,本大臣等不能以此等语言为妥协。贵大臣答云:三位大臣所言,最好本大臣等节略内所言,不过凭空议论,此事却未言实,即为本大臣等之意。因闻华人在新金山与埃厘士人不睦,彼此相仇,有钦差将此等事达知,是以于节略内提及,且节略内亦曾有贵国亦不出此之言,彼此不过欲本和睦之心,议定妥协办法。本大臣等云:恐有人私心调唆,使贵署想本国办此事之意,非系表明通国所欲办者,请想本国商民等有预先公举国主之例,贵大臣亦知办此公举时,向系两行人各将所欲举者,可以将本国某某公事如何办理,开一节略,兹将其各节略内所言华人前往本国一事,译请贵大臣查阅。贵大臣云:无人前来调唆。本大臣等亦不至以所闻之言,遽为定见。本大臣等云:节略内如今诸位大臣与本大臣等商议此事,自可就西大臣前议再行续商等语,贵大臣如愿就西大臣前议相商事,到其时本大臣等亦无不可,但须声明:西大臣前日之议,并未表明系本国之意见,既本国另派条约钦差,并畀三大臣以全权,实足见贵国应以西大臣之前议为如何,本大臣等观西大臣前议,系出己见,非本国之意,本国始终并未允照办理。贵大臣云:本大臣等亦想贵国既新派大臣前来,自系不准西大臣前议,然尚未确闻定系如此。本大臣等云:既如此将误会之事声明,本大臣等于贵大臣节略内所开和睦之意,实深钦佩,并于所叙‘两国有年久敦睦无嫌之谊,及因彼此有来往之事,百事俱举,商务繁兴,华人前往无不按约得受其所享之利益,此最为公允之事,亦贵国极有体面之事’各等言,本大臣等尤为欣悦。贵大臣云:此系诚然,贵国实与本国和睦最厚。本大臣等云,兹为本国认明实欣悦华人之为本国出力者甚多,本国受华工之益者自然不少,但华人起首前来,与前往最多之时,请贵大臣追想系在蒲大臣未立约之前。节略内谓‘自蒲大臣立约后,尤见敦睦有加’,本大臣等不能以所言为然,恐实在情形正与斯言相反,因自蒲大臣立约之后,生此议论之事,与两国睦谊有碍,以致本国派本大臣等前来与贵国商议。此言系叙及贵大臣与本大臣等不相同之意。本大臣等总须与贵大臣声明:按蒲大臣所立条约,贵国商民可以任便前往本国,即系本国前所允准该约内之意。据本国想与其徒辩论此款之意如何,不若酌改此条为更善,因有此款,华人前往本国之数最多,以致生有如许意想不及甚为难办之事,本国实以此事与本国之益大有妨碍,此言贵大臣切须深信,系为本国之意,本国命大臣达知贵国,此系本国最重之事,按理本国原应自行详核酌定。贵大臣观两国年久之交,及两国来往贸易,彼此有益之情即可知,本国若非以华工往本国为最有难处,万不能于华工前往思欲或为整理,或行限制,禁止前来,本国既实以为有此难处,想贵国亦须体贴本国之难,据本国想应行自定主见,华人前来,按如何人数,与如何情形,是否与本国有无损益,如实有损本国,应行分别整理,定限禁止而行,此实系本国与本国商民最重之本分,万不可不照此办理。是以本国请贵国准改蒲大臣所立之约,为欲使本国得按此本分而行,以免与两国有碍,致生议论之端。本大臣等阅贵大臣节略末后之意,似属欲改蒲大臣之约,贵大臣不能与本大臣相商,如实有此意,本大臣等则不知系欲商事。本国所欲者惟改蒲大臣之约,贵大臣果先行不允,贵大臣若可以设法不须改定此约,亦使本国得所欲得者,本大臣等亦甚乐为斟酌。但本大臣等实无何等善法可设,兹想不必多言,惟请问贵署实有此意否,贵大臣云,实无此意,不过系欲所办者,不至与蒲大臣之约相反,去岁西大臣所拟办法,亦系欲改蒲大臣之约,按此约华人无论良恭均可前往,两国官员不能拦阻,只以去者甚多,不无流弊,西大人拟禁四等人前往,中国甚悦商办,兹悉西大臣所拟,贵国不以为妥协,亦可与贵大臣再议。按王爷(恭王)曾言:美国有碍难之处,中国亦有处碍难,设法与两国无难方为最善,亦属可行。本大臣等云,今日带来数条,系本国所拟办者,请贵大臣查阅,即悉本国意见如何。贵大臣阅毕云:将此留下,俟本大臣等商量与王爷阅视,再行致复。本大臣等云:阅贵大臣节略内有‘中国因其待华人之苛,不如贵国待华人之厚’,是以不能不斟酌其间等语,想贵国既准别国可以整理于其国内之华工,自不能不准本国整理华工之前往本国者,请贵大臣早日见复才好。”

九月十八日(十月二十一日) 礼部尚书徐桐出差,以公署理。

九月十九日(十月二十二日) 公与宝鋆致美国公使安吉立修约节略。

按:总理衙门原档:“九月十九日致美国公使安吉立修约节略称,日前贵大臣面递修约节略二款,本大臣等细心参酌。其第一款内称,两国商民彼此往来,或贸易或游历常川居住,或为传教学视两国风俗规矩,其在两国地方,必须使其得受两国看待各国商民最优之利益等语。与原约均属相合,无庸另立此条。第二款内称:华工前往本国有所妨碍,所指华工二字,除传教、学习、贸易、游历外均为华工等语。是将中国商民内剔出,此项与原约之意不甚相符,办理本多窒碍,惟念两国和好谊重,彼此如有为难之处,自须彼此相让,设法通融,所言整理、定限、禁止三层,日前何(天爵)参赞在署,本大臣等问及何意,据称整理之意即系指下两层而言,本大臣等当告以禁止一层,与旧约不符,中国实难照办,现在只可就定限一层商定办法,以全两国交谊,兹特与贵大臣等详细妥商,以后凡往贵国作工之人,或定年限若干,或定人数若干,均属可商,但只在中国口岸者,商定后尚可照行,若由他处前往,非中国耳目所能及者,中国实难预料,应作何办理之处,贵大臣等如有所见,不妨逐细声明,以便公同商酌。至此次商定限制之后,如将来前往贵国人数渐少,即仍照旧办理,以符原约。至节略又称:所有中国商民按早定之约前往美国或现时在美居住者,大美国必欲保护使其得按约应得之利益等语,本大臣等不胜纫佩。正办理间,又接贵大臣问答节略一件,亦经阅悉矣。”

九月二十日(十月二十三月) 公及宝鋆与美国公使安吉立等在总署第二次晤谈。

九月二十四日(十月二十七日) 美国公使安吉立等照会公等,望速正式商谈,并附送二十日谈话节略乙份。

按:总理衙门原档:“九月二十四日美国公使安吉立等照会称,本月二十日本大臣与二位贵大臣彼此晤谈之言,二位贵大臣曾请录出送阅,兹已照录附送查照,切望二位贵大臣阅看,即以为无不相符,本大臣等不能不行声明:是日彼此相商此事,二位贵大臣甚有和睦之心,并本公平之意,以听本大臣等之所论,此事既彼此已将意见声叙清楚,据想大可望早日商定妥协,兹虽非有心过于催办而望切速成,即请二位贵大臣早为定期,以便将本大臣等所拟修约之第二款可以彼此商定也。”

九月二十五日(十月二十八日) 总署将与美国修约事奏明。

按:总理衙门原档:“九月二十五日本衙门奏片称:再,美国驻扎中国使臣安吉立于七月到京,另派修约使臣帅腓德、笛锐克二人尚在烟台,前由臣等附片奏明,并声明俟帅腓德、笛锐克到京后再行具奏在案。嗣经安吉立照会臣衙门转请奏派全权大臣续商条约,由臣等附片奏明,当日奉旨:着派宝(鋆)、李(鸿藻)作为全权大臣,与美国使臣商议条约事宜,钦此。至八月十九日安吉立偕同帅腓德、笛锐克来臣衙门会晤。二十七日互看全权大臣谕旨,面递修约节略一件,大致以金山华人过多,若听令前去,恐致滋生事端,是以另拟办法,已往者照约保护,未往者或禁止前往,或限定数目等语。臣等仍就前任使臣西华原议,先与续商,于九月初四日拟复节略,且俟其续议如何,再由臣等详细妥议,所有美国修约使臣帅腓德、笛锐克到京日期,并修约开办各缘由,附片陈明,谨奏。”

是日,总署与日使宍户玑议定琉球案条约,及变通中日条约底稿。琉球北属日本,南部宫古、八重山二岛属中国,中日条约加入利益均沾条款,日人准入内地通商。(按:时俄国兵轮停泊东洋,球事不定,总署恐俄人要结日本,另树一敌。)

九月二十六日(十月二十九日) 右庶子陈宝琛奏,俄事垂定,球案不宜遽结,中日旧约不宜轻改。

九月二十八日(十月三十一日) 总署面递美国公使安吉立修约节略。

按:总理衙门原档:“九月二十八日,本衙门面递美国公使安吉立美国修约节略。大清国、大美国前于咸丰八年,即一千八百五十八年议定和约,及同治七年即一千八百六十八年续增条约,允宜永远信守,今大美国因金山地方,华工日往日多,难于整理,尤欲彼此商酌变通,仍与和约条款不致相背。是以大清国特派钦差全权大臣,大美国特派钦差全权大臣,各将所奉谕旨公同阅看,就其可以变通之处,彼此商酌,暂行变通,特列条款于左:

一、美国金山整理华工,不过定限进口,并非禁止前往,并于华工进该口时,由美国详细查明,实系续往承工,方在限制之列,所有定限办法,只能劝其勿进该口,不得使有他项之虞。

一、美国除金山一处外,其馀各处如有华人续往承工,仍听其便,金山地方,除实系续往承工之华人暂由美国定限整理外,如有他项人等,前往该处或传教、或学习、或游历、或贸易、或作手艺,并已在金山承工各华人,均仍听往来自便,不在限制之列。

一、已在金山各华工,无论常居暂住,如有偶受他人欺侮之事,美国应即尽力设法保护,与待各国人最优者一体相待,俾得各受按约应得之利益。

一、所定之限,不过暂时整理,人数不得过少,年数不得过多,系专指代美国人承工及美国人雇用华工而言,其馀各项人等,随时往来该处,所有随带及雇用之人,或偕同前往,或陆续前往,皆不在限制之列。

一、美国按照以上各条妥议章程,知照中国驻美钦差大臣酌核,如有应行商改之处,即由中国驻美钦差大臣与美国外部公同妥议,中国总理衙门亦可与美国驻京钦差大臣公同妥议,总期彼此有益无损,始能作为定议。

一、两国定议之后,应将所议章程,各缮本国文字一份,先由两国特派大臣彼此画押盖印互换,仍候两国御笔批准遵行。”

九月三十日(十一月二日) 美国公使安吉立等面递修约条款。

按:总理衙门原档:“九月三十日美国公使安吉立等面递条款称:大清国大皇帝,大美国大伯理玺天德,前于咸丰八年,即一千八百五十八年,续增条约,允宜永远信守。今大美国因华工日往日多,难于整理,尚欲彼此商酌变通,仍与和约条款不致相背,是以大清国大皇帝特派钦差全权大臣,大美国大伯理玺天德特派钦差全权大臣,各将所奉谕旨公同阅看,就其可以变通之处,彼此商酌变通,特列条款于左:

第一款:如有时大美国查华工前往本国,或在各处居住,实于本国之益有所妨碍,或与本国内及本国一处地方之平安有所妨碍,大美国可以或为整理,或行定人数年数之限,所指华工二字,除传教、学习、贸易、游历外均为华工。

第二款:中国商民或为传教,或为学习,或为贸易,或为游历,以及所随带之人均听其往来自便。

第三款:已在金山各华工,无论常居暂住,如有偶受他人欺侮之事,美国应即尽力设法保护,与待各国人最优者一体相待,俾得各受按约应得之利益。

第四款:大美国按照以上所定各款,设立律例章程,须照知中国,如所定律章,或与中国商民有意想不及之损,大美国必本宽大之心与大清国详细商议。

以上续修条约各款,现在大清国,大美国各大臣同在中国京师议定,缮写洋文、汉文各三份,先为画押盖印,以昭凭信。”

十月初一日(十一月三日) 美国公使安吉立等函称:“日昨嘱何参赞前往贵署,曾将本大臣等所拟条约四款,面交贵大臣阅看,所有日前准到贵大臣所拟条约各款,兹缮就节略一件奉复,望即查阅,早为定期再行会议也。此布。即颂日祉。

照录清折:昨准贵大臣所拟条约各款,本大臣等当已详为酌核,兹将(本)大臣等所拟四款请贵大臣查照。查本国所有因华工前往之损处,如贵国认明,可以由本国意见设法预防,本大臣等情愿按贵国之意,及先后所立条约声明,俾两国商民可以任便随意来往,是以本大臣等酌去所拟之禁止二字,若此可以免贵大臣一切之难,则去此二字,不过只有整理、定人数、年数之限一层,如去此二字,犹不能免贵大臣一切难,则仍须添用此二字。在贵大臣所拟条约内,有明明之言,可以任听本国之意,自行办理。且曾拟有定人数、年数各限之法,此层即系在整理定限之中,惟所拟条约有数层,本大臣等万难照允。据者贵国应以本国必系按公平和睦之心,以用此定限之柄,如贵国允本国用此权,而不允本国自行查核情形,自作主见办理,权实无用处,盖两国详细商酌一切情形,设事事均须来往相商,办理殊多不便,势必至于无成。本大臣等兹只允本国办此事,如有意想不及,或有与中国商民碍难者,可以与贵国详为商议,并须声明本大臣等所拟条约内讲解华工二字之言,即系传教、学习、贸易、游历等语,万不稍有更改。其手艺一等人,亦难允于华工内将其除去,缘与本国工人挟嫌者,即系此等手艺人,在于聚集最多之各城邑,与美民生有事故,使本国有各等之难,其馀所指明之各等华人,及其随带之人,可以任便来往本国一节,本大臣等以允为添出。至贵大臣所拟条约内,有系专指代美国人承工,及美国人隐用之华工而言者,本大臣等则不能照允。盖此言并非止华工不能前往,不过系禁美国人不得雇用华工。缘本国所有居住之法人、英人、德人、中国人,以及各别国人,均可带华工进入本国,本国人雇其承工,犹系与美国工人有彼此挟嫌之难,想贵大臣言此,系未尝深思,至于其极。兹犹有明者:请试思所拟条约内金山二字,总须减去,日前本大臣等与贵大臣商议之时,业经声明,此二字本大臣等决不能或此想,或为酌议。如今本大臣等拟此节略,亦系贵大臣自非实系欲照款内用金山二字以办此事也。”

是日,左庶子张之洞奏,日本商务可允,球案宜缓。

十月三日(十一月五日) 奏结琉球案,公欲添入陈宝琛、张之洞各等语。

按:翁日记:“寅正入,先到朝房,即诣南斋(南书房),伯寅(潘祖荫)已将昨折写毕。兰孙欲添入各语,谓前折已奉照办之旨。次日发张某(之洞)折,悉心再议云云。两邸(惇王、恭王)谓不必添。”

又按:时公领导清流,翁同龢、潘祖荫、广绍彭、徐桐等,皆其好友,张之洞、陈宝琛、张佩纶,多以公马首是瞻。彼等所上奏折,亦先得公之同意耳。(见本年日记往来情形,与张之洞致公函。)

十月四日(十一月六日) 军机处寄直隶总督李鸿章密谕,命筹议琉球案及中日条约。

是日,公等在总署面交美国参赞何天爵修约条款一件。

按:总理衙门原档:“十月初四日面交何天爵条款内称:照录条款。美国修约条款:大清国大皇帝、大美国大伯理玺天德,前于咸丰八年即一千八百五十八年议定和约,及同治七年即一千八百六十八年续增条约,允宜永远信守,今大美国内华工日往日多,难于整理,尚欲彼此商酌变通,仍与和约条款不致相背,是以大清国大皇帝特派钦差全权大臣宝(鋆)、李(鸿藻),大美国大伯理玺天德特派钦差全权大臣帅(腓德)、安(吉立)、笛(锐克),各将所奉谕旨公同阅看,就其可以变通之处,彼此商酌变通,特列条款于左:

第一款,大清国、大美国公同商定,如有时大美国查华工前往美国,或在各处居住,实于美国之益有所妨碍,或与美国内及美国一处地方之平安有所妨碍,大清国准大美国可以或为整理,或定人数年数之限,并非禁止前往,至人数年数,总须酌中定限,系专指华人续往美国承工者而言,其馀各项人等,均不在限制之列。所有定限办法,凡续往承工者,只能令其按照限制进口,不得稍有凌虐。

第二款,中国商民如传教、学习、贸易、游历人等,以及随带并雇用之人,兼已在美国各处华工,均听其往来自便,俾得受优待各国最厚之利益。

第三款,已在美国各华工及他项华人等,无论常居暂住,如有偶受他人之欺侮之事,美国应即尽力设法保护,与待各国人最优者一体相待,俾得各受按约应得之利益。

第四款,两国既将以上各款议定,美国如有时按照所定各款,妥立章程,照知中国,如所定章程,与中国商民有损,可由中国驻美钦差大臣与美国外部公同妥议,中国总理衙门亦可与美驻京钦差大臣公同妥为议定,总期彼此有益无损。

以上续修条约各款,现在大清国、大美国各大臣同在中国京师议定,缮写汉文、洋文各三份,先为画押盖印,以昭凭信。仍候两国御笔批准,总以一年为期,在中国京都互换。”

是日,总署面交美国公使馆参赞何天爵有关中国轮船往美国通商专条一件。

按:总理衙门原档:“十月初四日面交美国参赞何天爵带去专章称,一美国船只在中国通商各口,均照中国船只及各国船只一律征纳税钞,其各项款目约中载有明文,惟中国船只到美国各口,应如何征纳税钞之处,约中并未开载,今特补入:嗣后中国船只无论载中国货物,及别国货物进美国口岸,其税钞均照先常则征收,与各国一律,不得额外加征,以昭公允。至于两国人民互相往来,彼此均不得另征人税。”

十月五日,美国公使馆参赞何天爵面递通商条约节略。

按:总理衙门原档:“十月初五日美国参赞面递节略称……照录节略:

一、大清国准必欲用宽广之心,想有何法,可以使与两国彼此为贸易、游历、居住等民有进益,并准如大美国有意欲与大清国设法使两国所有贸易之地界增广,大清国必须详细参核。

一、大清国允美国船只在中国通商各口,无论该船载美国货物与别国货物,其所纳之钞,均照中国船只与各国船只一律征纳,并不额外加征,亦不另征他项税钞。大美国允中国船只或由中国通商各口进美国各海口,或出美国各口回中国通商各口,无论中国货物与别国货物,均照美国船只,及各别国于美国船只,不额外加税钞之国,一律征纳进口之税与其应纳之钞。并不额外加征亦不另征他项税钞。

一、倘遇有中国人与美国人因事相争,两国官员应行审定,大美国与大清国允此等案件控被告者于该管官员处,即归该官审定。原告之官员于审定时,可以为公平定案,任便前往观审,在该堂须设有观审官合礼之坐次,该原告之官员可以添传证见,或查讯驳讯案中作证之人,如观审之员以为办理不公,可以逐细辩论,并详报上宪,所有案件各审定之员,均系各用本国律法办理。”

十月五日(十一月七日) 张佩纶记东防之失。张日记:“得薛叔耘书,知俄海部伊沙士基之至海参崴,实欲于此设一重镇,盖在二三年之前,不仅因俄约而起,从此卧榻之前有人鼾睡,利则进,而退则守,东三省其岌岌乎。东防之论,圭盦最先倡之,惠陵上仙时尝上书高阳尚书,力言极论,高阳以示文文忠,文忠韪之,而觉其言之太亟也。第命崇朴山尚书,莅陪京,无经略混同左右意,文忠既逝,文勤亦亡,高阳复以忧去,言者不复措意关东矣。”

十月八日(十一月十日) 总署致美国公使馆参赞何天爵函(通商专条)一件。

按:总理衙门原档:“十月初八日致美国参赞何天爵函称:本月初五日,贵参赞来署面递节略三条,各堂均经阅悉。本总办现奉堂谕(按:为全权大臣宝鋆与李鸿藻):第一条可以不用。第三条系烟台条款内所载,业已行知各国,此时无庸再为议及。惟第二款系论两国船只在各国征纳税钞之事,可照原文开载,兹由本衙门装写头尾,请即回明诸位钦差照写洋文三份,以便一并画押盖印。至阁下送洋纸八页,仅有横格并无竖格,只可缮写洋文,未便缮写汉文,其汉文条款三份仍由本衙门自备纸张缮写可也。此复。顺颂日祉。”

其商约专条原文如下:“现因两国商务条约,中国虽经载明,仍有未备之处,兹特再为申明立专条附入条约之后,以补未备。今列专条如左:大清国允美国船只在中国通商各口,无论该船载美国货物与别国货物,其进口及由此口进彼口之税,与其所纳之税钞,均照中国船只,及各国船只一律征纳,并不额外加征,亦不另征他项税钞。大美国允中国船只或由中国通商口进各国各海口,或出美国各口回中国通商各口,无论载中国货物与别国货物,均照美国船只及各别国于美国船只,不额外加税钞之国,一律征纳进口之税,与其应纳之钞,并不额外加征,亦不另征他项税钞。以上专条缮写汉文三份,洋文三份,先由两国大臣盖印画押,俟大清国大皇帝、大美国大伯理玺天德御笔批准后,彼此互换,以昭信守。”

十月九日(十一月十一日) 李鸿章请缓议球案,先了俄事,借俄以慑日,暂勿批准球案条约及加约,宜用支展之法,专听俄事消息。

是日,收曾纪泽电,俄事展限两月(九月廿九日发)。

十月十三日美国条约条款由安吉立等拟定,并照会公等。

按:总理衙门原档:“十月十三日美国条约称……照录条款:大清国大皇帝、大美国大伯理玺天德,现因两国条约尚未备之处,大清国特派全权大臣宝、李,大美国特派全权大臣帅、安、笛公同商定,另立条款附于条约之后。

第一款 中国、美国将来益敦和好,所有两国商民贸易等事,于两国均属有益之处,可以彼此公同商议。

第二款 中国与美国彼此商定,中国商民不准贩运洋药入美国通商口岸,美国商民亦不准贩运洋药入中国通商口岸,并由此口运往彼口,亦不准作一切买卖洋药之贸易,所有两国商民,无论雇用本国船、别国船及本国船为别国商民雇用贩运洋药者,均由各本国自行永远禁止。再定此条两国彼此均不得引一体均沾之条讲解。

第三款 中国允美国船只在中国通商各口,该船载美国货物与别国货物,其进口出口及由此口进彼口之税,与其所纳之钞,均照中国船只及各国船只一律征纳,并不额外加征,亦不另征他项税钞,美国允中国船只,或由中国通商各口及他国各口进美国海口,或出美国各口前往他国各口及回中国通商各口,无论载中国货物与别国货物,均照美国船只及各别国于美国船只,不额外加税钞之国,一律纳进口之税,与其应纳之钞,并不额外加征,亦不另征他项税钞。

第四款 傥有中国人与美国人因事相争,两国官员应行审定,中国与美国允此等案件被告系何国之人,即归其本国官员审定,原告之官员于审定时,可以前往观审,承审官应以观审之礼相待,该原告之官员,如欲添传证见或查讯驳讯案中作证之人,可以再行传讯,倘观审之员,以为办理不公,亦可逐细辩论,并详报上宪,所有案件,各审定之员均系各按本国律法办理。

以上条款写汉文三份,洋文三份,先由两国大臣盖印画押,俟大清国大皇帝、大美国大伯理玺天德御笔批准,彼此互换,以昭信守。”

十月十四日(十一月十六日) 公等致函美国公使安吉立,言所有条约各项条款,已于是日具奏,奉旨依议,希彼等于十五日两点到署画押。其往返函件及奏折如下:

一、公等致美国公使安吉立函

致美国公使安吉立函称:所有修约各项条款,本衙门于十四日具奏,奉旨:依议,钦此。即希列位大臣于十五日两点钟到署,与本大臣等公同画押可也。此布。顺颂日祉。(总理衙门原档)

二、安吉立复函

美国公使安吉立等函称:适接来函,以所修约各项条款,约本大臣于十五日两点钟赴贵署,公同画押等因,届时本大臣等自应同往,以便与二位贵大臣公同画押也。此复。即颂日祉。(总理衙门原档)

三、十四日奏折

谨奏:为美国修约,拟定华工限制,臣等酌议条款,开单具奏,恭折仰祈圣鉴事:窃本年七月间美国使臣安吉立来京,照会臣衙门,请奏派全权大臣续商条约,当经臣等奏明。奉旨:着派宝鋆、李鸿藻作为全权大臣与使臣续商条约,钦此。九月间又将美国修约使臣帅腓德、笛锐克到京日期及修约开办情形奏闻各在案。伏查臣衙门前接出使陈兰彬等迭次来函内开,上年美国议院立有苛待华工之例,经其总统批驳,本年正月间,金山埃里士党人,又议例禁公司雇用华工,一唱百和,几酿事端,经美国派兵弹压,始就安帖。是华工在彼与土人已成冰炭,美国方极力设法调停,总恐非长久相安之计。查美国续约第五款,两国人民准其任便往来,又指明游历、贸易、久居等人,独无华工字样,近因安吉立等面递修约节略内称:华工分住各口,不下十万人,实于本国平安有损,现拟出整理、限制、禁止三层办法,请臣等酌夺前来。当询以三项办法如何分别?据称整理,系属空言,至限制、禁止两层,系专为华工而设,其馀各项人等,不在此例。臣等以禁止一层与旧约不符,万难迁就,惟限制一层,尚可酌拟章程,以期有利无弊,安吉立等以此项章程须由本国议院酌定,此次虽派三人来华,只求中国一言,准其自行定限等语。伏念金山等处华工,美国尚能照约保护,与古巴、秘鲁不同,近因人数太多,与伊国不无窒碍,自系实在情形,此时若坚持续约不与变通,将来华人日往日多,万一激成变故,不但以后去之华工,累及在彼之华工,且恐以华工之故,累及贸易别项等人,转失保护华民之本意,似不如就华人之续往承工者,立定条款,酌予限制,与旧约相辅而行,当于两国均有裨益。现与安吉立等往返熟商,定为四款:凡传教、学习、贸易、游历人等,仍听往来自由。其已在美国华工,亦仍照旧约保护。惟续往承工之人,或限定人数、年数,准其由伊国随时察看情形,妥订章程,知照中国,必与华民无损,始准照行。并声明此项条款应候两国御笔批准,再行互换。所有臣等与美国使臣修订条约各缘由,理合缮具清单恭呈御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总理衙门原档)

十月十五日(十一月十七日) 公及宝鋆与美国公使安吉立等签定移民(《中美续修条约》)条约、商约(《中美续补条约》)各四款。其全文如后:

中美续修条约

大清国大皇帝、大美国大伯理玺天德,前于咸丰八年,即一千八百五十八年,议定修约,及同治七年,即一千八百六十八年续增条约,允宜永远信守。今大美国华工日往日多,难于整理,尚欲彼此商酌变通,仍与和约条款不致相背,是以大清国大皇帝钦命总理各国事务武英殿大学士全权大臣宝(鋆)、署礼部尚书全权大臣李(鸿藻);大美国大伯理玺天德钦命来华办理修定事宜全权大臣帅、驻扎中华便宜行事全权大臣安、来华办理修定事宜全权大臣笛,各将所奉谕旨,公开阅看,就其可以变通之处,彼此商酌变通,特列条款于左:

第一款 大清国、大美国公共商定:如有时大美国查华工前往美国,或在各处居住,实于美国之益有所妨碍,或与美国内及美国一处地方之平安有所妨碍,大清国准大美国可以或为整理,或定人数、年数之限,并非禁止前往。至人数、年数,总须酌中定限,系专指华人续往美国承工者而言,其馀各项人等,均不在限制之列。所有定限办法,凡续往承工者只能令其按照限制进口,不得稍有凌虐。

第二款 中国商民,如传教、学习、贸易、游历人等,以及随带并雇用之人,兼已在美国各处华工,均听其往来自便,俾得受优待各国最厚之利益。

第三款 已在美国各华工及他项华人等,无论常居暂住,如有偶受他人欺侮之处,美国应即尽力设法保护,与待各国人最优者一体相待,俾得各受按约应得之利益。

第四款 两国既将以上各款议定,美国如有时,按照所定各款妥立章程,照知中国,如所定章程与中国商民有损,可由中国驻美钦差大臣与美国外部公同妥议,中国总理衙门亦可与美国驻京钦差大臣公同妥为定议,总期彼此有益无损。

以上续修条约各款,现在大清国、大美国各大臣同在京师议定,缮写汉文、英文各三份,先为画押盖印,以昭凭信,仍候两国御笔批准,总以一年为期,在中国京都互换。(光绪七年六月十六日奉旨:依议,钦此。)光绪六年十月十五日,西历一千八百八十年十一月十七日。

中美续补条约

大清国大皇帝、大美国大伯理玺天德,现因两国条约尚有未备之处,大清国特派总理各国事务武英殿大学士全权大臣宝、署礼部尚书全权大臣李;大美国特派来华办理修定事宜全权大臣帅、驻扎中华便宜行事全权大臣安、来华办理修定事宜全权大臣笛,公同商定另立条款,附于条约之后。

第一款 中国、美国将来益敦和好,所有两国商民贸易等事,于两国均属有益之处,可以彼此公同商议。

第二款 中国与美国彼此商定,中国商民不准贩运洋药入美国通商口岸。美国商民亦不准贩运洋药入中国通商口岸,并由此口运往彼口,亦不准作一切买卖洋药之贸易。所有两国商民,无论雇用本国船、别国船,及本国船为别国商民雇用贩运洋药者,均由各本国自行永远禁止。再此条两国商定,彼此均不得引一体均沾之条讲解。

第三款 中国允美国船只在中国通商口岸各口,无论该船载美国货物与别国货物,其进口出口及由此口进彼口之税,与其所纳之钞,均照中国船只及各国船只一律征纳,并不额外加征,亦不另征他项税钞。美国允中国船只或由中国通商各口及他国各口进美国各海口,或出美国各口前往他国各口及回中国通商各口,无论载中国货物与别国货物,均照美国船只,及各别国于美国船只不额外加征税钞之国,一律征纳进口之税,与其应纳之钞,并不额外加征,亦不另征他项税钞。

第四款 倘遇有中国人与美国人因事相争,两国官员应行审定,中国与美国允此等案件被告系何国之人,即归其本国官员审定,原告之官员于审定时可以前往观审,承审官应以观审之礼相待,该原告之官员如欲添传证见,或查审驳讯案中作证之人,可以再行传讯,倘观审讯之员,以为办理不公,亦可逐细辩论,并详报上宪,所有案件,各审定之员均系各按本国律法办理。以上条款,缮写汉文三份、洋文三份,先由两国大臣盖印画押,俟大清国大皇帝、大美国大伯理玺天德御笔批准后,彼此互换,以昭信守。(光绪七年六月十六日奉旨:依议,钦此。)光绪六年十月十五日、西历一千八百八十年十一月十七日。(《新纂约章大全》第十一册,十四—十六页)

十月十九日(十一月廿一日) 李慈铭函公,为王子诒请旌事,时公署礼部尚书。(《越缦堂日记》)

十一月一日(十二月二日)至十二月十四日(一八八一年元月十三日) 公有日记,照录于后:

十一月初一日(十二月二日)晴暖。 召见军机、刘铭传、醇王。昨到曾纪泽电报,十月十六日发。密訾兵费不惟耗财,且恐各国笑我。泽极力与争,情理兼陈,刚柔杂用,布热悍然不顾,恐有事败垂成之势。倘相持不下,可否请他国评断,乞示。缘评继后必可遵行也。谏,退直,访绍彭谈片刻,回寓已午初矣。总署奏:日本使臣期满,奉旨,编修许景澄充出使日本大臣,以侍讲升用,赏加二品顶戴,何如璋、张斯桂,均着回京。杨晋卿自江西解饷来京。戌刻香涛(按:张之洞)来长谈时许。

初二日(十二月三日)晴暖。 召见后至南斋,共商电复,惇邸看折。伯寅(按:潘祖荫)赴库,均先行,候旨至巳刻。到直房,与夔石同饭。下午游汇东(游百川)来,桂翁、菱舟后至,略谈数语,锡之来,至暮方去。灯下覆香涛书。

初三日(十二月四日)晴暖。 辰刻散直,为袁继云作函,交折差带至。香涛送清卿(按:吴大澂)书来阅。晚留庚生便酌。

按:张之洞送清卿书前,函公谓:“圣明可感,不能不钦服也。清卿来书,词意迫切,既无兵以与之,予以一将何如?祈从容详筹之,容面谈不尽。敬覆。名心叩。销讫。即丙。”

初四日(十二月五日)晴,暖甚。 左相(左宗棠)报十月十二日由哈密起程,刘锦棠署钦差大臣,张曜署帮办,杨昌濬护总督,并有明发。大学士题本,见面带上。户部覆奏,盘查钱库。归途答拜刘省三(铭传)。(按:刘为直隶提督,二日曾奏请兴建铁路。)

初五日(十二月六日)晴,极暖。 本日奉旨,全庆补授大学士,管理工部事务;灵桂以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初七日诣大高殿拈香祈雪。辰刻散直,午后伯寅来,申刻刘省三来久谈,酉刻香涛来,戌正方去。

初六日(十二月七日)晴,北风甚寒。 山东蠲缓钱粮,恩旨。午初散直,申刻鹿学良(传霖侄孙)来见。

初七日(十二月八日)晴,竟日大风。 辰刻退直,至乔轩处久谈。午后睡时许,鹿乔生来,送滋轩信,详述闽省情形。酉初至文昌馆吊梁湘南(仲衡)。晚间香涛来书。

初八日(十二月九日)晴。 辰初散直,至全年伯(灵芗)翁处道贺,并答拜乌达峰、崇受之,顺道至蔼云处,未晤。申刻许芸葊来谈。覆香涛信。

初九日(十二月十日)晴。 恭邸入仓未入直。寅刻入直,闻昨日巳刻有一人(按:为刘振生),青衣小帽,直入长春宫体元殿,状似疯颠,语言狂悖,当即捆交慎刑司,不胜骇诧之至。辰刻回寓,申刻前云南学政李岷琛(号少东)来见,议论开展,似有才者。晚间覆伯寅书。

初十日(十二月十一日)晴暖。 恭邸仍未入直,左季高奏贺长龄请付史馆,入乡贤祠,寄谕戒饬之。巳刻回寓,未刻至子谦兄处祝寿,与陈仲英、齐茀孙共话,菊孙后至,今日甫自津门来京。晚间香涛来久谈。

十一日(十二月十二日)晴。 吏、兵部奏,礼王等、富升处分,奉旨:降三级调,加恩改为降留;富升照议降二级留任。派军机、内府会同刑部,审刘振生一案。申刻李慈铭、唐德俊来见。

十二日(十二月十三日)晴。 辰刻散直,归途答拜许竹筼,并往看桂翁,以其丧女也。至幼樵处,未晤。申刻幼樵(按:张佩纶)来,香垞兄约张雁初来见。小帆来谈,留菊孙、庚生便饭。(庚生送仲饴函件)

十三日(十二月十四日)晴。 阅刘振生草供,仍是疯颠之语。辰正散直,出朝阳门,吊文质夫同年(东岳庙),申刻延树南来长谈,子禾后至。绍彭来函,交兰圃信。子禾以吴小轩提督信见示。香涛交清卿函。

十四日(十二月十五日)晴。 辰刻散直,昨到曾电(十月二十七日发),钞录呈览。“接遇电,属至外部商办,伊南不至,仍有定割。而汉布热口气甚松,然须大端定后,乃定专条。松花至伯都讷只肯稍退,不宜废专条,塔嘎界泽以明约为根,兵费相恃尤苦,最后热虽言,代守伊犁,曾添耗四百万卢布,然允不提兵费名目。昨接巧电,当即日照覆外部,遵电指各条商办。沁。”辰刻回寓,致香涛函。

十五日(十二月十六日)晴。 卯刻在南斋商酌电覆,辰刻散直。午后子久来,交子健函件。申刻香涛来,谈至灯后乃去。早间访绍彭未晤。

十六日(十二月十七日)晴,甚寒。 辰刻退直,至绍彭处未晤。申刻绍彭来久谈,庚生、亦青来,俱未见,菊孙在此晚饭。十五日被贼窃去《通鉴辑览》二函,磁帽筒一个,当日为梁家园练勇盘获。

十七日(十二月十八日)晴,冷甚。 侍讲张楷奏:盘查钱库,户部覆奏含糊。奉旨:着户部堂官明白回奏。巳正回寓,申刻至辛六兄处,遇华铜士。

十八日(十二月十九日)晴。 寅初入直,遇伯寅,立谈片刻。无折报。卯刻,即命散直,申刻甲戌门生唐登瀛来见。(字卫生,号星舫,贵筑人,由户部主事改捐知府,分发四川。)菱舟来谈。香涛来函未覆。

十九日(十二月二十日)晴。 吏部带引见十人,王邦玺补授司业。辰初散直,未刻叔平来,荫轩后至。申初进城到锡之处,见其情状难堪,劝慰良久。回寓日已暮矣。(其幼子极聪颖可爱,十七日竟以痘殇,令人惋惜之至。)两次祈祷,雪意杳然,焦盼之至。

二十日(十二月二十一日)晴冷,酉,冬至。 辰初散直,贴萧杞山膏药,脾泻竟愈,连日颇能健饭。王可庄来。庚生、茀孙皆久坐。高勉之来谈,至暮方去。伯寅来书即覆。

二十一日(十二月二十二日)晴,午后大风。 辰刻散直,与沈、王诸公同至恭邸祝寿,未见,灯下读杜诗。

二十二日(十二月二十三日)晴。 辰刻散直,未正后至辛蔗田处,点主:陆凤石(润庠)、曹竹铭(鸿勋);襄题:陈仲英、华铜士、王云舫,皆陪坐。晚间留桂翁、菊孙便饭。

二十三日(十二月二十四日)早间微阴,旋即放晴。 昨到曾电,事又翻覆。卫静澜来京请安,申刻赵世兄(执诒)来,交朗甫同年函件,薄暮汪子长来久谈,香涛来坐。至戌刻乃去。

二十四日(十二月二十五日)晴。 南斋集议,余候旨下,始到直房,辰初散直。今日大高殿拈香祈雪。申刻卫静澜来久谈。接上蔡令陈云海来函。启星东来函。

二十五日(十二月二十六日)晴。 早事甚忙,巳初后同恭邸、沈、王、景三君,出午门、西长安门,至刑部会同内务府大臣、刑部堂官,录刘振生供。出城回拜静澜同年。菊孙在此晚饭。

二十六日(十二月二十七日)晴,大风。 刑部会同内务府奏午门一案。召见时谨就所见极力上陈。复命查例具奏。夔石未入直。午后属香翁为杨世兄(号荫北,名寿)问樵(文孙婿)书喜联。锡之来,至暮方去。

二十七日(十二月二十八日)晴。 御史邓承修劾长叙、葆亨(忌辰嫁娶),午门案苦口力争,召对十刻之久,仍命刑部加重定拟。巳正后散直,至夔石处,出城已午初矣。晚间幼樵、香涛先后来谈。

二十八日(十二月二十九日)晴。 辰刻退直,午后毛煦翁来。丁仙谱谈数刻,子禾后至,坐至酉初方去。接方右民专丁来函。

二十九日(十二月三十日)晴暖。 李鸿章奏豁免旧欠带征一折,奉有恩旨,当与经翁酌定。初四日具谢回寓。即属桑树孙办折,并知照白建侯。午门案奉特旨处分。午刻始散直,未刻汴生来谈。子谦兄略坐即去。覆伯寅书。灯后白建侯来久谈。庚生来未见,以时正睡也。

按:午门案特旨:“午门值班护军殴打太监一案,曾谕令刑部、内务府详细审办,现据审明定拟具奏。此案护军玉淋等,于太监李三顺奉使赍送物件竟有拦阻殴打情事,已属荒谬。该衙门拟以玉淋从重发往吉林充当苦差,祥幅从重发往驻防当差,觉罗忠禾从重圈禁三年,并将岳林奉旨交部议处,自系照例办理。惟此次李三顺赍送赏件,于该护军等盘查拦阻时业经告知奉有懿旨,仍敢抗违不遵,藐玩已极,若非格外严办,不足以示惩儆,玉淋、祥幅,均着革去护军,销除本身旗档,发往黑龙江充当苦差,遇赦不放。忠禾着革去护军,改为圈禁五年,均着照拟枷号加责。护军统领岳林,着再交部严加议处,馀着照所议办理。至禁门理宜严肃,嗣后仍当实力稽查,不得因玉淋等藐抗获罪,稍形懈弛。懔之。”

十二月初一日(十二月三十一日)晴。 辰刻回寓,白建侯商酌谢折后衔。孙葆田(号佩南)来见,并交陈方伯(士杰)信,正谊堂丛书一函,燕菜一匣。伯寅赠丛书三函,菊孙在此晚饭。灯下为斛泉作书,寄猞猁袍褂甬一套。

初二日(一八八一年元月一日)晴暖。 辰初即散直。锡之、杞山、凤石来,锡之至暮方去,崔湘来信。

初三日(一八八一年元月二日)晴。 辰刻退直,与沈、王二公,同至全中堂处祝寿,伯寅书来即覆。锡之欲延张雁初抄书,当即作函覆之。

初四日(一八八一年元月三日)晴。 佩翁销假,张之洞、陈宝琛各递封奏。设坛祈雪。午后菊孙来交息银,明日赴张家湾。连日感寒不适,约贾医诊视。长叙、葆亨奉旨照议革职。向晚庚生来。

按:是日,张之洞函公云:“奴子回传不详,但闻尊侯腹痛甚剧,殊为悬念,窃讲贾方如不效,何不急取正气丸三枚速服之;不拘泻浰皆可治,此最稳妥,如仍不解,恐须服痧药,令人刮出痧,尤轻便稳捷之法,即以钱刮前后肩背腕足矣。盖泻浰皆不要紧,腹痛须速解耳,不必作覆书,但令纪纲传语刻下情形可耳。敬请愈安。名心叩。”

又按:光绪五年七月三十日(九月十七日)慈禧侍阉李三顺奉命赍物往醇亲王福晋所,违例出午门,护军阻之,争扭,李阉以被殴告慈禧,慈禧必欲杀护军,刑部持不可。谳上,屡饬更审加重,公恐长诸阉之焰(见上月廿九日特旨),嘱右庶子陈宝琛上疏争辩,之洞继之,慈禧怵于清议稍悔,于本月六日分别将护军减改为杖流,详见六日上谕。

初五日(一八八一年元月四日)清早微阴,旋即晴。

丑初即起,入直召见,述旨后,卯初二刻诣寿皇殿随同行礼,礼毕天甫黎明,到家尚未辰正。申刻子久来长谈,杨晋卿辞行,匆匆略谈数语。王鉴亭来。晚间香涛来书,即覆。

按:张之洞原函:“昨读邸抄,未究夹带,容隐中官,殊不可解,岂此辈不可道及耶!阉势方炽,略不乘此裁抑,以后将不可问,管见上渎,幸惟荩鉴。名心叩。丙。”

初六日(元月五日) 早阴甚浓,复为大风吹散,雪意杳然,令人焦灼之至。辰刻回寓,申刻卫静澜、邵葛民来,香涛后至,谈至戌刻乃去。

按:是日上谕:“钦奉慈安端裕康庆昭和庄敬皇太后、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皇太后懿旨:前次午门直班兵丁殴打太监一案,护军玉淋等以藐抗获咎,原属罪有应得,惟念门禁至为紧要,嗣后官兵等倘误会此意,稍形瞻顾,关系匪轻,着格外加恩,将玉淋革去护军,改为杖一百流二千里,照例折枷,枷满鞭责发落。祥福着革去护军,改为杖一百,鞭责发落。忠禾革去护军,改为杖一百,实行责打,不准折罚钱粮,仍圈禁二年,圈满后加责三十板。护军统领岳林,着免其再行交部严加议处。太监李三顺着交慎刑司责打三十板。首领太监刘钰祥,着罚去月银六个月。至疯犯刘振生混入宫禁,已将该总管首领太监等,分别摘顶,罚去月银,斥革责打发遣,以示惩儆。仍着总管内务府大臣恪遵定制,将各该太监等严行约束,禁门重地,如直班人等稍有疏懈,定当从严惩办,决不宽贷。”

初七日(一八八一年元月六日)晴,冷甚。 巳刻散直,接陈伯双信(伯璇交)。菊孙在此晚饭,陈伯双函伯璇送交。

初八日(一八八一年元月七日)晴,冷甚。 辰正后散直。申刻杜嘉福来,杞山自送膏药来,谈良久。史绳之自甘肃来,携有吉三信,梅村匆匆一晤,未得罄谈。

初九日(一八八一年元月八日)晴,午后大风。 昨接曾纪泽电报,共六百馀言。大略言:俄主与格相自黑海归,格布相持甚坚,不宜再让。嗣经俄主言,勿使中国为难,始来节略,照会三件,帖克斯一带全还,帖西照明约喀界,不提崇约,照现管界勘定,西汉删去不提,松花经费专条,仍照爱珲条约。塔界于明约以东,崇约以西,酌中定界。领事嘉峪(关)外,设吐鲁番一员。天山南北贸易暂不纳税,偿款四兆卢布。下晚庚生来谈。

初十日(一八八一年元月九日)晴,大风。 南斋酌拟电覆。辰正散直,至烧酒胡同寓同饭,小憩,巳正后到总署,午正后至各馆贺年,出城已申正矣。喜桂亭来函,并参六枝,五鼓香涛来书,即覆。

十一日(一八八一年元月十日)晴。 辰刻散直,至香涛处未晤。往慰袁子九,坐谈良久。(其婶母去世)(按:甲三妻)菊孙在此晚饭。

十二日(一八八一年元月十一日)晴暖 进膏药六帖,晚间香涛来谈。

十三日(一八八一年元月十二日)晴,极暖。 巳初散直,午后冯表侄(寿颐)自山西解饷来京,谈数刻。王芷汀开吊,送赙四十金。卫静澜来辞行。日前有山东人,据称系任台之子(名锡钝),灯后又来见,衣服单寒,不胜太息,拟向诸同年处代谋集腋,当赠以二十千,并遣人送往何小亭处,属其出知单也。

十四日(一八八一年元月十三日)晴,暖甚。

十二月二十九日(一八八一年一月二十八日) 协办大学士、兵部尚书、军机大臣、总署大臣沈桂芬卒(谥文定),沈与公为中枢两大势力,沈卒后公势大增。

伊犁问题发生后,张之洞致公密函甚多,此函本应阅后即毁,故多暗语,亦无日期,但皆谈中俄伊犁交涉者,现编号抄录于后,以供学人参考:

1

再总例,虽有口岸处,准领执照入内地贩卖物之条,与今西汉一条情形不同,不许崇约此条,则彼自不入内,势多窒碍故也。(既无专注购买土货之区,各处自销洋货又无行栈,自不能贸易前往,自招赔折,既无归宿,又无停留故也。)若许此条,则入内之说大畅,不可收拾矣。(近年南省内地,仍无洋商者,不便故也。惟常德买茶,嘉兴买丝间有之,亦暂局也。)在当日卒许此条,致成厉阶祸本,今日尚不可设法挽救乎?

2

手教谨悉。情形如何?明日奉覆。但管见总觉无甚妨碍,绝不要紧,固知高明必笑之耳。敬覆。待有妨碍时,自然冰消瓦解,所谓绝不要紧也。若必不肯消懈,自然帆随湘转,归于无碍,此真可看透到底者也。

3

窃谓俄人应急而缓,大非好意,必还故畺者不欲改商务也。展眼者明知已届封河,不能举兵,俟冻解兵集,再肆要挟也。此事在我恐以速结为妙。名再叩 丙

4

西汉松花,如已争回,此时办法,伊犁仍会还我,如数给与卢布十二兆,变其名曰偿款,兵费之名万不可居。此一策也。明让伊犁,不必定缓,以此准折兵费,丝毫不出,此其次也。缓索伊犁,稍给偿款,与俄商明诛崇,此又其次也。(如第一策所云,是以五兆买伊犁,一兆买帖克斯川,六兆买西汉松花,尚不至十分吃亏。且究竟争回三大端。所费尚非无名,于本题尚不致抛荒。不然,将令崇厚笑人也。)

5

答书如何?敢请赐示为幸。尤重一节,想仍谆属缓索一语,想必即行涂销,惟前路既有改一偿一之说,而诸公又不肯用公司之法,复不愿以银交易,不知何意也。国家形胜,民生利害所关,若能以银赎回,岂非得计,乃吝钱物而甘受大害,何耶?前此甘将十八条全让,甚至并弃伊犁而不惜,(即近曰不可轻许之意,又何尝不可让也)却斤斤于此,惜之!怪谬不可解者也。敬上

名心叩 丙

6

昨件能否采用,敢祈示知。惟此件忘将立公司一语叙入。(意以为曾三次陈说,想阅者不致遽忘之也。)如此说蒙采,寄信时务须将此义叙明,方有办法,不然硬驳必不行也。(不允招商立公司,保其茶定价贱,今俄商获利与自运无异,则轻给银亦不行也。)关系至重,千万留意,总之此辈无心肝人,昏谬败国,令人裂眥痛恨,所望惟在公耳!敬上 名心叩。

(明日乡祠有聚会,昨送呈金石拓本各轴,望付下张挂,书画不汲汲也。)

7

总之,吴江(按:沈桂芬)昏谬私曲,既无公事之法,又不实修战备,调将帅,筹将帅军火,筹借饷,百方阻止,惟其心必欲使大局败坏而后已,辅之以嘉定,常熟,祸不可言,事不可为矣。某苦口言之,欲公烛悟其奸耳。公此时必不信,他日当知。曹克忠、陈国瑞、岑毓英、邓张抵死不用,军火抵死不买,(非不买乎)不发巨款,饷抵死不借,此何心也?丙

8

手教具悉,缓索伊犁之说,鄙见不以为然。我以缓为弃,与彼以缓为虚悬,以虚悬之物易三端,(西汉松花,偿款自不给与。)恐未必肯也。(肯亦不甚得计)若用鄙说,先止争一端,既云不强概允,必可争得。(然亦须如鄙说立公司之法。)提开松花缓议,至许以到三姓,(彼意为贸易至三姓,则已有马头矣。)彼欲稍餍矣,(即不允尚不失伊犁)何至决裂乎?大抵缓索而加并议,则是争三条,拆开单议则是争一条,显有难易。且此两事之允否,亦不在缓索也。(明弃则可)况电信又不经采立公司之说。而详论不许,亦难措词。(彼重在商利,硬推则不顾也。)大约诸君子误以为鄙说与许说一样耳。(立公司与华商代运,判若天渊,奈何!)总之,此时白弃伊犁,实觉可惜,不知有策挽回否?再限期许以廿九日,实为失计,渠将来即欲以廿九日定议,能乎?(曾信往返,如何来的及,万万不行。)不知尚能与商否。既改议何以有限,闻海使与合肥书深以定限为谬,轻总署而不直俄人,(窃恐此某公有意劫制朝廷也。)二事关系甚大,伏惟(若与商再展一月,彼即不允,往返又半日矣。)熟思之。敬上。名心叩。

能再致曹,先不露缓索之意否。鄙意谓松汉二事之允否,不在伊之缓不缓也。即缓亦只换得一条耳。丙

9

昨日谈次匆促,鄙意多有未尽,窃有所见,不敢不为执事陈之。吴江(按:沈桂芬)此次原拟电覆初稿,所谓他俱勿问云云者,犹言只求了事,十八条俱可应许云尔。(大意言,梗阻者不必虑之,然则即是两大端可许矣。)盖吴江决意不欲战,不敢战,故深恐布策之来,不欲曾之固争也。某此次疏意,言条约,则力持四条必不可许,而设为抽换之法以辅之。言防务,则决其今年兵衅之必不能开,专即筹兵待将(将即左为主),盖某深知目前则不能战,左来则兵备已齐而可以战。又弥知曾议尚不如布议,故不畏布策之来也。且既有抽换之法,在彼或可定议,布策亦未必竟来也,若昨所谈新发之电,则大意与两说均有不合,何也?硬争松花、西汉两条,彼不允,曾力必不能办,虽欲以缓伊犁相抵,然言缓不言弃,俄人岂肯以此作抵。虽后有抽换一语,然未实指其法。曾必无从措手。(鄙疏抽换之法,曾既以为张论而驳之矣。)议不成则布必来矣。尊意既亦谓决不能战不可战,而又致布之来,似非策也。由吴江之说,纯用柔者也,由某之法,先柔而后刚者也(得已则柔,必不得已则刚),由现在办法,则先刚而后柔者也(欲了事,而恐未能了事耳)。凡事见解,不能人人相同,此等大计,某更不敢自以为是。惟文章命意与作法,须成一贯,今之办法,恐意与词不甚相合,故敢屡陈,以待早裁。若欲止布来,而又不欲全盘慨允,则必速将如何抽换,如何追减,详细确切告曾,令其随宜酌商,总以不出所拟方略之外为度,庶或可行耳。(简传其文,亦不过二百馀字,即使文繁,不可分为两电报,同日并发乎?)再,伊犁当去年初起时,则弃之有益,今日则断不弃,盖依现在办法,虽弃伊犁而他事重大者,必不能争回,不过徒赔一伊犁而已,名实俱丧,大不可也。至抽换追减之法,某疏及昨日太史公之疏(前数日某亦谈数端),已具大概,但尚有未尽,且叙而无纪,如愿闻之,当简约条列,以备览。名心叩。

10

露布有三不可,此举须参活笔,留退步,宣播,则文字之间,必多滞泥,以后难于转圜,一也。虽有人居间,敌人之改议与否,仍视我备御之虚实,此文一出,封疆将士,立时解体,并此虚声而无之,二也。宣播以后,中外哗然,必有无数文字忿争,切论措词,必多激烈,两宫必觉此举于大体不光,必然不快。圣体甫安,岂可更增忧愤,三也。至于政府不受攻击,上干诘责,犹其后耳。千万不可孟浪。详思审处为要。(务望力持姑缓数日再作计较) 名心叩

11

昨奉覆示云云,窃所未喻,此时已是曲终奏雅时矣。何以尚不将着重之处说出,然则将待何时耶?至答书大意若何?可得闻其梗概否?感幸。敬上 名心叩 丙

12

咸宝议论若何?能尽力否,边防已加意否?伏希示及,以慰杞衷。名心肃

13

今日如何作答,伏望示知,大抵仍是上文旧稿耳。酬银之说,不知亦令渠商之前路否。细思此说,若行则两端俱可以银交易而留伊犁。昨夜所陈,前一策较善也。敬上 名心叩

(曹克忠之疏言之矣,〔廿四日又言之〕仍寂寞乎?此不可解也。)

14

曹克忠何以总不肯用,(廿四日会议拙作又力言之)购军火何以不发款。(拙作请部立发巨款数十万,令外间筹款能有几何乎?)富升何时可到?均乞示知。(九师已思赞否) 丙

15

前数日,闻铭鼎臣家信云:十月内珲春海滨大风,沉俄船三艘,铁船二,帆船一,皆载军械、枪炮、丸药者,此语想不妄,亦快意事也,附闻。

16

顷闻人言,前日电音三百馀字,意在准驳,由内议定等语。窃思数万里外之信,三百馀言之文,必有要领,恐非空谈,望速饬署中,速将全文译出,可否?

17

覆书如何,可得闻其大略否?今日闻梦得作文一首,评点若何,致阅者怪笑否,希示及。敬上。名心叩 即丙

(以后覆书,似宜属其词义须求详明浅显为要。)

18

手教敬悉。缓字自是正办,且看以后事势,较为活便耳。昨日所接空谈之信,可否将原文录示,以便审其情状。敬覆。至祷,至祷。名心叩 丙

19

清卿书奉阅,此中曲折,果如所料,如此殚心国事者不多,惟赖鼎力维持耳。敬上。名心叩 丙

(昨覆示奉到)

20

此间事最不平者,莫如南丰曾纪泽种种荒谬,公人人皆以保王为词,其重者姑勿论,其实一切弊政,皆此老所主持作之,乃竟无人论及,去年有人责其荐王,其实王轻于葆远甚,此老之咎,乃有意令诸人妄为以市恩耳。并训饬亦不及,以后何所儆畏乎?

21

日来清静无为,必公之力也,敢望示其梗概。南丰又有信来否?闻倭人屡催定约,窃谓此断不必汲汲,总须俟俄事稍有眉目,再为详酌。窃有私意前曾面陈端倪。商务可允,球事不可允,管见如此,伏惟钧裁。即丙

22

书三册续呈,此事断不容妄谈,姑奉一览耳。鄙意谓的是肺症,然群医不从。此疗治,无可奈何也。日来起居如何,望示悉。名心叩

(日来有南丰文否?念念!)

23

延陵两椷奉阅,致敝处者便中发还。前日事昨始刊布。昨日读邸报,舆诵翕然,南丰消息若何?敬上 。名心叩 丙

24

闻奉天事,今日部议奏上,当已奉明旨。祈示。护军事闻又奉驳。覆讯确否?西圣起居如何?南丰有续音否?敬上。名心叩 丙

25

(前缺)扼守烟台者,不使敌人攻踞此处口岸之谓也。非谓拦阻敌船,使不能到大沽也。(陆兵岂能拦海船乎?即有两铁船,定能拦无数之兵船乎?)敌踞烟台,则煤水粮刍,(敌船载马而来)皆有接济,不得此处,则不能久攻天津也。烟台、威海卫、登州府,三处口岸,非一处也。登州、威海不守,则敌由此二处登岸,仍可夺踞烟台也。无论调何将何军,总之非本省原有之军所能守也。(即不调吴唐军三人,何不调别将乎?不过因三人在江边,五六日可到烟台。)且若非严旨责成东抚亲骚地,以东省全力守之,亦必不能守也。(江防诸军,刘吴即不愿调,然北泽承急,江防为缓,某曾详切言之,正为江南督抚不愿,故发此论也。篇末审缓急,权轻重,即指此类。)周恒祺本不足恃,不过因明知此君中有奥援,万万不能动摇,故只可另调将,动兵以助之,责成亲驻其地以淑厉之,此美不得已之苦心也。(周恒祺如是良材,吊委之彼一人是矣,岂有山东一省全力而不能守一口者乎。)第一条请催调曹克忠、张得胜、邓安邦、依克唐阿、善庆、陈国瑞诸人,曹正发出差委而无兵,张、邓诸人,或询之督抚而来决调,或竟不调□意不过,清必须免用耳,原该以文繁,难于观察分晰,故只择括言之,朝廷自可相交会意,分别处置,非某必欲诸将人人各募数千兵也。(若不决意严旨催调,邓必不来,曹在津而无用,邓为粤倚重,广东所不放也,近日张树声御防折,曾□此人。)即不全调,不可调二三人乎?天津内河(内河者专指海河而言,系由海入内之河,故曰内河,文义甚明)归船路者,不过不使洋人兵船至紫竹林耳,似无甚深奥。(原文明言,宜归船路,非谓公日即将海河塞路也。)总之,当轴者不过因言出于某,故意百计驳之,国事败坏置之不顾,某既确有所见,不敢不再为申说,不过疼心焉耳。若待他日始悔不用张某之言,嗟何及乎。丙

26

赐与一读,寻其端绪为幸。至感至感。此时间不容发,不可再有舛错矣。敬上。祗颂荩祺不宣。

光绪七年辛巳(一八八一) 六十二岁

正月一日(一月三十日)至三月十日(四月八日)公有日记,原文如下:

正月初一日(一月三十日)天气清朗。 丑初二刻入直,寅初二刻召见,面赏福字荷包,在奏事处向上行礼。至南斋见惇、醇二邸,商酌电复。辰初至慈宣门行礼,后回直房吃煮饽饽,辰正诣保和殿行礼,巳初二刻寿皇殿行礼,至恭邸、劻贝勒、秋坪、锡之、醇邸贺岁,未刻回寓。

初二日(一月三十一日)晴。 卯初召见,至南斋述旨,卯正二刻吃肉,辰刻退直,挣治彭,经翁治贝勒处,回小寓用饭;饭后,晚间香翁为余称祝,约桂翁、梅村、子子、康生、润生、镜孙晚酌。

初三日(二月一日)晴。 蒙恩补授兵部尚书。吊治贝勒、沈中堂。恩旨万青藜充掌院学士。翁同龢管理国子监事务。潘祖荫充国史馆正总裁。辰正后回寓。

初四日(二月二日)五更微雪,旋即大晴,午后大风。 东城拜客,至绍彭处略谈,至公柜。回寓,鹿华在寓,谈数刻方去。

初五日(二月三日)立春,晴,极冷。 早散至恭邸处,拜客数起,巳刻回寓,午后叔平、蒋辑庭来,傍晚香涛来寓久谈。伯寅信未覆。张明自寓(高阳)回京,知家乡廿九日大雪。

初六日(二月四日)晴,大风,奇寒。 辰初退直,顺道拜客,回寓小憩,申初又至左近一带拜客。晚间约桂翁、香翁、谦兄、纽润生、镜孙、康生便饭,梅村辞未到,亥刻方散。

初七日(二月五日)晴,冷。 辰刻回寓。闽省议覆日本事,其各省折片七件,留览。

初八日(二月六日)晴。 今日见方脉,有须防肠滑气隔,消耗难起为要等语,总管太监传旨要膏药。辰刻出城至杞山处商酌一切。午后屠梅君来,沈鹿苹、华杞山后至。写贺雨峰信,将宋来屯诗一部面交来人带回。

初九日(二月七日)晴。 辰刻散直,至子谦兄处,酉初至镜孙处,桂翁、子谦、纽吴早到。

初十日(二月八日)晴,暖。 辰刻散直,至烧酒胡同寓小憩,巳正后到总署,酉刻方归。斛泉自津来,喜出望外,留晚饭畅谈。

十一日(二月九日)风雾竟日。 早至南斋,下午幼樵来。香涛送燕召公四器拓本、朱文正书幅来看。

按:是日张之洞致公函云:“燕召公四器,易州出土,是为世间钟鼎彝器之第一古物,恰是畿辅所有,至可宝也。索得拓本一份,裱成奉鉴。仍请发还。(铜器最古在世者,无过西周,世传商器皆伪也。周则召公为最早矣。)(馀纸宽者为标题,及书释文地也。)”

十二日(二月十日)晴暖。 早至南斋,看方脉,焦灼无似。小寓饭后少憩,至仲华处坐谈时许,树南处亦久谈,出城已暮矣,伯寅来信未覆。

十三日(二月十一日)晴暖。 今日看方脉,起居较安。辰刻散直,至小寓少憩。午初赴春圃约,秋坪、伯寅先到,夔石后来,饮至申初方散。又至花洞内少坐,出城已将酉初,子木来谈,为香涛作书。

十四日(二月十二日)晴。 卯初召见,无折报。卯正二刻,上诣奉先殿内,站来回班,散直后与夔石同至沈宅,遇师纪瞻。巳刻回寓,接叔平信,约明便饭。荫轩信代拜到任日期,遣人约斛泉晚饭。

十五日(二月十三日)早阴甚浓,午后大风。 卯初召见,辰正站出班。小寓用饭,饭后少憇。午初赴叔平约,荫轩先到,绍彭未初方来,谈至申正始散。得观叔平所藏娄元孝碑。厂肆购烟一瓶,价十五两五分。

按:翁日记:“看娄元孝碑,惟兰孙矜许,却未题名。”

十六日(二月十四日)晴,大风,下午风止。 午正入宴,未初后散。刘锡鸿封事。至太平街均未得晤,香涛来信欲买小蓬画,即覆。斛泉来少坐即去。蒙赐蟒袍袍褂料如意,霁红瓶鼻烟,恭邸云冯因避宣庙号改名祥。

按:是日宴群臣,东边:宝鋆(武英殿大学士,军机大臣),全度(体仁阁大学士),灵桂(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景廉(军机大臣,户部尚书),恩承(礼部尚书),广寿(兵部尚书),文煜(刑部尚书),瑞联(工部尚书),志和(理藩院尚书);西边:万青藜(吏部尚书),董恂(户部尚书),徐桐(礼部尚书),李鸿藻(兵部尚书),潘祖荫(刑部尚书),翁同龢(工部尚书),毛昶熙(前吏部尚书)(见翁同龢日记)。乾清宫悬大幅山水,乾隆间画苑冯祥笔也。

十七日(二月十五日)早晴,奇冷。 午后狂风大作,令人闷极。退直尚早,未刻子缉、伯寅来信,即覆。

十八日(二月十六日) 五更入直,寒气砭人肌骨,今日看方,又不如昨,闷极。邵积诚封奏(片参歧元),下直,至铜士处。巳刻饭毕,酣睡时许,伯寅来信,即覆。

十九日(二月十七日)晴。 卯刻开印,楼誉晋封事(清旌参仙居县事),辰刻散直;赴公柜与斛泉、益三略谈,回寓饭后未睡,思玉堂、王可庄来,许竹云后至,谈将两时方去。约桂翁、珊鸣、斛泉、益三、蔚如、香涛诸君晚饭。

廿日(二月十八日)晴,有土气。 今日方脉甚可虑,散直访绍彭。自昨晚即患喉痛;延贾医诊视,服成方二煎。接杜隺回信。

廿一日(二月十九日) 卯正三刻,大高殿祈雪。今日方脉较好。有召覆带京察未记人员。自昨晚患感冒喉痛,时发寒热,勉强入直。昨接曾电,改未争数条之约章又酌。辰刻散,回寓为伯寅作书。午后伯寅来谈。下午张润生、萧杞山、白建侯、田治来,康生后至,谈至灯后方去。

廿二日(二月二十日)卯初微雪,旋晴。 南斋商电覆,辰刻四直房。惇、恭、醇三王诣长寿宫面问起居,午后王雪舫、斛泉来。

廿三日(二月二十一日)早间阴,旋晴。 刘坤一覆招商局(王先谦折),刘铭传请回籍照准。辰刻散直,与同人至沈相处公祭。今日仍觉不适,下晚许芸葊、李亦青、星权、康生、镜孙来,珊洲久谈乃去。

廿四日(二月二十二日)阴。 辰刻退直往看子禾,感冒甚重。酉刻香涛来,谈至亥初方去。

廿五日(二月二十三日)阴。 卯初微雪即晴,午后大风。辰刻散直,同夔石至沈中堂宅,兵部公祭,与仲英谈。遣人往问,子禾今日稍愈,王可庄来辞行,梅小岩后至,锡之来谈,鹿苹来说京察覆带事。

廿六日(二月二十四日)晴。 佩翁连日未入直,辰刻散,往吊治贝勒,与其侄(溥固)略谈。午后蔚如来,属代写少荃信。斛泉在此晚饭,白建侯午前来,为同乡谢恩事。今早挽回数事,心稍怿,晚间得康生信,知起居大好,慰甚。

按:是日,曾纪泽与俄外交部长格尔斯,前驻华公使布策,改定伊犁条约重划西北边界,赔款九百万卢布,并改订陆路通商章程。

廿七日(二月二十五日)晴。 无折报,卯正二刻即散,回寓写少荃信交斛泉速递。戌侄孙自高阳来,闻左相今日到京,明日请安。

廿八日(二月二十六月) 寅初入直,睹左中堂,今日头病不适。下午香涛来谈,戌刻方去,接康生信,知今日方脉又不如昨,闷甚。

廿九日(二月二十七日) 奉旨:大学士左宗棠着管理兵部,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并着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巳刻同夔石往吊沈文定,少顷佩翁亦到,左相后至,谈数刻。

宝相有赠左诗云:“七十年华熊豹姿,侯封定远汉官仪。盈胄灏气吞云梦,盖代威名镇月氏。司马卧龙应合传,湘江衡岳共争奇。紫薇花省欣映袂,领取英谋绝妙姿。”

左挽沈联云:“入告有嘉猷击楫应同刘越石;经邦怀远志筹边还忆李文饶。”巳刻雪;至酉正。

二月五日(三月四日) 与枢臣商左(宗棠)事。

翁日记:“寅正到南斋小候,枢廷来,将左相说帖一件与两邸同阅,余等拟一奏片,略言与左某意见略同云云。既而恭邸来,以为当办连衔,兰孙与余以为奏片胜于折子,而伯寅已落笔如飞。左相亦来,议论滔滔,然皆空话也。左相先出,乃与恭邸再商,仍用奏片,结尾声明:左某所称查禁俄人于长崎以军火粮食资寇一节,恐多,且于成局有碍云。”是日下午,翁访公。

二月初六日(三月五日)晴。 伯寅来信,即覆。淑宜回寓。饭后略睡。未刻恭邸来二刻许,申初进署出城,由上斜街一带答客,归已卯暮,刚子良来信。

初七日(三月六日)早阴午晴。 饭后略睡,未刻往唁乔生,后至安国处谈数刻回寓,鹿苹在坐谈工程事,为酌改春帖子词,罗郁田、景月汀寄信件。

初八日(三月七日)晴,大风。 早间为锡之作函,约十一日早饭,郁田信,午后朱果京、华铜士来。午后叔雅来,为乔生处倩题主。

初九日(三月八日)晴。 早起欲拜客,轿夫皆出,可恨。约蔚如来,为郁田作书,未刻到署,散后出城,由前门大街,东珠市口至大街以北拜客卅馀家,在梅君处晤谈。闻劼刚夫人正寿,送如意、板栗。

是日帮办吉林边务事宜吴大澂奏,请开朝鲜通商口岸,以防俄制日。

按:吴大澂与公有函笺往来,且经张之洞之推荐,与之交往。

初十日(三月九日)晴。 卯刻起,为仲华作书、约明日早饭,老田送信至戌正始归。子遇专人来京,为约钟庙垣事;本拟出门未果,延霁云来,工程添派笔政二人,一清治一麟祜。蔚如代写,发臣叔信,余为子遇作函,寄银二十八两。

十一日(三月十日)晴暖。 早间料理请客事,为子禾作书,约其早饭,巳正后子禾来,锡之继至,久候仲华,至午初方来,谈饮甚乐,子禾忽违寒噤不适,未终席而去。未正后散,睡时许。张明回京。

十四日(三月十三日)晴,大风。 昨服药发汗,今日未能入直,贾医来诊。申初幼樵来久谈,闻陈宝琛封事。

十五日(三月十四日)晴,有风。 丑初起,仍觉遍体不适,未能入直。贾政公来诊,仍服法解之剂。午后蔚如来,得伯寅来信,送去坐帖求跋语。酉刻香涛来,谈至戌正方去。

十六日(三月十五日)晴。 寅初入直,恭邸看操,秋坪领米皆未入直。今日仍觉不适,寻伯倞荀令孙完姻,出城往贺,见伯翁并与叔雅略谈,覆幼樵信,即晚菱舟、鹿苹、仲英来谈。

十七日(三月十六日)晴。 奕湘遗折有恩旨,伪先剧将题补游击张锦亭召见。召见时以鸿藻微恙,蒙旨温语垂询,感激无地,因奏陈:此后参游等员,无庸召见,颇蒙采纳。在直房与李老谈甚畅,辰正散直,至绍彭处略谈,小寓歇息数刻,未初到兵部画文稿百馀件。绍彭来商定马馆监督事,派戴恩溥,山东平度县人,乙丑进士。左相奏借用兵部印封事,派福善、松堮、朱炳熊、宋学曾专司其事。病新愈,疲乏竟日,殊不能堪,老态日增,可叹也。为伯寅作书,亦青来未晤,仲华送交崑小峰信件。

十八日(三月十七日)晴。 恭邸感冒未入直,辰刻回寓。午后张润生来久谈,果高来未晤,午后蔚如来写信稿。

十九日(三月十八日)晴。 恭邸仍未入直,戈清封事,小寓饭后少憩。未初到兵部,芸莽在署,回寓后益三来,傅喆星后至,久谈。接子常信,今日脉象稍差。

是日曾离圣彼得堡回伦敦。(曾日记)

廿日(三月十九日)晴。 辰刻散直,午后党其新来。灯后香涛来谈,至酉正方去。菊孙今日到京,送甘蔗、虾等事。

廿一日(三月廿日)晴暖。 十九日接曾电。(按:曾日记:“初十日……偏电寄译署六十一字。”)辰正到兵部,武庙行礼,画稿六十馀件。午后子禾、子玖来长谈。菊孙来,留晚饭。

按:是日覆曾电,由公执笔,翁日记:“复电兰孙所拟也。”

廿二日(三月廿一日) 祈雨拈香,接曾电,巳正散直,刘锡鸿参李鸿章。回寓小憩。申初至镜孙处拜寿;与桂翁、润生、康生、治亭同座,幼樵来久谈。

廿三日(三月二十二日)晴暖。 辰刻散直,访绍彭,小寓饭后答拜灵中堂、佩卿,吊照公,回拜王幼夔。未正后到兵部,申刻出城,京察覆带,圈出卅一人。

廿四日(三月二十三日)晴暖。 辰刻回寓,申刻幼樵来谈;定于廿六日赴津也。

廿五日(三月廿四日)晴暖。 贵恒补詹事,辰刻回寓,约蔚如来,写省山信。午后全太守(志)来见,朱靖藩,号果斋,敏斋之弟,来久谈。敏斋馈百金,却之。傍晚王鉴亭来。

廿六日(三月二十五日)晴热。 昨晚到曾电,知本月十四日俄君被匪党用炮轰毙。昨柏百福先来送信,小寓用饭睡数刻,访绍彭略谈。未刻到兵部,有卫千总苏文魁呈选跋事。佩翁请假十日,今日换白袖领,镜孙送校鱼、晃虾。

廿七日(三月二十六日)晴暖。 卯刻至南斋议发电覆。惇邸、翁、潘共谈,以新移居北池子也,午后水掠轩,镜孙、治亭来。

廿八日(三月二十七日)晴。 辰刻散直,未初至文昌馆壬子团拜,秋坪、伯寅、夔石、锡之诸君先到,崔师来陪坐,至酉初二刻方散。

廿九日(三月二十八日)晴暖。 祈酌裁蒙古兵。小寓饭后,午正二刻至总署,到俄馆,赴兵部,申刻回寓,菊孙在此留晚饭。

三十日(三月二十九日)晴,暖甚。 今换羊皮冠黑绒领。左相奏练兵水利事交片,东懿旨神机营五大臣会同左宗棠议奏水利事。寄谕顺天府尹、直隶总督议奏。辰刻回寓,午后翁小山来,张润生、李庆延来,向伯寅借对子本,灯后起风。

是月,张之洞为西后病,曾两函公荐医,原函如下:“西圣病体未愈,尚医万不可恃,可否商之诸邸,驰召良医数人来都,以备参酌。轮舶迅疾,旬馀可到,及今调理,尚易为力,秋深更费手矣。重臣切近,此举似亦当措意也。

费伯熊、马佩芝,均常州人,江南人人知名,翁叔平稔知。

程春藻,安徽人,现官湖北候补道,署湖北盐道,医素有名,去冬李相太夫人病重,服其药而愈,此外奏效甚多。姑举数人,此外如有知名者,无妨多召数人,乾隆间徐灵胎两次应召入京,诊宫闱之疾,洄溪医案载之甚详。此故事也。”

三月初一日(三月三十日)晴暖。 辰刻散直,小寓小憩,午正后至兵部,许芸葊来,同散,赵溱彦来辞行,汉阳通判。

初二日(三月三十一日)晴,极暖。下午阴。 散直甚早,在朝房与秋坪、夔石略坐。出城答拜李伯玙、方鼎录,香涛处久谈。香涛代买王廉州画册价百廿金,每幅有文勤公印记,博古斋物也。桂翁来,高勉之、王仁守、檀斗生来,同坐长谈。

初三日(四月一日)晴暖。 小寓小憩,未刻到兵部,许、恩皆在署,申刻同散。买王元照画册价百廿金。

初四日(四月二日)晴。 带引见共八排十一人。辰刻退直。申刻锡之来长谈,亦青来,桂女携仁义两外孙来。遣人至树南处问候。

初五日(四月三日)微阴。 辰初散直,小寓憩时许,未初到兵部,芸莽先到,绍彰后来,同散。回寓,珊州在香垞宝谈数刻即去,为香涛、伯寅作函。

初六日(四月四日)寅刻雨,至巳刻即止,午后晴,大风。 清明节因上微受寒,派惇邸、醇邸、恭邸行礼。伯寅来久谈,叔平后至,亦谈良久。酉刻香涛观书画后方去,饭毕就枕,已亥正矣。

初七日(四月五日)晴,风。 李鸿章自陈感悚一折,拟批:览奏已悉,该督惟当慎益加慎,用副倚畀之重,至时势艰难,任事不易,朝廷自能曲谅苦衷也。(按:刘锡鸿参李之结果。)辰初散直,午正后到署。许芸葊、恩仁峰后至,未正与芸莽同散。前门西月情不戒于火。酉刻康生来,留晚饭,畅饮不觉醺然,狂态毕露矣。

初八日(四月六日)晴,大风。 酌孝廉方正单。辰刻回寓。饭时噎甚,觉不适。下午蔚如来,写子和信。张润生来商订先哲祠祭祀日期及一切礼节。

初九日(四月七日)大风竟夕,五鼓甚寒,入直着羊皮袜。 东圣欠安撤外起,辰初一刻散直,由西华门出德胜门,行九刻抵善缘庵,同仁陆续到齐,午正至恭邸圃寓祭毕,与恭邸略谈即出。佩翁留后,以醇邸在此有面商之件也。庚申(按:咸丰十年,一八六〇年,北京被英法联军所陷)之后不到此地廿一年矣,沧桑之感,触目伤心,不禁泪下如雨。未正二刻回寓,作伯寅覆书。

按:是日,翁以范相国牙章等相赠。(翁日记)

初十日(四月八日)晴。 东圣欠安,军机未召见,外起皆撤,折片皆写奏片请旨。巳初散直,小寓饭后睡时许,午正三刻到署,季翁后至,同散。访伯寅谈,回寓后子禾来,菱舟后至,郑仲远来见,灯后张润生来,叔平赠范星桥各印,香涛来信索五十金,当即送去。

按:张之洞向公索款五十金之原函:“同人为吴公妻子集西归之资,募启奉览。幼樵在京时与议,故列其名。更欲仰借鼎力送潘。日寇一书,可否惟命。敬上兰孙前辈大人。下执晚期之洞顿首。”

又按:款到后,张致谢函云:“尊款五十金并元启奉到。嘘枯吹生,无任感佩,不独吴公子也。昨日得史阁部画梁蕉林书,价均不多,并闻。敬覆兰孙前辈大人。晚期之洞顿首上。”

是日(四月八日)慈安皇太后崩。

三月十一日(四月九日) 张之洞函公云:“此事实出非常,奈何之,百官齐集行礼,应在何处?早集须何时到?殓奠是否明日?均乞示。翰林院向系派人轮班前往,至今未见知会,亦不闻派有何人,不审宜静候乎?抑径往乎?即使未派,当亦无碍否?并希示及为感。敬上兰孙前辈大人。名心叩 拾壹日。”

是日,公奉谕为慈安皇太后穿孝百日。

按:上谕:“恭理丧仪王大臣照例穿孝百日外,亲王衔多罗惠郡王奕详、郡王衔多罗贝勒载澂、多罗贝勒载滢、贝子衔镇国公奕谟、礼亲王世铎、肃亲王隆懃、庄亲王载勋、科尔沁亲王伯彦讷谟祜、多罗贝勒载漪、那尔苏贝子衔科尔沁镇国公棍楚克林沁、辅国公载濂、辅国将军载澜、前锋统领熙拉布、和硕额驸护军统领扎拉丰阿、固伦额驸副都统符珍、委散秩大臣载瀛、载津、军机大臣左宗棠、李鸿藻、景廉、王文韶、总管内务府大臣广寿、志和、师曾、广顺、毓庆宫行走孙家鼐、张家骧、南书房行走潘祖荫、孙诒经、徐郙,亦着穿孝百日。其馀王大臣官员,均着穿孝二十七日,释服焚毁。”(据光绪朝《东华录》)

三月十七日(四月十五日) 翰林院编修唐景崶在慈安灵奠间望,恭亲王主参奏,翁同龢主免,公与宝鋆皆言不能挽回。(翁日记)

按:唐景崶,广西灌阳人,景崧弟,光绪三年进士,选庶常。

四月初(五月初) 袁世凯至山东登州,入帮办山东防务浙江提督吴长庆幕。

四月十八日(五月十五日) 慈禧皇太后御养心殿见枢臣,批准《中俄改定约章》,并派曾纪泽届期互换。

按:《中俄改定约章》(即《伊犁条约》),公以军机大臣与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身份,策划殊多,商谈中往返一些电稿,亦为公所拟定。曾于一月二十六日与俄外交部长格尔斯,前俄驻华公使布策在莫斯科画定后,有两折电请总理衙门代奏,一历陈谈判之经过,一叙说交涉之困难,原折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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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于七月二十三日(按:光绪六年),因俄国遣使进京议事,常经专折奏明,并电报总理衙门在案。八月十三日(按:光绪六年),接准总理衙门电称:奉旨着遵叠电与商,以维大局。次日又接电称,面奉谕旨,俄事日迫,能照前旨争重让轻固妙,否则就彼不强中国概允一语力争几条,即为转圜地步。总以在俄定议为要各等因,钦此。臣即于是日往晤署外部尚书热梅尼,请其追回布策,在俄商议。其时俄君正在黑海,热梅尼允为电奏,布策遂召回俄。嗣此往返晤商,反覆辩论,叠经电报总理衙门,随时恭呈御览。钦奉四月初五、五月十九、七月十七、三十、八月初五等日(按:光绪六年)军机大臣密寄上谕,令臣据理相持,刚柔互用,多争一分即少受一分之害,圣训周详,莫名感悚。臣受恩深重,目击时艰,统筹中外之安危,细察事机之得失,苟获稍酬高厚,敢不勉竭驽庸;无如上年条约章程专条等件,业经前出使大臣崇厚盖印画押,虽未奉御笔批准,而俄人则视为已得之权利,臣奉旨来俄,商量更改,较之崇厚初来议约情形难易迥殊,已在圣明洞鉴之中。俄廷诸臣多方坚执,不肯就我范围,彼各有忠于所事之心,亦无怪其然也。自布策回俄后,向臣询及改约诸意,臣即按七月十九日(按:光绪六年)致外部照会大意,分条缮具节略付之,布策不置可否,但允奏明俄君,意若甚难相商者。臣屡向热梅尼处催询各条,彼见臣相逼太甚,遂有命海部尚书呈递战书之说,臣不得已乃遵总理衙门叠次电报,言可缓索伊犁,全废旧约。热梅尼又欲臣具牍言明永远不索伊犁,经臣严词拒绝,而微示以伊犁虽云缓索,通商之务尚可以商;旋接外部照会,除归还帖克斯川外,馀事悉无实际。爰据总理衙门电示,分列四条照覆外部,又与之事事面争,热梅尼等嫌臣操之太蹙,不为俄少留馀地,愤懑不平,布策又以通州准俄商租房存货暨天津运货,准用小火轮船拖带两事,向臣商论,臣直答以原约之外不得增添一事。虽其计无可施,而蓄怒愈深矣。臣日夜焦思,深恐事难就绪,无可转圜。适俄君自黑海还都,谕令外部无使中国为难,于无可让中再行设法退让,但经此次相让后,即当定议云云,外部始不敢固执前议,于十一月二十六日(按:光绪六年)送来照会两件,节略一件。第一照会言,此次允改各条,中国若仍不允,则不得在俄再议,且将外部许臣商改之事全行收回。第二照会言交收伊犁办法三条,节略中则历叙允改之事约有七端。臣请逐款详其始末:第一端曰交还伊犁之事。查原约中伊犁西、南两境分归俄属南境之帖克斯川,地当南北通衢,尤为险要,若任其割据,则俄有归地之名,我无得地之实,缓索之说,诚属万不得已之举,否则祖宗创业艰难、百战而得之土地,岂忍置为缓图!臣奉命使俄后,通盘筹画,必以界务为重者,一则以伊犁、喀什噶尔两境相为联络,伊犁失则喀什噶尔之势孤,此时不索,再索更得何时?一则以伊犁东、南、北三界均与俄兵相接,缓索后不与议界,恐滋事端,若竟议界,又嫌迹近弃地,而又虑其得步进步,伊犁虽已缓索,而他事之争执如故也。嗣因挽留布策,非将各事略为放松不可,遂舍西境不提,专争南境,相持不下,始允归还,然犹欲于西南隅割分三处村落,其地长约百里,宽约四十馀里,臣检阅舆图,该处距莫萨山口最近,势难相让,叠次厉色争辩,方将南境一带地方,全数来归,其西南隅允照前将军明谊所定之界。第二端曰喀什噶尔界务。从前该处与俄接壤者仅正北一面,故明谊定界,只言行至葱岭靠浩罕界为界,亦未将葱岭在俄国语系何山名,照音译出写入界约,今则迤西安集延故地尽为俄踞,分界诚未可索,崇厚原约所载地名,按图悬拟,未足为凭,臣愚以为非简派大员亲往履勘不可,吉尔斯必欲照崇厚原议者,盖所争在苏约克山口也。臣答以已定之界宜仍旧,未定之界可另勘。吉尔斯踌躇良久,谓此事于中国无益,非俄所求,既以原议为不然,不妨罢论。臣虑界址不清,则衅端易启,特假他事之欲作罢论者相为抵制,布策又称原议所分之地,即两国现管之地,臣应之曰,如此何妨于约中改为照两国现管之地勘定乎?最后吉尔斯乃允写各派大臣秉公勘定,不言根据崇厚所定之界矣。第三端曰塔尔巴哈台界务。查该界经明谊、奎昌等分定有年,迨崇厚来俄,外部以分清哈萨克为言,于是议改,考之舆图,已占去三百馀里矣。臣每提及此事,必抱旧界定论,吉尔斯知臣必不肯照崇厚之议,始允于崇厚、明谊所定两界之间酌中勘定,专以分清哈萨克为主,所称直线自奎峒山至萨乌尔岭者,即指崇厚所定之界而言也。日后勘界大臣办理得法,或不至多所侵占。以上界务三端,臣与外部先后商改之实在情形也。第四端曰嘉峪关通商。允许俄商于西安、汉中行走直达汉口之事,总理衙门驳议以此条为最重,叠议商务者亦持此条为最坚,盖以我之内地,向无指定何处准西商减税行走明文,此端一开,效尤踵至,后患不可胜言。外部窥臣着重在此,许为商改,及询以如何商改之处,则云须各大端商定,最后议及。臣亲诣布策寓所,告以事关大局,倘不见允,则馀事尽属空谈,词意激切,布策言于吉尔斯,于是允将嘉峪关通商仿照天津办理,西安、汉中两路及汉口字样,均允删去不提。第五端曰松花江行船至伯都讷之事。查松花江面直抵吉林、爱珲城,定立条约时误指混同江为松花江,又无画押之汉文可据,致俄人历年借为口实,崇厚许以行权至伯都讷,在俄廷犹以为未能满志也。现将专条径废,非特于崇厚新约夺其利,直欲为爱珲旧约辩其诬,臣初虑布策据情理以相争,无词可对,故择语气之和平者立为三策,一径废专条,二稍展行船之路,于三姓以下酌定一处为之限制,三仍允至伯都讷,但入境百里即须纳税,且不许轮船前往。布策均不以为然,适奉电旨责臣松劲,于是抱定第一策立言,务期废止条约。布策犹纠缠不已,吉尔斯恐以细故伤大局,不从其言,遂允将专条废去,声明爱珲条约如何办法,再行商定。第六端曰添设领事之事。查领事之在西洋各国者,专管商业,其权远在驻扎中国领事官之下,故他国愿设者主国概不禁阻。臣此次欲将各城领事删去,外部各官均以为怪,随将中国不便之处与之说明,吉尔斯谓领事之设专为便商起见,系属宾主两益之事。中国既有不便,即仅于乌鲁木齐添设一员如何?臣因其多方相让,碍难再争,而总理衙门电钞编修许景澄折,内称科布多、乌里雅苏台、乌鲁木齐三处毋设领事,其次争乌鲁木齐、乌里雅苏台两处等语,臣乃复见布策,恳其商改,节略内始将乌鲁木齐改为吐鲁番,馀俟商务兴旺时再议添设。第七端曰天山南北路贸易纳税之事。新疆地方辽阔,兵燹之后,凋敝益深,道远则转运维艰,费重则行销益滞。招商伊始,必限以行走之路,纳税之章,商贩实多未便,阅总理衙门来电,曾言收税为轻,臣因将原约内均不纳税字样改为暂不纳税,俟商务兴旺再订税章。查西例纳税之事,本国可以自主,日后商情果有起色,即伊犁等处,亦不妨逐渐开征,以充国库。以上商务四端,臣与外部先后商改之实在情形也。此外节略所叙,则又有偿款一端,凡商减之事,益于我则损于彼,热梅尼、布策等本有以地易地之请,臣称约章事只可议减,不可议增,彼遂谓中国各路征兵,显欲构衅,俄遣船备边以相应,耗费卢布一千二百万圆,向臣索偿,且言如谓未尝交绥,无索兵费之理,则俄正欲一战以补糜费等语。臣答以胜负难知,中国获胜,则俄国亦须偿我兵费。彼之言虽极恃强,臣之意未为稍屈。旋据总理衙门覆电,嘱臣斟酌许之,至多不得逾二百万两,又电言如无别项纠缠,统计约五百万两,偿款即可商定云云。臣见吉尔斯、热梅尼等,始则争易兵费之名,继则争减代守伊犁偿款之数,久之热梅尼谓稍迟一年收回伊犁,又加还帖克斯川以代守费论,至少亦须加卢布四百万圆,臣照会中但允加代守费卢布二百五十万圆,若并归伊犁西境,犹可略议增加。吉尔斯不谈西境,仅称连上年偿款统算,非卢布一千万圆不可。臣嫌为数过多,吉尔斯笑曰:俄国岂以地出售者?果尔,则以帖克斯川论之,岂仅值五百万圆乎?不过改约多端,俄国一无所得,面子太不光彩,假此以自慰耳。臣察其意甚决,乃言热梅尼所说仅四百万,何得又增百万?吉尔斯无词折辩,故节略内仍以添偿卢布四百万圆定数。查上年崇厚所议兵费偿款卢布五百万圆,合银二百八十馀万两,此次俄国认出自华至英汇费,则金镑之价较贱,合前后卢布九百万圆而统算之,约计银五百万两以内。臣综观界务、商务、偿款三大款,悉心计较,与总理衙门来电嘱办之意大略相同,即摘录照会节略大意,电请总理衙门代奏,并与外部说明,联接奉电旨后再行画押,一面与布策先行商议法文条约章程底稿,逐日争辩,细意推敲,稍有龃龉,则随时径赴外部详晰申说,于和平商榷之中,仍示以不肯苟且迁就之意,且以有益于中国无损于俄人等语开诚布公而告之。于崇厚订约章字句,陆续有所增减,如条约第三条,删去伊犁已入俄籍之民入华贸易游历许照俄民利益一段;第四条俄民在伊犁置有田地,照旧管业,声明伊犁迁出之民不得援例,且声明俄民管业既在贸易圈外,应照中国民人一体完纳税饷,并于第七条伊犁西境安置迁民之处,声明系安置因入俄籍而弃田地之民,以防迁民虽入俄籍而仍有占伊犁田土之弊;第六条写明所有前此各案,以防别项需索;第十条吐鲁番非通商口岸而设领事,暨第三条张家口无领事而设行栈,均声明他处不得援以为例,以杜效尤;第十五条修约期限改五年为十年,章程第二条货色包件下添注牲畜字样,其无执照商民照例惩办,改为从严罚办;第八条车脚运夫绕越捷径以避关卡查验货主不知情分别罚办之下,声明海口通商及内地不得援以为例。凡此增减之文,皆系微臣与布策商草法文约稿之时,反覆力争而得之者,较之总理衙门三月十二日(按:光绪六年)所寄廷臣奏定准驳之议,虽不能悉数相符,然合条约章程计之,则挽回之端似已十得七八。此臣与吉尔斯、布策等商量条约章程底稿于节略七端之外,又争得防弊数端之实在情形也。十二月十七日(按:光绪六年)接准总理衙门电示,奉旨:览来电均悉,该大臣握要力争,顾全大体,深为不负委任,即着照此定约画押,约章字句,务须悉心斟酌,勿稍疏忽,馀依议。钦此。臣告知外部转奏俄皇,此邦君臣,仰慕皇仁,同深钦感,俄皇谕令外部允废崇厚原定约章,另立新约,又饬催布策速行缮约画押。臣因节略七端之外,所争诸条字句尚未周妥,日后与布策晤谈而笔削之。直至光绪七年正月初九日,始得将法文约章底稿议定,又彼此商订汉文、俄文条约章程,各缮二份,而将先订之法文缮正二份,以资考证,逐条参酌校对无误,于正月二十六日与外部尚书吉尔斯、前驻京使臣布策,公同画押盖印讫,电请总理衙门代奏,仰慰宸廑。(光绪朝《东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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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奏:臣与俄国外部改订条约,遵旨盖印画押,业于本日缮折驰奏在案。伏念西洋大小各邦,越海道数万里以与中华上国相遇,使臣来往于京城,商舶循环于海上,实为数千年未有之奇局也。交涉愈久,历练滋深,是在总理衙门王大臣,南北洋通商大臣,出使各国大臣,遇事留心,尽言勿隐,稍有纤毫关系,即不敢壅于上闻,庶几九重因应,酌轻重以咸宜,四裔扰驯,仰恩威而胥服。臣于定约之折,拟须宣示内外臣工,甚或流传海外,是以未敢将委曲难言之隐据实奏明。然微臣办事之难,与寻常出使情形迥不相同,有不能不沥陈于圣主之前者。西人待二等公使之礼远逊于头等,而视定议复改之任实重于初议。原约系特派头等全权便宜行事之大臣所订。臣晤吉尔斯、布策诸人,咸以是否头等、有无全权相诘,臣答以职居二等,不称全权大臣,乃彼一则曰头等所定岂二等所能改乎?再则曰全权者所定尚不可行,岂无全权者所改转可行乎?臣渥承眷遇,岂复希非分之宠荣?且西洋公法,凡奉派之公使,无论头等、二等,虽皆称全权字样,至于遇事请旨,不敢擅专,则无论何等,莫不皆然。前大官崇厚,误以师心自用,违旨擅行为便宜行事之权,盖考之中国之宪章,各国之成例,无一而合者也。俄人亦未尝不腹诽之。及至与臣议事稍有龃龉,则故以无全权非头等之说折臣,每言使者遇事不敢自主,不如遣使前赴北京议约转为简捷等语,臣亦知其借此词以相难,非由衷之言也。但彼国既以无全权而相轻,微臣即不免较崇厚而见绌,此其难一也。按之万国公法,使臣议约,无不候君主谕旨,不与外部意见相合而敢擅行画押者,间有定而复改之事,亦不过稍有出入,从无与原约大相径庭者。往岁崇厚急于索地,又急于回京,遽定遽归,诸多未协;外部见臣照会,将约中要领痛行驳斥,莫不诧为奇谈,屡以崇厚违旨擅定之故晓之,奈彼闻所未闻,始终不信,此其难二也。原约所许通商各条,皆布策驻京时向总理衙门求之多年而不可得者。崇厚甘受其绐,求无不应,一经画押,彼遂据为已得之权,再允熟商,彼即示其莫大之惠,吉尔斯贤于布策,而不明中俄商情,经臣剀切敷陈,彼仍茫然不解,此其难三也。泰西臣下条陈外务,但持正论,不出恶声,不闻有此国臣民诋及彼邦君上者,虽当辩难纷争之际,不废雍容揖让之文。此次廷臣奏疏,势难缄秘,传布失真之语,由于译汉为洋,锋棱过峻之词,不免激羞成怒,每谓中国非真心和好,即此可见其端,若于兹时忍辱改约,则柔懦太甚,将贻笑于国人,见轻于各国等语,臣虽设词慰藉,而俄之君臣怀憾难消,此其难四也。自筹兵筹饷叠见邸钞,而俄之上下亦惴惴焉时有戒心,遣兵船以备战,增戍卒以防边。臣抵俄时,彼已势成骑虎,若仍在俄议事,则前此之举动为无名,故欲遣使晋京议约以归功于海部,无怪一言不合,俄使即以去留相要,维时留之则要挟必多,不留则猜嫌滋甚,更恐留而仍去,适示怯而见轻,此其难五也。俄皇始命布策向臣询明中国意向,予限一月,限满之时,经臣援引总理衙门照会驻京署使凯阳德展限三月之意,复请外部婉奏俄皇,乃许添展两月,与臣议事。我皇上因俄事日逼,意在转圜,一切情形,许臣由电径达总理衙门代奏请旨,已属破格施恩,而事势无常,日期甚促,有时于立谈之顷,须定从违,臣于未经请旨之条,既不敢许之过骤,然既奉转圜之旨,又不得执之过艰。良由自沪至京,无电线以资迅速,故虽由电请旨,非旬日所能往还,敌廷之询问益多,专对之机权愈滞,此其难六也。犹幸我朝与俄罗斯通好二百馀年,素无纤芥之嫌,未肇边疆之患,俄国自攻克土耳其后,财殚力竭,雅不欲再启衅端。加以圣明俯纳臣言,释放崇厚以解其疑,办结各案以杜其口,故其君臣悦服,修好输诚,布策诸人,虽坚执各条不肯放松,而俄国皇帝与其外部丞相吉尔斯,实有和平了结之意,故得从容商改,大致就我范围,此则列圣以来怀柔之效,而我皇太后、皇上公溥慈祥之德有以感动之也。臣之私心过虑,诚恐议者以为俄罗斯国如此强大,尚不难遣一介之使,驰一纸之书,取已成之约而更改之,执此以例其馀,则中西交涉,更无难了之事。斯言一出,将来必有承其弊者。窃以为兵端将开而复息,关乎生民之气数,而气数不可以豫知,条约已定而可更,视乎敌国之邦交,而邦交不可以常恃,臣是以将到俄以来办事艰难情状,据实直言,不敢稍存隐饰,请旨密饬海疆暨边界诸臣,仰体圣朝讲信修睦之心,至诚以待邻封,息事而全友谊,庶几遐荒悦服,永叶止戈为武之休,海宇清平,益臻舞羽敷文之盛,臣不胜恳切喁望之至。(光绪朝《东华录》)

两折于四月十四日(五月十一日)到京,十五日(十二日)奉旨:“曾纪泽奏,与俄国改订约章及办事艰难情形各一折,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进呈曾纪泽改订条约章程并地图等件一折,着惇亲王奕、醇亲王奕,潘祖荫、翁同龢会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王大臣妥核具奏。”(《德宗景皇帝实录》卷一百二十九,第七页;光绪《东华录》)经奉旨大臣与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王大臣核对,与历次电报相符,会同具折奏请(翁日记),故于四月十八日(五月十五日)批准。

五月二日(五月廿九日) 为各省命盗重案,刑部尚书潘祖荫两度函公,第一函云:

各省命盗重案,往往拖延十馀年(可以藏匿),虽有处分,无可稽核也。兹拟令办月折,照梁价京城刑部月折之例(已结若干,未结若干),每月奉闻。至咨部备查,然必须得有明发谕旨,庶为有益,否则一依议,一知道了,则敝部一折仍如无也。兹定初六具奏,仰祈鼎力得一明发,功德无量,弟亦与于造福之列矣,此真有益于民也。兰荪吾兄大人。弟荫顿首。

第二函云:

刻得悉石麟之喜,贺之,于门窦桂操券可期!刻一纸能必得明发为妙,无丝毫为私也。弟以不材,谬膺斯任,总期稍益于民生,方为无忝于名儒之后任,否则何以对以间代劳者之心哉?兰荪吾兄。荫顿首。

此案经公之力,于五月六日(六月二日)颁发谕旨云:“刑部奏:查定例各省审理案件,寻常命案限六个月,盗劫及情重命案,钦饬事件并一切杂案俱定限四个月。其限六个月者,州县三个月解府州,府州一个月解司,司一个月解督抚,督抚一个月咨题;四个月者,州县两个月解府州,府州二十日解司,司二十日解督抚,督抚二十日咨题。如案内正犯及要证未获,情事未得确实者,题明展限,按察使自理事件,限一个月完结,府州县自理事件具限二十日审结,上司批审事件,限一个月审报,若隔属提人及行查者,以人文到日起限,如有迟延情弊,该督抚察参,该督抚将迟延各官徇情不行题参,察出一并交部议处。又,官员审查命盗钦饬事件及一切杂案,内有馀犯到案,因正犯及要证未获,情词未得,或盘获贼犯,究出多案,事主未经认赃,必须等候方可审拟。或因隔省纠查,限内实难完结者,承问官将此等情由预行申详督抚,分别题咨展限,若正犯要证及盗窃案内首重人犯已经到案,间有馀犯未获者,即将现获之犯,据情研审,按限完结,不得借词展限,亦不得延至日久,应就现犯审结之日起限。若承审期内遇有续获之犯,如到案在州县分限以内者,即行一并审拟,毋庸另展限期。如到案已在州县分限以外不能并案审拟者,将续获人犯另引展案,扣限四个月完结。如间有获犯到案时,在州县分限将满者,亦不得逾违统限,该上司不遵定例严加查核,听其借端迟延捏词扣展限期者,承审官及各上司俱交部分别议处各等语。又道光十七年,臣部议覆湖南省奏请将咨部展限案件酌定章程折内,拟请嗣后各省审理命盗杂案,遇有详请展限者,均由该督抚督同按察使亲提人证,覆行查审,实系不能依限完结,方准咨请展限。若案本易结,毋庸展限者,即将捏详之员据实严参。其距省窎远州县,遇有详情展限者,查照秋审解勘之例,由该管道员提审转详,倘有徇隐情弊,经该督抚查出一并严参等因,奉准通行。并于二十五年臣部议覆御史曹履泰清查禁朦混承审限期折内申明通行各在案。是州县承审命盗等案,例有审限,必实系因要证未获不能定案者,始准咨部展限。立法已极周详,无如地方官因循疲玩,几成锢习,虽按限审结题咨到部之件,亦所时有,而借词延宕任意耽误之件,竟至十居七八,甚有捏改日期及延搁数年之久,并不预引题咨展限,或于托词展限后,仍复置之高阁者。承审接审及该管上司,或更数人,易滋朦蔽,臣部无从得知,迨经题咨到部,又复随意腾挪,捏词扣展,不曰往返驳查,即曰迭次委审,以致情重之犯久稽显戮,死者已含冤莫伸,其情轻之犯,则又缧绁多年,不得早邀旷典,且其间原被守候,荡家破产,轻罪干连,日久瘐毙,甚至小案酿成巨案,一案分为数案,愈出愈幻,弊难胜言,殊非慎重刑章之道。伏查道光十二年六月十四日钦奉谕旨,大学士、军机大臣会议,耆英具奏察吏明刑一折,嗣后刑部办理案件,无论奏题咨案,着每月将现审若干件,开具略节,注明收审日月,于月终具奏一次。并着将月折交该科道,与每月注销清册逐件核对,按限详查,如有迟延逾限及遗漏舛错之处,着据实劾参,即无前项情事,亦着按季覆奏。其收审日月,应以人犯到部及提传到案之日为始,不得俟该司坊申报,戈获无期,又书到部,始行起限。至犯病扣除者,着照外省之例,不得过一个月,以杜规捏等因,钦此。钦遵至今,勿敢失坠,臣部借省迟延之咎,犯证借少滞淹之苦,洵属法良意美。而外省州县命盗等案,只详报至该管督抚而止,并无别衙门稽察迟延逾限,未必不由于此。与其查参于后,致官罣议而人已罹其殃,何若稽查于前,俾官寡过而人可蒙其福。京外事同一律,纵须稍有变通,不宜大相悬殊,似应仿照臣部现审案件,每月造册,移送科道,按限稽核章程办理,庶昭周密而免迟延。臣等公同酌议,拟请嗣后各省州县,除钱债户婚田土细事及寻常徒罪以下,应由外结例不专咨报部者,毋庸造册,仍令该管上司照例查稽外,凡命盗等项例应题咨各案,饬令各州县于通报之后,依限详由该督抚汇齐,于下月开单具奏,并按月咨报臣部查核。如有隔省隔属提传要证行查等事,必须展限者,由该管官核明,随时咨部。一有逾限不结等情,臣部即可按册查明行催。如蒙俞允,并请明降谕旨,饬下各督抚、将军、都统、府尹,迅将现在各州县详报未结命盗等案,先行造册咨部,以后即按照臣部定章,按月造报,以凭稽核,勿得日久视为具文,仍督同臬司遵照例定限期妥速审结,不得借口人证不齐,耽延岁月,并于审结之时,将例限起止及有无迟延,于题咨内逐细声明,再由臣部按册稽核。倘有任意逾限,立予严参。如此互相稽核,庶承审各官共知警惕,可稍除积压之弊矣。上谕:刑部奏,各省命盗案件办理迟逾酌拟稽查章程请旨办理一折,各省办理命盗案件,本有定限,其承审迟延者,分别议处,定例綦严。近来各州县往往借端延宕,任意耽误,甚至捏词扣展延搁数年,积压朦混,弊端百出,殊非慎重刑章之道,自应汇总稽查,以期周密。着各直省督抚等,自此次奉旨之日起,克将现在各州县详报未结命盗案件,造册咨部,嗣后命盗等案,例应题咨之件,着于各州县通报之后,由该督抚等汇齐造册,按月报部一次,毋得视为具文。如查有迟逾等弊,该部立即严参,以警玩泄。”

五月初二日,季子煜瀛生。

侗按:潘文勤前信所云“于门窦桂操券可期”即指此也。

五月二十九日(六月廿五日) 彗星见参井之间,入紫薇垣,十日不退,人心不安。

六月一日(六月二十六日) 以翰林院侍读学士张之洞为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

六月初,张之洞函公云:“天象诚然可虑,然亦只有尽人事之所当为耳。近日洋务已有极扼要极精神事两端,发照会一也,用丰润二也(按:张佩纶),晤诒公时,代道敬佩之忱。”

六月七日(七月二日) 翁造访,谈彗星事,翁日记云:“访兰孙,见初四日同文馆测云,在子午线东三十三度,其行速而近上。兰翁之客刘云舫(文锦),天津翰林,精于星象,云已入紫微,光指北极,闻之中怀如捣。”

六月九日(七月四日) 美国公使安吉立函公与宝鋆,转美国钦差全权大臣德理斯柯致公与宝鋆函。原函云:

日前准贵衙门来函,以电报一事详为示知,实深欣谢。本大臣拟俟数日后,仍将此事再赴贵署一谈,兹有笛大臣由本国寄与宝中堂、李大臣洋信一函,附送查收,希为转致是荷。此布,即颂日祉。

照录美国钦差来信:

美国钦差全权大臣德理斯柯谨致书于大清国钦差全权大臣宝中堂、李大人台前,径启者:本大臣前与贵大臣商办条约各件,现在已蒙两国批准互换矣。惟思本大臣际此条约庆成,彼此惬意,自应修致芜函,借申燕贺,至其所以致贺,盖非无因也。本大臣与贵大臣商妥各件,实足以敦二邦之好,兹而友谊弥深,联两国之欢,自此而民心益惬,且仰见贵大臣公忠体国,办事敏达,本大臣引领下风,不胜钦佩之至。再,前彼此往来商办一切,均处之以和平待之以恩爱,尤愿贵大臣久而勿忘也,是所切祷。顺颂时祉,不另。美国钦差全权大臣德里斯柯顿首。一千八百八十一年五月初十日,自美国华盛顿都城拜缄。

六月十四日(七月九日) 公与宝鋆覆美国公使函云:“昨接来函,备悉一是。本爵及本大臣等,定于十七日三点钟在署相候,即希贵大臣转致树总统届时偕临,借以晤谈。此复。顺颂日祉。”

六月十六日(七月十一日) 公与宝鋆奏称:“上年续修美国条约,现今赍递来京,请钤用御宝以凭互换,专折仰祈圣鉴事:窃光绪六年七月间,美国使臣安吉立照会臣衙门,请奏派全权大臣续商条约,当经臣等奏明,奉旨:着派宝鋆、李鸿藻作为全权大臣,与美国使臣商议条约事宜,钦此。九月间美国修约使臣帅腓德、笛锐克,到京与臣等往返熟商,拟定续约四款,其有未尽事宜,另立四款,并声明一年内,两国御笔批准,再行互换,十月十四日由臣等缮具清单,恭呈御览。奉旨:依议,钦此。臣宝、臣李于奉旨后,将缮就汉、洋文约本共三份与安吉立等公同盖印画押,以一份收存臣衙门,其二份由帅腓德、笛锐克赍回本国候批。本年六月十三日据美国使臣安吉立照会内称,去年续定新约已由本国批准,派员赍送至京,请奏明办理等语。相应请旨将上年续修美国条约钤用御宝,作为批准,仍请由臣宝鋆、臣李鸿藻会同美国使臣安吉立订期互换,所有续定美国新约,请用御宝缘由,理合恭折具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

六月十七日(七月十二日) 公与宝鋆给美国公使安吉立照会称:“本衙门奏续定条约,请旨批准钤用御宝,并请仍由臣宝、臣李会同订期互换等因一折,光绪七年六月十六日具奏,本日奉旨:依议,钦此,除将条约请用御宝后,即行定期知照贵大臣会同互换外,相应先行照会贵大臣查照可也。”

六月二十四日(七月十九日) 公与宝鋆与美国公使安吉立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互换中美移民通商条约,并立凭单称:“本衙门大臣宝、李、美国公使安全衔,为公立凭单事,案照两国大臣于西历一千八百八十年十一月十七日,光绪六年十月十五日所定,变通整理。嗣后华民前往美国之条约四款,彼此均奉谕旨允准,兹两国大臣谨将所奉大清国大皇帝批准用宝条款凭据,大美国大伯理玺天德批准用宝画押条款凭据,会同详细校对,均系一律相符,于光绪七年六月二十四日,一千八百八十一年七月十九日在中国京都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彼此同时互换,为此公立凭单,画押盖印,以昭信守。”

六月二十五日(七月二十日) 以慈禧太后现已大安,奖叙各省保送来京医士薛福辰等。是日,张之洞函公云:“敬承慈圣渐安,不胜欣慰,惟有额手称庆而已。尊体劳顿可想。如日内无急务,可稍息一二日否?昨恶似有伏暑发烧,亟宜清理,较之腹疾为要也。馀事谨悉。名心叩。前件付讫。”

六月二十九日(七月二十四日) 奉旨,公以兵部尚书协办大学士。

七月二十五日(八月十九日) 《中俄改订伊犁条约》及《陆路通商章程》在俄京互换。

八月六日(九月二十八日) 为阁学画奏稿事,张之洞来访。

翁日记:“阁学画奏稿,宝竹坡、张香涛嫌措词简略,宝拟改,张则访兰孙,以稿付之,兰孙携入,添于折内矣!因不复再看,总署以活字印出送各衙门。”

八月十四日(十月六日) 李慈铭来访,《越缦堂日记》:“午后出门,诣李协揆师鸿藻。”

按:《越缦堂日记》光绪六年十一月十三日云:“作书复王益吾,以称谓之辨也。余甲戌(同治十三年,一八七四年)会试,出益吾房,李高阳首申之,及填榜,以诗多两韵,而是年穆宗于进呈卷不拆封,故尚书万青藜等擅易之,益吾与李公终心悔也。故今年会试,填榜时,益吾惟恐余之不得,及覆试李公阅卷,以不置第一为憯,余因称情以报之,而益吾作书深致愧谢,乃与言平生师友之事,报施之礼,以广其意。”

九月四日(十月廿六日) 以左宗棠为两江总督兼充办理通商事务大臣。

九月二十日(十一月十一日) 翁以司官所拟升阶交公。

翁日记云:“至内务府朝房,请兰孙相国出,以司官(入地宫)所拟升阶交之。兰孙云:业经奏明,此次工部堂官启行时未及交付名单,只得分两次降旨。向来与入地宫王大臣加级系一道旨意。”

九月二十四日(十一月十五日) 公感寒。(据翁日记)

十月十日(十二月一日) 翁来访。翁日记:“于兰翁处得见陆平原《平复帖》手迹,纸墨沉古,笔法全是篆籀,正如秃管铺于纸上,不见起止之迹。后有香光一跋而已。前后宣和印,安歧、张丑诸印,宋高宗题签,董香光签,成亲王签。此卷为成哲亲王分府时,其母太妃所手授,故以诒晋名斋。后传至治贝勒,贝勒死,今归恭邸,以赠兰孙相国。”(侗按:此墨宝公不久即退还恭亲王,至溥儒时售于张伯驹。)

十月十五日(十二月六日) 总署奏,接曾纪泽电,法人谋占越南北境,并欲通商云南,不能置之度外。诏命李鸿章、左宗棠、刘长佑、刘坤一、张树声商办,并令曾纪泽坚持前议,与法外部相机辩论。

十一月十四日(一八八二年一月三日) 以内阁学士张之洞为山西巡抚。张于十二月八日(一月二十七日)请训,十二日(一月三十一日)出京,二十二日(二月十日)抵太原,二十四日(十二日)接篆视事。

侗按:文襄之任晋抚,实出公所保,所以文襄于公故后,有联挽曰:

元祐初政,世称司马忠纯;再相未几时,凄凉竟堕天下泪!

筹边非长,我愧晋公荐疏;九原不可作,苍茫空负大贤知!

观末联所言甚为明显。

张之洞在京之际与公交往颇繁,除经常深夜长谈外,往来函件亦甚多,此处所采用手稿三十七件,为光绪六七年间所写,惟用暗语特多,使人不甚了了,原手稿如下。

侗按:文襄与先祖信札甚多,当时先君装成两大册,在天津时看过,不过未钞录,现带来台者,皆购于祁君表兄者,兹分录于各年各事中。

1

手教敬悉,未申间,当偕吾宗同诣。名心叩 即日

2

别纸谨悉,已化为烟云矣。

3

手教谨悉,数日情事已知大略,贵华宗(按:疑当为李鸿章)究是任事之人,惟赖执事协力同心,乘此将数大端办有眉目,庶不负此番雅集耳(大约某某诸公,总以此举发自外人,恶为多事,欲以空谈塞责耳)。退谷帖附缴地骨确不对证,但两三剂尚无大害。若渐有泄泻之势,则必屏去矣。敬覆。名心叩 丙

4

大作捧读,无懈可击,钦佩之至。顷呈近作一首,虽出庸手,然实系苦心孤诣,当行出色之文万望垂览是幸。名心叩 即丙

5

必须趁贵华宗(按:疑当为李鸿章)在此商之。不然,此外无可与谈者矣。前件已化烟云矣。并闻。

6

丰润(张佩纶)已来,其乃兄病势日增,延两医同来,丰润自己体中亦不适,太冲廿三日到津,廿五日又往他处,未详何所,大约西行耳。五月房租票一纸附。又及

侗按:太冲指左文襄。

7

闻社友日来颇有中肯之志(即指新议诸端)。此是浮气渐消,明机渐启,不可不乘机奖成,便可徐徐就范。不然左右龃龉,不得一当,则从此终于晦塞矣。区区之愚,卓见以为然否?名再叩 丙

(目前事惟断乃成,若此时出之以缓字诀,则数日后必归于化字诀矣。此言非妄,垂察为幸。)

8

两奉来教,因意中有欲言者,踌躇未覆,歉!歉!另件读毕附缴,感甚,惟前数日已接家信,此乃短局,且非出此君意也。其中情节令人烦闷,容他日从容面陈,不敢琐渎也。如作覆书,望先勿及此事为祷。敬覆 名心叩 丙

9

前日所谈社友(?)举动,欲执事昌言力争一节,当时因此公(?)行径粗率任性,自便朝更改,可笑可恨,故为此愤激之谈。继而思之,此事虽无益,亦无大害,不过有伤政体,有损渠自己名望而已。看来此公性情病痛无可救药,一人力争亦必无益,徒多形迹,惟有听其自然,不惟不必力争,直不必与之辩驳,一听容之所为,俟其兴阑意沮,合肥发有议论,与立异同时,再为相机补救,庶有济乎!(所以欲力争者,不过以此系美举,希冀此公如可匡救为之,随时修补或改正,或扩充改成一篇好文字耳。如今看来,决无办好之望。赖有合肥牵制,或不致大坏耳。)总是时局不顺,为之奈何!今而后,知此公纯是功名之见,纯是偏私之习,不可以诚格,只可以术驭。(诚者,劝导辩论争之于枢堂,争之于上前之谓也。术者,待其力尽势沮,外人发之,从而过之之谓也。)此亦是不得已耳。敬上。即丙切切!

10

社友(?)此议,尚不甚支离,此明机也。一变至鲁,再变即将至道,此时业已八关,十日后便至中亭河,又十日便至子牙河矣!一笑。(亦非尽戏谈,请存验之。)且猪龙河为清河上游,汇唐、沙、滋三大支而成,亦在当治之列也,姑与委蛇以观其变何如?(俟直隶委员邹君来京则又变矣。)敬覆 名心叩

11

六如纯乎老滑,毫无设施,闻依旧作寿收乾礼,实不觉其佳也。今日不便言其短,(公然不奉令,奇极。)为短之人,将谓为河南报复矣。(甫当迁擢且于政体有妨。)

12

手教谨悉,此君可谓率尔操觚者矣,且当竭力为之,有无转拨耳。再,此等落笔过率处,社长(?)尽可正言阻之,似乎甚易,何以束手?此亦不可解者也。湖北信奉缴,四月房租附缴纳。祈詧入。此请

夕安 名心叩 丙

13

手教敬悉,欣慰无量,明日专赖荩诚格天矣。敬覆 名心叩 丙

14

四册奉到。昨所谈之事,务望以全力争之,此举若行,祸不远矣。再,前如有请多调闽粤将士一条,不审施行否?邓安邦已往调否?杞忧琐渎,惟鉴为幸。 名心叩即 丙

15

日来情形若何,深为驰系,防务有何整顿,可否略示一二。敬上。 名心叩 丙

长春起居,日来更臻安善否?伏望赐示。

16

来件均销讫,某君昔老练,而今衰庸,毫无可取,当年累保至此,徒以其为合肥之表兄故耳。总之目前楚南北官吏,似不宜过加青睐。(偶一为之则可。)不然恐适足为他人(右军)揽权市德之资耳。敬覆不宣。 名心叩 即丙为要。

17

六月房租呈上詧收,今日当有明发,可否先示大略为幸。丙

18

日来私衷深为悬系,刻如有暇,拟即趋谒。祈示遵,名再叩。

19

幼樵(按:张佩纶)顷来札,仓卒出京,云台端具知其详,伏望示其梗概为幸。敬上兰孙前辈大人。晚期之洞顿首。

20

明日驾出祈雨系何服色?进内碰头应何服色?或云上御青褂,道旁碰头者亦常着青褂(似觉不妥)然否?乞示。再启。

21

徐公固佳,如此卷不中,则赵晴岚任恺(涂保,现南阳守,南阳与楚毗连)、刘璈(左保,现左莹候补道)皆佳,备卷须多,仅止一卷不可恃也。

所以某公偶亦助之者,一彼所深知,一同年也。若非彼所知而又无依据,则亦不助之矣。试验鄙言何如?

即刻付丙 切祷

22

数日来,长春起居如何?敬希示及。名心叩。

侗按:长春指慈禧太后。

23

书十册奉到,所示云云敬悉。复请夕安。 名心叩。

24

教言聆悉,图收到,原件附缴复。 名心叩

25

今日衙门知会,有内阁传知阅看之件,惟未定期日,想尚未定期耶?且阅看是否即在内阁,抑在总署?且是否系九卿皆往同阅,伏请(阅看约在何日亦望赐示为要)示悉,免致舛误为幸。敬上兰孙前辈大人。名心顿首。

26

撤尽,均请示悉,至感至感,此布 敬请午安。 名心叩 丙。

(前奉上河道图,望暂掷下,令人照填一份,二日后仍即送缴,感幸感幸。)

27

日来有何议论?敢希垂示。今日赐对否?起居如何?精神如何?敬祈示慰为祷 名心叩 廿一日

28

再幼樵(按:张佩纶)所谓不争事而争人之说甚为扼要,谨条列数件,别纸录上,以为山公(按:灵桂)启事之助,皆有实迹可征,案牍可考者,无一臆说也。惟所言无论当否,万望密之,勿令一人知言出自某,至要至祷。(西圣已大安否?伏恳详示。切。) 名心叩

29

焦闷非常,伏祈略示数行为幸,敬上。 名心叩

30

添稿谨拟呈阅,(顷多拉杂事,草草奉阅祈鉴。)务望向诸位言明,此出尊意谆命,至祷至感。原件二扣附缴。竹坡之意,实是极厚,不过欲说的极重大悚切,然后圣人有以自处,我辈籥请者均有以自处耳。不然恐好事者动其喙也。敬上。 名心叩。

31

手教谨悉,以前笔墨均化为烟云矣,敬覆兰孙前辈大人。 名心肃。

32

手示敬悉,曷胜钦服。愿君字无从知之,容便中向吴人一询。敬覆兰孙前辈大人。晚之洞顿首。

33

正作书,适奉手教,谨悉一切。 名心叩。

34

闻粤中覆书已来,篇尾有集议之请,目前若何定议,抑或即从其集议之请,敢祈赐示为幸。敬上 名心叩 即丙。切。

35

再扰者,终有定时,所定如何?乞示,焦急屡渎,不罪不罪。 名再上。

(昨日猛生之言,有下文否?并示为幸。) 丙

36

不惟此也,鄙意与丰润(按:张佩纶)总谓此是当作佳文字,不过须加斧削耳,文章须待誊清方为定本,方其初打草稿,尽有支离字句,待其清豪誊真,则已逐渐改削妥顺矣。况此文充其量不过枯窘不能完卷,阁笔出场而已,有何大害乎?我同乡悠悠之论,不足听也。

37

正欲作笺,适奉手教,具稔尊体稍愈,为慰。积牍愈多,将来愈难清理,如何?敬覆 名心叩

十二月二十六日(一八八二年二月十四日) 公奉旨充经筵讲官。

按:邸钞:协办大学士、兵部尚书李鸿藻,兵部尚书志和俱充经筵讲官。(《越缦堂日记》丙集下,二十六页)

是日奉旨,以公管理三库事务。

光绪八年壬午(一八八二) 六十三岁

正月十日(二月二十七日) 侍讲张佩纶奏保琉球、越南之道,主设大水师,诏命李鸿章、左宗棠等通盘筹划。

正月十三日(三月二日) 子病。翁日记:“晤兰孙,其子热病未下,甚着急。”

正月二十四日(三月十三日) 调公为吏部尚书。

按:光绪《东华录》:“调李鸿藻为吏部尚书,以毛昶熙为兵部尚书,阎敬铭为户部尚书。”(《德宗实录》卷一百四十二,第十四页略同)

是日,三载考绩,公以克慎克勤,交部议叙。

按:光绪《东华录》:“谕:朕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皇太后懿旨:三载考绩,为国家激扬大典,中外满汉诸臣,有能恪共职守劳绩最著者,允宜特加甄叙;其有平庸衰老者,亦难曲予优容。……大学士宝鋆,协办大学士、兵部尚书调任吏部尚书李鸿藻,户部尚书景廉,署户部左侍郎王文韶,同心赞画,克慎克勤,均着交部议叙。大学士、直隶总督李鸿章,任事实心,才猷闳远,大学士、两江总督左宗棠,勋绩夙著,劳瘁不辞,前兵部右侍郎彭玉麟,巡阅长江水师,宣力有年,任劳任怨,均着交部从优议叙。吏部尚书万青藜,屡被参奏,众望不孚,户部尚书董恂,年力就衰,均着开缺。都察院左都御史童华,在上书房行走有年,精力未衰,惟办事不无疏懈,着开缺以侍郎候补,仍在上书房行走。兵部右侍郎恩麟,理藩院右侍郎铁祺,才具平庸,均着以原品休致。”(《德宗实录》不载)

正月二十五日(三月十四日) 以公充武英殿总裁。(补万青藜缺)

二月十二日(三月三十日) 以张之万为兵部尚书。(原任毛昶熙卒)

二月二十日(四月七日) 腰痛,一连三日未入值。

按:翁二十二日记:“兰孙腰痛,三日未入。”

三月九日(四月二十六日) 李鸿章丁母忧,改为署任。三月二十四日即予开缺。

侗按:李丁母忧后,慈禧主开缺,以公补文华殿大学士,公言于慈禧,李对国有大功,即使开缺,亦宜空悬待其返任。此侗亲闻之先君署侍公者。

三月十二日(四月廿九日) 公往徐桐家,与翁同龢等观帖。

翁日记:“赴荫轩之招,陪张子青、李兰生观阁帖三册,即今正所见山东人持来索八千金者也,余不谓然,而李相(按:指公)颇矜许。”

三月十五日(五月二日) 以法攻越南,谕滇、粤督抚严密防备,并令总理衙门议奏。

三月十七日(五月四日) 与翁等便饭。

翁日记:“邀张子青便饭,荫轩、兰翁作陪……看画帖极乐,子青于长江万里卷击节不已也。”

三月二十五日(五月十二日) 总署以法兵船入越南东京、海防,奏请通筹边备,以弭后患。诏李鸿章、左宗棠等妥议,并命刘长佑等防维。

四月十日(五月廿六日) 侍讲学士陈宝琛、张佩纶奏,存越固边,请以李鸿章或左宗棠驻粤督办法越之事。集水师,重陆路,联德国,或奇兵四出,迫越内属,密寄滇越之事于彭玉麟、丁宝桢、张之洞。

四月十四日(五月三十日) 以曾国荃署两广总督。

四月十七日(六月二日) 陈宝琛奏参署理直隶总督张树声。

四月二十五日(六月十日) 翁来访。

翁日记:“李兰生云家庙碑非宋拓,还之,并以所收南园楷书见示。”

四月二十六日(六月十一日) 山西巡抚张之洞奏,越南日蹙,宜筹兵遣使,先发预防,并命李鸿章赴粤筹办。力折胪举人才,京秩张佩纶、吴大澂、陈宝琛等十四人,外官徐延旭、陈宝箴、陶模、薛福成等二十九人,武职张曜、宋庆等十人。

按:张之洞、张佩纶、陈宝琛等,皆公所领导“清流”之健将,彼等一举一动,皆与公事先议之。

四月二十八日(六月十三日) 翁函公。翁日记:“拟成均会议稿,致书高阳相国。”

六月八日(七月二十二日) 为整顿八旗学校事,公与宝鋆奏称:

四月二十日奉上谕,侍郎锡珍奏请派大员整顿八旗学校一折,着吏部会同国子监妥议具奏,钦此。臣等查八旗官学隶于国子监衙门,选八旗子弟在学考课读书,有助教、教习督课之,有祭酒、司业稽查之,立法既周,成材亦众,如果奉行勿替,本毋庸改弦更张;乃日久弊生,有名无实,学舍倾圮,教习备员,生徒假冒,诚有如该侍郎所云者。当兹时局需材,官学近隶胶庠,八旗半属勋裔,允宜加意培植,以宏圣教而育英才。惟臣等深究官学废弛之由,学舍倾圮,由于库款支绌,修理无资,而教习应得银币,学生应得膏火,亦俱减成折发,以至因贫废业,日即荒嬉。历任监臣非不欲设法整顿,而军务甫平,司农仰屋,率视为不急之务而置之。今工程愈烦,经营不易,欲事事取给于库帑,财力仍属难支。是原奏所云兴工作,筹款项,用人员,议章程四条,尤以筹款为第一要义。款项不集,则学舍不能议修,俸饩不能议益;学舍不修,俸饩不益,则教习不能应官,学生不能应课;教习不应官,学生不应课,即遽行加派大员专营学务,亦难行不养之教而为无米之炊,是非因时制宜,仍属空言无补也。夫作事在谋其始,而立法贵得其通,该侍郎原奏谓官学虚名仅存,转不如私设义学之得收实效。然则欲除官学之积弊,亦惟有俯采义学之成规,务令事事从实而已。诚使厚集款项,酌增饩廪,修学舍则平估其价,管学务则慎举其人,以急公无私之心,收舍旧谋新之效,积弊虽久,整理非难。臣等公同详酌,该侍郎所云一切学务专员经理者,乃规模既定以后之事,所云一切规模悉心集议者,乃学务未定以前之事,将筹良法以谋其成,宜简重臣以经其始,拟请先行特派满汉大臣数员经管整顿八旗官学事宜,将集款、用人、修工、定章四条,饬令会同监臣详细定议,请旨施行,必令费足济工,人足应务,有合于原奏尽除积弊力破浮文之意,将来规模大备,所有官学事宜,或派员专理,或派员会同监臣协理,应即由此次钦派之大臣秉公保荐,疏请简派。其文职旗员概归考试一节,亦应由该大臣等斟酌情形,归入章程具奏,再候命下臣等覆核定议。(光绪《东华录》)

按:是日上谕:“吏部、国子监奏,会议整顿八旗官学请简派大员详议规模一折。八旗官学校废弛已久,此次筹议整顿,事同倡始,所有一切事宜应如何设法变通妥筹办理之处,着派宝鋆、李鸿藻、徐桐、麟书会同国子监堂官体察情形,悉心酌核,妥议具奏。”(光绪《东华录》)

六月九日(七月二十三日) 朝鲜京城兵变,攻占王宫,大院君李昰应称国太公,自行更改。

六月二十四日(八月七日) 以朝鲜乱党滋事,命张树声派水路两军迅赴事机。

七月四日(八月十七日) 广东水师提督吴长庆率所部兵营自登州拔队赴朝鲜,丁汝昌、张謇、袁世凯同行。

七月七日(八月二十日) 公宴张之万等。

翁日记:“未初出城,饭于兰孙协揆处,张子青、徐荫轩、祁子禾(世长)同坐,子青明日生辰也。观字画,极乐。”

七月九日(八月二十二日) 吏部候补主事唐景崧以“绥藩固圉说”呈公。

按:唐景崧《请缨日记》:“光绪八年壬午七月初九日,以绥藩固圉说缮呈吉林宝佩蘅相国,及高阳李兰孙相国,赴宅由阍人投进,不请谒。两相国,本部堂官,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

七月十日(八月二十三日) 为生员出身之孝廉方正录科事,公维护之。

翁日记:“成均奏:生员出身之孝廉方正,请一体录科,毋庸补捐贡监,奉旨依议,不交部议,省却无数葛藤,高阳之力也。”

七月十二日(八月二十五日) 公入署与唐景崧略谈。

唐日记:“兰孙相国入署,谓余曰:昨递说帖颇佳,时事艰难,猝言莫尽。属次日赴宅详谈。”

是日翁函公。

翁日记:“赵寅臣来谈全(庆)师家事,致书高阳,嘱向恭邸言之,请其饬令速了。邸本旗都统也。”

七月十三日(八月二十六日) 唐景崧赴公寓详谈。

唐日记:“赴兰孙相国宅,接见,论及时事,太息咨嗟,垂询时人贤否极详,余据实以对,相国谓:说帖于异域事,筹画完密,计成得间,虽成败利钝未可逆睹,而人事当为,且携入枢垣与恭邸及景秋坪尚书、王夔石侍郎同阅,再定办法。坐谈甚久。余于相国无渊源,仅数月堂官,公晤数次,未曾一到私宅。”

七月十九日(九月一日) 公语唐景崧:将说帖改折式,以便代奏。

唐日记:“兰孙相国到署,谓:说帖正与恭邸以次同阅,均曰善。但说帖不便进呈,其改为折式代奏。往谒佩蘅师,谓:此事高阳极力赞成,惟如何前往,当请旨。”

七月二十九日(九月十一日) 唐具折奏呈:

奏为筹护藩邦,敬陈管见,恭折仰祈圣鉴事:窃越南一隅,分南北圻,接壤滇、粤,中国西南之藩篱也。南圻六省,久为法据。同治十二年,突攻北圻、河内等省,越南招广西人刘永福率众败之,议和罢兵。而法人终眈眈于北圻者,实欲撤我中国之屏蔽而窥滇与蜀、楚之道路也。

越南贡使到京,臣就询情势,谓澜沧一江,法人志在必得,为进规云南计,赖刘永福驻军保胜,而夷船不敢肆行。去岁法人屡胁越南撤刘永福入富春。越君臣穷守富春,意在乞和,而劫制过甚,势难遽从,即乞救天朝之章,亦不敢骤进,恐漏泄愈遭毒虐,惟仗刘永福一军遥峙声援,苟延旦夕,法人欲割其山西、兴化、宣光等省,则以地近云南、广西故也。奸民四出,密探内境,募诸不逞,集有千人;又招贼党陆之平、覃四棣等,幸皆拒之。此越南蒙难以后之情形也。

中国往援既虑有碍,争以公法亦决不从;而越南患难之来中国与共,又未可听其存亡。伏见宸谟深远,于法氛未动之先,曾谕内外臣工,详加揆度,合力图维,是朝廷固未尝置越南于度外也。本年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请筹备,复有敕疆臣相机因应之旨。疆臣建议,无外筹防。揆时度势,力止于斯,而终归于无救。越南有损,中国殊可叹已!臣窃维救越南有至便之计,越南存则滇、粤亦固,请为皇太后、皇上敬陈之。

越南有将、有兵,而不知用;君臣贪黩,政治不修,即无夷难,亦几无以自存。中国不与共安危则已,既与共安危,则赖有人往提挈之也。

刘永福少年不轨,据越南保胜,军号黑旗。越南抚以御法,屡战皆捷,斩其渠魁,该国授以副提督职,不就,仍据保胜,收税养兵,所部二千人,不臣不畔;越南急则用之,缓则置之,而刘永福亦不甚帖然受命。嗣得黄二率党来归,暨招降黄旗馀党叶成林等,兵数较众,是皆枭雄之徒,而沉毅数刘为最。云贵督臣刘长佑已疏其名入告,当确有见闻也。去岁旋粤谒官,则用四品顶戴,乃昔疆吏羁縻而权给之,未见明文,近于苟且;且越人尝窃窃疑之,故督臣刘长佑有请密谕该国王信用其人之奏。

臣维刘永福者,敌人惮慑,疆吏荐扬,其部下亦皆骁勇善战之材,既为我中国人,何可使沉沦异域?观其膺越职而服华装,知其不忘中国,并有仰慕名器之心;闻其屡欲归诚,无路得达。若明畀以官职,或权给以衔翎,自必奋兴鼓舞;即不然,而九重先以片言奖励,俟事平再量绩施恩。若辈生长蛮荒,望阊阖如天上,受宠若惊,决其愿效驰驱,不敢负德。惟文牍行知,诸多未便,且必至其地,相机引导而后操纵得宜。可否仰恳圣明,遣员前往,面为宣示,即与密筹却敌机宜;并随时随事开导该国君臣,释其嫌疑,继以粮饷。刘永福志坚力足,非独该国之爪牙,亦即我边徼之干城也。

或谓刘永福一武夫耳,岂能倚任大事?而臣则以为过论。前者河内之捷,海岛闻知,至今夷见黑旗,相率惊避。正宜奖成名誉,借生强敌畏惮之心;中国人士轻之,则彼族亦遂轻之矣。臣尝见今之言者,訾毁重臣,弹劾宿将,愚昧之见,窃叹未宜。盖四邻环伺之秋,与承平有间。重臣宿将,所借以御外侮者,亦赖威望有以镇慑之。必曰不可恃,诚恐长寇仇之玩志,而堕我长驾远驭之先声。夫刘永福何足道;然既驰声海峤,亟应奖励裁成。臣所以请遣使前往者,乃欲借国威灵,培彼名望,未尝非控制强邻之一术也。

今法之于越南,已扼其咽喉而据其心腹矣。计刘永福竟不必救北圻,应即潜师逾广平关,走南圻之定祥、永隆,往劫夷埠。法人利薮全在南圻,势必舍北援南,北危自解,兵法所谓攻其所必救也。越南土匪极多,与其中国年年防剿,处处兜擒,不如赦而纵之,概令其往扑南圻,因敌为粮,得财悉予,纵未必能操胜算,但使四处起与为敌,该虏自不免彷徨,闻风敛迹,此亦病急治标之法也。刘永福兵力尚单,俟事略平,宜议增兵集饷。越圻五大省最称繁庶,华民极众,富商颇多,百货往来,可谋收税,则非独不费中国,抑并不费越南。养成大枝劲旅,屹立海疆,不独长顾北圻,兼可规复南圻,进策南洋岛国,断泰西南来之门户。迩岁诸夷觊觎滇、蜀,盖欲通西藏、达印度,另辟入华道路,亦惴惴于南洋华民太盛,虑起作梗。甚哉彼族顾虑之深也。

以上各节,发一乘之使,胜于设万夫之防,岂非至便?惟使臣难得其人。越南四境虎狼,强之以行,其气先馁。且非用一刘永福遂能资其靖寇也,是赖胸有成算者往焉,用彼爪牙,为吾凭借,而后扩充以图事业之有成。昔汉陈汤为郎,求使外国,傅介子以骏马监求使大宛,皆以卑官而怀大志,卒立奇勋。微臣慨念时艰,窃愿效陈、傅之请。刘永福所部皆属粤人,臣籍隶广西,谊属桑梓,则前往出于有因;寓越之粤人极多,情势易于联络,盖尝熟筹及之,非敢冒昧而请行者也。今者琉球固无望矣,朝鲜又生事矣,日本、俄罗斯皆睢盱而欲蠢动者也。民穷财尽,巨患日深,苟可以裨救万一,虽职系小臣,亦不得诿为分外之事。其济,国之灵也;不济,则虽绝脰夷庭,粉身蛮徼,均不必在顾计之中。臣不冀迁官,不支岁帑,抵越南后,毋庸援照洋使章程办理;惟乞假以朝命,俾观瞻肃而操纵有权。奋往之忱,矢诸夙夜;一得之虑,期报涓埃。臣为绥藩固圉起见,恭折沥陈,伏祈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折文据唐日记)

八月五日(九月十六日) 奉旨:“吏部候补主事唐景崧着发往云南交岑毓英差遣委用。钦此。”

八月六日(九月十七日) 唐往谒公。

唐日记:“余入城谒恭邸、醇邸、政府佩蘅师、兰孙相国、王夔石侍郎。”

九月十六日(十月二十七日) 右庶子张佩纶条陈朝鲜善政六事:理商政、预兵权、救倭约、购师船、防奉天、争永兴。

十月十七日(十一月十七日) 李鸿章派马建忠与法使宝海商订越事办法三条,中国撤兵、通商、中法分巡红江南北。翌日李函告总署,请转知沪、粤将领,按兵界上,勿得深入。

十一月五日(十二月十四日) 命翁同龢在军机大臣上行走。

翁日记:“恭闻恩命,臣龢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即诣兰孙寓所,详询一切。”

十一月六日(十二月十五日) 命潘祖荫在军机大臣上行走。

按:潘、翁皆公至交,此次入直军机,皆公之力也。

十一月二十三日(一八八三年一月一日) 公因事不能到库,请子腾代班。

翁日记:“早间先到书房寻子腾,因兰孙不能到库,请伊代班也。”

十二月二日(一八八三年一月十日) 总署同意李鸿章与法使宝海所议越事办法。

十二月五日(一八八三年一月十三日) 唐景崧到顺化,劝越官用刘永福拒法,勿承认为法保护。

十二月十七日(一八八三年一月二十五日) 公等奉旨会议八旗官学。

按:光绪《东华录》:“谕:鸿胪寺少卿延茂奏,景山官学亟宜整顿,请饬妥议章程并筹捐修置学舍器具及指拨各省闲款为八旗官学经费各折片。着派广寿、阎敬铭、张之万会同宝鋆、李鸿藻、徐桐、麟书与会议八旗官学折一并妥议具奏。”

十二月二十三日(一八八三年一月卅一日) 公因到库,故在军机上先退。(翁日记)

十二月二十九日(一八八三年二月六日) 公以腹泻未入直。

是日,袁保龄函公,禀报旅顺修港情形,原函云:

自夏五拜别门墙,秋初在潞河舟中,一上禀言,倏又数月,寸心依结,不能自已。元公(恭亲王)久病不出,吾师仔肩益重,仁和罢政,允当群情,丰润(张佩纶)渐已向用,海滨为之起舞。枢府本根重地,天下安危所托,环顾中外,微南皮未易当之,固非一二人之私论也。保龄于九秋之末,航海过烟台,十月初至旅顺。此地形势,负山面海,可战可守,若经营巩固,则北洋水师方有归宿,与登州附近各岛为犄角之势,以固津沽而卫畿辅,固不特辽沈屏蔽。通筹应办各工,由筑坝而浚澳、而船坞、而大小炮台,以及疏鬯海口、建库储械、布设水雷,联外防于大连湾,屯坚垒于南关岭,用帑当在三百万,每岁举五十万为之,六七年或略有可观。其最要者,须为本地人谋生计,养之、教之,助其事畜之资,鼓其忠义之气,民足胜兵,大费斯节,客军久戍,夫岂远图。此邦民情土俗,类山东登莱,而贫瘠独甚。前月上书合肥相国,乞以闲款设义学,添种桑柘,资民纺织,且勖旗兵练枪箭,择尤加赏,不识迁阔之说得行否?文山(按:盛京将军崇绮)上公,今之贤者,各事如可措手,拟明春夏之交,泛海往观营口形势,便赴沈阳,一就正之。昨因铁路事有书见问,此间目下实无铁路,已复书告之。盖军库运械,他日或有一二里用之,亦必此邦父老欢然交忻,乃敢施设,决非旦夕事,况此举费尽心血,不惜巨帑,原为保此扼塞,若真遍用铁路作通商口岸,保龄惟有投劾去耳,岂肯复与其事。且合肥亦并无此意也。现办工程以筑坝浚澳为急,坝以地在沮洳,又未便轻弃前功,补救甚难措手。澳甫开工,广近二百丈,深二丈,非此不足以泊铁舰数只,然亦颇不易。保龄于工作未曾阅历,此行辞不获命,后路一切事宜,津海关周道馥实左右之,周久在河工,人极忠鲠,与保龄投分最深,今日从合肥者,惟此人与章琴生翰林可期有建树耳。两月来竹头木屑,仆仆少暇,惟守定迂拙,硁硁之素,誓不妄费官家一钱,惩奸剔弊,气象渐改,亦以此颇丛怨嫉,区区此衷,惟恐上负吾师,内渐先训,成败升沉,都非所计。毅军已至者四营,现与祝三订定,除步队助修营口炮台之七百人,须俟工竣,此外马步明春一律来旅,此军廉俭朴实,一切犹守先公(袁甲三)军规。保龄初至,巡阅各营,其旧卒有感念流涕者。惜通计不及,五千人缓急终虞力弱,内地所驻淮练各军,骤令移此苦地,又非所愿,拟明正至津,请之合肥,于朝鲜撤防后,在庆军量抽二三营来此,以登州无须驻多兵也。保龄留直隶,例须引见,目下既膺事任,不敢顾其私。胞侄世勋,拟令明春入都引见,彼时倘可乞三五日假,送之一行,借以亲奉钧诲,亦须正月杪到津,乃能定耳。夜镫手上,冗中不谨。(《阁学公集》,书札卷一,页二十一—二十二)

是年,张之洞出任山西巡抚后,致公函件中,尚保存两函,原文如下:

1

今而后知天下事,同心第一,顺手次之,得力又次之,无聊之极。(此为第二义说法也)忽思一人,叶冠卿是也。伯英敏练,而能奉行,(此却深知)。近常与通书,若此间有能及此君者,吾亦不若矣。(原非上乘)户部报销新辛甚好,妙在补奏案照省辛两层,(两层仍是一义)名为造册与开单无异也,但此后融销则不能耳。此老可谓笔妙。兵工不知照办者否?智者落得依样壶卢耳。(青老能说之乎)伪古文若退还书铺,惟有买真古人为宜(真古文却极佳),不然不如不还也。悬系之至,此间事前书已尽,听天而已。十八先生甚念之,不知肯为书小儿名戳否?盛何如念。(达夫诗笔稳而庸)

2

鄙人之志,惟欲在此,稍久,(至少亦须三年)意中欲办之事,一一办成,已办之事一一见效,将谢疏十事:择吏、养民、垦荒、积谷、节用、练兵、盐、铁、边屯,六月疏二十事,(与前十事大致相同)一一践言,庶几心安理得,不虚此行,为国计可使晋人实受其福。鄙人政成法立,可保十年之内不改观,三十年之内不至尽行废坏,若所兴之利日开,所树之人日盛,所可保三十年者恃此耳,则后胜于今亦未可知。晋国本非小国,况辅帝畿扼边塞,在今日,定是关系者,将此一方整理强固,于国事亦有丝毫补益,此公义也;为身计,则鄙人精力渐差,才智本钝,(钝者迟钝也)必须看题详审,笔墨和调,然后能放笔为好文字。今到晋已十阅月,方略将全局看清,粗将线索寻着,可望渐入佳境。若朝秦暮楚,扬历中外,其名甚美,其效甚少,何如久于是邦,吏民日习,士马日精,心力日觉宽闲,事机自日见顺利,既有实在功效,条教文移一切可为后法,将来刊成抚晋奏议二十卷,亦可当晚年著书一种矣。此私心也。公私如此,思之烂熟,灯前涉笔偶为。(此一题作好则文笔益练,文望益高,然后可请试他题耳。)足下发之,以当言志诗耳。(来札又谓于某公当善遇之,此冤也,彼则不善,我则善矣,非不极力包容,多方将就,无如鄙人之所为,不便于其私,虽善亦不乐耳。)

一、太冲嗜好,教之不改,可恨已极。(一种疲俗习气,入骨不移。)

一、大盔久不飞腾,未免可惜。定有短之者耶?不满之者,其说如何?望见示,必是诬罔,百思不得其可诟病之端也,廌青与之相形,恐不无爵之耳。

一、闻有人议察哈尔两都护,所议何事?

一、归化城副都统奎英在京陛见未回,(现请假)闻渠意不愿回。其人不明大体,于归绥七厅改制事,故意无谓挑剔,议论甚谬,将来必事事掣肘。渠自盼升调,而此间亦盼其升调,然竟不升调,奈何?奈何?(渠曾草一疏,欲阻止改制事,为将军所阻而止。其说谬极。)大约一味偏袒土默特蒙古,不顾地方利害也!心甚忧之。

一、南山屡屡求改京秩,言之十馀次矣,(一到即说,至今常说)昌言私言皆然,人人皆知,不解其故。

一、黄笔川真好,万万不可离河东矣!如何?如何?(整饬盐务胜于达夫远矣)

光绪九年癸未(一八八三) 六十四岁

正月一日(二月八日) 公与诸大臣赴西暖阁贺太后、皇帝天喜。

是日,翁出城祝公寿。

翁日记:“诣恭、醇两邸处请安,不云贺年也。出城祝兰孙相国寿。归已未正矣。”

正月二日(二月九日) 总署接曾纪泽函,赞同中法分护南北越。

正月五日(二月十二日) 醇亲王奕第五子载沣生。

正月十日(二月十七日) 翁、潘在翁寓邀公等小集。

翁日记:“抵舍,伯寅即来,余与伯寅今日邀宝相、李公、景师在寓小集,未初陆续来,申正散。庖人粗拙,惟见有饛簋飨而已。伯寅赏庖人八十千,家人二十千,马号二十千。”

正月二十四日(三月三日) 以彭玉麟为兵部尚书,张之万为刑部尚书。(潘祖荫丁父忧)

正月二十六日(三月五日) 法外部电宝海,不同意其与李鸿章之交涉,并将其撤任。

二月八日(三月十六日) 翁来访,谈马兰镇兵滋事一案。

翁日记:“……专为马兰镇兵滋事一案也。宝相初入,假三十日,兰翁先退,余与景师定稿述旨毕。……出城看伯寅、访兰孙,谈马兰镇兵正法者四人,余恐该镇行法时,复有哗噪等事,故往就商,而兰孙以为过虑也。”

二月十二日(三月二十日) 公赴畿辅先哲祠,并奠潘祖荫父。

翁日记:“出城,赴兰孙招,于畿辅先哲祠看所藏字画,多佳者。春秋一挂即收,有看馆人掌之,馆人每月十金。潘宅公祭,饭后同诣一奠。”

二月十三日(三月二十一日) 俄军全部退出伊犁。

二月十四(三月二十二日) 唐景崧到北圻山西,晤越南统督军务大臣、东阁大学士黄佐炎。

二月二十六日(四月三日) 越南国王请中国派兵援助。

二月二十八日(四月五日) 公赴传心殿会议八旗官学事。

翁日记:“是日托同人代直,余偕兰孙同诣传心殿会议八旗官学事,到者张子青、徐荫轩、麟芝庵(按:麟书,工部尚书)及成均同人张舜臣、徐东甫、奎小峰。余定议以现在费责各省,常年费责各关,粗定数目而罢。宝相未到,阎丹初(敬铭)请假。”

三月三日(四月九日) 法使宝海照会总署,撤销前议越事办法。

三月八日(四月十四日) 以越事中变,命关外滇、粤防军扼要进扎,广东水师提督移近越洋巡哨。

是日,唐景崧激励刘永福进攻河内。

三月十一日(四月十七日) 公未入直。

翁日记:“兰孙未入,稿多未惬,只得将就。余既未习于此,且南屋笔墨已落窠臼急切难于删润也。”

三月十八日(四月二十四日) 公等议法越事。

翁日记:“早晨议法越事,高阳翻然以曾侯电报相商,仍不外各国通商红江之说。余曰:兵亦当进,商亦当通,总须持定红江口岸不入滇境,又须令曾先播诸法外部与各国驻法使臣为要着。群公皆如是说,遂偕往谒恭邸,邸始犹豫,既而无策,亦遂从之矣。”

三月二十二日(四月二十八日) 袁保龄于天津函公,推荐刘铭传,并谈中法越南之事。原函云:

保龄于客腊在旅顺手上一禀,由津专差送呈,计蒙垂察。二月还津,初拟至京躬叩门墙,是以久未肃禀。违侍日久,瞻近未能,咫尺国门,倍增依结。敬维夫子中堂道济时艰,眷孚一德,景溯弥殷。法越事,非奋扬威武,有一番布置,未易转圜;其机势如此,却非专从道理立论。宝海顾其前说以保禄位,固非忠于谋华,亦非别有狡狯。偕往之罗丞丰禄,颇知大体,乞赐燕闲一垂问之,或能少有陈说。

保越之师,就今日人才论之,彭大司马(玉麟)当首屈一指;惜部下水师皆扼江防,未必能遽抽动。次之,则刘省三(铭传),虽桀骜,究是淮将翘楚。其旧部,如铭军在直,武毅军在江阴者,合之可二十馀营。且总兵黄桂兰亦其旧将,前茅后劲,更可一气相生,指如意。闻劼侯(曾纪泽)举章合才。章固骁勇,但声望未足,似不逮彭、刘远甚矣。闻英人将以巴夏礼继威酋之任,巴太狡险,恐来必生事,保龄与津关道周玉山(馥)论及,皆深忧之,可否由总署告知使臣,豫阻遏之。此公法中之可行者,询之熟洋例者,亦云可阻,傥得行,似亦曲突徙薪之法也。时局至此,阽危甚矣。敌国外患,终非口舌文告所能久支,而人才不出,水师当不知何日有成,忧心忡忡,其何能已。合肥志力宏阔,不减曩时,近更以亲贤远佞为务,用舍均颇精当,但众口铄之,文网牵之,若非朝廷笃眷元勋,无少间隔,恐日久亦稍稍倦矣。保龄海隅版筑,任巨事赜,船池船坞为开宗第一章,亦须费数十万,或百馀万金,两三年之久,乃小有端绪,尚不知才力寡薄,能底于成否?去冬以劳甚病不寐,近在津服药小愈,初闻吏章须早引见,即拟一行请命,合肥以事重少替人,且甫经奏明,属勿往。保龄视仕宦进取,本是游戏三昧,遂亦中止。旬日内仍东行,航海冲涛,已成习惯,身是世臣,但求少益公家,艰危劳瘁,非所计及。眷口仍在津寓,先兄遗孤世勋(按:袁保恒子)年已逾冠,拟数日内令其遵旨入都引见。追念先兄,尽瘁王事,身后止此藐孤,保龄迫于简书,不能送之同往,年少学疏,殊不放心。伏乞钧惠于其来叩时,加训迪之。望风感戢,手禀抒诚,不能庄楷,伏维赐宥。(《阁学公集》书札卷一,页四十—四十二)

四月初(四月底)袁保龄再函公谈中法越南之事,原函云:

三月二十二日手上一禀,由斛泉茂才转呈,计蒙钧察。敬维夫子中堂台候集福,倾忱上颂。法越近事日棘,庙堂必有远谟。元公病愈,当与吾师早决大计。保龄前禀,妄论彭、刘可用,未审有当万一否?

伏念洋务惟和战两途,和曰遣使,战曰命将,今日皆不容偏废。闻省三近颇奋发,有得旧部万人,愿往保越之说。临以朝命,优以事权,或当投袂而起。以目前局面论之,法未与我言战,我无从与法言战。以机势论之,越南沿海要害,法已夺尽,其内地险隘,我尚无兵进扎,再迟则内外要地皆为法踞,我尚能驱法兵而复越土乎?是必隐占先着,早据要害,师行操纵,处处预留可转之途,斗智而不斗力,多持时日,或可期中法复订一约,而越祀亦以少延。

省三胸饶权略,虽气吞强寇,尚不至一味恃勇,无端挑衅。然即整旅南征,计简练军实,调集进发,尚需时日。似宜速促两粤之师进驻要地,如北宁、山西等处,(北宁为粤西进兵要路,舍此无屯扎处。)为我师出关必争之地,所谓我得之为利,寇得之为害也。黄镇桂兰昔隶铭部,省三卵而翼之,以有今日。铭部旌旗一出,黄必不肯再属他人。或以徐小山方伯暂留境上,固圉诘奸,而以黄镇全军专归省三节制调遣,则上下一心,缓急足恃,既收指臂相使之功,亦免文武不合之患。

论者或谓省三不悉洋情,不如竟以合肥赴粤调度,保龄则以为万万不可。盖决意征讨,则帅臣宜居中策应。羊城地偏岭表,与腹地声息间隔,又与云南、广西陆军相去太远,事事非宜。若为讲和议款计,则重臣至粤,法人尚仍偃蹇倨傲,始终无一使来会议,情见势屈,岂非更启轻侮?设法以兵船游弋渤海,彼时复调重臣回顾圻辅,跋前疐后,伤威损重,更不免贻笑外人矣。保龄谓此时以调兵命将为烘托文字,自宜淋漓畅寫;以议和订约为结束文字,亦必看烘托文字做到如何地步,到应出题字时,自然掷地金声,亦不至前半文章有游骑无归之虑。以私见论之,重臣宜外示静镇,内顾根本,伐越人牵制之谋,则驻津便;即谓暂助声威,密通各国线索,为可和可战之地,则驻沪亦便。二者用各不同,而皆视驻粤远胜矣。

至遣使一节,宜别选忠鲠有辩才熟洋事者,挈越臣偕行,遍抵欧洲各国。在越人可为赵、魏连衡之计,在英、美、德、俄各国必为晋、楚救郑之图。法谋虽谲,而众怒难撄,亦必渐思敛戢,诚为救标良剂,是又在相时而动,择贤而用之耳。

保龄初五日即航海东发,而事关大局,缕缕愚诚不能自已,乞惟秘鉴。世路榛荆,微函丈前不敢妄陈天下事也。(《阁学公集》,书札卷一,页四十四—四十六)

按:袁保龄前信言二月初抵津,此信言初五即航海东发,此初五考其给吴长庆函云:“保龄居津两月,咫尺国门,未能一往,曾将私见,两上书高阳,剀切陈之。”故知此初五,当为四月初五,此信为四月初(一—四)所发无误。

四月十三日(五月十九日) 黑旗军刘永福败法军于河内附近,法将李威利等三十人战死,五十二人受伤,刘战胜后以越南三宣提督名义檄告四海。

四月十七日(五月二十三日) 公奉派阅覆试卷。

翁日记:“晨入,知闱单已下,派阅覆试卷,单内止有十二人也。余与高阳办事毕始入,诸公已先看矣。”

按:十二人为:李鸿藻、翁同龢、乌拉喜崇阿、奎润、锡珍、崑冈、薛允升、许应骙、嵩申、许庚身、陈兰彬、周家楣。

四月二十日(五月二十六日) 公奉旨为殿试读卷官。

按:《德宗实录》卷一百六十二,第十三页:“命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李鸿藻、吏部左侍郎奎润、吏部右侍郎锡珍、署户部左侍郎周家楣、礼部右侍郎嵩申、刑部右侍郎贵恒、内阁学士张家骧、署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张佩纶,为殿试读卷官。”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三十一日) 赐陈冕、寿耆、严修、汪凤藻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四月二十九日(六月四日) 公奉派为朝考阅卷官。

按:翁日记朝考阅卷官十二人为:李中堂(按:鸿藻)、徐桐、乌拉喜崇阿、福锟、崑冈、薛允升、张家骧、周德润、张佩纶、周家楣、嵩申、许庚身。

五月九日(六月十三日) 曾纪泽电总署,对法勿让步,应暗以兵械助越。时曾在俄京。且赫德亦劝总署勿退逊。

五月十四日(六月十八日) 公偕翁等到库。

翁日记:“饭后到库,偕兰孙、绍彭、筠庵挑库使十七员,笔帖式二员,又拟实缺库使,合新挑旧记共十员,申正毕。”

五月二十三日(六月二十七日) 公将云南报销事上陈。

翁日记:“因将云南报销事一一上陈,高阳亦直认炭敬(按:学生送老师之礼),语多不记也。醇邸两次请见,不知命意所在,大氐罗织指摘而已,殊无谓也。”

是日,从倪文蔚奏,命主事唐景崧留广西军营。

五月二十九日(七月三日) 命醇亲王奕会筹法越事宜。

按:中法越南交涉,原由军机大臣、总署大臣、恭亲王奕、武英殿大学士宝鋆、协办大学士李鸿藻等主持办理,此时醇亲王奕奉旨加入会同办理,为恭、醇两王内廷势力消长之始,亦为光绪十年三月十三日(一八八四年四月八日)以恭亲王“委蛇保荣,办事不力”,而军机皆罢之先声。

六月十日(七月十三日) 命李鸿章署直隶总督,张树声回两广总督任,曾国荃来京陛见。

六月十三日至十五日(七月十六日至十八日) 腹泻,未入值。(翁日记)

六月二十六日(七月二十九日) 天大雨,水及公轿底。

翁日记:“巳初偕兰孙冒雨出,水至小轿下层,黑云飞空,近于昼晦。”

七月十一日(八月十三日) 公等在张之万寓小集。

翁日记:“诣张子青处,饭,在坐者徐荫轩、延树南(按:延煦,左都御史)、李兰孙也,看画极乐。”

七月十六日(八月十八日) 曾纪泽向法提出解决越事六项办法:中越关系如旧,法不再并越地,法军退出北圻,开放红河。法外长拒之。

七月十九日(八月二十一日) 公因目疾腹泻未入直。(翁日记)

七月二十三日(八月二十五日) 法越《顺化和约》签字,越南自承为法国保护国,并驱逐黑旗军出境。

八月三日(九月三日) 刘永福在丹凤激战三昼夜,却之,所部伤亡颇大。

八月四日(九月四日) 以吏部候补主事唐景崧往来边营,颇为出力,赏四品衔。

八月十日(九月十日) 刘永福与越南统督军务大臣、东阁大学士黄佐炎各营退山西。(刘部约三千人,军心涣散,唐景崧再三劝勉,适饷银解到,始安。)

八月十五日(九月十五日) 法外长照会曾纪泽,建议于华越间划一中立区。(因法在北圻兵力不足,同时国内政情不安,故对华表示让步。)

八月二十一日(九月二十一日) 公与恭亲王皆未入直。(翁日记)

八月二十五日(九月二十五日) 与翁谈法越事。

翁日记:“张树声折,慷慨以兵事自任。余与高阳谈,当从中断定,议俟脱使来,如执不回,即失和不恤矣。见起时,申此义,上意以为然。”

九月二日(十月二日) 公与法使巴、脱争。

翁日记:“九月初三日,昨总署见巴、脱,脱无一语及越事,巴则以沙面事饶舌,高阳与争,不免动气也。”

九月三日(十月三日) 公于畿辅先哲祠宴张之万等。

翁日记:“诣直隶先哲祠,应兰翁招,张子青、徐荫轩、延树南、豫锡之在坐。”

是日,刑部进第一单黄册,由公呈递。

九月九日(十月九日) 公与翁二人入对,并访恭亲王。

翁日记:“恭邸因家事未入,宝相上仓,惟余与高阳二入对。是日发下封奏四件,二言法越。……广东(巡抚)裕宽开缺,以倪文蔚调补,以徐延旭授广西巡抚,以张梦元为广西藩司,以何如璋为船政大臣。上意不以倪调为然,然高阳力奏以为可。遂定。巳正散,未到书房,偕兰孙同诣恭邸处慰问。”

九月十七日(十月十七日) 公与翁入直时语不合,几动声色。

翁日记:“云南唐抚竟回省城,滇勇撤至大滩,吁,足怪也。与兰孙语不合,几动声色,迄无成议而罢,吾意欲兰翁与德(固理)使揭明也。”

九月十八日(十月十八日) 入直毕,公偕翁诣恭邸处,并视景廉疾。

翁日记:“偕宝、李两公诣恭邸处吊慰。(军机处送饽饽桌一,纸篓四,总署有祭席,诸人同行礼。)晤谈少顷,偕兰孙视景师疾,晤之,面白,气甚怯。”

九月十九日(十月十九日) 公等议越南添兵添饷。

翁日记:“同人始议添兵添饷,高阳谓此非明告各国与法夷,则兵仍牵制,余力赞之,恭尚游移,拟书宝公,明日与醇邸商酌也。”

是日,总署照会法特使德理固,法军如侵入我军驻地,惟有开仗,不能坐视。德离京赴津。

九月二十日(十月二十日) 公等连日会议越南增兵添饷事,以恭邸游移不能决。(翁日记)

九月二十三日(十月二十三日) 公与翁商定致北洋书。

翁日记:“与高阳在直庐商定致北洋书,将檄各国,明告以来侵北圻定当开仗也。”(按:李鸿章二十六日电覆,对越事无良法,中国实力不足,应早结束。)

九月二十五日(十月二十五日) 公与翁因论事而争。

翁日记:“昨鹿折议越事难行,因论此事日棘,若不急调兵,恐益坏也,恭邸未入,仅空论一番而退。倪信四件,前后一件极言刘团不可恃,刘有即使添饷,我亦不敢领之语,馀可知矣。黄、赵亦有撤至关南议。吁!可叹矣!与高阳论事微争。”

十月二日(十一月一日) 法援军九千人抵越南东京。

十月四日(十一月三日) 公与翁奏事甚多。

翁日记:“余与兰翁将排单黏定黄签讫,见起时带上,面呈事多,彭尚书折,奋然请行,语皆壮也。”

十月十日(十一月九日) 公于西暖阁祝皇太后寿,并与张之万等集于延煦寓所。

翁日记:“是日皇太后圣寿节,卯正二刻召见于西暖阁,诸臣三叩,祝语一刻许……徐延旭报,北圻尚在坚守,无战事也。……冒雨诣树南处,张子青、徐荫轩、麟芝庵、李兰孙、孙莱山(毓汶,工部左侍郎)、锡席卿(锡珍,刑部尚书)同集。”

十月十六日(十一月十五日) 法署理公使谢满禄照会总署,法愿按八月十五日照会(在越设一中立区)与华商谈。

十月十七日(十一月十六日) 总署照会法国与各国驻华使臣,重申中国在越南主权,要求法军退出北圻,如法军进及我军驻地,惟有开仗,不能坐视。

十月二十日(十一月十九日) 公与翁论电信意不合。

翁日记:“写递电报二,覆电一,与高阳论电信,意不甚合。”

十月三十日(十一月二十九日) 越南政变,主战派弑合和王,立阮福昊为建福,否认《顺化和约》。

十一月四日(十二月三日) 命左副都御史张佩纶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

十一月十四日(十二月十三日) 公病未入直。(翁日记)

十一月十七日(十二月十六日) 法军攻占山西,越南官民内应,刘永福、唐景崧退兴化。

十一月二十六日(十二月二十五日) 张佩纶奉旨并衔公命到天津,与李鸿章论商法越事宜。

十一月二十七日(十二月二十六日) 公与翁论边事,并访醇邸。

翁日记:“早晨与高阳论边事,颇致龃龉,旋亦冰释。……诣醇邸处,商酌一切。申初到彼,适高阳亦到,而醇邸适往恭邸府,余等不知。虚此行矣。”

十二月六日(一八八四年一月三日) 张之洞奏:法患来了,不可罢兵,宜坚持定见,急筹战备。(十三日再奏)

十二月十五日(一八八四年一月十二日) 李鸿章函公谈越事。原函云:

日前幼樵来晤,询悉硕画荩勤,忠诚蹇蹇,钦跂莫名!鸿章于越事,初不敢力主进取,实见得各省戎备未尽精整,或至一发难收。今山西挫退,敌焰正张,我军已扎北宁,洵如尊旨,只有增军缮备,壹意坚持,以待事机之转。黄桂兰在淮部中向称能守,如粮械应手,似可坚忍搘拒。彦卿招集新军,凭恃险阻,尚可自立,若令深入鏖战,恐无把握。法人志在略地通商,无厌兵自退之理,其于劼刚猜嫌已深,又难在巴黎讲解,此事将来如何收局,仍不免重费纡筹耳。清卿练军简器,实力讲求,堪膺疆寄,似未便久置边隅。希将军于兵事茫然,能否遴员往助,尚希卓裁。鸿章谬权艰巨,适遘水灾,筹赈筹防,竭蹶无似,设有外侮,勉督将士,力图捍卫,以祈仰答宵旰,勿贻知己羞而已。

十二月二十六日(一八八四年一月二十三日) 公与翁商电稿。

翁日记:“晨入,即与兰孙商雪稿,甚以为是,遂与诸公同定,醇邸来看毕,亦无词,遂自书之。”

是年,中法越南之争发生后,张之洞由晋致公五函,原函编号排列于后:

1

砚斋先生钧席,久未上记,驰念实无已时,(缺)某此间规画粗定,惟新收文集,不可测度,夫复何尤。前者曾作两艺,不过自竭愚诚,文体合否,则不敢知也。北海乞吾宗为副,可谓得人,不审何以被抹,以后越事若何措置,合肥能强起否?此外无策矣。九老所不胜任,且太濡缓,此间处僻……(缺)

2

唐君素有循声,其人正派有风力,而能办捻匪,知其有守城功。(同治初年,曾知上蔡县,此君所历官州县,多南汝一带,多盗之区。癸亥甲子间,已升直牧。)久欲举以奉闻,因近年(邸报中)不见其事迹,捡搢绅又无之,故未及耳。蒋君乃毛营旧将,人材仅平稳,其侄蒋希夷乃健将也。(亦记名提督,曾随张曜出边。)希夷亦毛营旧部。

3

砚斋先生赐览:久未上书,伏惟鼎履曼福为颂。越事深切杞忧,窃谓总以坚持为要。法人理甚曲,一也。(兵事亦须论曲直。)力亦不甚强,二也。(我与海战则不能,海防则止此数处,与俄霄壤。)刘掣其肘,三也。德议其后,四也。(此是第一要害。)兵不可撤,约不可代定,彼岂能并树两敌,公然封港,扰乱商局,甘包巨款。就使万一决裂,越不能支,我不能胜,充其量不过越举国听命,云南开岸通商,责偿兵费而已。今日若调和议约,亦必许到此三处。(越力不能偿许多,仍将责之于我。)然则亦何取乎调和哉?今日之计,惟有大修水陆之防,选将筹饷,(四成洋税正为今日。)联德助刘,以观其变。法败越壮固善,即使法胜越灭,我兵已盛,我防已固,法亦不敢逞。总之,此兵所不徒劳,此钱所不枉费,惟望权度,事势急办勿疑。前陈一笺,未蒙明示,特以此举关系大局,不避烦渎,抒其瞽说,幸惟垂察。但若传闻臆揣不得真际耳,卓识硕划,如有不关奥秘者,可否指示一二,以启茅塞。荔秋、子峨、谊卿诸君,有何妙论?贱体粗平,滋轩到后当已晤谈,望属其于盐务缉私,代为助力,(已面恳之,意甚推谢。)是感。敬请台安不尽。名心肃。十六日。

4

近日中朝举动,滇事付唐,桂事付徐,可谓得人。惟粤东尚未可恃,振翁非不佳,特安攘事体亦恐不胜,当世人才,惟有稚老近之耳。此时若暂以稚老作督办,俟到彼部署稍定,即与振老互易,岂不两美。此时蜀事已定,不虑更张,且全局胜负所关,岂得专顾一角耶?更生废弃,群情郁郁,方今京朝仕途疏通,闷冗无聊者接踵而进。弃瑕录用者联翩而来(谦都统、胡、杨、江),岂忠谠卓卓,名闻海内者,独不在弃瑕之列耶?本欲上陈,窃以为恩出自上为盛美,且恐愈激愈迟,特至今窃窃不能不急闷耳。

李护洲昨来一信通候,(系呆板四六套话,空话,又并非古雅脱俗,书札体式。)字有一寸大,每行六字,狂妄已极,可笑可怪,且并不知紫峰任省局,此等小枢,令人欲呕。(信中并无一事一语。)海事望详示。

5

砚斋先生足下:秋暑未减,伏惟台履百福为颂。越事日急,骑虎不下,滇桂防事并已得人,惟粤东要冲,尚有可虑,振老固佳,窃恐独力未能了此。当世人才,惟稚老近之,窃惟备海尤要于备陆,粤海未固,杞忧实深,不惮渎陈,幸蒙采择。定兴到后,想数晤谈,所见似亦相同。此举若荔秋、子峨诸人,号称习于洋务者,议论若何,可否略示梗概,以开茅塞。肃笺,敬请台安。不尽,名心肃。

侗按:先祖因先文肃公有诒砚,所以用诒砚斋为别号,文襄及张幼樵丈信中皆常用砚斋先生为称。

光绪十年甲申(一八八四) 六十五岁

正月一日(一月二十八日) 公被召见并赴寿皇殿行礼。

正月十二日(二月八日) 准左宗棠开缺,以裕禄署两江总督。

正月十六日(二月十二日) 公与翁整夜工作。(翁日记)

正月十七日(二月十三日) 廷臣宴,公亦与焉。

按:翁日记:“东:宝鋆、灵桂一桌,文煜、广寿一桌,额勒和布、恩承一桌,景廉、麟书、乌拉喜崇阿一桌。西:李鸿藻一桌,阎敬铭一桌,曾国荃一桌,张之万、翁同龢一桌。”

正月十九日(二月十五日) 公等赴翁宴。

翁日记:“辰正到书房,讲论左事,并及时事。先退,邀曾沅浦、阎丹初、张子青、李兰孙、广绍彭饮。沅浦早来,长谈,申正散。”

正月二十日(二月十六日) 以曾国荃署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

正月三十日(二月二十六日) 公访国子监,以明日祭孔预演。

翁日记:“诣国子监,同人皆集,饭后(午正一刻)李兰孙协揆到,许竹云、志元皆到,同人于致斋所晤之,同上殿演礼,三刻许毕。”

二月一日(二月二十七日) 公奉旨祭先师孔子。

二月十一日(三月八日) 公与恭亲王因病皆未入值。(翁日记)

二月十四日(三月十一日) 公病愈入值。(翁日记)

二月十五日(三月十二日) 法军占北宁,左路统领广西提督黄桂兰、右路统领道员赵沃败走太原,总兵韦和礼阵亡,刘永福不战而退。

二月二十一日(三月十八日) 公奏对语气稍松。

翁日记:“是日递电二,言北宁事不战而退也。又沙面事,曾传英相意欲通融办理,高阳奏对语气稍松。”

二月二十三日(三月二十日) 法军占太原,越南官兵降。

二月二十七日(三月二十四日) 公与巴、杨两使(法)谈,甚怒。

翁日记:“二十八日,两广电,尚系传闻北宁失守也。昨巴、杨两使见邸(恭亲王)与李相,无甚要挟,而多微词,李相甚怒。”

二月二十九日(三月二十六日) 以北宁、太原失守,丧师辱国,拿问徐延旭,派潘鼎新署广西巡抚。并命冯子材速赴镇南关外,接统黄桂兰部各营。

三月二日(三月二十八日) 公奏事言稍多。

翁日记:“是日略陈他时结局之难,并海防之不足恃,兰孙与余言稍多,景公未置词,恭、宝皆未入也。”

三月八日(四月三日) 太后面责公等。

翁日记:“今日入对时,谕及边防不靖,疆臣因循,国用空虚,海防粉饰,不可以对祖宗。臣等惭惧,何以自容乎!退而思之,沾汗不已。……是日拟定奏补郎中稿,早间与高阳面商,尚须听其回信,此事极费斟酌。”

是日,盛煜劾枢臣无状。原折云:

日讲起居注官左庶子奴才宗室盛跪奏:为疆事败坏,责有攸归,请将军机大臣交部严加议处,责令戴罪图功,以振纲纪而图补救事:窃越事失机,议者皆谓咎在云南抚臣唐炯,广西抚臣徐延旭,现已奉旨拿问。奴才谓唐炯、徐延旭坐误事机,其罪固无可逭,而枢臣之蒙蔽诿卸,罪实浮于唐炯、徐延旭,奴才敢不避嫌怨,为我皇太后、皇上陈之:唐炯、徐延旭自道员超擢藩司,不二年即抚滇、粤,外间众口一词,皆谓侍讲学士张佩纶荐之于前,而协办大学士李鸿藻保之于后,张佩纶资浅分疏,误采虚声,遽登荐牍,犹可言也;李鸿藻内参进退之权,外顾安危之局,义当博访,务极真知,乃以轻信滥保,使越事败坏至此,即非阿好徇私,律以失人偾事,何说之辞?恭亲王、宝鋆久直枢廷,更事不少,非无知人之明,与景廉、翁同龢之才识凡下者不同,乃亦俯仰徘徊,坐观成败,其咎实与李鸿藻同科。然此犹其咎共见共闻者也。奴才所深虑者,一在目前之蒙蔽,一在将来之诿卸。北宁等处败报纷来,我皇太后、皇上赫然震怒,将唐炯、徐延旭等拿问,自宜涣大号以励军威,庶几敌忾同仇,力图雪恨,乃该大臣等犹欲巧为粉饰,不明发谕旨,不知照内阁吏部,夫一月之内更调四巡抚,一日之内逮治两巡抚,而欲使天下不知,此岂情理所有?在该大臣等必托言恐法夷诘问,于和局有关,不知都下喧传,申报刊布,其迹早不可掩,该大臣等惟冀苟安旦夕,遂置朝纲于不问,试思我大清二百馀年有此体制欤?抑我中国数千馀年有此政令欤?现在各国驻京公署及沿海各国兵船纷纷升旗,为法夷致贺,外邦腾笑,朝士寒心,奴才窃料该大臣等视若寻常,未必奏闻也。该大臣等以为可免法夷诘问,而法夷在总署已索兵费至六百万镑,奴才又料该大臣等狃于所托,未必奏闻也。甘辱颜,孰不可忍,是蒙蔽之罪也。唐炯、徐延旭既经拿问,即当另简贤员,乃就近于湖南用一潘鼎新,复就近于贵州用一张凯嵩,该二员一则粗庸,一则畏葸,该大臣等岂不深知?以奴才愚见揆之,恭亲王等鉴于李鸿藻而不敢言,李鸿藻亦自鉴于前而不敢言,以为就地取材,用之而当固不为功,用之而非亦不为过,滥誉之咎,犹可解免;如此存心,殆不可问,是诿卸之罪也!该大臣等参赞枢机,我皇太后、皇上付之以用人行政之柄,言听计从,远者廿馀年,近亦十数年,乃饷源何以日绌,兵力何以日单,人材何以日乏,即无越南之事,且应重处,况已败坏于前,而更蒙蔽诿卸于后乎?有臣如此,皇太后、皇上不加显责,何以对祖宗?何以答天下?惟有请明降谕旨,将军机大臣及滥保匪人之张佩纶,均交部严加议处,责令戴罪图功,认真改过,讳饰素习悉数湔除,迅将拿问唐炯、徐延旭及更调各省抚臣之谕旨即行明发,并责令将沿边各督抚孰堪胜任,孰是替人,于五日之内和衷商榷,公同保奏,将来即以此数人功罪,为该大臣等之功罪,一有败衄,刑即随行,倘复互诿,即予罢斥,以专责成,当今之要,无过于斯。抑奴才更有言者,目下时势有战无和,法人所欲不过割地索款二事,并请明降谕旨,力坚战议,宣示天下,中外大小臣工敢有言及弃地赔款者,即属乱臣,立置重典,不以小胜而喜,不以迭挫而忧,此又在我皇太后、皇上之宸衷独断也。奴才目击时艰,彷徨夙夜,冒昧渎陈,劾及贵近,自知万死,不胜屏息待命之至,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

三月十日(四月五日) 公请吏部改成均工程稿。

翁日记:“全、程二君以成均工程来告,松、启二君以郎中奏稿来商,凡三易矣。李兰孙请吏部施君改定,而松君指其有未妥,要复加一语。”

是日,太后召见醇亲王奕,商盛煜之劾枢臣事。

三月十三日(四月八日) 公以“囿于才识,办事竭蹶”,开去一切差使,降二级调用。(军机皆罢)

按:时公官为: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差为:军机大臣,总署大臣,武英殿总裁,管理三库事务。

又按:光绪《东华录》:“钦奉……懿旨,现值国家元气未充,时艰犹巨,政多丛脞,民未敉安,内外事务,必须得人而理,而军机处实为内外用人行政之枢纽。恭亲王奕等,始尚小心匡弼,继则委蛇保荣。近年爵禄日崇,因循日甚,每于朝廷振作求治之意,谬执成见,不肯实力奉行。屡经言者论列,或目为壅蔽,或劾其委靡,或谓簠簋不饬,或谓昧于知人。本朝家法綦严,若谓其如前代之窃权乱政,不惟居心所不敢,亦实法律所不容。只以上数端,贻误已非浅鲜,若仍不改图,专务姑息,何以仰副列圣之伟烈贻谋?将来皇帝亲政,又安能臻诸上理?若竟照弹章一一宣示,即不能复议亲贵,亦不能曲全耆旧,是岂朝廷宽大之政所忍为哉!言念及此,良用恻然。恭亲王奕、大学士宝鋆直入(入直)最久,责备宜严,姑念一系多病,一系年老,兹特录其前劳,全其末路,奕着加恩仍留世袭罔替亲王,赏食亲王全俸,开去一切差使,并撤去恩加双俸,家居养疾;宝鋆着原品休致;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李鸿藻,内廷当差有年,只为囿于才识,遂致办事竭蹶;兵部尚书景廉,只能循分供职,经济非其所长,均着开去一切差使,降二级调用;工部尚书翁同龢,甫直枢廷,适当多事,惟既别无建白,亦无(有)应得之咎,着加恩革职留任,退出军机处,仍在毓庆宫行走,以示区别。朝廷于该王大臣之居心办事,默察已久,知其决难振作,诚恐贻误愈深,则获咎愈重,是以曲示矜全,从轻予谴,初不因寻常一眚之微,小臣一疏之劾,遽将亲藩大臣投闲降级也。嗣后内外臣工,务当痛戒因循,各摅忠悃,建言者秉公献替,务期远大,朝廷但察其心,不责其迹,苟于国事有补,无不虚衷嘉纳;倘有门户之弊,标榜之风,假公济私,倾轧攻讦,甚至品行卑鄙,为人驱使,就中受贿渔利,必当立抉其隐,按法惩治不贷。将此通谕知之。”(《德宗实录》不载)

是日,命礼亲王世铎、户部尚书额勒和布、阎敬铭、刑部尚书张之万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工部左侍郎孙毓汶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

是日。翁来访。

翁日记:“访李兰生,遇张子青于坐,略谈即退。”

三月十四日(四月九日) 命军机处遇有紧急要件,着会同醇亲王商办。

按:此后中枢大权,由恭王奕及公,移归醇王奕与孙毓汶之手。

又按:恭、醇二王权力之争,为晚清宫廷一件大事,恭、醇为同父异母弟兄,恭王行六,醇王行七,咸丰末共同联合慈禧抵制肃顺。同治初,恭王因办理外交,深知外国之强,故励行新政以图之,此事主张最力者为文祥,而公与文祥交情最密,故亦参加;然醇王对新政素持反对意见,德宗继统后,彼无形中而成太上皇,且对恭王之权,早思染指,此次乘盛煜参军机之便,与太后合谋,而夙愿已偿矣!

是日,翁在刑部朝房等公不至。

翁日记:“坐刑部朝房良久,待兰孙不至,乃入。”

是日,盛煜再上疏云:

为获谴重臣未宜置身事外,请量加任使,严予责成,以裨时艰,恭折仰祈圣鉴事:窃奴才恭读邸钞,钦奉懿旨,将恭亲王等开去军机大臣差使,仰见宸谟明断,尽义极仁。伏念该亲王等仰荷圣恩,倚畀既专且久,乃办事则初无实效,用人则徒釆虚声,律以负恩误国之条,罪奚止此?犹复曲蒙高厚,许以投闲,该王等苟有人心,宜如何感激!在廷诸臣苟有人心,宜如何奋勉!惟是该王等既以军国重事贻误于前,若令其投老田园,优游散局,转遂其逸安之念,适成其诿卸之心,殊不足以示罚。方今越南正有军事,筹饷征兵,该王等于档案尚为谙练,若概易生手,圣躬既恐烦劳,庶事或虞丛脞,况疆事方殷,而朝局骤变,他族逼处,更虑有以测我之浅深,于目前大局殊有关系。宝鋆年老志衰,景廉、翁同龢小廉曲谨,断不能振作有为,力图晚盖,均无足惜;恭亲王才力聪明,举朝无出其右,奥以沾染习气,不能自振;李鸿藻昧于知人,暗于料事,惟其愚忠不无可取,国步阽危,人才难得,若廷臣中尚有胜于该二臣者,奴才断不敢妄行渎奏,惟是以礼亲王世铎与恭亲王较,以张之万与李鸿藻较,则弗如远甚。奴才前日劾章请严责成,而不敢轻言罢斥,实此之故,可否请旨饬令恭亲王与李鸿藻仍在军机处行走,责令戴罪图功,洗心涤虑,将从前过誉认真改悔,如再不能振作,即当立予诛戮,不止罢斥!如此则责成既专,或可收使过之效,于大局不为无益。奴才愚昧之见,恭折沥陈,不胜战栗待命之至!

侗按:甲申易枢之举,始自甚久,醇王久已预备上谕,据家表兄祁君言,甲申所下上谕出自醇王之门客赵某,只候机会方下耳。盛煜之折由于张树声之子张华奎所要求,张本要求参张佩纶而盛煜不欲,说不如参军机大臣,军机倒则张佩纶必无办法。盛以为军机不易倒,彼实在不知醇王已与慈禧商定只候机会耳!至醇王掌实权亦出盛之意外,乃有第二折之上。详情见宗侗所作《敬悼溥心畬大师兼述清末醇王对恭王政争的内幕》,见《传记文学》第四卷第二期,可校对也。

三月十五日(四月十日) 翁知盛煜劾军机之内容,并牵连公之偏听。

翁日记:“张子青(按:新补军机大臣)来,始知前日五封事皆为法事(盛煜、赵尔巽、陈锦、延茂二件),惟盛煜则痛斥枢廷之无状耳,今日始发,并劾丰润(按:张佩纶)君保徐延旭之谬,又牵连及于高阳之偏听。”

是日,徐桐接公为吏部尚书。

三月十七日(四月十二日) 命贝勒奕劻管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事务。(代恭亲王)

是日,翁访公长谈。(翁日记)

是日,命张之洞来京陛见。又法军占兴化。

三月二十四日(四月十九日) 命阎敬铭、许庚身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

是日,丁振铎奏请存录亲旧,为公等辩白。原折云:

巡视东城掌云南道监察御史臣丁振铎跪奏:为懿旨过于贬损,请存录亲旧,再沛德音,以息群疑,而固元气,恭折沥陈,仰祈圣鉴事:窃本月十三日朱谕,恭亲王奕等分别罢免,懿旨有若仍不改图,专务姑息,何以仰副列圣之伟烈诒谋,将来皇帝亲政,又安能诸臻上理之语。自命下之日,朝野惊疑,中外惶惑。适有法越之事,于是谣传腾起,一日数惊。臣窃反复推寻,而知皇太后求治之心过切,故罪己过严,罪己过严,故责备臣下之言亦过决。何以多言?当同治初元,皇太后垂帘听政,其时泰西诸国,固已海上通商,都城驻使矣,而粤捻蹂躏于中原,缠回负隅于西域,被兵者十八省,用兵者十馀年,卒能戡定大乱,镜清砥平,海内共登仁宇,外夷咸就范围,列圣创业垂统于前,皇太后训导穆宗皇帝继志述事于后,何不足仰副列圣者。及皇帝御极以来,振晋豫之奇灾,改俄人之成约,宏开言路,拔擢贤能,天下喁喁,以有道之世,何不足垂示将来者。即以法越而论,兵端初肇,边警方闻,但当责诸臣以振作挽回,而于皇太后之功德初无损毫末,乃懿旨谦冲痛切自责,凡有血气之伦,无不为之感泣,若竟不再沛恩纶,宣示天下,众且谓今日必有贻误之事,举二十年削平大难康济时难之政,均有不足以当之,而后圣心乃贬损如此也。不然恭亲王在枢廷二十馀年,皇太后平粤捻,改俄约,恭亲王皆在政府,岂无微勤,即有小过薄愆,面加戒饰,仍令在枢垣、总署自赎足矣,而竟开去一切差使耶?宝鋆身事三朝,粤捻之役,亦与筹谋,即云年老,以大学士予告足矣,而竟原品休致耶?李鸿藻两次终丧,夙孚众望,穆宗皇帝旧学近臣,剿捻匪改俄约,亦参密勿,即办事偶有不当,加恩仍竭诚补过足矣,而竟严加罢黜耶?夫二十馀年之亲旧,同时俱罢,则是以此二十馀年中并无功之可纪也,并无效之可言也。二十馀年之亲旧,举不足信,将皇太后二十馀年之功德亦举不足信耶?皇太后不自信,而天下之人则共信之,天下既共信皇太后有足副列圣足贻皇上之功德,亦即不能没恭亲王等赞佐之微劳,舍二十馀年之劳而遽予谴责,盖由之宵旰忧惕者深,而圣虑之挹者至也。夫近年中外亦多故矣,寿庄公主薨逝,则懿亲可念也,左宗棠衰病开缺,则老成可念也,皇太后圣不自圣,欲舍旧谋新,以图振作,臣愿皇上密请于宫廷,醇亲王挽回于殿陛,特沛德音,存录恭亲王等,仍令当差效职,使群疑尽释,元气不伤,天下幸甚。臣为解释圣意加厚亲旧起见,昧死陈言。(宫中密折包)

四月四日(四月二十八日) 命侍讲许景澄为出使法、德、义、奥大臣,未到任前,出使法国大臣由李凤苞兼署。(曾纪泽暂办英俄两国使务)

是日,李鸿章奏,撤驻韩吴长庆军三营回驻金州,每军三营,由记名提督吴兆有统带,并以分发同知袁世凯总理营务处,会办朝鲜防务。

四月九日(五月三日) 翁访公及张佩纶长谈。(翁日记)

四月十四日(五月八日) 命通政使吴大澂会办北洋事宜,内阁学士陈宝琛会办南洋事宜,翰林院侍讲学士张佩纶会办福建海疆事宜。

按:吴、陈、张皆当时公所领导之“清流”而敢言者,此次外放,当政不特驱彼等应付时艰,同时亦使彼等远离京师之地也。

四月十七日(五月十一日) 李鸿章与法总兵福禄诺订立天津简约:1.保全中国南界不受侵扰;2.中国撤北圻军队;3.法不要求赔款;4.中国承认法越条约;5.三个月内各派全权会议详约。

四月二十八日(五月二十二日) 以张之洞署两广总督,奎斌署山西巡抚。

五月十五日(六月八日) 命张荫桓以三品卿衔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学习行走。

五月二十二日(六月十五日) 李慈铭批评张之洞,并牵连于公。

《越缦堂日记》云:“〔梁〕星海少年喜事,四月间疏劾合肥有可杀之罪八,东朝大怒,几罹重谴,阎敬铭持之而免,然中外传以为骇,此血气之过也,亦近日风气使然也。张之洞佥壬首祸,李鸿藻要结取名,遂使纤人小夫皆以上书为捷径也。”

五月二十三日(六月十六日) 李慈铭批评张佩纶,亦牵连于公。

《越缦堂日记》云:“丰润宵人,弄姿自昵,承南皮之馀窍,假高阳之下风,依附虎皮张歙,虺螫娄发狂谵,甘作戎首,即知得罪于余,亦力挽云门,以为余难。”

五月二十五日(六月十八日) 命左宗棠仍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并管理神机营。(因左对法主战)

五月二十九日(六月二十二日) 李鸿章偕张之洞、吴大澂、张佩纶出洋巡阅旅顺、登州、威海一带。

闰五月四日(六月二十六日) 张之洞、张佩纶离烟台南下,李鸿章、吴大澂返津。

闰五月十一日(七月三日) 张佩纶到福州。

闰五月十三日(七月五日) 张佩纶从福州函公报告福州船政情形云:

……抵闽三日,略得大凡。炮台苦卑,船局苦敝,枪炮苦杂,子药苦少,而十羊九牧,朝令暮更,尤其锢弊。就福建论,既有将军会办矣,就台湾论,又有省三督办矣,鄙人来此,岂非赘疣?

初意将船政、台事及各处防务查明覆奏,静听朝命,召回,中途乞病,不召,设辞乞病,所见颇决。及抵上海,闻和局已败,法衅复开,闽海不知何时撤防,复志遂初,正无把握,深悔都门投劾之不决也。

法初以埃及之事诱我言和,以折英焰;今复挑衅责言,意在多获利益。但合肥必大为言路攻诋,恪靖从而和之,必受奇窘。然朝局纷纷,至枢译二十人发言盈廷,政出多门,殆不可战,战则必败也。以此深忧过计,恐酿成大患,又不仅一人之出处进退矣。闽军殆不能战,厦门尤不能守;然闽止一隅耳,胜负得失,犹第二义也。

鄙人请抽练局船,寄谕以海防尚未解严,属商之各督抚。不知局船散在各省,嗜好赌博,百弊丛生,各省用以应差转运,养而不教,商之疆吏,则船主必求关道缓颊,不愿来闽。此事鄙人尚是愿任劳怨之举,而枢府代为解环,思之转喜。然分防之十四艘,沿途已阅其七。浙船两艘不日即来,惟金陵五艘委之伯潜(按:即陈宝琛),正无事过于沾滞矣。

壶公(按:即张之洞)在沪分手,兴致尚佳。继妇在都小疾,承吾师命世嫂往视,感泐无已。门下不能尽心国事,以为公羞,乃致家事尚烦顾念,徒呼负负而已。

今日疏报到省日期。十八日拟至五虎口一带巡阅,廿四日往台、厦一行。(以扬武船须修理改期。)海氛无定,早理俗事,可止则止,可速则速耳。闽地炎蒸烦郁,都门闻亦苦旱,大兵大祲,幸勿相间而至,思之焦闷!(《涧于集》,书牍卷三,页四十一,致李兰孙相师)

闰五月十八日(七月十日) 刘铭传自天津南下,前往台湾,李鸿章拨给洋枪三千杆,另由江南拨炮三十尊。二十四日抵基隆。

闰五月二十日(七月十二日) 张之洞接任两广总督。

是日,法署理公使谢满禄向总署致最后通牒,要求北圻撤兵,赔款二万五千万法郎。限七日内覆明照办,否则当自取押款,自取赔款。

闰五月二十一日(七月十三日) 总署照覆谢满禄,现已撤兵,一月后撤竣,拒绝赔款,仍盼巴德诺早到天津会议细约。

闰五月二十三日(七月十五日) 以法舰到福州,张佩纶电京请示。

是日前后,张佩纶再致公函称:

……法人注意福州,形见事露。此间防务废弛,张凯臣得胜为营官所制,纪律不严。佩纶以劲敌在前,姑事含容,以免哗溃,先劾营官,喻意指督部之因循,统领之选懦可知。闽事欲整顿,须易帅,但亦非寻常人所能胜此任。以天险之闽,使人可排闼直入,真可惜也。

敌船麇集马尾,佩纶现调黄超群两营出护船厂,有死无退,以报圣恩。彼欲取地为质,地可作汶阳归鲁人,不必作文姬返汉耳。

孤拔(按:法海军司令)昨使人说佩纶,欲一见。告以战则下书,和则别觅人,慕仰则来,嫌隙未弭,亦不答拜,一切以倔强行之而已。

顷奉寄谕,有战意。但让人要害,让人先着,以孙叔之日讨军实,临战犹云“与人负我,宁我负人”,况今日之事耶!(《涧于集》,书牍卷三,页四十八,致李兰孙相师)

闰五月二十七日(七月十九日) 授曾国荃为全权大臣,克日往上海与法使议办详细条约,并派陈宝琛为会办,苏松太道邵友濂、候补道刘麒祥随同办理。

闰五月二十八日(七月二十日) 张佩纶自福州省城移驻船厂(马尾),电请南北洋及浙、粤派船来援。

是日前后,张佩纶三致公云:

……佩纶定出屯马尾之计。所拨两营,乃友山留备省防者。其将黄超群,前解凤翔之围,与友山患难交,为展云所厄来此。佩纶在陕西文牍中见其姓氏,又观其履历,曾在胡文忠守黔时充练勇,而随南溪先生转战行间。访闻省城各营,惟此军尚队伍整齐,是以特调用之。

廿七午,合肥忽来电称,林椿云廿八日期满定攻马尾,惟先让法为救急计;鸿不敢许等语。鄙见法特恫喝,然持告督抚必大扰,遂以是夜潜出;侵晓,敌舟望见旌旗,遂亦无事。行营距敌舟一里许。日来市易如常,迥非省城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军书之暇,雨馀山翠,枕底涛声,犹胜城市之日接褦襶也。

法入内港,但我船多于彼,彼必气沮而去。然仅粤应两艘,馀皆袖手畏法如虎,不如无船转可省费。廿八夜,战定可胜。今局势又改趋重长门,不知知名宿将正复如何?(春岩与论相得,琐细他日面谈。)兵机止争呼吸,若事事遥制,战必败,和必损,况闽防本弛耶?译署以办团为指授方略,(漳泉人较勇,然亦无纪,本地水勇知府送来二十人,皆里正捉来水手,未入水即战栗。)抑何可笑?

筱棠传醇邸语,属勿蹈险。正恐安坐省垣,又劾公昧于知人耳。

六月初,袁保龄以刘铭传得用,再上书公云:

春末至今,时欲瞻叩门墙;间隔沧溟,直同异域,天末翘首,但增怅望。日朔在旅顺与香涛、幼樵把袂,恍如骨肉相聚,备谈一切,悲触满怀。吾师进礼退义,正可颐节冲和,其如此艰危之天下何!

保龄随香、幼两公同行,畅谈者三日夜,已挽幼公言之合肥,欲至津后入都门,侍函丈数日。而初至津即闻前敌战耗,讹言恫喝,一日数至,并有谓必攻辽者。合肥急促保龄速还防次,偕宋祝三筹战守。今即东渡,竟不能如所愿,中情郁结,如何可言。

幼樵十三日至福州,前见其致省三电云,拟二十五渡台。省三复以在台相见,同往福州。两人英姿卓识略相类,但须得好居停,再有一二强辅,则所成益大。子和(按:即祁世长)总宪尚无到京消息,子健(按:即吴炳元)中丞过津一宿去,比知之而望尘莫及矣。吴筱轩卧病金州,甚剧,海滨风土多恶,一时恐难剧愈。

祝三忠勇似马伏波,矍铄犹昔,部曲皆颇思一奋。保龄于兵事未窥门径,惟坚守此不避艰险,不趋华之初心,不敢毁方瓦合为程门立雪之羞。此间惟周玉山与为同志,现以所居臲卼,病闷不出。力为请之合肥,偕赴旅防,暂图共济。

白倅曾烜随在旅役,倘蒙赐询,可悉保龄近状。附呈三桠之药,辽产为真,伏恳弗摈掷为至叩。临风瞻溯,不禁所怀。(《阁学公集》,书札卷三,页十二)

六月七日(七月二十八日) 中法上海会议。法使要求三款:一、革刘永福爵职;二、赔款二万五千万法郎;三、定交银地方与期限。

六月九日(七月三十日) 李鸿章电曾国荃,先允赔款,再缓磨数目,如决裂,福州船厂万不能保。

六月十二日(八月二日) 刘铭传雇德船自上海运电炮到台湾沪尾(淡水)。

六月十五日(八月五日) 法舰炮轰基隆,炮台全毁,基隆煤矿自行轰炸。

六月二十二日(八月十二日) 公腹泻经月未止,殊瘦。(据翁日记)

六月二十九日(八月十九日) 谢满禄再向总署致最后通牒,要求赔款八千万法郎,限二日答复。总署拒绝。

七月一日(八月二十一日) 法使下旗出京,总署电各省督抚备战。

七月三日(八月二十三日) 福州海战,午刻闽督何璟接法领事开战照会,午后一点五十六分,法海军开始攻击,沉扬武、海星、振威、飞云、济安、福胜、建胜七舰,轰毁船厂,参将高腾云等战殁。张佩纶败走。

七月六日(八月二十六日) 下诏与法国宣战。

七月十四日(九月三日) 命张荫桓、周家楣、吴廷芬、崑冈、周德润、陈兰彬毋庸在总理衙门行走。

七月十八日(九月七日) 授左宗棠为钦差大臣,督办福建军务,福州将军穆图善、漕运总督杨昌濬帮办军务,张佩纶以会办大臣兼船政大臣。

七月二十七日(九月十六日) 命何璟来京,以杨昌濬为闽浙总督。

是月底,张佩纶函公,报告福州海战后之措施,原函云:

师徒挠败,上损国威,下惭知己,颜治事,北望神驰,敬维起居康和,当如所颂!水师自廿六以后,守疲援断,又因长门军有哗溃之事,颇露窘态。急电请救,勉励诸将坚持,而其时英美有愿调处之信,译署则有不准令孤拔出口之信;机括不灵,瞬息万象,以至于败。此自书生才庸福薄,无可怨尤。炮台之失,由于暗台不坚,炮皆外向,处处受攻而不能回击。此皆筱宋先生七年经营之力,事后咎将士败挫,何不仁也!

闽事本权分政缓。初九以后,筱宋(按:何璟,闽浙总督)既张皇无措,而又欲诿咎于鄙人以自解。拟会稿,谓法军一登陆既大败,上佩庙谟,而惜乎水师之挫。鄙人覆以闽师船既毁,炮台亦圯,似未可言法登岸即败。吾辈偾事如此,若再奏报粉饰,恐罪滋重,乃将此段删去。然如撤长门之防,罢马尾之守,均非意计所及。幸朝廷责以调度乖方,乃稍稍悚惧。

现在法船在马祖澳者六艘,(四乃其副提利士卑士之船,二乃破船设法修理。)或云终日打铁修船,或云待煤,侦探亦不能尽确。

闽省止有好炮五尊,均置长门,幸未伤损,现设法沙袋垫起,能放而已;如堆垫得宜,使能兼顾三方,须四十馀日始成,金牌炮台原造如临水矮屋,将军出省后,驻长门隔岭之连江县,(距台约二十里不得为远。)凯军遵撤复回,人散大半,械失大半,令再扎原处,有跪地求统领饶命者,如何能支?长门勉强设守,而金牌台则无人问过矣。

鄙屡承电旨,度不能遽逮。左(宗棠)、杨(昌濬)未必速来,(无炮来亦无用。)何(璟)、张(兆栋)均有去志。(不去亦无用,何筱宋被民间将督署大门撤去。)念守厂不如守门,门户不完,法如再入,厂亦难守。(露厂临河,山上无炮台,前守不失,真不幸中之幸。)故十六往勘一次,廿五又往勘一次,拟在金牌山穴地为台,用牛皮湿被堆叠安炮四尊,(船炮由水起出,均下等炮。)约须半月可成,派游击张成守之。凯军既不可恃,调方勋五营助长门,而凯军分三营守金牌。败挫之后,止能将残兵旧炮归并一处,真所谓“收合馀烬,背城借一”,不曰借二,借三,盖如此已是勉支。督抚乃欲分布要隘,署电亦云节节设防。譬之贫家数米而炊,必令其具百人之馔,虽巧妇亦将束手矣。

船厂尚有七营,船炮起获廿馀尊,除置金牌四尊,划鳅港两尊。(此处以辅长门,因出口有两岛曰双龟,敌若隐于此,则长门炮不能中,惟港台炮可及。)船炮拟用十馀尊,在两山筑台自卫,再于距厂十馀里之员山(有戚少保旧台)置炮,夹河而守,下布水雷,(船政新买,买电发雷,而李凤苞乃误买碰雷,可恨可杀。)作第二重门户。布置止能如此。苦于将佐乏人,炮械俱劣,恐仍劳而无功。在闽一日,则尽一日之心而已。

总之,马尾面面俱圆,檀渊之计终于不成,此后即无事,枝枝节节,要无裨于大局,言之叹息。相见不知何时,乱犹未已,忧来无端,愿公专精神勿以鄙人为念。(《涧于集》,书牍卷三,页五十八。致李兰孙相师)

八月八日(九月二十六日) 广绍彭病重,公往视之,并嘱其慎重用药。(翁日记)

八月九日(九月二十七日) 翁访公。

翁日记:“出城与兰孙约,明日申正同到绍彭处一见,商量立后事。”

八月十一日(九月二十九月) 公与翁同访广绍彭,广已去世。

翁日记:“未初二刻,兰孙来坐,三刻同访绍彭处,甫及门,知绍彭竟于未正去矣。号恸而入抚之。三爷者,方欲收钥匙,争财物,英豪卿亦至,幸四爷明白,将过继呈子办妥。余即草遗折,与兰孙商妥,吏部司员来,即交写,明日递矣。”

八月十三日(十月一日) 孤拔率法舰十一艘攻陷台湾基隆炮台,刘铭传退淡水(台北),改援沪尾。

八月二十日(十月八日) 法军陆战队八百人在台湾沪尾登陆,为提督孙开华、章高元,总兵刘朝祜所败,退回舰上。

九月六日(十月二十四日) 命南北洋兵舰,多带兵勇器械,赴援台湾。

九月十一日(十月二十九日) 福建巡抚张兆栋、船政大臣何如璋革职,以刘铭传为福建巡抚,仍驻台湾督办军务。

九月十六日(十一月三日) 公函翁,促其料理广绍彭后事。(据翁日记)

九月三十日(十一月十七日) 设新疆行省,添设甘肃新疆巡抚及布政使。

十月十日(十一月二十七日) 慈禧皇太后五十大寿,公与景廉在长信门外行礼,未被召见。(据翁日记)

十月十七日(十二月四日) 因受日使鼓动,朝鲜京城兵变,开化党入宫威胁韩王,清驻韩军出而弹压。翌日,开化党大杀事大党。

十月十九日(十二月六日) 袁世凯率清军及韩军,败韩宫内日军,占领韩宫。翌日获韩王,并留营保护。

十月二十八日(十二月十五日) 袁世凯禀告李鸿章,主特派大员,设立监国,统率重兵,代理朝鲜内政外交,并示日本以必战,而促成和局。

十一月三日(十二月十九日) 公痔疾大作。

翁日记:“晤李兰孙,伊痔疾大作,今始稍愈。”

十二月五日(一八八五年元月二十日) 冯子材自钦州抵龙州,冯部十八营,甫成军。

十二月六日(一八八五年元月二十一日) 法援兵到基隆,基隆法兵约三千人,由名将Duchesne统率。

十二月十二日(一八八五年元月二十七日) 已革广西巡抚徐延旭、云南巡抚唐炯定斩监候,张佩纶革职查办。

按:李慈铭《越缦堂日记》(光绪九年十一月二十六日记):“徐延旭者,鹿传霖之亲家,鹿传霖者,张之洞之姊夫,亦与高阳有亲。唐炯者,张之洞之妇兄,皆以冗员下吏互相汲引,高自标置,新进浮薄如陈宝琛等依附焉,大言不惭,不一二年皆骤跻开府……”

是日,以公于带兵大员,未能详慎遴选,辄行请旨擢用,实属昧于知人,降旨加恩宽免。

按:《德宗实录》卷一百九十九,第十四、十五页:“谕内阁:军机大臣、大学士会同刑部定拟已革巡抚唐炯、徐延旭罪名各一折。已革云南巡抚唐炯,出关督师,并不听候谕旨,率行回省,以致军心怠玩,越南之山西、北宁等处相继失陷,实属罪无可逭。已革广西巡抚徐延旭,督办广西关外防务,始终株守谅山,迁延不进,所统各军毫无纪律,又复任用非人,相牵溃败,律以失误军机,尚复何词以解?唐炯、徐延旭均着照所拟斩监候,秋后处决。李鸿章、左宗棠,于唐炯罪名未定之先,辄以人才废弃可惜,奏请录用,殊属冒昧。丁宝桢以唐炯人才可惜,代为乞恩,且于陈奏所部官弁殉难恳请建祠折内,胪举唐炯从前战迹,尤属有意铺张。李鸿章、左宗棠、丁宝桢着交部分别议处。涂宗瀛前经荐举徐延旭,系于属员内遴选保奏,厥咎尚轻,着交部察议。张之洞保荐徐延旭兼资文武,实属失当,惟该督于简任两广后,征兵筹饷,颇着勤劳,着从宽交部察议。陈宝琛、张佩纶力举唐炯、徐延旭堪任军事,请饬分统滇、粤各军出境防剿,卒至偾事,贻误非轻;张佩纶会办闽省防务,马尾一役,尤属调度乖方;陈宝琛着交部严加议处,张佩纶着即行革职,该员尚有被参之案,即着来京听候查办。前军机大臣恭亲王、宝鋆、李鸿藻、景廉于带兵大员未能详慎遴选,辄行请旨擢用,实属昧于知人,业于本年三月间降旨惩儆,所有应得处分,着加恩宽免。”(亦见光绪《东华录》)

又按:吏部遵议处分,得旨:大学士直督总督李鸿章,钦差大臣、大学士左宗棠均着照部议,降二级留任。四川总督丁宝桢,应得降三级调用处分,着加恩改为降三级留任。前任湖广总督涂宗瀛,两广总督张之洞,均着照部议,降一级留任,前内阁学士陈宝琛着照部议,降五级调用。

十二月十四日(一八八五年元月二十九日) 淮军聂士成部八百七十人及军械饷银到台湾卑南(台东)上岸。

十二月二十五日(一八八五年二月九日) 张佩纶、何如璋发往军台。

十二月二十九日(一八八五年二月十三日) 法军陷谅山,潘鼎新、苏元春退镇南关。

光绪十一年乙酉(一八八五) 六十六岁

正月一日(二月十五日) 公六十六岁寿辰,翁同龢等往祝。(翁日记)

正月九日(二月二十三日) 法军陷镇南关,提督杨玉科等阵亡,潘鼎新退凭祥。

是日,张之洞立“广胜军”二千五百人,以洋弁充教练。

二月二日(三月十八日) 公奉旨补授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

按:光绪《东华录》:“以李鸿藻为内阁学士。”(《德宗实录》不载)

又按:公上年三月十三日奉旨严谴,降二级调用,至是约将一年,始拜新命。

是日,翁来访。

翁日记:“诣兰孙谈,今日出科,已放阁学也,明日谢恩,并请假十日。”

二月十三日(三月二十九日) 冯子材、苏元春、王孝祺、王德榜、陈嘉、蒋宗淳、方友升克复谅山,大败法军。

二月十五日(三月三十一日) 法国茹斐礼(Jules Ferry)内阁总辞。

是日,法海军陷澎湖。

二月十九日(四月四日) 金登祥在巴黎与法代表毕业(Billot)签订《中法和平草约》,中国承认《天津简约》,双方停战,法派使北上谈判细约。

三月四日(四月十八日) 李鸿章与伊藤博文订立中日《天津条约》,中日军队四个月内自朝鲜撤退,将来出兵,彼此先行知照,事定后即撤回,两国均不代朝鲜练兵。

四月二十七日(六月九日) 中法《越南条约》在天津订立。法不侵滇、桂边境,中不过问法越新约,中法派员勘界,并商陆路通商章程,法兵退出台湾、澎湖。

五月四日(六月十六日) 翁来访。

翁日记:“闻伯英到京,晚饭后出城访之,寻踪至兰孙家乃得晤。兰孙邀余同饭,小饮而归,不觉醺然。”

五月十日(六月二十二日) 潘祖荫服满请安,有旨仍在南书房行走,署兵部尚书。

六月十日(七月二十一日) 中日军队分别自朝鲜撤退。

是日,命工部侍郎孙毓汶、顺天府尹沈秉成、三品候补续昌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召曾纪泽回京,以江西布政使刘瑞芬充出使英国、俄国大臣。

六月二十七日(八月七日) 命孙毓汶在军机大臣上行走。

七月二十七日(九月五日) 左宗棠卒于福州,年七十四岁。

七月二十八日(九月六日) 李鸿章函总署,请派同知袁世凯为驻朝鲜通商委员。

八月三日(九月十一日) 公奉旨署吏部左侍郎。

九月五日(十月十二日) 设海军事务衙门,命醇亲王奕总理海军事务,庆郡王奕劻及李鸿章会同办理,汉军都统善庆、兵部侍郎曾纪泽帮同办理。

是日,设台湾行省,改福建巡抚为台湾巡抚,福建巡抚事务由闽浙总督兼管。

十一月十九日(十二月二十四日) 公奉旨补授吏部右侍郎。

十一月二十四日(十二月二十九日) 翁为公舅母撰一寿联。

翁日记:“为李兰孙之舅母撰一寿联颇新。‘析木津头筹添海屋,大姚村里花拥安舆。’上切天津,下切其姓也。”

侗按:此公之十舅母也。

十一月二十九日(一八八六年元月三日) 调翁同龢为户部尚书,潘祖荫为工部尚书。

光绪十二年丙戌(一八八六) 六十七岁

正月六日(二月九日) 减免醇亲王一切行礼差使,以示体恤。

三月六日(四月九日) 奉旨入闱充知贡举。四月初(五月初)出闱。公入闱期间,有四日日记,现录于后:

初六日(五月九日) 辰初入闱,五魁祠拈香行三叩礼。主考房官,弹压副都统二员,内帘监试二员,内场监试八员,收掌受卷等所官二十三员各入闱。外帘四所及内外政掌等官;内弥封所,红号簿最紧要,向系择派,四员收掌,亦系择派,内帘拣派二员,外帘拣派一员,其馀三所受卷官八员,誊录官四员,对读官四员,均系掣签随到随掣。顺天府派来委官五十员,内除帮办、供给所六员,向系由该府派定,其馀四十四员应当为差,均由知贡举择人酌派,并分饬各司其事。礼部送知贡举关防一颗;并朱卷墨卷各箱号,戳书箱共一百一十七只,书籍即时送入内帘,卷箱存至公堂,派委员看管,供给所进下马宴,主考四碗八盘,房官四碗四盘。商酌外备东麟堂酒席三桌,向来止送下马宴一次;次日方进生供给,此次令供给所备生肉鲜菜等数色送入。申刻点进誊录书手七百名,府尹会同监试提调点名。点进对读生九十四名,提调监试点名。选留散卷吏二十四名(系提调专责由各衙门送来书吏挑选)。

封门后外帘各官来拜,随即答拜。亥初上堂监视散卷吏钤印头场卷面关防,丑刻用完下堂,以后内外门启闭,均监试御史经理,知贡举随时照料。

初七日(五月十日) 辰刻点进号军六百名,分入各号,每号六名,早间进内帘供给一次,晚间进双供给一次,饱场向不开门,后皆仿此,责成管水委官八员,认真经理甜水,饬两县多添水车,必须真运安定门外甜水。午后酌核号舍数目,旗号照例用月台两旁六号,每号约四十馀人,汉号用至公堂前两旁共八十七号(两龙腮不用),每号约六七十人不等,酉正监视四所官;于头场卷面用号戳,先将卷数与号数核对相符,然后掺乱随手拈用,除回避扣除廿八卷,实用卷六千二百四十四本,丑刻用完下堂。

初八日(五月十一日) 卯初礼部堂官送出题书至,跪接如覆试仪。知贡举捧至堂中案上,俟内龙门开,即捧交正副总裁。士子按四门点进,八监试在贡院门,按四门散卷,未正进齐封门,除点名不到者二百六十五名,实进五千九百七十九名。催令各归号舍,将号栅封锁,公同商定两弹压守堂,两知贡举,两提调,八监试分十二段查号印戳。戌刻监视钤用二场卷面关防,就便撤出点名不到之卷。亥初内帘开门,发出题纸六千馀张,检齐交委官按号分散。是夜应守场,议定两弹压分两班,八监试分四班,知贡举、提调不分班轮替照料。饱场向不开门,俟次日放头排始开门,寅初方下堂少歇。

初九日(五月十二日) 卯初为号口烧柴煮粥,辰初监试开放,巳正监视四所官印二场卷面号戳,未正散各号白米饭,红肉五花汤,酉初号戳印齐,仍照前夜轮班守堂,丑初下堂少歇,寅正复上堂。

四月十五日(五月十八日) 醇亲王奕及李鸿章等自天津到旅顺,视察炮台及南北洋水陆营操练,内监李莲英同行。时英人琅威理司教练,德人汉纳根司炮台。

四月十九日(五月二十二日) 醇亲王、李鸿章到威海卫、烟台校阅。

是日,公为散馆阅卷官。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二十八日) 赐赵以炯、冯煦、杨士骧、柯劭忞、徐世昌、荣庆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五月十八日(六月十九日) 公与张之万等在麟书家小集。

翁日记:“赴麟芝庵之招,张子青、徐荫轩、李兰孙、孙燮臣(家鼐)、孙莱山(毓汶)同坐,薄暮散。”

六月十日(七月十一日) 太后懿旨,定明年正月举行皇帝亲政典礼。

六月十四日(七月十五日) 醇亲王奕、礼亲王世铎等奏请皇太后再训政数年,暂缓归政。奉懿旨,命毋庸议,皇帝亲政后仍随时调护,遇事提斯。亲政典礼定于明年正月十五日举行。

六月十七日(七月十八日) 翁同龢劝帝自行吁恳太后继续训政。

六月十八日(七月十九日) 以帝及醇亲王等再四恳求,太后懿旨,允于皇帝亲政后,再行训政数年。

八月九日(九月六日) 派公为覆核朝审。

按:覆核朝审十人:恩承、锡珍、松溎、李鸿藻、翁同龢、景善、延煦、徐郙、廖寿恒、潘祖荫。(翁日记)

九月十二日(十月九日) 曾纪泽离英返国。

十月二日(十月二十八日) 命额勒和布、阎敬铭、恩承、张之万充会典馆正总裁,锡珍、翁同龢为副总裁。

十月七日(十一月二日) 赏还恭亲王奕亲王双俸,宝鋆以大学士致休。

十月二十三日(十一月十八日) 公赴祁世长处,贺其娶孙妇。

翁日记:“至祁子禾处,贺其娶孙妇,遇荫轩、颂阁、兰孙、赵伯远。”

十一月十五日(十二月十日) 以吴大澂为广东巡抚,调谭钧培为云南巡抚。

十一月十八日(十二月十三日) 命兵部左侍郎曾纪泽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

十一月二十六日(十二月二十一日) 上祭天坛,公与焉。(翁日记)

十一月二十七日(十二月二十二日) 赴景廉葬礼。

翁日记:“送景秋坪师葬,至则已下棺,正筑椁,为之一恸。与豫锡之、徐枏士、盛伯羲同坐吃点心,兰孙、芝庵后至,未初掩土,亲友奠酒,举哀毕,余先归。”

光绪十三年丁亥(一八八七) 六十八岁

正月一日(元月二十四日) 六十八寿辰,翁同龢等往祝。(翁日记)

正月十三日(二月五日) 公等在张之万家小集。

翁日记:“赴张相国约,同坐者徐荫轩、李兰孙、童薇研也。”

正月十五日(二月七日) 皇帝亲政礼,公等于长庆门外行礼。(翁日记)

四月十日(五月二日) 从刘铭传奏,借商款百万两,筑台湾南北铁路,命内阁学士林维源督办。

闰四月五日(五月二十七日) 翁在朝房寻公,问治舜臣病状。

按:治舜臣名治麟,景廉之子。

五月二十日(七月十日) 太后面谕醇亲王,命户部先筹银二百万两,外省二百万两,备皇帝大婚礼之用,并派总管太监李莲英总司一切。

六月一日(七月二十一日) 郑州黄河决口。

八月三日(九月十九日) 命户部豫筹的款,以应郑州河工及灾赈之用。(寻议各省洋药加征厘税)

九月三日(十月十九日) 礼部尚书毕道远因病解职,公奉旨补授礼部尚书。

按:《德宗实录》(卷二百四十七,第四页)“以吏部右侍郎李鸿藻为礼部尚书”。(光绪《东华录》略同)

九月九日(十月二十五日) 公奉旨充武英殿总裁。

是日,张佩纶日记:“阅邸报,高阳授礼部尚书,为之一喜。高阳参政,专以扶持善类为主,及越事罢去,清议惜之,阅三年复长春官,正气稍伸。于此见二圣之知人。”

九月十三日(十月二十九日) 奉旨充玉牒馆副总裁。

九月二十四日(十一月九日) 奉旨往郑州视察河工。

是日公日记载:“晴。寅刻起,拟午刻入署并赴玉牒馆。饭后正欲睡,枢直友人信来,本日奉上谕:郑州黄河决口,已谕令薛允升就近查看,着添派李鸿藻驰赴该省,会同薛允升将现办大工详细查明,迅速覆禀,随带司员着一并驰驿。钦此。未刻子青丈来,伯寅后至,久谈乃去。詹黼庭来,戴艺郛、张子遇(鸿顺)来,灯后游汇东来,晚间将诸事略为布置,拟约黼庭、艺郛、子遇、蔚如同往,家人带孙太、杨升、张太、卫玉、卫雨、刘厨、老王。”

按:《德宗实录》卷二百四十七,第十四页:“谕内阁:河南郑州黄河决口,前经谕令薛允升就近驰赴工次确查具奏,着添派李鸿藻即行驰驿前往该省,会同薛允升将现办大工一切情形详细查明,迅速覆奏,随带司员,着一并驰驿。”(光绪《东华录》同)

九月二十七日(十一月十二日) 公出差,以祁世长署礼部尚书。

九月二十九日(十一月十四日) 公出京南行。

十月五日(十一月十九日) 宿安肃,撰家书乙封,原书云:

出都已四日矣,家中大小想各安好。为念。连日天气晴和,轿中午后热极,早晚亦不觉冷,眠食甚好,惟风疙疸作痒,不可耐耳。随行家人亦各平安,均勿虑。午官想我否?惦念。今日住安肃,明日到省,当有一番酬应也。闻子和年伯初八起身,确否?以后常写家信交潘年伯处寄来为要。此问合家均好。石孙手书,韵生、菊孙均此问候。初五日申刻安肃旅次,祁亲家大人,赵五老爷,桑二老爷,豫三大人,姚大少爷,登瀛到各处一说更好,谕杨彬均持我名片告知途中甚好。

侗按:杨彬为我家总管事,侗未出国以前彼尚健在,彼善围棋,据说他有知县之职位。

十月六日(十一月二十日)宿保定,有家书一封,原信云:

登瀛侄见字,昨安肃发一信,想已收到。想合家安好,定慰远念。今日未刻到省,忙不可言,下晚宝臣大爷与齐令臣长生来见,长生甚文秀,恂恂佳子弟也,甚为可喜。当即送宝臣大爷银八两,长生十两,以为其膏火之费。明日站愈大,辛苦愈甚,幸天气甚好,惟加意保养而已。一切平安,可勿念。灯下作之书,此即问合家大小平安。石孙手书。初六日灯下,保县川馆。以后频频发信,或由潘处或托朱果齐兄寄至保定,转寄亦可。韵生贤侄均此,初六又及。

按:此信十月八日未正二刻到京。

十月八日(十一月二十二日) 行抵新乐县,并书有日记。原日记云:

晴暖。寅正三刻起,急欲早行而夫马屡催不齐,直至卯正三刻方得起程。六十里至定州早尖,州牧徐庆铨,浙江仁和人,字幼岩,迎至关外,至行馆来见。饭后即行,三十里过明月店。天气晴和,舆中燥热殊甚。沙路难行,酉初方到新乐,邑令雷鹤鸣,江西饶州人,字仕亭,迎至郊外,至行馆复来见。恩禄圃中堂回京亦住此,即往拜之,谈良久,恩处随员恒寿、绪良来见,饭后黼庭、艺郛来谈。

是日晚,书家书云:

安肃、保定,连发二信,想均收到。近想合家大小平安,为慰。少奶奶当已大愈,熊官、午官不可着凉,大姑奶奶淑宜,想均常来,菊孙想时来照应。过保定后,赶站行走,每日行百馀里,或八九十里,辛苦极矣,而我却精神甚好,惟风疙疸痒,不可耐耳。出都以来,天气晴明,午后轿中热极,穿棉衣方合式,均未带来,宁可少暖亦好。今日酉刻住新乐县遇恩中堂(承)回京,托带此信。今早在定州买得眼药二匣(大小三十瓶)寄去,查收。此问合家均好。韵生贤侄均此,不再另书,菊生因此问候,祁姻伯、潘年伯、豫三叔、赵五伯处均告知一切,亲友中凡关切如叔雅、镜孙均为我度意。登瀛知之。常发信为要。兰孙手书。初八日灯下。

按:此信十月九日发,十月十七日收到。

十月十六日(十一月三十日) 醇亲王奕病剧,帝垂泪以告翁同龢。(奕病数月,帝迄未得亲临,每遣人去,归必先覆太后,庆郡王奕劻语翁,欲奏请帝往省视,但恐启嫌疑。)

十月二十一日(十二月五日) 抵开封。

十月二十二日(十二月六日) 撰家书云:

初九日新乐途次,托恩中堂带一信,并眼药一包,想早收到。十四、十六由顺天府官封递到两信,均已阅悉,知家中均各平安,甚慰远念。连官、熊官信具明白,午官亦能写请安帖,可喜。少奶奶已大愈否?闻镜轩常来看,甚不放心。务加意调养为要。河南共二十四站,过保定后,趱程前进,途中和暖如春,早晚亦并不冷。我身体甚好,风疙疸亦渐愈,随从上下人等亦各平安,现已于二十日(共行十九日)午初到省,住捆板街公馆,与薛大人同在一处,拟小驻一两日,即赴郑州工次查看情形。距省一百五六十里,往返约须七八天,方能回来,昨已拜折将到省大概情形奏闻矣。此处糟不可言,料物购运极难,河决已两月馀,刻下并未动手,看此光景,不但无合龙之日,并无兴工之日也。奈何,奈何!李和翁(按:鹤年)今日可到。谁来亦无办法。俟见面再说,看渠有何主意。我饮食起居自能加意保养,家中不必惦念着急为难,是命中注定,无可如何也。十九日住新店,距省六十里,韩升来迎。二十日孙升跟华少爷迎至城外,初到,忙不可言,自昨日封门后,颇清静矣。兹有寄祁、豫两信,又辛叁戴家信三封,即遣人送交是要。亲友关切者何人常来,念念,时常写信寄来,是所至要。匆匆书此,即问合家大小平安。兰孙手书。韵生贤侄同阅,不及另函。十月廿二日午刻大梁旅次。寄信写安字第几号为要。

按:此信十月二十二日寄自开封,十一月三日收到。

十一月八日(十二月二十二日) 再撰家书,报告河工之实情。原函云:

冬月初一、初六两接官封寄来之信,知合家安好,一切平适,为慰远怀。前月廿二日寄一信,想收到矣。廿六日偕同薛大人赴郑工,是日大风,黄沙迷目,行四十五里,住东漳。廿七日天气甚好,行六十里,午刻抵杨桥。饭后缘堤行二十里,至东坝,查看工程。一片汪洋,骇人心目。在工大小员弁,齐集于此,李河帅、倪中丞均先来,酉刻仍回杨桥住宿。廿八日,夜阅切雪,至晓愈密,黎明起行。今日觉冷,雪景甚奇,行五十里至花园口渡黄,到五堡行馆早饭。饭后又行十馀里,申刻到西坝,详细履勘,口门共宽五百五十丈,长三里许,坝上朔风极寒,看毕,仍回五堡住宿,已上灯矣。廿九日微阴,绝早行,至渡口天甫大明,辰初后登舟,行五刻许,已抵东坝口门,较昨日迅速多矣。午刻仍回杨桥住宿,客来甚多,令人应接不暇,曹吉三、韩莲峰均来见。三十日又大风,黄沙扑人,舆夫行走甚吃力,未刻始到东漳住宿。初一日天气晴朗,未初后回至省城行馆,往还共六日,风雪河干,奔驰三百馀里,幸眠食无恙。刻下身体甚好,出都以来,总未腹泻,风疙作痒,亦已见好。上下随行人等,俱各平安,均勿惦念。惟此处公事,糟不可言,运到料物,仍不过十分之一,今年万不能开工,如何是好,真令人焦急无策也。到省后已将情形奏闻,与薛大人会办之件,明日即可入奏。薛公拜折即行,我尚有同李河台会议之事,须月半后方能覆奏,惟盼奉命及早回京,则如天之福矣。亲友关切可感,如有来问者,便告以平安二字,馀事不必提也。登瀛知之,京中如有新事,设法速寄信来。杨彬知之。今日少暖,拉杂书此,以当面谈,即问合家均吉。石孙手书。老姨太太,冯大姑奶奶,均代问安好。外信五封,翁信即送交。此信可与韵生、菊孙一阅,勿示外人也。冬月初八日。

十一月十二日(十二月二十六日) 以张曜奏,山东河淤愈高,黄流实难容纳,拟请乘势规复南河故道,得旨,着公妥筹覆奏。

按:《德宗实录》(卷二百四十八,第七页):“谕军机大臣等:张曜奏,山东河淤日高,拟请乘势规复南河故道,并请数省协力赶办各折片。据称此时堵合铜瓦厢口门,约计需银十馀万两,若乘此规复故道,自兰考至单县与江南丰县马良集交界为止,修堤挑滩,不过百馀万两,拟归山东承办,南岸自兰仪至虞城,应归豫省办理。其杨庄以上工程如何筹办,未敢悬揣,若能数省同心赶办,计郑州决口堵合之时,尚可先期完等语。前因臣工条陈黄流宜南宜北,各有所见,节经谕令李鸿藻、李鹤年通筹全局,悉心会商,如果事有把握,应如何与各该督抚妥慎定议,协力举办之处,即着该尚书等迅速复奏。原折片着钞给阅看,将此由五百里各谕令知之。”

十一月二十一日(一八八八年元月四日) 奏报河工情形,原折云:

李鸿藻奏,光绪十三年九月二十四日奉上谕:河南郑州黄河决口,前经谕令薛允升就近驰赴工次确查具奏,着添派李鸿藻即行驰驿前往该省,会同薛允升将现办大工一切情形详细查明,迅速复奏。钦此。臣允升先经奉到字(寄)谕,遵即赴工详细查看,据实覆奏。臣鸿藻驰抵河南省城,亦将大概情形奏明各在案。臣等随即率同司员由省起程,前往郑州工次,署河臣李鹤年已经到任,与抚臣倪文蔚均先期赴工,前藩司绍,前臬司潘骏文,亦早经先后抵工,前河臣成孚仍驻河干。臣等会同前赴石桥决口处所,由东坝以至西坝,连日详细履勘,查得东西坝里头俱已盘筑完竣,测量口门,自九堡至十一堡止,计宽五百五十丈,溜分三股,深浅一二丈不等,与臣前次查看情形无异。并据两坝文武掌坝官面禀,近日详审形势,原估工程内尚有续拟添改者。缘石桥地方,旧日堤身湾处决成口门,东西两坝不能径对,东坝里头偏北,西坝里头偏南,将来进占,恐难顺手,现拟改于东坝头斜向西北另筑新堤二百馀丈,接筑坝基,顺势进占,较为得力,并于新堤之北建筑拦黄坝五百馀丈,其东坝里头,将来改作撑坝。又东坝迤北挖引河,原估长二千丈,宽八十丈,现拟添挖五百丈,计长二千五百丈,改为宽六十丈。又原估挑水坝本在八堡,因去西坝太远,工料过费,现拟移至九堡地方,俟引河估有定向,随时相机进镶。以上均系续拟变通之工。现在署河臣李鹤年已驻工次,其东西两坝工程,责成开归陈许道鞫捷昌会同绍、潘骏文实心经理,并会商抚臣遴派得力文武员弁分任其事,随时考核功过,明定赏罚。河兵民夫不敷工作,则招募灾民编入营汛,以工代赈。两坝土工均已次第兴筑,挑挖引河亦拟接续开办,一切具有规模。惟口门进占,询据工员弁佥称,值此霜清溜缓,如果物料凑手,正宜亟图兴作,以冀早日蒇工。奈工程浩大,需用过多,目前运到秸料不过一千三四百垛,其馀杂料亦皆购运未齐。现已冬月初间,即使逐日趱运,年内仅得两月,恐难集成巨数,质之绍、潘骏文,亦云河工进占必以秸料为大宗,今两坝所积不足十分之四,为数相去悬殊,委属未能兴工。该藩司等久历河工,迫于时日,料物不足,亦复踌躇无策。臣等伏念石桥决口工程,关系数省大局,若不即筹堵合,则来年桃期,溜势之强弱,天时之晴雨,事机之利钝,在在均难逆料,遍地灾民,归耕无日,后患何可胜言。乃需料如此之急,运料如此之难,一日不能应手,即一日不能进占,臣允升前因购料维艰,曾经附片奏请饬下直隶、山东督抚设法协济,迅速解工,仰蒙俞允,臣鸿藻亦于奏报到省折内,陈明料物缺乏,尚未兴工,复蒙寄谕饬催,此后当可源源解济。其本省派料各州县,迭经抚臣委员严提,分别记过撤任,并由工次设厂收买民料,百计图维,固已不遗馀力,而到工之数,仍不十分踊跃。推原其故,皆因产料之区,近处多被水淹,远在数百里外者,车脚运费较料价不啻四五倍,加以往返需时,动辄经旬累月。州县既无巨款,民力亦复不堪,时势艰难,固不独河臣、抚臣昕夕焦急,即在大小员弁,亦莫不引领河干,同深翘盼,此皆臣等目击之实在情形也。现与署河臣李鹤年、抚臣倪文蔚连日会商,博采众议,惟有酌增运脚银两,再严饬各州县尽力催趱,一面撒手放价,宽买民料,冀广招徕,并飞咨直隶、山东各督抚迅将协济之料克日赶解,务期无误要工,以仰副圣慈廑念河防之至意。报闻。(光绪《东华录》)

十一月二十四日(一八八八年元月七日) 撰家书云:

十八日接安字十号,十九接十一号来信,欣悉合家均各平安,甚慰远念。方昆吾带去信件计日内亦可收到。前于初九日由官封所发之信,想早接到矣,京中想各照常,诸亲友关切可感。此处事仍无就绪,糟不可言,在此徒深焦灼,毫无裨益。与李河帅会议之折,已于二十日午刻拜发,计廿八九日批折可回。本拟初一、二日起程北上,忽于廿二日又奉廷寄,有会议之件,现在赶紧料理,拟拜折即行,但望无续交之件,免致中途折回,则如天之福矣。未知能如愿否。无可如何,惟有忍性耐烦,安命听天而已。如有人问何时回京,但告以尚不能定,此信中语勿向外人道也。我身子甚好,上下内极平适,不必惦念,此问合家均吉。韵生、菊孙、益三均问候。石孙手书。冬月廿四日。

河工正料,即秫稭也,(须带根者,切去即不能用。)原估两万垛,每垛五万斤。此处皆四轮矮车,每车装千斤,一垛即须五十辆车,以此递加,一万垛须用五十万辆车,民间安有此力量耶。杂料,系麻、石、木橛等物,亦须用浩繁,刻下所到,均不过十分之一,不知如何得了,况时日太迫,真无法可施也。(因登瀛来信,不知料为何物,故详书之。)

十一月二十五日(一八八八年元月八日) 与李鹤年连衔奏覆张曜之折片,原谕云:

谕军机大臣等:李鸿藻、李鹤年奏,遵议规复黄河故道请饬迅筹合办一折,览奏均悉。黄河筹复故道,迭经臣工条奏,但费巨工繁,又当郑州决口,部库骤去数百万之现款,此后筹拨甚形竭蹶,断难于漫口未堵之先同时并举,克期集事。该尚书等此奏,于故道之宜复,但止空论其理,语简意疏,其一切利害之重轻,地势之高下,工用之浩大,时日之迫促,并未全局通筹,缕晰奏覆。如此大事,朝廷安能据此寥寥数语定计决疑?此事万分吃紧,惟在郑工之速求堵合,故道一议,止可暂作缓图。其所称一切工作先自下游开办,南河旧道现在如何情形,工程能否速办,经费能否立筹,有无窒碍,即着曾国荃、卢士杰、崧骏迅速估定覆奏,候旨遵行。(光绪《东华录》)

是日,翁同龢日记载:“闻李兰生、李子和连衔请缓堵郑州,规复南河,寄谕不许。”

十二月一日(一八八八年元月十三日) 撰短函寄家,原函云:

问合家好,二十五日申刻发一信,想收到矣,张、沈二信已送交,安字十二、十三两次来信均已接到,现定于初三日巳刻起程,但望无续交之件,俾得早归,则幸甚矣。到保定当即遣人先入都也。初一日灯下。

十二月三日(一八八八年元月十五日) 由开封起程北上。

十二月五日(一八八八年元月十七日) 命公督办郑州河工。

按:是日上谕:“谕军机大臣等:现因郑工紧要,叠次严旨催办,而该河督等,迁延观望,迄未具报开工。本日已降谕旨,特派李鸿藻督办工程,会同李鹤年迅筹堵合。昨经谕李鹤年等,以料垛一时如不敷用,宜兼用柳枝竹石,辅秸之不足,原期周咨善策,克日程功。本日据倪文蔚奏,前臬司潘骏文,有不用挑水坝,省出料垛,节缩时日,东西匀做,腊月半进占,年来四月半告成之议,现距春汛,为时已迫,如有可以速助工作之策,必应博采兼收,即添挖引河,分流泄涨,俾正工得以及早合龙,并应亟筹速办。该尚书等接奉此旨,应仰体朝廷轸念要工宵旰焦劳之至意,悉心筹画,急图良策。如潘骏文之议可行,即着克期兴工,毋得任听河员延糜积习,以致工艰费巨,日久无成。李鸿藻系廷朝特简大员,务当迅速定议,李鹤年、倪文蔚尤当破除成见,和衷商办,总期早日竣事,以纾殷盼而奠民生。将此五百里各谕令知之。”

十二月七日(一八八八年元月十九日) 行抵安阳宿夜。

十二月八日(一八八八年元月二十日) 接十五日督办河工之上谕。

十二月九日(一八八八年元月二十一日) 由安阳再度南下。

是日,在安阳书家书云:

问合家大小均好。前月廿五日发一信,想已收到。我于初三日起程北上,雪厚尺馀,泥深没踝,千辛万苦,初七日行抵安阳。初八卯刻,正欲起行,忽奉到初五日廷寄命督河工。此等大任,实担当不起,虽自陈衰病,亦万不能辞也。汝等着急悬念,可想而知,然事已至此,无可如何,听之天命而已,万万不必惊慌,惟照常行事最好。我既以身许国,一切祸福,久已置之度外。此皆命中造定,无可怨尤也。今日拜折后,明日即须折回,此去且看,如万不能办,只好告病而归,早知如此,不如早退,深悔见到作不到也。我连日眠食不佳,尚无大碍,可以放心。明正当专人回京,年前来不及矣。韵生均此问候。曹吉三干脩已收到否?初九日午刻安阳行次。

十二月十五日(一八八八年元月二十七日) 返抵开封。

十二月十六日(一八八八年元月二十八日) 在开封撰家书云:

前于初九日在安阳寄一信,想已收到。十六日午刻递到初六日所发之信,知家中大小平安,为慰远念。我初十日由安阳折回省城(十五到),明日即赴工次,风雪严寒,千辛万苦,命中注定,夫复何言?身子勉强支持,惟眠食均减,只好缓缓调理。随行家人,孙泰等十分尽心出力,俱劝我不要着急,雨子尽夜服侍,尤为得力,我时时夸奖。乃初八在安阳一闻督办之信,忽而改变心肠,竟不上来当差,魏玉亦决意回京,大家劝之,竟掉头不顾。人之无良,一至于此,当欲将伊等送交安阳县,始叩头苦求。现虽跟来,亦难再用。昨唤韩升来在此伺候,却极小心,孙升亦时常在此照应,亦难得矣。京津亲友,均一一代为致意,不及遍写信。姚六叔处,属菊孙代达一切,桑叔雅来信二次,尚未及答,登瀛告知一切可也。此问合家均好。腊月十六汴省寄。豫三叔、荣二叔、赵五大爷各处,均代道一切。

十二月十七日(一八八八年元月二十九日) 由开封赴工次,翌日抵达。

十二月二十一日(一八八八年二月二日) 在杨桥工次撰家书云:

(信封上写要信专足送至京都绳匠胡同,礼部正堂李平安家报,限于二十九日到京勿迟为要。二十一日未刻杨桥工次。)

初九日发安字八号,十七发安字九号信,想均收到矣。十八日驰抵杨桥,是日亥初,老李忽来,韵生所写信,已收到。志青关切可感,见面望为道谢。此处事,糟不可言,仍是无料,如何能办?二十日又接到信局专脚送来不列号一信,沈件亦收到,一切均悉。事已至此,无可如何也。彦奇所云,雇一专人之说,可以不必。如有要语,即雇专足送来为妥。芝如万不必来,来此实无益处,切属之。我十九至东坝(十八到杨桥),二十至西坝,奔驰百馀里,累不可言,所幸日来眠食较好,可勿惦念。二十日虽奏报开工,然料物太少,恐难有成也。所可喜者,大王、将军均各临工东坝四位,西霸四位,虔诚祷祝,敬谨瞻仰,此时惟仰求神助而已。李二来时,两昼夜行六百里,自延津县赶来,可怜可叹,拟令其过年后再回京也。杨彬能来固妙,但京中万离不开,且来亦无益,仍以不来为是。万语千言,不知从何处说起,匆匆书此,即问合家均吉。韵生同此致意。廿一日杨桥工次。

明正、魏雨(可恨)去后,乏人伺候,韩升亦甚勤慎,但其人太笨,夜间睡后每叫不醒,或叫李升前来亦可,俟有信去,再令其前来可也。又及。

此处无好酒,烧酒尤不可饮,如有便,将好烧酒及佛手玫瑰露酒带来两瓶来,燕菜亦多寄些来,此外如需用何物,再寄信去可也。前老石带去物想早收到矣。

十二月二十四日(一八八八年二月五日) 在工次奏报云:“李鸿藻奏:臣在安阳途次奉到寄谕,本日已明降谕旨特派李鸿藻督办工程等因,钦此。当经具折陈奏,于拜发后即率同随员、司员赶紧折回。正在函商河臣、抚臣定议间,适接到李鹤年、倪文蔚函称,已于十四日将议定做法、开工日期奏报在案。臣趱程前进,于十八日行抵工次,面晤李鹤年、倪文蔚,复将潘骏文之议和衷商榷,反覆熟筹,盖原估做法,大坝之外尚有二坝,因节省料物,将工坝减去,今若再减挑水坝,恐将来合龙时不能得势,况现在所存秸料甫及三千垛,质之潘骏文,亦称实无把握,抚臣倪文蔚亦以事太涉险,不如仍从绍之议较为稳慎,刻下开工,就现有之料,从挑水坝做起,节节进占。此后料物如能应手,东坝亦可乘势并进,昼夜赶做,一气呵成;即或料物不能接济,亦尚可固守。臣等公同商酌,意见相同,应即定议克日兴工,一面严催正杂料物,以期源源接济。臣连日驰赴东西两坝,传集在工文武员弁,宣布皇太后、皇上轸念要工宵旰焦劳之谕旨,推诚布公,剀切晓谕,务激发天良,破除积习,以冀迅速蒇工。该员弁等颇知感奋,臣惟有殚竭血诚,与河臣、抚臣和衷商办。如有可以变通成法速助工作之处,即当随时商定具奏,仰慰宸廑。”报闻。

十二月二十六日(一八八八年二月七日) 由工次再奏报云:“李鸿藻等奏:臣鸿藻奉命督办河工,当将到工日期并会同商办情形具奏在案。伏念时届立春,西坝即报兴工,东坝进占亟应赶紧办理。臣等连日会商,并筹进堵之策。查现在金门溜势,紧抱西坝,分股东趋。东坝头正当迎溜顶冲,惟值隆冬之际,溜行绵弱,改筑坝基撑堤工程,日内均可竣事。坝前进占虽系深水,幸日来北风司令,河势极顺,靠坝北面略见新滩。趁此春水未生,正坝与上下边埽分路同进,较为得手。核计东坝现储正料一千七百馀垛,杂料等项尚可敷用。据总办东坝事宜前山东臬司潘骏文禀请示期兴办前来,臣等与在工文武员弁一再筹议,众意佥同。兹择于正月初六日祀土兴工,臣文蔚仍一面分饬办料州县并承催各员迅速趱购,源源接济,俾不致有停工待料之虞,以期仰慰朝廷轸念要工之至意。”报闻。

十二月二十八日(一八八八年二月九日) 再由杨桥工次撰家书云:

(钦差礼部尚书李安报)问合家大小均吉,专呈回京,廿九日可到,当已详悉一切。我现住杨桥,河台(按:李鹤年)住来童寨,相距八里,杨桥距东坝十五里,连日将息,眠食较前已好,不时到李和翁处商办一切。事事为难,不能细述,急亦急不来,惟有放胆量,提起精神,尽心作去,以听天命而已。汝等仍照常欢喜过年,不必悬念愁问也。现虽奏报开工,而料物仍止十分之三,不知如何是了。姚六叔及关切之诸友处,不能一一作书,均为致意。此后有信可托李彦奇附折便寄来,亦可迅速。草草书此,托抚台折差寄去,以报平安。馀谨续寄,腊月廿八日杨桥工次泐。韵生贤侄同阅,即颂春祺。

光绪十四年戊子(一八八八) 六十九岁

正月五日(二月十六日) 在杨桥工次撰家书云:

初一日接官封来信,初四日又由彦奇处差便寄到廿八日一函,鹿尾亦收到。新春以来,合家大小均吉,为慰远念。年前写一信未寄,兹仍交抚台折差带去。我一切如常,惟夜不能安睡。有妥便将好烧酒寄些来为要。此处事仍是无料,万分棘手,不知如何结局也。韵生均此问候,外詹戴家便即送交。亲友晤时代致意,新正五日未刻。

正月十五日(二月二十六日) 在杨桥工次再撰家书云:

正月十四日,李处折差交到初七所发之信,外燕菜一匣,烧酒两瓶,在途中砸坏,并未带来,可恨之至。近日家中均各平安,为慰远念。此处事,料缺时促,款又不济,万无可为,我日坐愁城,不知作何结局也。兹寄去荣仲华一信,登瀛送去面交;外张、豫二信,可遣人妥送。我在此受尽生平未经之苦,不意衰年交此厄运,可叹!可叹!魏玉父子已于初八日回京,可恨者雨子决然竟行,毫无依恋之意,无良至此,万不可再留用也。姚六叔、祁姻伯处,均未及写信,心境太坏,懒于作书也。即问合家均吉,正月十五日未刻。再带烧酒,须用洋料瓶装好,用棉花塞紧,盛木匣内,或用陈尿泡亦可。近来仍常睡不着,此处又无好酒,以后有便少带频寄为要。京中亦知此处难否?如有所闻即寄知。

正月十六日(二月二十七日) 在杨桥工次三撰家书云:

问合家大小均好。兹遣老李回京,一切问之自悉。此处事糟极,万无合龙之望。奈何!奈何!寄去信五封,即为分送,我心绪恶劣,不能多书也。天气渐暖,可将棉夹衣陆续寄来,三两件打一小包,折弁可带,若专人送来太费事也。家中用度,杨彬可向姚六老爷处商取,无他法也。十七日又书。

正月二十日(三月二日) 备皇帝大婚,添拨婚典礼费一百万两,前此已拨六百万两。

正月二十七日(三月九日) 在杨桥工次四撰家书云:

问合家大小均好。官封及折差带来之信均收到,(酒二瓶亦收到)十八日遣老李回京,带去各信,想已分送,如有回信,妥速寄来,一切近况,问老李自知。此处料缺时促,款又不继,万无可为,不知作何了结,人人劝我不要着急,如何能不急耶?去便匆匆,不及多述。韵生贤侄均此。廿七日辰刻书。

二月一日(三月十三日) 宣示兴建颐和园(按:原清漪园)经过。

二月八日(三月二十日) 英藏冲突,英兵攻毁隆吐藏兵营房。

二月十一日(三月二十三日) 在杨桥工次五撰家书云:

问合家大小均好。廿六日官封寄来之信已收到,杨彬已起身否,家中乏人照料,一切格外小心为要。此处事万难有成,我终日愁急,不知作何了结也。韵生何日回京?念念。前寄各处信,如有回书,妥便寄来是要。程太太处可告知此处工程万分为难,亦无差事可派,程老五断不可来,昨已发电信阻之,未知肯听否?少奶奶如见江太太亦向其告知,至要。二月十一日未刻。

二月十四日(三月二十六日) 李鸿章寄公函称:

寄督办郑工李兰孙中堂。闻春汛水势绵弱,似宜及时减工省料,并日课功。绍方伯拟挑坝,如不走动,即加边埽土柜,就此合龙,旁出雁翅埽挑水入引河,亦变通之法,望公察酌主持。(《李文忠公电稿》卷九,三十三页上)

是日,在杨桥工次奏报告施工情形折到京。原折云:

李鸿藻等奏:郑工西坝工程拟先就挑水坝做起,节节进占,于光绪十三年十二月二十日祀土兴工,先经奏报在案。臣鸿藻到工后,复加查核,一面严催料物,一面令饬总办西坝事宜前山西藩司绍,督饬在工文武员弁,严催兵夫,提集捆镶船只,就堤放堤进镶,如法筑做,所有该处估帮后戗早经完工,一律宽厚坚整,足资展布。惟河溜紧逼坝前,淘刷不已。入首埽占,即系深水,撑挡下料,不易施工,虽照估定占宽十二丈筑做,而单坝孤悬,三面着溜,尚虑力薄难支,探量坝前水势,已淘深二丈七八尺至三丈一二尺不等,更恐出占,难资藏头。当于该埽上首后身饬抛砖石垛一段,俾坝身有所凭依,庶免回溜后汇之患。旬日以来,并力工作,偏值二十七、八、九等日风雪交乘,飞沙迷目,坝头人难立足,不能不稍待晴霁施工。现截至本年正月初五日止,做成埽占十六丈一尺,均系层土层秸,逐坯镶筑,仍按段加镶大土,实力跟盘,总之进一占即有一占之益,查看溜势渐向外移,事机颇为顺手。惟此次口门过宽,占数较大,加以阴晴靡常,即施工难易不一,过求迅速,恐致草减偷工,而稍涉延缓,又恐春汛将临,水长沙松,淘深费手。臣等惟有赶紧催趱,务期以速补迟。惟是工需秸料一项,购办仍难踊跃,近料则搜罗殆尽,远料则限于程途车运,倍形濡滞。统计两坝秸料,除动用外实存三千二百馀垛,不敷甚巨。现在东坝亦经开工,两坝次第进占,设一时料物不能应手,将不免停工待料之虞,臣等焦急万分,莫能名状,又经饬派委员,于距工适中之地雇觅车辆,添设转运料厂,俾远来之料得以源源济运,以期迅速。仍严饬办料州县及委员等尽力购办,毋使缺乏,冀得早蒇大工,仰纾宸廑。

按:是奏得旨:“览奏欣悉。溜势外移,事机顺手,着李鸿藻等趁此春汛未至之时,严督在事员弁加紧进占,一面催集料物迅速赶办,务期早日竣工,毋得稍涉延缓。”

二月十六日(三月二十八日) 电覆李鸿章云:

读前函并示电,感极。西坝工长料少,已照葛民之议,赶紧兴作,惟挑坝土柜边埽,后戗共宽二十五丈,长五六丈,须进六七十占,为时太促,若两日一占,万赶不及,即以三日两占计之,亦须八九十日,现惟加紧催办,俟有就绪,即电闻,以慰廑念。(《李文忠公电稿》,卷九,三十三页下)

二月二十四日(四月五日) 在杨桥工次再上奏报告施工情形折到京,原奏云:

李鸿藻等奏:臣等前于两坝开工后,当将西挑水坝进筑埽占丈尺会折奏报在案。连旬以来,严檄两坝总办绍、潘骏文等,督率在工文武员弁加紧进占,迅速赶办,不准稍涉延缓。现计东坝自开工日起,已做成正坝埽占长四十五丈六尺,上下边埽加土坝,亦同时分路跟进,层土层秸,镶筑稳固。西坝挑水坝续成埽占,连前共得一百三丈二尺,测量水势,东坝埽前,水深一丈二三尺至一丈七八尺不等,西坝上首紧靠大溜,水深之处,尚有三丈一二尺,溜势亦仍如前,察看新筑埽工,均属一律坚稳,并无淘刷蛰动情形。臣等以节近春分,汛期将至,正工程吃紧之时,迭经亲往查催,坝头兵夫人等,负楗牵茭,往来无间,未敢稍形松懈。第以新做工段宽长,必须逐坯镶筑,实力盘筑,一气追压到底,始得稳实可靠,操之过急,难保无偷减之弊,转恐不足以昭慎重。臣等惟有随时稽察,竭力趱催,庶期工归实济。惟秸料一项,原估二万馀垛,叠经核减,至少亦需一万三千馀垛,屡饬各州县设法购运,并在两坝设厂放价收买,两月以来,仅据运到四千馀垛,终未能十分踊跃。缘民间存量有数,愈购愈少,价亦愈昂,瞬届春耕,车辆雇觅艰难,转运更形濡滞。查两坝应进占数,西坝居十之六七,东坝居十之三四,而东坝应集之料,除动用外现存二千一百馀垛,尚不至遽行短绌,西坝除动用外止存一千四五百垛,为数无多,不敷甚巨,设一时不得应手,将不免停工待料之虞,且工段太长,以时日计之,亦恐赶办不及,臣等焦劳万分,彷徨无措。现经札饬绍等详加筹度,如有可以变通成法之处,另由臣等会同妥商具奏。

按:是奏得旨:“览奏均悉。桃汛将至,工程吃紧,该尚书等务当多方设法,赶催料物以资应用,如能变通成法,并工节料,即着会商速奏。”

三月七日(四月十七日) 在杨桥工次六撰家书云:

问合家大小均好。二月十五日杨彬来,询悉一切。各处信件亦均收到。心绪烦杂,是以久未寄书。我身体如常,不必惦念。韵生已来京否?熊官读书要紧,如韵生未来,可写信催之也。姚六叔想已回津。祁姻伯、桑世兄、豫三叔及诸亲友,登瀛均为我致意,随后再寄信去。杨彬暂留在此,四月内此处当可定局,再令伊回京。刻下桃汛已临,水势幸未大变,奈工段太长,虽极力严催,不能迅速,万分焦急,无可如何也。前曹吉三寄来银七十两,系送梅韵生干脩,可即交其查收,馀俟续寄。三月初七日书。

三月八日(四月十八日) 再撰短笺,与七日家书一并寄发,原书云:

初八日巳刻,河台折差交到,廿九日来信,靴子二双已收到,馀信续寄,登瀛见字。石孙手书。初八日午初。

三月十二日(四月二十二日) 在杨桥工次三上奏报告河工施工情形折到京,原折云:“李鸿藻等奏:臣等前以赶办大工,料少时促,酌拟变通办法,为并工节料之计,于二月二十六日会折奏报在案。桃汛届临,水势日旺,即据两坝总办禀称,东坝进占即系顶溜深水,撑挡下料,人力倍艰,复遇连日大风,溜势侧注,埽前立见搜淘,水深至三丈有馀,新进第九占陡形蛰矮,随即添运土料,一气抢镶,始臻稳固。西挑坝进至二十占,接近大河,边溜紧靠坝前,深至三丈三四尺,十二、十三两日狂风鼓浪,河势逐节里圈,挑坝全行着溜,情形吃重,幸于该坝上首预饬镶做护埽,尚不至有搜根之患;究因风浪过大,新进二十一占随镶随蛰,不得已,悬赏鼓励兵夫,于风沙迷目之中并力跟镶追压,幸保无虞。连日天气尚晴,人夫照常工作,计自二月初九日起截至二十五日止,东正坝又续得二十六丈四尺,连前共做成七十二丈,西挑坝亦续得四十六丈七尺,连前共做成一百五十丈,边埽土坝同时分路跟进,一律盘压坚整。惟此后汛水日长,水力渐强,镶埽进占,一切倍形费手,臣等惟有竭力催趱,计日程功,务于迅速之中倍加慎重,固不敢因循而误事,亦不敢草率以图功,总期进一占即得一占之益,仍一面严饬办料各员多方设法购收,以广招徕而资工用。至估挑引河工程,原估长二千丈,宽八十丈,续经覆勘,改为长二千五百丈,宽六十丈,划分九十段。按上下两截挑挖,先从下截五十一段挑起,以下计四十段,自上年十一月十六日兴工至本年二月二十日止,各段纷纷报竣,以出土之多寡,定委员之功过,赏罚从严,人心思奋。据总理官先行查勘,尚无垫崖贴坡偷改丈尺情弊。现饬接挑上截五十段,同沟线等工分别划派,仍留引河头三十丈,归于临时抢挑。其馀各段,并饬勒限挑挖,于坝工前一律呈报完竣,届时再由臣等亲往验收,以昭核实。”报闻。

三月二十日(四月三十日) 在杨桥工次七撰家书云:

问合家大小均好。初八日寄一信,想早收到,连接官封寄来之信,知家中一切平安,为慰远念。此处口门宽五百五十馀丈,我到后方始开工,三月以来,已做成二百五十馀丈,昼夜经营,费尽心力,满拟四月底五月初可以合龙。乃月来诸事不顺,非大风即大雨,耽误停工;昨十五日戌刻,正料龙字厂忽然失火,赶紧驰往抢救,幸所烧无多,然令人心胆俱碎,运气驳杂至此,奈之何哉!近日水深溜急,进占万分吃力,转瞬即交夏令,大汛将临,所短尚不下三百丈,为日无几,万无合龙之望。我不知何日方能归去,亦不知作何了结,听之天命而已。杨彬见此光景,不忍舍我而去,只好四月内遣伊回京。我虽愁急,幸身体无恙,汝等亦不必惦念也。兹乘河台折便,匆匆书此,不及多述,馀俟续寄。三月廿日灯下。兰孙手泐。老姨太太、大姑奶奶代我请安问好。淑宜近体安善,我心绪恶劣,懒于作书,甚想念也。若去冬十月或十一月开工,此时已合龙矣,耽误至此,令人痛恨。韵生、菊孙、益三均不及写信,叔雅、豫锡翁及诸亲关切者,均代致一切,登瀛知之。

三月二十一日(五月一日) 与倪文蔚、李鹤年会同奏片云:

倪文蔚奏,此次郑州大工,时日迫促,工程浩大。臣自去年节次钦奉谕旨会筹堵合,即深思所以速运料而便施工者,近坝沙澥,取土窎远,一难也。日计不足,必兼夜工,灯烛之光不能及远,二难也。水集下游州县,秸料由周家口水路运工以辅陆运之不及,逆流上驶,牵挽无路,三难也。于是议购西洋铁路土车以速运土,议购电灯,以备夜工,议试用小轮船溯江入淮,拖带料船以速运料,当经先后电商北洋大臣李鸿章,饬由江海关道龚照瑗等定购小铁路五里,连运土铁车一百辆,电灯一架,浅水小轮船二只。现在铁路、电灯均已运至西坝安设,运土迅速,较土夫推送,难易不啻倍蓰。电灯照耀,不殊白日,可以昼夜趱工。惟淮、泗等河,经黄流奔注,溜势无定,深浅不常,试行小轮,时虑阻搁,现令多集民船,辘轳转运,所有定购浅水小轮船二只,拟仍交龚照瑗代为变价,除饬郑工总局将各项价值运费分别查明开报,再行咨部备核外,谨会同督办郑工礼部尚书臣李鸿藻、署河东河道总督李鹤年附片奏陈。

此片二十七日奏入,得旨:“下部知之。”

三月二十六日(五月六日) 在杨桥工次八撰家书云:

廿一日由李和翁折差带一信,想收到矣。官封寄来之信均收到。此处光景日难一日,现已入夏,大汛将来,工段尚长,万赶不及,断无合龙之望,不知作何究竟也,奈何!奈何!匆匆书此,馀仅续寄,即问合家大小平安。外张信即送。三月廿六日兰孙手书。

三月三十日(五月十日) 在杨桥工次专函致少奶奶、姨奶奶信云:

少奶奶、姨奶奶手拆。近日屡接信,知家中均各平安,甚慰。此处事难望有成,惟祝神天默佑而已。汝等想常算命起课,如有佳兆,可寄我知之。淑宜常回家否?心绪烦杂,懒于写信,甚想念也。老姨太大、大姑奶奶均为我问安好。我虽昼夜焦急,身体尚好,可毋庸惦念。熊官字见长进,闻午官已能写仿,便中寄来看看。拟四月初十后,遣杨彬回京,彼时再详寄一切,即问汝等均好。兰孙手书。三月卅日申刻。

从四月一日起至七月七日止,鸿藻有简要日记,现照录于后:

四月初一日(五月十一日)夜间大风,晨起甚凛,午后风止,畅晴,骤热。 寅初起,敬诣大王庙行香,回寓陈右铭(宝箴)、万观察来,冯叔惠来久谈。辰正后,赴来童寨,河帅(按:李鹤年)又发腰疾,略谈后,成子中处,阅葛民信。午初回寓,饭后小憩。曼伯来谈,洛阳入学门生李琨曜来见,候选训导,总局文案,曼伯赠鼻烟。申刻右铭来信,遣翟委员赴西坝,李智端回,接中丞函。

初二日(五月十二日)晴。 巳刻办奏报折,四百里。西坝报四十占,为曹吉三作函,调李德型,即发。午后睢州牧王枚、通判叶元善来见,下午右铭来谈。今早专马递中丞信,右铭戏作牧羊行。

按:是日奏折,七日到京,原折云:“李鸿藻等奏:臣等前将两坝续得埽占丈尺,并引河下截挑竣,接挑上截沟线等工缘由会折驰报在案。旬馀以来,严饬两坝跟接进占,上紧趱办,一面催集料物,俾资应手。计自二月十六日起截至本月初十止,东坝续得埽占三十七丈一尺,连前共做成九十九丈一尺,西坝续得埽占四十六丈六尺,连前共做成一百九十六丈六尺,边埽土坝后戗等工同时跟进,一律浇筑坚稳,足资擎托。惟河流变迁靡常,近日东坝头忽新涨拦河沙一道,以致河势挤向东圈,大溜紧逼坝前,水深至三丈四五尺,日夜淘刷,深虑搜根,已成埽占,不能不竭力加镶抢护,即以后续进埽占,工力既倍艰难,镶筑尤须慎重,未便操之过急,致涉疏虞。西坝埽占,亦渐进至深水,大溜仍靠北崖行走,坝前水深二丈七八尺,幸系顺溜,不至淘刷搜根,尚可无虞。刻下桃汛届临,河水涨落无定,臣等惟当督饬两坝员弁,并力工作,不任稍缓,期于早日蒇事,仰慰宸廑。第查历届大工告竣,至迟不过二三月,从未有四五月合龙之事。今实逼处此,臣等惟有殚竭心力,昼夜趱催,特恐入夏后水势盛涨,人力难施,能否幸告成功,实无把握,此臣等所以懔懔危惧不敢不具实陈明者也。”报闻。

初三日(五月十三日)晴,有风,燥热不可耐。 辰正偕子遇赴坝上,先诣神棚拈香,在坝所查工。水势甚溜,下边埽□重。在官棚久坐放赏,接中丞回信。午正后回寓。今日心跳不定,接刘博泉信,三月廿三发。梁砚臣、袁世勋来见。自省雇车来,明日遣二广回高。

初四日(五月十四日)晴,热极。 遣翟委员、温德玉赴西坝量河,遣戈什问河帅腰疾,巳刻访右铭谈。午后略憩,与子遇谈。温德玉等至晚未归,甚盼,风大未量。戌刻接廿六日所发家信、伯寅信。

初五日(五月十五日)晴热。 早接中丞信、合肥寄倪函、香涛电一件,语不可解,即覆,午初子遇赴西坝。晚间曼伯来谈,昨日来。

初六日(五月十六日)晴热。 遣谷巡捕、温德玉量河,因风大未量。卯刻赴来童寨,河帅又发腰疾,未晤。至坝上看撑挡,在官棚与朱、董两君谈,午刻回寓。右铭送奏稿,未申间右铭来,谈次,彬卿自省来,右铭至蔚如处。接中丞信,与黼廷商酌奏稿。晚间与蔚如谈,愁闷已极。

初七日(五月十七日)夜间起风,早间愈大,黄沙迷目。 子遇不能渡河,巡捕不能量河,焦灼无似。遣人问河帅疾,未刻崔镇来,久谈。拔贡知县吴文坦来见,阅卷门生。绍葛民调赴西坝。午刻河帅折差送到家信外,子禾、仲华信,熊官论,午官仿。

初八日(五月十八日)晴。 一早彬卿来,河帅后至,久谈。右铭来,翟委员、谷巡捕、温德玉量河,申刻归,口门尚有二百二十七丈五尺。中丞来信即覆。午初后子遇归,彬卿上禀,一请停夜工,一请奏停工,烦闷之至。与黼廷、艺郛、子遇、蔚如谈,商酌覆奏稿。向晚中丞来信,外揭帖二纸,大舟电一件,即覆。晚间右铭来长谈。

初九日(五月十九日)晴,大风扬沙。 丑刻醒,即不成寐。右铭来信。辰刻,曼伯来久谈,出示中丞信,闷甚。午初,豹帅(按:倪文蔚)自东漳来谈数刻,愁闷已极。豹帅夜宿坝工。

初十日(五月二十日)风霾昼晦,天变令人恐惧,幸申酉间风雨始渐息。 镇日焦愁,非复人境矣。晚间,豹帅来书,送陈大舟电信,即覆。遣人至中丞处,告以明日卯刻往见,与子遇、蔚如谈,六舟亦有电。

十一日(五月二十一日)晴,雨后甚凉。 寅刻起,卯初赴来童寨,途遇人纷纷东去,心甚虑之。至豹帅行营晤谈,适曼伯来同话,曼伯即刻赴西坝。至河帅(按:李鹤年)处谈数刻。午后,豹岑(按:倪文蔚)来久谈,并书寄合肥电信,右铭来未晤。早间李俊三(馨)来,李子穆来,下午崔镇来,久坐乃去。

按:是日倪电李鸿章云:“倪文蔚电致李鸿章,大工尚短二百二十馀丈,约四十馀占,每占三日始成,用料百垛,除存仍需两千垛无可再办。借款又将告罄,瞬届大汛,口门收窄,新工难守,不惟虚掷巨帑,下游受祸更大,圣心亟盼合龙,此时若遽请停工,未必邀允,进止两难,如能将所问情形上陈,亦顾全大局之义。”

十二日(五月二十二日)晴。 薙发。早间,叔惠来谈,遣人约董绪堂,巳刻来见,拔贡门生千祺史景瑞、琴孙之子来见,忧闷不可言。未刻办发覆奏折,右铭来久谈,拟覆香涛电信,即日代寄。下午为豹岑心书。晚自西坝归,有回信。接族叔祖士芬信,方熙年号梦樵送来报效。

十三日(五月二十三日)晴。 中丞自西坝来,略谈即行,晚间曼伯来。

十四日(五月二十四日)晴。 早日覆豹帅信,午间送到电寄谕旨,当即赴河帅处。回寓,中丞自漳来,遂即往见,遵右铭在彼共谈。约右铭来,拟电奏,晚间留饭。豹帅来。

按:是日午间所谓“送到电寄谕旨”,为李鸿章十三日在天津发:“寄郑工李中堂、李河帅、倪中丞。”原电云:“军机大臣奉旨,据李鸿章转奏倪文蔚电信,披阅之下,殊深焦急。两月来据报进占情形,每日四五丈不等。李鹤年桃汛奏内有不日合龙之语,倪文蔚奏亦有四五月合龙之语,方冀事机顺手,勉奏成功。不意倪文蔚突有此电,谓每占三日始成,料无可办,款又告罄,如此危急情势,该尚书等何以不会衔早奏,直至今日始由倪文蔚电致李鸿章,为先透消息之计,深堪骇诧。且每占三日,又与前奏情形不符。如因水深溜急之故,现在引河已成,应否先行放河分溜,俾口门势缓可以加紧进占,并有无别法可以相机赶办,均着李鸿藻等迅速妥筹,克日覆奏。李鸿藻日前请洋款百万,声明确估短少之数奏请续拨。此奏尚在二月杪,何以数十日来更无请款一语,直待银料俱尽,乃和盘托出,冀幸借此歇手,其窘急无术,何至此极耶?朝廷非不知工艰时迫,程工非易,但念江淮数百万灾黎无所托命,及停工以后下游续出之患不堪设想。但有一分可办,决无停工之理,李鸿藻等当深体此意,将一切实在情形及如何添筹办法之处,详悉电奏,是为至要。此旨着李鸿章即电该尚书等知之,钦此。”

又按:是日,公所拟电奏,亦由李鸿章转奏,此电奏四月十七日(五月二十七日)到京。原电云:“李鸿藻等电致李鸿章,四月十四日奉电寄十三日谕旨,悚愧难名。郑工时促料艰,万分棘手。二三月间,水势甚平,进占颇顺,料亦应手,冀四五月可以合龙。乃至前月杪,水深溜急,工作吃力,不能迅速占入,深水用料倍多,深有停待之虑,现仍极力赶办。潘骏文以为瞬届大汛,万难合龙,若口门收窄,水不能容,新工难守,不如奏请停工,将存料留待保险。鸿藻等以大局关系甚重,苟不力筹堵合,后患何堪设想。但有一分可尽之力,即无一日可停之工。然舍夜昼赶催,实无他法,万一大汛骤至,人力已穷,则亦无可如何,若畏难希冀中止,何以上对君父,下慰灾黎,实万不敢出此也。引河原为合龙掣溜之用,比时未便遽开,当随时体察办理。款项不敷甚巨,前经奏明先借商款百万,已到六十万,尚有四十万,目前暂可支持。现据工局司道估需三百万,正在缮折奏请续拨,一切实在情形,伏祈代奏。”

又电称:“昨奉电旨,已会覆,乞转奏,并请续拨三百万,无论何款,仍恳代借百万,以应急需,盼切感切。”

按:李鸿章转奏,以部拨恐尚需时,拟照前借洋商原平原银一百万,不论镑价,岁息七厘,如允行即与商订。四月十七日得旨,如所请行。

十五日(五月二十五日)晴。 寅正至大王庙拈香,见右铭、叔惠,辰刻至坝上神棚,行礼后至河帅处,巳正后回寓,中丞来略谈,即赴东漳。

十六日(五月二十六日)晴。

十七日(五月二十七日)晴。

按:是日翁日记云:“昨郑工电报数百字,力言不能合龙,请俟秋汛后,并请款三百万,先由北洋借洋债一百万,亦有李鸿藻等四呈报上。”

十八日(五月二十八日)晴。 子遇寅刻赴西坝,豹岑来信,早间为伯寅作函,寄家信,拟二十日遣杨彬回京。董道来见,奏报折稿送河帅阅。叔惠来,右铭后至,烦躁已极,设法购料。蔚如缮折,晚间中丞寄十七日电旨。武育元来,赵雨生请假回省,来谈。晚间与黼廷、艺郛谈。

按:是日,倪文蔚所奉电旨,由李鸿章转来,原旨称:“谕军机大臣等,本日李鸿章转奏李鸿藻等咸谏两电均悉。借款已谕李鸿章照办,现在大汛未到,来源涨落无定,口门尚宽,溜势深浅亦不一。着一面预备固守,新坝料物,仍督饬在工员役昼夜赶办,以冀竭力竣工。至引河分溜,亦为加紧进占计,仍着随时相机办理,钦此。即转电尚书李等”云。

是日,在杨桥工次九撰家书云:

前月廿五,曾寄一信收到否?想合家均好,远念为慰。初七以前寄来之信均收到。此处二三月间事稍顺手,刻下水势日变,料物接济不上,万难合龙。昨有电寄谕旨,严切诘责,心烦气闷,不可言状。杨彬来已两月馀,本拟事有可望,再遣其回京,现已如此,一两日内即令起程,于端节前赶到,料理节事。费力不讨好,是命中注定矣!无可如何也。匆匆书此,即问合家大小平安。韵生贤侄同此,不及另作书。菊孙及诸亲友均为道意。馀俟杨彬回京面说。不尽。四月十八日。

十九日(五月二十九日)晴,午后大风扬沙。 发奏报折,发倪信。河帅来,裴维侒来见,张树栲,何帅范号锡,松亭之子。崔镇来,为叔平仲华子和作函,明日杨彬回京。午初,子遇由西坝归。午后,愁闷已极,傍晚约右铭来商一切,灯后乃去。晚间接合肥电信。

按:是日所接李鸿章电,为十八日午刻所发,原电云:“昨电奏借款奉旨允行,顷与汇丰议定,再借库平足银百万,岁息七厘,分五年还清,每年仅还本二十万,可省尚不吃力。月杪银全交,即令由水路趸解,以应急需,合同由鸿盖印。前未到四十万,已分批起解在途。目下水势若何?进占情形若何?”

按:是日公等奏称:“李鸿藻等奏,东西两坝续得埽占丈尺,并时日过促近筑倍艰情形,前经臣等会折具奏在案。半月以来,河水日长,溜势提卸靡常,时而侧注东坝,时而斜射西坝。刻下两坝水深三丈二三尺至三丈五六尺不等。回溜汇注,立见搜淘,新筑埽工,节节生险,不得不竭力加镶抢护,冀保无虞。仍饬一面盘压大土以固已成之工,一面接下埽占以收日进之益,并饬添调兵夫人等,分番轮替,昼夜并工,毋任片刻停缓。臣等仍随时查察,实力趱催,务于迅速之中力求稳固。现计自三月十一日起截至二十五日止,东坝又续得埽占三十丈五尺,连前共做成一百三十丈六尺,西坝亦续得埽占三十一丈五尺,连前挑坝共做成二百二十八丈一尺,边埽、土坝、水戗等工,均随正坝跟进,一律浇筑坚稳。惟两坝均系深水进占,钩缆撑挡,一切无不费手,近日溜势圈逼西坝,致新进三十三四等占陡形刷蛰,当即赶集土料,一气合力抢镶,竟日跟盘,始得追压到底,并酌抛碎石偎护,免致搜根。此后水势,愈进愈深,镶筑倍应加慎。现在节逾立夏,工程仅得十分之六,而应进占数尚多,惟望汛水迟来,臣等得以并力程功,或可幸冀蒇事。”

是奏得旨:“览奏均悉。此半月进占,较前次奏报计少十丈之数,自因水深溜急之故,惟念伏汛期迫,实深悬系,应如何并工趱日以期迅速合龙,仍着该尚书等加紧筹办。”

按:是日,再致书少奶奶、姨奶奶,原信云:“少奶奶、姨奶奶手拆:昨由官封寄一信,想已收到。此处事问杨彬自知,详细不复絮述,汝等惟虔诚祷告神佛、祖宗保佑我得早归而已。节下用度已告杨彬打算,节赏仍照每节发给,不可惜小费也。匆匆书问合家大小平安。十九日兰孙字。”

二十日(五月三十日)晴热。 发合肥电,发欧阳禀,杨彬一早起行。卯正后至河帅处一同赴坝,水势甚浅,半多干滩。在官棚坐良久,与潘、董、朱、李、崔共谈,子遇后至。回寓甚觉不适,申刻与蔚如相对言愁。仲饴专人来,并送海丰土物,据云,□生不日来工,子遇竟日在坝上,亥刻始归。

按:发李鸿章电,是日酉刻李即收到,原电云:“承借款,感甚。日来水势甚平,口宽一百六七十丈,约进三十占便可竣事。奈料缺太多,至减尚需一千五六百垛,一时实难凑集,虽极力设法,终恐功败垂成。请款愈多,愈无以对朝廷,奈何!”

二十一日(五月三十一日)晴热。 丑刻醒,饮酒后睡。卯初起,为仲饴寄作书,与子遇谈,刘方伯自省来,谈良久,倪羹梅之子,祖述倪涛来见求差,倪善画,送扇柄。午后曼伯来,申刻彬卿来,子遇归甚晚。何崇光来信,属黼廷作电信答之,谢巡捕告假回省。

二十二日(六月一日)晴热。 彬卿来,中丞来信即覆,刘觐丞来,倪涛两年侄给以随工委札,李彦奇世兄来,接斛泉信。

二十三日(六月二日)大风。 卯刻赴来童寨晤河帅,约曼伯来谈,同赴坝上敬诣神棚行礼。季芬约至引河头,后至坝上,午初回寓。为中丞作函,写家信、杨彬信,托河台折差带去。

按:是日,在杨桥工次十撰家书云:“问合家大小均好。前日发一信,想收到矣。杨彬已于二十日起行,计五月初二、三日可到,一切节事已谕其布置矣。此处近况伊自能详述,水势并未大涨,奈料已用尽,万分为难,真是功亏一篑,可恨!可恨!若此事不能办成,不知何年方能归去也。外寄杨彬一信,俟其到京付之。四月廿三日申刻。”

二十四日(六月三日)晴。 辰刻覆奏折回,奉批旨:知道。即送河帅阅,为中丞作覆书,戈什送信来,成子中自省来,为豹帅作书,冯叔惠来久谈。午后,同知王延甲,宁陵令钱绳祖,候补县扈子高来见。申刻右铭来,同拟中丞催料信稿,即发,晚间连□□来见,詹、戴诸君来谈。

二十五日(六月四日)晴热。 卯刻赴来童寨,至子和处后答拜子中,崔镇处未晤,詹、戴诸君来谈。饭后,路礼门崇来见,自清江来,河工情形甚熟悉。曼伯来谈良久。两次致河帅书,为奏片事。李菊圃来信二封,捐廉两万两。晚间接家信、伯寅信。亥刻就寝,烦躁不能成寐。

按:是日奏片,二十九日到京,原片云:“李鸿藻等奏,臣等前将两坝续成丈尺会折驰报,钦奉朱批:览奏均悉。此半月进占,较上次奏报计少十丈之数,自因水深溜急之故。惟念伏汛期迫,实深悬系。应如何并工趱日,以期迅速合龙,仍着该尚书等加紧筹办。钦此。跪诵之下,仰见我皇上垂念要工至意,臣等钦悚难名。计自上次奏报丈尺后,截至本月初十日止,东坝又续成三十八丈一尺,连前共得一百六十八丈七尺。西坝亦续成三十三丈八尺,连前挑坝共得二百六十一丈九尺。边埽、土坝、水戗等工分路并进,一律浇筑坚稳,仍严饬两坝员弁激励兵夫奋勉从公,不准稍形松懈,冀早竣事,仰慰圣怀。惟是二三月间虽桃汛经临,水势并未大涨,两坝克期进占,料物亦尚敷用。事机甚顺,窃意五月内可望合龙。乃自入夏后汛水渐长,河心复涨沙滩,致大溜紧逼两坝,搜刷堪虞,前此每占镶筑五六坯,兹则镶至九坯十坯,进占吃力,用料倍多,竟有一占用至百馀垛、三日始成者。计现距夏至不足一月,口门尚有一百八十馀丈,然使料物应手,昼夜催趱,再进三十馀占便可堵合,无奈统计现存之料不敷尚多,至少亦需一千五六百垛,近处已搜括殆尽,远在二三百里外者,时值农忙,更无车辆转运,至二月间即在周家口设厂收买,由水陆运工,刻下虽有来者,亦苦无多。惟有就所存之料极力撙节,仍一面严催进占,一面凑集料物,竭力筹办。当此工已垂成,断无中辍之理,特恐料物不能接济,大汛骤至,人力已穷,此则焦急万分彷徨无措者也。”(按:此奏得旨,见五月一日日记)

二十六日(六月五日)晴,下午阴。 卯刻请款折回,奉下批旨。接伯寅寄来家信一封,幼樵一信。崔镇来见,河帅来长谈。辰初潘彬卿来商减下边埽,子遇赴坝上,右铭来久谈。为豹岑作长函,京信中知镜塘夫人去世。闷热不可耐。酉刻成季膺自京来见,带有韵生手书。今早合肥来电。

按:李鸿章电,为四月二十四日辰刻发出,原电云:“料垛放价收购,能踊集否?口愈窄走占愈易,仍须多备抢险料物。明知危迫,不得不尽力也。”

二十七日(六月六日)晴。 寅正赴坝头与在工诸君议减下边埽,巳刻回寓,银库委员五人来见。濯足,下午患腹疾数次,夜起七八次,委顿之至。夜间接中丞覆书。

二十八日(六月七日)晴。 腹疾仍不愈。一早彬卿来,腹泻十馀次,疲惫已极。下午约右铭诊视,晚间服药,为中丞作书。

二十九日(六月八日)晴热。 腹疾仍不愈,夜起多次。一早右铭自坝上归,复来诊视。今日少进饮食,午后仍泄数次,晚间服药。日来因东坝缺料,焦灼无似。

三十日(六月九日)晴。 腹疾仍不愈,小便秘结,服利水之疾亦不效。右铭来诊,又将原方略易。遣温德玉至总局问料。巳刻,叔惠来,曼伯后至,共话良久,荐医(徐郇号伯雨,祁悰号耔云)。中丞来信即答。申刻,曼伯赴东漳查工,又来看视。灯后,徐郇来诊,开方未服。

五月初一日(六月十日)晴。 卯刻,奏报折回。奉朱批:览奏均悉。工已垂成,断无中辍,所见甚是,该尚书等当懔遵叠次谕旨,设法广筹料物,妥速进占,总期及早合龙,以慰廑念。冯叔惠来视,右铭后至,诊视改方。沙致良来诊,子遇赴坝,右铭来信送车前,并刘方伯信。遣谢巡捕赴总局为料贩事。成子中来视,谈良久。午后,中丞自东漳来,并约王鹭洲来诊,开方服之,右铭又来看,可感极矣。子中馈纱罗食物,留纱罗夏布,馀璧还。申刻子遇自坝上归,中丞赴来童寨。酉刻,下白冻少许,溺甚少,赤如茶卤。晚与子遇、蔚如谈,赵雨生自省归。

初二日(六月十一日)大风扬沙。 丑初后醒,又下白冻,焦急无策,竟饮兰陈烧酒二杯,遂酣睡。寅刻醒,大解甚畅,小水亦出碗许,或不至成痢矣。中丞书来问疾。辰刻,王鹭洲来诊视,原方略易,拟不服药。刘方伯致右铭书,遣人送还。早间解二次,仍不畅,小水又塞,闷甚。右铭来视疾,原方略易。申刻,又送一信,写作甚苦,与子遇、蔚如闲话,今日老杜自彰德来。

按:是日,翁日记:“得兰孙函,其仆杨彬来,见之,备言兰孙近甚瘦,东坝尚坚,西坝较逊,谓之独龙过江,秸少时促,无把握也,即覆之。”

初三日(六月十二日)阴,巳刻微雨,未申间,雨甚大,戌亥间,淋浪未住。 丑刻醒,大解微有白冻,深恐成痢,饮酒复睡。清早河帅来久谈,中丞来谈数刻去。饭后正欲睡,冯叔惠来,董绪堂来,李俊三来。客去小憩,腹中仍不适,饮治痢散。子遇午前赴坝,酉刻冒雨归。蔚如缮奏报折,右铭遣人问疾。

初四日(六月十三日)晨起,雨霁可喜。 薙发。辰初叔惠来,崔季芬后至,中丞来略谈,即回东漳。午初又雨,云阴甚浓,焦虑不可言状。下午晴,旋又阴,巳刻办发奏报折,未刻曼伯自省来。右铭来诊视,发合肥电。晚间仍未晴,艺郛患痢。

按:是日,致李鸿章电称:“水势未大,涨口宽不及百丈,两坝共进十七八占便可竣事。惟大放料价,仍难凑集,进占已不敷用,防险何从筹备,焦急无似。月半前后如有成局,当再电闻,祈代奏。”

按:是日奏报称:“李鸿藻奏:臣等前将东西两坝续成埽占丈尺并严饬赶办缘由,于四月十九日会折驰报在案。旬馀以来,汛水时有长落,溜势亦深浅不一,臣等督率两坝员弁,跟接进占,昼夜催趱,以期迅赴事机。惟现在正料短缺尚多,而东坝尤甚,虽竭力购办,终恐缓不济急,难免停待之虞。当与总办东坝事宜前山东臬司潘骏文悉心筹议,潘骏文以料艰时迫,非就中设法腾挪,不足集事。东坝系照奏定丈尺,按正坝及上下边埽夹土坝五路并进,西坝嗣议减去下水边埽一路,本为节料并工之计,今工程已得十之七八,必须两坝紧对,不致参差,庶合龙时较为得力,莫若将东坝下水边埽一路亦行减去,既可与西坝相对进占,并可节省正料二三百垛。臣等一再商酌,意见相同,当饬于三十七占起,照议办理。计自上次奏报丈尺后至四月二十八日止,东坝又续得四十二丈五尺,连前共成二百十一丈二尺,西坝亦续得五十九丈一尺,连前挑坝共成三百二十一丈,边埽、土坝、水戗等工,均随正坝跟进,一律浇筑坚稳。现在测量口门,仅存一百十馀丈,亦不过再进二十占之数。现饬两坝各半分做,以两日一占计之,约至本月下旬可期竣事。惟是时近夏至,大汛将临,涨水之迟速难知,天气之阴晴靡定,而料物能否接济,亦皆未敢预期,臣等每一筹思,焦急之馀,尤深悚惧。倘得事事顺手,则至本月望后,应已具有规模,彼时当即迅速驰奏,仰慰圣怀。”

按:此奏五月四日得旨批回:“览奏已悉。着该尚书等懔遵电寄谕旨,妥速办理。总期早竣大工,用慰殷盼。”

又按:此折光绪《东华录》误为五月十六日奏入。

初五日(六月十四日)晴。 卯刻遣谷巡捕赴西坝。右铭、叔惠来,成子中来商雁翅埽,午后曼伯来,申刻谷巡捕归,中丞来信即覆,葛民专戈什送信并绍酒、火腿。致子遇三信,并寄四分散,晚间与子遇商酌明日赴西坝。

初六日(六月十五日)晴,下午阴。 一早崔镇来,彬卿后至,接廿二、廿七两次家信。遣谷巡捕量河,未刻归,口门尚有九十四丈五尺,由东坝下边埽四十占量至西坝,正坝宽一百三丈三尺,问曼伯,亦赴西坝,闻西坝土车甚稀,进占迟缓,焦灼之至。当即为子遇作函,遣李智端送去,下晚约右铭来谈。

初七日(六月十六日)晴,时有云阴。 崔镇来商引河事,赵学治号仲平来料厂事,张子虞来鸿箴,宋运贡来见。接电报,京师及各处地震。五月初四、五日,接合肥微电,又奉电寄谕旨,香涛歌电。子遇巳刻自西坝归,曼伯来久谈,午后右铭来,发仲饴信。遣人至总局问料数。午后发中丞信,寄电旨,为河帅作函送电旨。拟明早子遇与曼伯同赴西坝。

按:李鸿章所发公微电(五月五日酉刻)电文:“歌电节录,转电,上慰宸廑。水未涨,实有天幸。望多备柳枝砖石,以代抢险之用。月内盼捷音,商款百万,已全起解。蒉齐在津,十日即回,秋后再来。”

又按:李鸿章转公电旨(五月六日未刻)电文:“本日奉旨:李鸿藻歌电已悉,大功垂成,惟患料缺,务须设法加紧购集,撒手赶办,此时成败之机,在于俄顷,不可稍有迟延,致误大局,勉之慎之。钦此,转电钦差李等云,望转李、倪。”

初八日(六月十七日)早晴,旋阴,下午云阴甚浓,并微雨数点。 愁闷之至。子遇卯刻赴西坝,辰刻河帅来久谈,赠普茶一团。董叙堂来,冯叔惠来言,存料共四百馀垛,早间写伯寅信,家信、韵生、杨彬信即发,子遇亥正后始归,余已就睡矣。

按:是日十一撰家书云:“初六日接廿二、廿七两次来信,知合家大小平安,为慰远念。此处为难着急情形,杨彬自能详述。六百丈口门,现止馀九十四丈,无奈尚短料七八百垛,虽极力筹办,终恐难成,功亏一篑,岂非恨事?二十边成否,总可定局,如有好消息,当由电报寄知。昨阅各处电信,初四、五日京师地震三次,此外各省尚有十馀处,真非常之变异也。京中如何情形,望速寄知,以慰远念。我患腹疾数日,刻下已愈,不必惦记。冯大姑奶奶及少奶奶信均已收阅。淑宜想常来家,闻仁外孙已定何润夫之女,想即是为写能画者,可喜也。老姨太太身体想极好,可代我请安。匆匆书此,即问合家均好。五月初八日兰孙手书。”

初九日(六月十八日)夜间大风,早起云阴甚浓,微雨数阵,未刻居然放晴,可喜。 一早彬卿来商引河事,崔镇来。专弁约曼伯未初来久谈。巳刻中丞来信,即作函覆之,申刻为引河事又来一函,即覆。西坝因运土改章致土夫稀少,经子遇与曼伯前往调停,现已照旧踊跃矣。申刻右铭来久谈,札饬东西两坝总局申明电旨,严催进占。崧镇卿来信,并寄鼻烟、蒸菜,解饷委员张墀送交。崔镇上禀,即送总局。

初十日(六月十九日)竟日晴霁。 薙发。江苏委员张墀来见,王豫县来,谈次大发眴晕。子遇赴坝为引河事,辰刻接五月初一家信。遣史景田赴西坝看进几占,申刻右铭来来谈,史景田回,知西坝改运料章程,以致进占迟缓,不胜焦急之至。彬卿、曼伯、绪堂掌灯时为引河事,与子遇商定明日赴西坝。亥初已就寝,贾臬台自省来见,谈数刻去。

十一日(六月二十日)晴,竟日云阴,大风扬沙。 寅刻子遇赴西坝。卯正起,答拜贾湛田。赴东坝来童寨,至子和、子中处略谈,因风大,未赴坝头。遣温德玉赴西坝,申刻子遇来信,温德玉带回。右铭来久谈,候补府马永修来见,葛民调赴西坝。灯后接仲饴信,并寄冬菜、瓮罐等物,知庚生已到。

十二日(六月二十一日)早晴,竟日云阴。 一早崔镇来,曼伯后至,先是冯叔惠来久谈。庚生来畅谈别后情事,即留早饭。今日腹中微觉不适。朱开懋自西坝来见,子遇遣人送信来,即覆。为冯叔惠下札,照料两坝及合龙事。右铭来谈数刻,戌、亥刻贾湛田自坝上来见,明日回省。腹中凝结作痛,夜起数次。敬庭来信。

十三日(六月二十二日)晴热。 腹痛屡泻,委顿已极。辰刻河帅送批折来阅,奏河工资调人员,朱批:该部知道。折弁送到家信、杨彬信,翁叔平、桑叔雅、韩文彬信,子遇遣人送信即覆,覆敬庭信。冯叔惠来见,遣温德玉赴坝所,河帅来问疾。申初,庚生来谈。下午约右铭来诊视。

十四日(六月二十三日)晴热。 夜起数次,腹疼仍未愈,一早右铭来诊。豹帅自东漳来,辰刻河帅遣人问疾。陆淡吾来见,自京引见回。叔惠来,陕州六百里报万锦滩十三长水一尺五寸。庚生来谈,申刻成子中来视疾,可感也。申刻接子遇信即覆,酉刻又来一信,拟明日遣送信人回,戌刻奏报折回,奉批旨(按:五月四日奏报折回批),送河、抚两处阅。接家信、潘信、登瀛、淑宜、杨彬信。晚间冯叔惠来信。

十五日(六月二十四日)早阴甚浓,旋晴。 昨晚水落三寸。卯刻为子遇作书,遣来人带回。右铭来,彬卿至右铭即行。董绪堂来见,久谈。中丞来信,未覆。腹疾少愈,痛仍未止,略进饮食,服四分散。曼伯来谈良久,下午庚生来话别,阵雨,忽起大风,旋晴。

十六日(六月二十五日)早晴午阴。 夜间腹又作痛,仍水泻,早起开方服药,庚生一早即行。叔惠来,河帅后至久谈,中丞来,即刻赴东漳,赠普茶、酸梅糕。崔镇、右铭同来,崔镇先行,右铭诊视,属饮绿豆汤。午后小憩,未刻子遇自西坝归,楼巡捕自省来辕。

十七日(六月二十六日)一早大风,雨一阵。 腹中仍不适,服楼巡捕丸药。东坝进占迟缓,愁闷已极。一早潘彬卿来,午后王兆兰来,诊视开方。子遇巳刻赴坝头。云阴甚浓,时恐有雨,发合肥电报。下午右铭来长谈,傍晚又来信二次。子遇三鼓始归。

十八日(六月二十七日)晴,时有云阴。 腹疾较愈,巳刻彬卿荐韩委员铣来诊视。与子遇商酌督工事宜,先将文武掌坝官摘顶。遣人约曼伯来,辰刻河帅至久谈,拟电奏。午后曼伯来,云定于廿七日合龙。子遇一早上坝,巳正后归,闻土夫又不推土,赶紧又赴坝头,劳苦极矣,三鼓始归。傍晚右铭来,晚间西坝送五十九占图。

十九日(六月二十八日)晴。 清早潘彬卿来,中丞来信,即覆书并写家信,托其折弁寄去。余寿平自省来视,谈数刻去。子遇赴坝上,蔚如缮折,奏报丈尺情形,仲饴来信,崔镇来见,申刻办折,为子遇作函,西坝禀称短料五百馀垛。

按:此日公所发书家书已不存。

按:是日,公等奏称:“李鸿藻等奏:臣等前将东西两坝续成丈尺会同具奏,本月十五日奉到朱批:览奏已悉,着该尚书等懔遵电寄谕旨,妥速办理,总期早蒇大工,用慰殷盼,钦此。跪聆之下,悚惕莫名。半月以来,臣等严催各处秸料并放价收买,一面督饬员弁跟接进占,当此炎天烈日之中,万夫勇集,工作无敢少缓,计截至五月十五日止,东坝又续成三十六丈,连前共得二百四十七丈二尺,西坝亦续成三十七丈九尺,连前挑坝共得三百五十八丈九尺,边埽、土坝、后戗等工,同时并进,一律浇筑齐全,绳量口门仅存五十馀丈,约计两坝各进五六占即可赶办合龙。惟是节逾夏至,汛水渐长,口门愈收愈窄,水势日见抬高,现在两坝占前水深自四丈七尺至五丈六七尺,大溜紧注,汹涌异常,每下一占,追压至一昼夜,尚不能到底稳固,人与水争,万分吃力,虽所剩占数无多,而镶筑倍极艰难,即成占不能迅速,惟有概用薄柴厚土逐坯盘压,以期稳慎坚实,不使稍有疏虞。现拟两坝占数做完,即饬赶进门占,俟定有合龙日期,当即迅速驰奏,仰恳宸廑。”报闻。(此折光绪《东华录》误为六月三日)

二十日(六月二十九日)晴热,辰刻大风。 遣韩升赴坝上,韩廉峰来见,叔惠来久谈,万道、李道来。河帅来谈,中丞来信并电寄谕旨,送河帅阅。下午李芳山来,子遇赴坝,三鼓始归。

按:是日所收电旨,为十九日发,原电云:“谕军机大臣等:电寄李鸿藻等,三电均悉,合龙在即,欣慰,览之。料物已充,伏汛伊迩,尤应加紧赶办。现定何日开放引河,着迅速电覆。”

二十一日(六月三十日)晴热。 昨右铭夜班,一早来谈,详询坝上情形。董绪堂来,河帅来谈,中丞来信即覆,并拟覆奏电稿寄去。曼伯来久谈,与黼廷谈,子遇未上坝,感暑不适,愁闷已极。

按:是日电覆开放引河事。

二十二日(七月一日)早晴,申刻云阴甚浓。 一早遣曹联吉赴坝,中丞来信,阅之闷甚。曼伯专弁来言西坝六十占蛰陷,捆厢船沉,昨量河,沉没委兵船户数人,闻之懊闷。子遇赴坝,午刻中丞又来信,即答。仲饴寄五百里信,酉刻右铭来,戌刻子遇归,言西坝事,忧甚。子遇拟明日赴西坝。

二十三日(七月二日)早晴,下午浓阴。 一早叔惠来,曼伯来,为文武掌坝乞恩给还顶戴,河帅与曼伯共话,曼伯去后,河帅又坐良久,相对言愁。子遇寅刻赴西坝,申刻潘彬卿来递合龙图,晚间右铭遣人送信,言西坝出船事,叔惠送信来。

二十四日(七月三日)晴,时有云阴。 寅初起,寅正大坝,先至神棚行礼,后至引河神棚内行礼。与崔镇略谈,即至东坝,所望见西坝蛰埽情形,不胜懊闷。在官棚与成、潘、朱、董诸人商论许久,巳刻回,至河帅处未见。午后右铭来,未申间,又送信来,并□词太极生生数,遣谢巡捕赴坝,申刻接家信。十一日发,愁闷不可言状。

二十五日(七月四日)晴。 中丞自东漳来,晚间拟电奏稿为豹岑送去,亥刻已就寝,豹岑又来信酌电奏。

按:是日鸿藻等电奏:“天津李中堂:两坝各馀三占,本拟廿七八挂缆合龙,乃廿一戌刻西坝进至六十占,因急溜淘深,陡然蛰陷,将捆镶船压入水中,绳缆未断,起捞不出,适阻进占之路。正在多方设法,二十四亥刻,东坝正坝亦蛰,赶紧抢镶。二十五日申刻,上边坝竟全占走失。当吃紧之时,出此意外之事,万分焦急。现在水深已六丈馀,倘再抬高,即当相机开放引河。伏汛伊迩,深恐功败垂成,不胜急惧,伏祈代电奏。李李倪宥。”

二十六日(七月五日)晴。 卯初答拜倪豹岑,略谈数语,即行至子和处,少坐即上坝。少顷豹岑亦来,在坝头坐良久,与潘、董、朱、冯诸君商酌捆厢船。午刻回寓,写家信,托河帅折差寄往。接子遇信,未覆,东坝正坝蛰陷,焦闷已极,晚与蔚如相对言愁。

按:是日在杨桥工次十二撰家书云:“廿四日接韵生、登瀛、杨彬十一所寄之信,详悉一切。十九日托抚台折差带去一信,大家接阅此信心有喜色,不料我命中魔障未退,当大功将成之时,忽出意外之事,言之可为痛恨!半年以来,费尽心力,六百丈口门止剩三十馀丈,两坝各进三占,便可竣工,本定于廿七八日合龙,乃廿一日戌刻,西霸六十占已做成,因急溜淘深陡然蛰陷,将捆镶船压入水中,绳缆未断,起捞不出,适阻进占之路。正在无法可施,廿四日亥刻东正坝未经蛰陷,赶紧抢镶,廿五日申刻,东坝上边埽竟至走失,此开工以来所未有也。现在坝前水深六丈八九尺,距伏汛为日无几,必至功亏一篑,业败垂成,岂非天哉?连日上坝奔走于炎风烈日之中,心急如焚,老运如此,可叹也。有为余算命者,言五月内最驳杂,过此便交好运。又有占课者,言必可合龙,以日来之事验之,然未必确也。倘尚有万一希冀之望,当即由电报寄知,以慰大家悬盼。兹乘河台折便,匆匆书此,即问合家大小均吉。五月廿六日石孙手书。韵生、菊孙均致候,不及另作书矣。淑宜近体想安好,心境稍顺,再写信寄去。老姨太太、大姑奶奶均问安好,闻此处光景亦必代为着急也。姚六叔处总未写信,菊孙来可告知一切。”

二十七日(七月六日)晴。 遣曹联吉上坝,谢巡捕赴总局。祥符县舒敏来见,情意殷殷可感!辰刻诣大王庙行香,答拜右铭。李俊三来,意极关切。右铭来长谈,为河帅作函。崔镇送信云:水赴引河,随即赴引河头至神棚行礼,子和先到,右铭、曼伯、叔惠后至。申刻归,途遇大风。傍晚中丞来自来童寨,明日赴东漳,戌亥间子遇自西坝归。

二十八日(七月七日)晴,大风。 早起欲答拜豹岑,随即来,略谈即赴东漳。巳刻子和来谈,接家信,未初赴引河所,河帅已先到,右铭、曼伯、叔惠均至季芬棚内共谈,先至神棚行香。申刻回寓,有赵瞽者在蔚如处推算八字。戌刻子遇自坝上归。

二十九日(七月八日)阴雨。 卯初冒雨行至神棚行香,复至引河所神棚行礼后,在季芬棚内略坐,曼伯来共谈,来时途中遇右铭往舆,略话数语,至东坝与诸人立雨中数刻,后至官棚内与潘、董、朱、冯诸君共商一切。午刻回寓,接中丞信并电旨,作覆函交来人带去。子遇一早上坝,竟日未归,殊为悬念。戌刻翟兴福回,接子遇信。赵瞽为推算星命,发万寿贺折交河台折弁带呈。

按:是日,奉电旨,为李鸿章二十八日未刻发,原电云:“本日奉旨:览奏。两坝蛰陷走占情形,殊深焦急,仍着严督在工员弁,趁此汛期未到,水势尚平,齐心并力,加紧赶办,以期即日竣工,勿因小有失挫,稍涉退缩惶惑,致误全局,懔之勉之。钦此。转电钦差李等云。”

六月初一日(七月九日)阴雨。 卯初诣大王庙行香,在右铭处略谈。万道来,潘彬卿、董绪堂来,知西坝又蛰陷,懊闷之至。右铭、叔惠来久谈,午刻曼伯来,承季膺来,河帅来坐谈良久。下午崔镇来,酉初子遇上坝,与黼廷、艺郛、蔚如谈。

初二日(七月十日)晴。 寅初接子遇信,遣戈什温德玉赴坝查看情形。早间蔚如谈,为中丞作函,专马送东漳,为开引河事。巳刻奏报折回,奉批旨,送河帅阅。接家信,韵生、登瀛、四五两儿,杨彬、伯寅。子遇自坝上引河归,闻西坝情形,烦闷之至。壬子同年禀小坡自山西来见,候补府以绂,右铭来久谈,与子遇商议一切,子遇拟明早赴西坝,为河帅作函。仲饴来信,芳山专人送信,与蔚如、黼廷、艺郛谈,成子中、绍葛民俱有信。

初三日(七月十一日)夜间大雷雨,早晴,大风。 寅刻起,卯初赴河帅处谈数刻。子遇赴西坝,为中丞芳山作函,送批折。午后中丞自东漳来,子遇自引河送一信来,言引河及两坝情形当作一札,言风大万不必渡河。仲饴、幼谦来信,择定初四日卯刻祭引河,遣温德玉为崔镇送信,并知会河帅中丞。

初四日(七月十二日)早间阴,午间微雨,未申间畅晴。 丑正起,寅初一刻行,卯初至坝上神棚行香,随即至引河头,河帅同到。潘、董、李道先来,崔季芬送祝文阅视,候数刻豹帅始来,同至河头行礼毕,即至坝上。右铭昨夜班,在途中先接其一信。遥望西坝情形,似不可收拾,殊深焦急。至官棚内又与诸君商议数刻遂行,与和翁同至豹岑营中,共酌一电奏稿即发,巳正回寓。阅省抄,天庆长调簾振声赴上蔡本任,武育元代理项城,张树栲代理济源,朱升吉代理河内。与蔚如、黼廷、艺郛谈,黼廷占六壬甚吉,子和今日五更占灵棋经,心有所忧,耿耿不寐,恐有祻患,而反福之庆贺欣悦,大为我利。申刻潘彬卿来商东坝进占事,子遇今早西渡,曼伯初二赴西坝抢险,八堡出险工,今尚未归。接锡之信,总局送来,为同知品福泰事。

按:是日,公等所奏电稿云:“李鸿藻等电致李鸿章,二十九日奉电旨,惶悚莫名,遵即严督员弁加紧赶办。奈至二十一日后,水势抬高,深至八丈许,两坝占埽时有蛰陷,昼夜抢镶,西坝败船未能起出,以致阻碍进占,耽延时日。现在相度引河头形势,若骤开放,尚难夺溜,止得稍缓。惟有竭力设法以冀竣工,祈代奏。”

初五日(七月十三日)晴,时有云阴。 寅刻起,腹泻。崔镇昨来函请,辰刻赴引河头,曼伯送信言引河工尚未竣。为河帅作函言引河暂不可开,子遇三次来信,清早为子遇作函,遣戈什曹联吉上坝,焦愁不可耐。

初六日(七月十四日)晴,竟日云阴。 清早右铭来。患腹疾水泻数次。为中丞作函,有回信,申初崔镇来,请开引河日期,告以少缓,乃去。未二刻,忽飞马来报,未申间,大溜北趋,将引河阑黄堰冲开,奔腾而下,杨桥堤外,已见水到。当赴来童寨,途遇河帅,遂至其寓中略谈,时已酉正,遂归,沿堤行,见溜势颇为湍急,此非(带溜船已连樯而下)神力万不及此。晚间豹岑来信,并伊梅生手书河防记一本,当即作函答之。亥初已就寝,右铭自引河坝上来谈,数刻始去,子遇自西坝专人送信。

初七日(七月十五日)云阴。 卯刻赴引河,行至来童寨,闻中丞在河帅处,遂亦到彼,曼伯亦共谈。豹岑今日回东漳,辰初到引河头,曼伯、龚淡人俱来,望见水势尚旺。后至神棚行礼,到坝上见两坝蛰陷抢镶情形,不胜焦灼。河帅后至,立谈数刻即回。午后崔镇来。叔惠来久谈,朱开懋自西坝来,为河帅作函,有回信。腹疾仍不愈,委顿焦忧,非复人境矣。黼廷、艺郛来谈,知艺郛已补缺,晚间与蔚如相对言愁,夜寐屡醒,寅刻即起。

初八日(七月十六日)丑寅间雨,晓晴,热极。 寅初为河帅作函,遣曹联吉赴坝,右铭来言引河事,自坝上归,午后接中丞函并初六日电旨共三纸,即覆,约其明日来工。闻引河水落,大为焦急。为河帅作函,有回信。下午曼伯来,晚间子遇来信。

按:是日,公等奉电旨,为李鸿章初六日酉刻所发,原旨云:“军机大臣奉旨:前据二十六日电奏,两坝只馀六占,走失仅止一占,满冀及时补进,当可不日竣功,因催令加紧赶办。今逾八日,又据初五电奏,披阅之下,殊深忧闷。电中语多含混,与前奏又不相符,前奏系二十六日,云现在水深六丈馀,此电则云自二十一日后深至八丈许,前奏云六丈后傥再抬高,即开放引河,此奏则云深至八丈尚难夺溜,彼此参差,已觉可异。至西坝被压之捆镶船既在蛰占之下,自难捞起,岂不能追压到底耶?今半月之久,竟至无术可施,尤不可解。历届大工合龙,皆先定放河之期,沟工线工均列专款,诚以引河深畅,方可掣溜合龙。今水势高深八丈,尚云不能夺溜,其为引河平浅不合式,恐开放淤塞倒溢可以想见,而来奏则未明言;前次走失一占,数日内曾否补齐,所云两坝时有蛰陷,是否即前电所云,抑系另有别处,均未声叙明晰。现在引河既不能开,败船又不能起,自二十六后竟似未进一占,所云设法竣功,究竟如何设法,得非束手无策虚词拖宕耶?以上所指各节,着该尚书等即日据实明白电奏。钦此,即转电钦差李等云。”

初九日(七月十七日)晴,申刻阴甚浓,微雨即晴,热不可耐。 寅刻起,薙发,水泻二次。早间约右铭来谈,巳正豹岑自东漳来,河帅来,孙海岑自省来见,闻引河水长甚喜,曹联吉往探水势,史景田赴坝所送河帅信,有回书。午后约黼廷、艺郛来起电奏稿,申初豹岑又来共酌电稿,绍葛民来信,欲留子遇相助,属起信稿。下午曼伯来,查筠来见,朱槐卿自省来见。灯后崔镇来,电奏稿交豹岑即发。

按:是日公等电奏称:“李鸿藻等致电李鸿章,初八日奉初六日电旨,曷胜惶悚。大工堵合,本当一气赶成,稍停则口门溜急,占底被淘,未有不蛰。二十一日以前,水深不过四五丈,以后渐长至八九丈,东坝自四十二占至四十六占接连蛰陷,昼夜抢镶,坝头一占屡镶屡陷,即不能挂缆前进,西坝下边埽第四十占亦经走失,挑坝第六十占蛰陷之后,镶至四十馀批尚不能高整,自五十七至五十九各占亦此镶彼蛰,致多费料物时日。盖每进一占,先安捆镶船,将绳缆百馀条,一系船上,一系坝头,以次撑挡,此次败船为蛰占土料所压,沉入水中,船长十三丈,桅高五丈,阻搁坝前,以致不能进占,无论更换新船难以撑挡,即勉将土料盘压,亦断不能闭气,道光年间弁工即因此失事,为患甚大,多方起捞不出,时日耽延大半。因此现在已将船桅系住,船为急溜冲击,帮底均已浮出,第六十占渐次盘稳,东坝走失一占,亦经补齐,当即赶紧前进。至引河已开,昨经由电具奏,口门虽较轻松,而全溜尚未掣动,惟望下游畅行无阻,则大溜自当轻减矣。此次工程,满拟五月内即可竣功,不料事机不顺,生此波折,以致迟搁多日,焦急如焚,非敢有意延宕也。目前伏汛已临,但有一分可为,无不竭尽心力,若至人力已穷,则亦无可如何,祈代奏。”

初十日(七月十八日)晴,初伏,热极。 寅初起,敬诣佑宁观大王庙行香,中丞后至,答拜豹岑,略谈即回。孙海岑来辞行。闻引河水落,焦急之至,止此一线生机,若再淤塞则无望矣。遣曹联吉往,为河帅作函,有回书。函致右铭,随即来谈。又致豹岑一函,有回信。作崔镇书,遣戈什送去,有回信。下午子遇来信,晚间右铭送一信,代起致葛民信稿。

十一日(七月十九日)晴,热不可耐。 丑初醒,孙泰患霍乱,延一僧人针治,烦闷之至。卯刻河帅来,右铭来商用船堤法。豹岑来略谈,即回东漳。遣曹联吉探水,闻冯叔惠昨晚自东坝归,约其来问情形,午刻叔惠来久谈。申初子遇来信,写葛民信并为子遇作书交来差带去,申刻崔镇来商引河事,巳刻接家信,伯寅二封,杨彬、登瀛。

十二日(七月二十日)晴,热极,大风。 寅刻起,赴子和处略谈,即至引河所。季芬渡河来见,后至坝与潘、董、朱、冯诸君在坝上坐良久,见西坝仍蛰,厢船仅上位仍未撑挡,烦闷已极。昨晚中丞来信,又奉初十电旨,巳刻回信。为子遇作书,专人送往。接家信,知西厢塌落,现在动工,东厢亦拆卸。阅韵生信,知廿六午间墙塌,横木穿入窗中,两儿正在书房写字,甚为悬念。天热如火,心急如焚,非复人境矣。为子和作书,下午豹岑又来信。申刻东北风大作。今早途遇右铭,晚间往询尚未归,可叹也,工次乃心公事止此一人。今早阅家信,京中廿六日夜两点钟又复地震,与蔚如相对言愁。

按:是日,公等所奉电旨,为李鸿章申刻所发,原电云:“军机大臣奉旨:览奏二十一日以后大工详细情形,稍释廑系。现在西坝败船已出,东坝失占亦经补齐,着即督饬在工员役,将馀剩六占加紧续进,冀乘大溜分泄之际,速竟全功。其引河之水现到何处,畅滞情形若何,并着随时确探电闻,钦此。转电钦差李等云。”

十三日(七月二十一日)热极,申刻雨。 夜屡醒,寅初即起,遣曹联吉往约曼伯并查看坝上情形。盼子遇信不至,闷甚。辰刻内黄县董庆恩来见,崔镇来。曼伯至久谈,右铭来,叔惠送子遇信来阅。昨遣人至西坝,至今未归,闷极,属黼廷办札,仅两坝进占。闻引河水稍长,命张泰至堤外看水。申刻为子遇作书,专小队赴西坝,为子和作函,有回信,今日报水长七寸。

十四日(七月二十二日)晴,热。 闻西坝蛰陷情形,烦闷已极。中丞来信,即覆。接子遇信,为子和作函,申刻河帅来,曼伯先至,由引河乘舟至杨桥。

按:是日致倪文蔚函云:“豹翁仁兄同年大人阁下:昨夜奉十三日手书,并电旨敬悉。连日督催进占,奈东坝观望不前,西坝五十三、二占又蛰陷,抢厢至今,未能撑进挡。似此情形,如何措词,只好俟两坝进占后再行电覆。抢厢之不已,料物断不能继,如何之?引河水势较旺,至水抵何处,仍望尊处确探示悉。复请钧安,兰孙顿首。六月十四日寅刻。”

十五日(七月二十三日)晴,热。 寅刻诣大王庙拈香,至右铭处略谈,回寓后右铭来,万汉三来,潘、朱、董、李同来,与彬卿语颇牴牾。为子和作函二次,约黼廷拟电奏底。焦闷直无生趣。致豹岑信,送电奏底,河帅折差寄酒一瓶,家信未带到,闷甚。

按:是日,再致函倪文蔚称:“豹翁仁兄同年大人阁下:今早曾来一缄,计已达览。东坝上边埽四十五、六两占于本日丑刻,又复走失,西坝五十一至五十六占,亦于十四日酉刻蛰塌,至水溃败决裂,已不可为,进守两难,束手无策,如实不能进,亦惟有具疏自劾,但请旨如何办理之处,关系甚重,必须详细面商。刻拟先发一电,将连日情形据实入奏,彼时仍请台驾来工,以了此不了之局也。电稿寄上,望由尊处翻出发递,如有不妥处,祈改正之。弟连日百病尽发,天热如火,心急如焚,非复人境矣,老运如此,可叹之。敬请钧安。弟兰孙顿首。”

十六日(七月二十四日)晴热。 夜间接中丞二信,即覆。一早和帅来谈,遣曹联吉赴坝。巳刻右铭来久谈,遣人往约曼伯,接子遇信。申刻曼伯来谈,又接子遇信,仲饴来书言海丰五月初四地震情形,闻之骇人。酉初河帅来信即覆,述绪堂语。

十七日(七月二十五日)热,晴。 早间崔镇来,右铭来长谈。巳刻子遇自西坝,属蔚如缮祝告文,为河帅作函二次,均有回书。酉刻接官封家信。

十八日(七月二十六日)晴,热极。 夜未能睡,丑初起,丑正河帅来,同诣大王庙焚祝告文,一同祈祷,在右铭室谈,回寓略睡。早间潘彬卿来,与子遇谈,崔镇自西坝来信,中丞来信。

十九日(七月二十七日)寅刻,大雨,至午刻始晴。 遣曹联吉赴坝上,日来焦忧,直无生路,可叹也。与子遇、蔚如谈,中丞来函,即覆,子遇未刻赴坝。晚间季芬、叔惠同来。

是日,太后懿旨,定明年二月归政。

二十日(七月二十八日)晴,热极。 一早河帅来久谈,闻东坝四十二以后又蛰数占,与黼廷、艺郛商折稿。闻右铭抱恙,遣人往问。

廿一日(七月二十九日)晴,奇热不可耐。 曹联吉赴坝,曼伯来面商一切,闻东坝四十三至四十六占塌陷。为豹岑作书约其前来,致河帅书,有回信。午后接子遇信外,葛民一函,右铭来,午后与蔚如翻电报,一致北池,一寄杨彬。申刻孙升自省来视,接竹轩、菱舟信,谷安邦请假回瀛宁,晚与蔚如谈。

按:是日致倪文蔚函称:“豹翁仁兄同年大人阁下:顷奉手教并合肥函电,敬悉。此事种种错误,非一言所能尽,总由弟不谙河务,谬承推荐,且到此已成不易之局,无可诿卸,惟有引咎而已。刻已溃败决裂,不可收拾,款料俱竭,不得不停工。然口门收窄,秋汛即来,守之一字,谈何容易。弟意前次电奏有俟事机稍定,再行电闻之语,或上意专俟此信,故数日无电旨也。所以望公来者,日内必须先发一电,将目下情形及如何办法妥商具奏,未可冒昧从事也。昨来一函,想已鉴及,惟盼台驾速临,不胜祷切之至。复请钧安。弟兰孙顿首。六月廿一。合肥函明日再复,总局尚恳请款,弟实无可措辞也。”

廿二日(七月三十日)热极,晴。 豹岑来信,外合肥来电及手书,即答。送倪信与河帅阅,有回信,辰刻子遇来信。

廿三日(七月三十一日)晴,热不可耐。 卯刻中丞到小公馆,随即来谈,面商一切。河帅来,意颇不合,约右铭来拟奏稿。午后豹岑又来,下午曼伯来,崔镇、叔惠来,中丞亦至,又商拟杂料等物进占。

廿四日(八月一日)热极,晴。 河帅来,中丞早来谈,随至间壁,又约来潘彬卿、朱曼伯共谈。一早先是文武掌坝来,曼伯约葛民明日来会商。冯叔惠来。午后天热如火,申酉间至间壁答拜中丞,豹岑随即来谈。晚与蔚如谈。

廿五日(八月二日)晴,热不可当。 中丞回省,午刻子遇来信,即覆。发家信、芸葊信,交折弁带去。张树栲来未见,薙发。

按:是日,在杨桥工次十三撰家书云:“问合家大家均好。官封折便带来之信,已收到。此处事已大坏,款尽料竭,万无可为,我不知尚能回京否?言之可伤。廿一日寄杨彬电报二纸,未知已送去否?人心难测,恐无益反有损也,颇有悔意,何以至今五日尚无回电?闷闷。此处天热如火,万不可耐,不能吃不能睡,幸身子无恙,腹泻已愈,不必惦念也。淑宜身体想照常,时来家否?念念。前闻西厢房墙塌,两儿正在书房写字,未受惊否?我甚惦念也。河台折差即刻行,匆匆书此,不多及。六月廿五未刻。”

廿六日(八月三日)热极。 寅初起,诣宁祐宫万寿圣节行礼,河帅、司道诸君先到,在右铭室略坐即行礼。葛民自西坝来见,久谈。接杨彬回电,右铭来谈,未初接子遇巳刻信,即覆。

廿七日(八月四日)晴热。 早接中丞信,河帅来长谈。午后余寿平自省来,交豹岑信、合肥电,李亦青寄裘文达公文集,外食物四瓶,委员洪本年面交。下午为河帅作书,有回信。

廿八日(八月五日)晴热。 遣曹联吉赴坝并约曼伯,午初曼伯来,下午右铭来,并约朱纯翁为老李诊视,老李患烟痢已久,恐不治矣。酉刻子遇来信,挪至外间下榻。

廿九日(八月六日)云阴闷热。 早与蔚如谈,午后与黼廷拟奏稿,豹岑来信。老李服朱纯卿药,颇有转机。

按:是日电李鸿章转奏云:“李鸿藻电致李鸿章,月来两坝埽占,蛰镶无已,伏秋汛至,难与力争,款料亦将不继,人力已穷,不能前进。万不得已,惟有暂请停缓,俟秋汛渐平,再行举办,祈代奏。”

三十日(八月七日)晴,午刻立秋。 寅初起,诣大王庙拈香,河帅先到,随即来寓久谈。曼伯来,午后叔惠来,致豹岑书,子遇来信言明日回杨桥。

七月初一日(八月八日)大风,阴霾。 寅初起,诣大王庙行香,河帅未来,右铭来,万道来,曼伯至久谈。中丞专马送信,奉三十电旨,午后与黼廷起奏稿。

按:三十日电旨,由李鸿章申刻转发,原电云:“本日奉旨:李鸿藻等电奏已悉,着赶紧固守已成之工,不可再有失陷,其引河、挑溜、挖淤工程,仍应认真办理,不可停止,冀大汛遄临,分流掣溜,稍减跑塘之患。馀俟奏报到时,再降谕旨,钦此。希转电钦差李等云。”

初二日(八月九日)自昨夜子刻大风雨,至巳刻始住。 发专马寄倪函送折稿,天气骤凉,申初右铭来斟酌奏稿。

初三日(八月十日)晴,有风。 一早为河帅公函送折稿,辰刻子和来久谈,午后坐外间榻上忽便血,仆从皆惊。申刻右铭来,中丞回信来,晚间子遇归,中丞又来信,为电旨引河事,夜不成寐。

初四日(八月十一日)晴。 遣谢巡捕赴总局,接十七日家信,伯寅,锡之,登瀛,杨彬。心跳不适,未刻办折,请停工拨款,与子遇谈。

按:是日,公等奏称:“李鸿藻等奏:郑州漫口,宽至五百五十馀丈,为历届大工所未有,其时日之促,料物之缺,工作之艰,迭经臣等奏明在案。两坝占截至五月二十日,东坝计成四十六占,共长二百四十五丈,西坝连挑水坝计成六十占,共长三百六十九丈,两坝并计共长六百一十四丈,尚馀口门三十馀丈,满拟再进六占,即可蒇工。乃自二十一日捆镶船失事后,两坝埽占走失蛰陷,抢镶无已,以致不能进占,节经由电奏闻。臣等本拟将两坝蛰失各占补齐后,仍加紧前进,乃月馀以来,此镶彼蛰,将购备合龙之料,半为抢镶耗去,现实无可再筹,人力已穷,此诚无可如何者也。连日饬据两坝总办绍、潘骏文及郑工总局司道刘瑞祺、朱寿镛等,转据文武掌坝等官禀称,时届中伏,水力正猛,瞬交秋汛,淘刷更深,人力万难与争,坝头托缆、催等船,每遇旋涡巨流,时有倾覆,委兵船户人等,先后已沉殁二十馀名,纵使勉力进占,难保不为急溜冲失,徒糜料物,无益工程,不得不吁请停缓,俟秋汛后接续赶办。惟口门非留百馀丈,全河断不能容,现仅三十馀丈,能否不至塌宽,亦实无把握。至续拨工款,现计未解到者约有七十万,除应补还司库垫款外,两起所存银钱,统计不及二十万,非豫为筹计,奏请派拨,不足以资接济等情,会禀前来。臣等据所禀各节再四筹商,目下大汛将临,款料又复不继,惟有请旨停缓,俟秋汛稍平,即行前进。但两坝员弁兵夫不下十馀万人,虽可量加裁减,仍须酌留数成,以备防护抢镶之用。现已严饬文武两坝分段驻防,竭力保护,惟口门过窄,深恐巨溜难容,至秋汛后如何情形,实非目前所能逆料。惟念此次工程,始终以集料为第一难事,约计现在抢镶,将来堵合,所需尚多,一俟新料登场,即须广为购备,此项已属不赀,开工后需费尤极繁巨,现存之款,此两月中已难支持,断不能更供秋汛工料之用,若俟临时奏请,又恐缓不济急,难免停待之虞,惟有仰恳天恩,饬下户部,迅速筹拨银二百万两以济急需。臣等深知库款支绌,部臣筹画艰难,奈因时势所迫,万不获已,为此再三之请,不胜悚惶待命之至。”

初五日(八月十二日)阴,午后晴,大雨。 曼伯来,接中丞信,即覆。下午右铭来谈,詹、戴来谈。夜不成寐。

初六日(八月十三日)大雨,下午晴。 为河帅作函,有回信。心跳不适。午后朱纯翁来,与子遇、蔚如谈。夜仍不寐,饮酒二次。

初七日(八月十四日)浓阴。 薙发。董、潘来见,雨一阵,万汉三来,右铭来谈,叔惠来,谈次大发眩晕。

七月十日(八月十七日) 翁日记载:“郑工报请停办,奉严旨切责,尚书李鸿藻、巡抚倪文蔚,均革留,降三品顶戴;河督李鹤年,前督成孚革职发军台;绍、潘骏文均革职留工,保守两坝;广抚吴大澂署河督。”

七月十三日(八月二十日) 在杨桥工次奉初十日谕旨,原谕称:

谕内阁:本日据李鸿藻等奏,伏秋汛至,请停缓大工,俟秋汛稍平接办一折。览奏殊深愤懑。自上年八月郑工漫口,迭谕该河督等迅筹堵筑,先后发给工需银九百万两,明旨电谕,三令五申。朝廷轸念民生,筹措不遗馀力,乃河督等迁延观望,节经严旨催办,至岁杪始行开工,幸自春徂夏,水势极平,为向来所未有。前据奏报仅馀六占未进,不日可望合龙,满冀早蒇全功,俾数百万灾黎同登衽席。讵自上月二十一日西坝捆厢船失事,阻碍不能进占,又不先期放河引溜,以致口门淘刷日深。秋汛已临,不克堵合,该尚书等办理不善,咎无可逭。但据奏种种棘手情形,若仍令勉强趱办,终归无济。着准其暂行停缓,一面固守已成之工,一面添集料物,俟秋汛稍平,迅速接办。李鹤年身任河督,责无旁贷,陛辞之日,自诩克日就工,讵到任奏报,词气全涉推诿,嗣后并不竭力催办,一味敷衍取巧,致功隳垂成,误工糜帑,与成孚厥罪维均,纵令留工,难期后效,李鹤年着革去衔翎,与成孚均发往军台效力赎罪;李鸿藻系督办之员,倪文蔚系兼辖会办之员,督率无方,主见不定,亦难辞咎,李鸿藻、倪文蔚均着革职留任,降为三品顶戴。现已简派吴大澂署理河督,未到任以前,着李鸿藻暂署,俟吴大澂到任,再行来京。绍、潘骏文分任东西坝,进占未能如法,以致蛰陷误工,厥咎亦重,均着革职留工效力,倘再不能竭力保护新工,定当重治其罪。现已饬户部迅筹巨款,接济工需,着李鸿藻将如何挑溜挖淤及添集料物各事宜认真速办,详晰覆奏。至两坝失事之文武员弁,并着李鸿藻、倪文蔚查明严参具奏,毋稍瞻徇。

七月十七日(八月二十四日) 在杨桥工次十四撰家书云:

半年馀心力交瘁,落得如此结局,可为痛哭流涕也。杨彬咸电已悉,我始终为此人受累,此人亦为我害苦矣,可叹,可叹!吴不知何日方来,然如此回京,有何颜面见人乎?工次人心涣散,多半散去,迥非春间杨彬在此光景,亦馀我一人,在此苦不可言,现在不吃不睡,勉强支持而已,随带来者人人思归,景况殊难堪也。现署此缺,又添出许多烦杂之事,精神实不能支,奈何,奈何!此问合家均好。十七日寅刻。

七月十九日(八月二十六日) 在杨桥工次十五次撰家书云:

轸电到处传播,人人笑骂,我竟不可为人,一生艰苦,半载辛劳,俱付之东流矣。况轸挟私报怨,人皆不平,此后祸不可测,总因我性情急躁,急欲回京,以致如此,真悔之无及矣。现在不吃不睡,不死不活,不料晚年交此厄运,可为痛哭流涕也。家事俱付之度外,将来惟请姚大叔照应,我亦不写信矣。可将此二纸付阅,此外不可与一人见也。我方寸甚乱,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处说起,汝等惟好自为之而已,伤哉,伤哉!都中传说可想,现有何事,即速发电寄知为要。杨彬来电,系何人所说,此事本太不平,恐不容已,拼出老命而已。轸万不可靠,总因我昏愦糊涂,不能识人,处处为人所累,痛自悔恨,无可说也。七月十九日寅刻。此信不可与外人看。

是日奏报称:“李鸿藻等奏:钦奉光绪十四年七月初十日上谕,本日据李鸿藻等奏,伏秋汛至,请停缓大工,俟秋汛稍平接办一折等因。钦此。臣等才庸识暗,勉任巨艰,不能早奏平成,仰纾宵旰,重负罪戾,诛谴难宽。顾蒙恩慈,仅予薄惩,以责后效,悚惶无地,感激涕零。伏查郑州溃口,工艰时迫,不易成功,久邀圣明洞鉴。自开工以来,臣等与前署河臣李鹤年,督率在工文武昌弁,殚谋竭虑,昼夜催趱,六阅月连挑水坝共成占六百十四丈,挑引河二千九百丈,卒以时在大汛,人力难施,且民间秸料,旧储已罄,新秫未收,不得不暂议停工,上辜训谕,下疚民生。溯查道光年间中牟大工,其时尚在二月,亦以全门收窄连走五占,此次绍、潘骏文等亲督镶筑,料实工坚,伏汛之中,蛰失一两占,尚能竭力补镶,未至一蹶不振。惟秋汛方盛,必非三四十丈之口门所能容纳。从前牟工停办,拆宽二百丈而后能守,臣等与绍、潘骏文等悉心筹酌,一占之费,动逾巨万,但有一线可守,不得轻弃尺土之工,万一洪流异涨,金门东溜太骤,猛悍之势实不能支,随时酌量拆展数占,以免掣动全坝。仍责成两坝日夜防护,将新工迎溜之处分别赶做护埽,抛筑石垛,务保无虞。向来开放引河,大抵在将次合龙之时,水势抬高,引河吸川得力,正口水平,门占随下,始能一气呵成。本年节交夏至,汛水骤长,两坝十分吃重,冲开引河,平流月馀,受淤不少。议者谓宜堵塞河头,俾免续蛰,以保河身。但引河水一分,下游灾区即减一分之潦,两坝新工亦减一分之险,究竟挑河工费省于进占,两害相形,自当取其轻者。臣等现在督同总局司道并原办引河之河北镇总兵崔廷桂,逐段履勘,凡有阻溜之处,一律设法挑挖,河头西北面土山有坐湾遏溜之病,已估定土方,责令赶紧起除,一面就势抽沟,以顺溜势,一面用混江龙于溜急之段往来疏浚,借资冲刷。至正杂各料,均已动用将尽,预筹将来接办大工之事,尤以及时集料为要义,现已督饬总局遴派委员分段设厂,部拨工款计可陆续解到,俟白露后秫秸就实,由局出示广为收买。麻斤一项,亦为工需大宗,并已委员分路采买。此外一切杂料,均即次第添集,必可无误工作。大河形势时有变迁,指日秋汛水消,接续堵合,或应溯流而上,别觅河头,或应从西坝接筑雁翅坝以挑溜势,或应避去旧口,另行越堵,皆非此时所能预拟也。总之目前应办之工,臣等决不敢稍涉懈弛,自外生成,异日未定之河形,臣等亦不敢徒托空言,致蹈欺饰。”报闻。(按:此折七月二十五日入奏)

七月二十五日(九月一日) 在杨桥工次十六撰家书云:

十七、二十四接来信,悉一切。十七、十九折差带去二信,想均收到。此事皆误于轸电,悔恨无及,我现在苦况不堪言。惟孙泰又大病,真令人急煞。闻吴大澂八月初五可到,未知确否?口门仅剩三十馀丈,令伊来成此大功,真不甘也。大约八月初十以前,可以起身,拟坐船北上,亦尚未定,有何颜面再入朝门,即此处光景亦极难堪也。我现在不睡不吃,心跳头晕口苦,种种病症,委顿已极,不料晚年遭此大难,孙泰必须病愈方好,否则更不可问。杨彬万不必来也。七月廿五日。

八月初,遵旨奏参工作不力人员称:

李鸿藻等奏:两坝失事文武员弁,奉旨饬臣等查明严参具奏,勿稍瞻徇等因,钦此。伏查北坝头进占,事属文武掌坝,各该员自冬徂夏督率兵丁,无日不躬亲力作于严寒冰雪炎风烈日之中,逮伏汛大至,金门日窄,急溜狂澜,旋涡怒卷,两坝撑挡镶坯,万分艰险,或镶船震动,或新占骤蛰,弁兵常有死者,掌坝之员亦屡濒于危。臣等在工目击,未尝不心焉悯之。此次大工未竟,办理不善,咎在臣等,捆镶船之沉没,实非事前所能逆料,该员等于埽占蛰走间不容发之时,舍命抢镶,旋即一律补齐,似与从前牟工连走五占未能抢护者情形不同。惟既失事于前,亦难辞咎,相应请旨将东坝文掌坝下北同知高善志,中河通判崔惠均,武掌坝下北营守备樊景山,中牟下汛把总徐进德,西坝挑水坝文掌坝黄沁同知陈履成,祥和同知张士杰,武掌坝中河协备朱永和,黄沁协备杜长春,边坝文掌坝下南同知朱懋澜,候补同知陆费苓、李棠,武掌坝上南协备张敬修,均着革职留任,仍留工效力,以示惩儆而策将来。至捆镶船失事之管领郑下汛外委吴凤山,唐郭上汛外委齐建,因该船陡被蛰压,猝不及避,当与兵目水手人等一同沉溺,时值黑夜,浪涌风狂,无从捞救,该二员因公毙命,殊勘怜悯,其应得处分,应从宽免议。

按:此折八月十三日得旨:“如所请行。”

八月五日(九月十日) 新署河督吴大澂到开封。(吴年谱)

八月六日(九月十一日) 吴大澂接公署河督职。(吴年谱)

八月十日(九月十五日) 在杨桥工次撰最后一封家书云:

问合家均好。寄来之信均收到,此处事闻有派吴公确查之信,将来能否无事,不可知也。我眠食减少,勉强支持,在此不可一朝居。现定于十三日起行,如旱路难走,只好由水程北上,到卫辉时再定。将到前数日,当专信寄知,烦极不多述。八月初十日。

八月十二日(九月十七日) 吴大澂到工地查阅工程。(吴年谱)

八月十三日(九月十八日) 由杨桥工次北上。

八月十八日(九月二十三日) 行抵丰乐镇。

八月二十三日(九月二十八日) 行抵正定,撰家书云:

问合家大小均好。廿三正定道中傅成霖送到来信,前官封寄来之信亦均收到。十八日在丰乐镇交娄巡捕发一电信,计刻下当已接到矣。前数日,路甚干坦,昨在滦城遇大雨,耽搁一日,今日住正定,闻北上泥水洳,路甚难行,此番受尽苦楚,想亦命中注定。我仍是不吃不睡,骨瘦如柴,到京见面,汝等必大讶也。计程初二日可以到京,兹将应办之事开一清单,仍令傅成霖送往,限其廿六日寄到,杨彬想尚未迎至良乡也。詹、戴二君已由水路北行,或可先到。闻祁姻伯有奉天之行,何日出京?念念。杨彬务将诸事办妥,廿九日至长新店不迟。廿三日。

初一、二日进城先到先哲祠,拟即请沈鹿苹到彼面商一切,登瀛接此信,即往见鹿苹商定,但恐其初一、二日该班不得暇耳。醇邸连次问信,不知何意,杨彬接此信后,或到彼门上告知云,现已接信,十三日由郑工起行,初二、三日可以到京,或俟我进城,再遣人前去亦妥。寄去车辆、箱只数目单,可请梅四少爷另誊一纸,持我名片,与崇文门副监督崇光处一说为要,告其初二、三日进彰义门。傅弁遣其速回是要。再傅弁来将好绍酒带一瓶,外用洋铁罐装好,杨彬来迎时亦多带为要,非此不能引睡也。廿三日酉刻又泐。

八月二十六日(十月一日) 醇亲王奏请开去管理海军衙门及神机营差务,不允。

九月三日(十月七日) 抵京寓。

十月三日(十一月六日) 为礼部堂司各官处分一事,鸿藻加恩免其革留处分,原谕云:

钦奉懿旨:吏部、都察院奏,遵旨严议礼部堂司各官处分一折。此次礼部堂司各官具奏典礼折件,于签改宣示日期并不照缮,经吏部等衙门分别议以降调之罪,本属咎有应得。惟念事关庆典,量予从宽,署礼部尚书绍祺,尚书李鸿藻,左侍郎敬信、徐郙,署右侍郎清安,右侍郎童华应得降四级调用处分,及承办司员郎中桂斌,员外郎徐家鼎应得降五级调用处分,均着加恩改为革职留任。李鸿藻原有革职留任处分,并着加恩免其革任。至尚书奎润等,承办典礼事件,漫不经心,致有舛错,前次单拟告祭日期,并不遵奉前旨查照会典办理,已难辞咎,不能因其出差卸署,概免置议,尚书奎润,前署尚书祁世长,右侍郎续昌,均着降四级留任。此系格外加恩,嗣后该部办理典礼事宜,务当恪遵谕旨敬谨将事,倘再有贻误,决不宽贷。懔之。

十月五日(十一月八日) 太后懿旨,立副都统桂祥之女叶赫那拉氏为皇后,侍郎长顺之二女他他喇氏封为瑾嫔(十五岁)与珍嫔(十三岁)。

十一月五日(十二月七日) 吴大澂奏请河工改用塞门德土。

十二月四日(一八八九年元月五日) 行大征礼,以公为正使,嵩申为副使。按:光绪《东华录》:“命李鸿藻为正使,嵩申为副使,行大征礼。”

十二月十八日(一八八九年元月十九日) 直隶总督李鸿章,两江总督曾国荃,两广总督张之洞,筹拨万寿山工程费二百八十万两,粤、直各一百万两,两江八十万两。是日阎敬铭晤翁同龢,谈及时事,涕泗横流。

十二月十九日(一八八九年元月二十日) 郑工河口合龙。

十二月二十八日(一八八九年元月二十九日) 吴大澂、倪文蔚入奏,并请开复前任处分,原奏称:

吴大澂、倪文蔚奏:查郑工东西两坝进占日期,迭经臣等遵旨随时电奏,并于十一月二十九日将合龙已有把握情形据实奏闻在案。自十二月初一日以后,金门外积凌甚厚,一时未能融化,察看河流微弱,水势未必抬高,旋长旋落,诚恐引河头拦黄埝外,或流水壅塞,致有阻滞之虞。因于初十日趁天气和暖之时,即将引河开放,是日申刻,正溜即由金门北面分道东趋,河槽刷深至一丈四五尺。间有淌凌冻结水面,尚无妨碍,一面督饬两坝文武员弁昼夜赶办,议将西坝、上边坝原定两占丈尺并作一占,以期迅速。东西两坝门占,已于十二月十四日一律告成,均已坚实高整,十六日挂缆后,躬率在工文武沉玉祭河,十七、十八两日,正坝、上边坝同时合龙,已于十九日闭气,下边坝料物已齐备,即于数日内赶成加筑,后戗益臻稳固。臣等仰秉宸谟,获邀神佑,得以克期奏绩,借慰朝廷宵旰之廑,幸稍免于罪戾。臣大澂接办以来,经营四月馀,大工始克告竣,而事当创始,规画尤难,追念前功,皆前督臣李鸿藻,前河督臣李鹤年、成孚同趱办之力,臣不敢掠美自居。李鸿藻等获咎于前,臣等收功于后,雷霆雨露,莫非君父之生成,所有李鸿藻、李鹤年、成孚前后处分,应如何加恩之处,出自圣裁,臣等不敢没其劳苦之忱。其馀在工员弁,择其劳绩最著者,开单奏请奖叙,仰恳天恩,俯念郑州大工堵口五百馀丈之宽,历时一年之久,工程之艰巨为历届所未有,随工差委各员,寒暑无间,辛苦备尝,拟请照异常劳绩随折保奖四十四员,此外在工出力各员弁,应俟臣查明择优酌保,再行奏恳恩施。记名提督河北镇总兵崔廷桂,承挑引河并筑挑坝,并在坝头照料进占事宜,不无微劳足录,惟系专阃大员,应如何奖励之处,臣未便擅请,伏候圣裁。再,抢办埽占落水捐躯及在工积劳病故员弁,拟俟查明汇案奏请恩恤,合并声明。

是日上谕:

本日据吴大澂、倪文蔚驰奏郑州大工合龙日期一折。郑州大工,自上年十二月兴办堵筑,本年七月间,因两坝屡有蛰陷,未能克期蒇事,谕令吴大澂署理河东河道总督,前往接办。节据该署督办理情形随时奏报,至本月初十日开放引河,河溜即由金门北面东趋,一面将东西两坝工程昼夜赶办,于十六日挂缆,十七、十八两日正坝、上边坝同时合龙,十九日金门断流,全溜悉归正道,大工一律坚固,此皆仰赖天神默佑,得以迅速竣工,庆幸之馀,倍深寅感,发去大藏香十枝,着吴大澂虔赴工次各处河神庙,代朕敬谨祀谢,以答神庥。吴大澂自受任以来,迅速事机,实心筹画,会同倪文蔚督饬在工员弁认真趱办,使大工克期告成,洵为不负委任。吴大澂着赏加头品顶戴,补授河东河道总督;倪文蔚着开复革职留任处分,赏还顶戴,仍着交部从优议叙;李鸿藻虽经获咎于前,惟所办之工均属稳固,现在全功告蒇,自应分别施恩,李鸿藻着开复革职留任处分,赏还顶戴;成孚着加恩释回,以按察使候补;李鹤年着加恩释回,并赏还衔翎;前山西布政使绍,前山东按察使潘骏文,留办坝工,并着交部从优议叙。所有合龙后一应善后事宜,吴大澂等务当督饬员弁妥协经理,以期堤防巩固,永庆安澜。馀着照所议办理,该部知道。单一件、片三件并发。

郑工竣工后,吴大澂立石曰:

郑工堵筑决口,经始于光绪十三年十二月二十日,讫光绪十四年十二月十九日竣工。钦差督办礼部尚书高阳李鸿藻,前署河东河道总督义州李鹤年,前河东河道总督觉罗成孚,河南巡抚望江倪文蔚,今河东河道总督吴县吴大澂,勒石纪之,而系以铭曰:兵夫力作劳苦久,费帑千万堵兹口;国家之福,河神佑,臣何力之有?(吴年谱)

侗按:民国二十八年在上海,吴清卿丈(大澂)之孙吴湖帆画家在其寓所,以此铭帖片见示,原文系清卿丈所篆书。

光绪十五年己丑(一八八九) 七十岁

正月一日(元月三十一日) 七十大寿,德宗诏为赐寿,翁同龢等人皆往祝之。(据翁日记)

正月十四日(二月十三日) 礼部知照军机处朝鲜来贺大婚使臣行礼日期咨文。原文称:

礼部恭办大婚礼仪处为知照事:恭照本年正月二十七日大婚礼成,于二月初四日行庆贺礼,初五日行筵宴礼,所有朝鲜使臣应于本月二十四日辰刻由东长安门,进天安门、端门、午门,出熙和门,入右翼门,赴太和殿丹墀内演筵宴礼。至二月初四日寅刻该使臣仍由东长安门进天安门、端门、午门,行礼毕,出熙和门,入右翼门,赴太和殿丹墀内随班行庆贺礼。初五日卯刻该使臣仍由东长安门进天安门、端门、午门,出熙和门,入右翼门,赴太和殿丹墀内入宴。相应知照军机处可也。(《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卷十一第一页)

正月十五日(二月十四日) 军机处密寄礼部上谕,着公等密查朝鲜使臣行贿事,原上谕:

军机大臣密寄礼部:光绪十五年正月十五日奉上谕:据李鸿章电,袁世凯电称,去冬韩派贡使兼各项陈贺使,昨该使自京来电称:礼部令派专使贺三月上徽号庆典,而韩王前为李应浚所愚,谓已行贿二万馀金,礼部允免专使,昨忽歧议,韩无预备,今复遣应浚星夜赴京,设法请止等语。殊堪诧异。朝鲜派使进京庆贺,自有定例。去年九月间李鸿章电报有冬至两使,即兼大婚陈贺使,不另派员之说,究竟该国来文,有无并兼庆贺崇上徽号之语,该部曾否令派专使,李应浚现在是否来京,所称行贿等情,从何而来,着礼部堂官确切密查,据实覆奏。将此密谕知之。钦此。(《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卷十一第一页)

是日,以张之万为大学士,徐桐为协办大学士,孙毓汶为刑部尚书。

正月十八日(二月十七日) 礼部片行军机处,开送同治十一年加赏朝鲜来贺大婚使臣物件。

正月二十日(二月十九日) 礼部覆军机处,开送朝鲜来贺大婚使臣员名。

正月二十二日(二月二十一日) 以归政届期奖叙大臣及督抚将军,公奉旨交部议叙。

按:是日上谕:“钦奉懿旨:垂帘听政以来,军机大臣朝夕论思,恪恭匪懈,重遇军国重事,指示机宜,均能悉心区画,克慎克勤。现在归正届期,深宫数十年兢业之怀,可以稍释,实惟前后诸臣夙夜在公,襄成郅治,允宜特沛恩施,以示宠眷。礼亲王世铎,着赏给御书果行育德匾额一方,交宗人府从优议叙。大学士额勒和布,着赏给御书言物行恒匾额一方。张之万,着赏给御书进德修业匾额一方。兵部尚书许庚身,着赏给御书居德善俗匾额一方。刑部尚书孙毓汶,着赏给御书经德秉哲匾额一方。均交部从优议叙。前军机大臣恭亲王奕,着宗人府从优议叙。致仕大学士宝鋆,着赏食全俸。前大学士阎敬铭、户部尚书翁同龢、礼部尚书李鸿藻、工部尚书潘祖荫、湖南巡抚王文韶,均着交部议叙。原任大学士文祥、桂良、左宗棠、协办大学士沈桂芬、户部尚书沈兆霖、礼部尚书李棠阶、工部尚书曹毓瑛、都察院左都御史汪元方、内阁学士景廉,均着赐祭一坛,该衙门知道。”(光绪《东华录》)

正月二十三日(二月二十二日) 公等遵旨查奏朝鲜使臣行贿免使称:

礼部尚书臣宗室奎润等谨奏,为遵旨密查恭折覆陈仰祈圣鉴事……臣等查例开朝鲜国恭遇庆典具方物来贺等语,又查恭遇庆典应进表文,向由内阁撰拟式样,奏交臣部刊刷,移咨该国王遵照缮写,遣使恭进。本年正月内,皇上大婚礼成,二月恭上皇太后徽号,又举行归政庆典,三月恭上皇太后徽号,所有各项庆贺来文,准内阁撰拟表式,分别奏交到部,经臣部照例刊刷,先后咨送该国王去后。嗣于上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接准朝鲜国王李熙咨称:遣陪臣李谆翼、金绮秀,恭赍三大节及年贡表状十通,又谢恩表文二通,又恭贺大婚表状四通,咨请具奏。并据该使臣于翌日诣臣部递表行礼,臣等接收后,即于是日送交内阁,届期恭进,并于上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本年正月初五日两次奏闻各在案。今据李鸿章电袁世凯电称各节,钦奉谕旨饬查,臣等当即遴派司员桂斌、詹鸿谟,密传四译馆,通官大使,及书役人等,分别讯究,据通官等称:此次朝鲜国差来正副使李谆翼、金绮秀,仅据赍有三大节及年贡兼谢恩并庆贺大婚表文到京,后次日即呈递礼部,堂官觌面接收,其庆贺崇上徽号表文该使臣并未赍到,该国王咨文内亦未叙及。至李应浚向充该国大通官,屡次来京,上年九月间,因求免参税赍奏,前来安置馆内,于十一月初二日回国,现在并未来京等语。提讯书吏蒋韶廷、缪鸿照,再三研诘,供亦相同。臣等以该官吏所言,均系一面之词,难以遽信,复饬该司员密赴四译馆,面晤正使李谆翼,副使金绮秀,以纸笔与之问答,询以三月庆贺徽号,有无遣使,据答庆贺徽号,当有别使,前已发电请国王派使,因伊等来京日久,拟俟二月随班庆贺后,即行回国。此事至今未接覆电,复诘以行贿免使等事,该使臣坚称不知,至李应浚行止,伊等均不相闻,其来京与否,亦无消息。质之该国通事,亦称委系未知,此事馆中通官书役,平日非有公事,不能与使臣相见各等语。由该司员等将连日讯究情形,并取具供结,禀覆前来。臣等窃思,此事之虚实,惟以李应浚来京与否为紧要关键,现在李应浚既未来京,则所称行贿免使各节,无从根究,惟现就该司员等研讯供词,及使臣问答详加推勘,既无礼部令派专使之说,亦无该国求允免使之事,是袁世凯所称该国王为李应浚所愚,不为无因,相应请旨,饬下北洋大臣李鸿章电知袁世凯,就近询问朝鲜国王,务将李应浚所称各节,令其确切指明,何人得贿,何人允免遣使,其中果有牵涉四译馆及臣部司员书役之处,即由袁世凯据实电覆,以凭究办,傥未能指实,即系李应浚影射营私,亦应由该国王从严惩办,以雪污蔑而杜奸谋。所有臣等遵旨密查缘由,理合恭折覆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施行,谨奏。光绪十五年正月二十三日降四级留任礼部尚书臣宗室奎润,尚书臣李鸿藻,降四级留任左侍郎臣续昌,革职留任左侍郎臣徐郙,右侍郎臣文兴,革职留任右侍郎臣童华(感冒)。

正月二十六日(二月二十五日) 册封叶赫那拉氏为皇后。

正月二十七日(二月二十六日) 帝大婚礼成。(用费五百万两)

正月二十八日(二月二十七日) 礼部知照军机处朝鲜来贺大婚使臣行筵宴礼日期。

是日,以大婚礼成,赏叙王公大臣,公奉旨开复去冬因大婚礼节笔误之革留处分。

按:是日上谕:“钦奉懿旨,皇帝大婚礼成,本日已加恩恭亲王等以光庆典,所有内廷行走之执事诸臣,亦应一律加以奖叙。毓庆宫行走尚书翁同龢,着赏戴花翎,侍郎孙家鼐,着赏加头品顶戴,侍郎松溎,着在紫禁城内骑马,上书房行走协办大学士尚书徐桐,着赏加太子少保衔,侍郎童华,着赏加头品顶戴,翰林院侍读学士徐会沣,编修李培元,均着交部议叙。詹事府右庶子王文锦,着赏加四品顶戴,修撰王仁堪、曹鸿勋,均着赏加五品衔,编修高钊中,着赏换侍讲衔,编修张仁黼、蒋艮、高赓恩,均着赏加六品衔。南书房行走尚书潘祖荫,着赏加太子太保衔,侍郎徐郙,着在紫禁城内骑马,詹事府少詹事李文田,编修吴树梅,均着以应升之缺开列于前,礼部堂官尚书李鸿藻,侍郎徐郙、童华,前署侍郎清安,调任工部侍郎敬信,均着开复革职留任处分,尚书奎润,前署尚书祁世长,侍郎续昌,均着开复降调留任处分,文兴,着赏加二级,工部堂官尚书崑冈、潘祖荫,侍郎乌拉布、徐树铭,署侍郎崇礼,调任侍郎徐用仪,均着赏加二级,侍郎汪鸣銮,升任侍郎孙毓汶,前署礼部工部侍郎廖寿恒,均着赏加一级。总管内务府大臣协办大学士福锟,着赏加太子少保衔,尚书嵩申,侍郎师曾,均着赏加太子少保衔,副都统巴克坦布,着赏加头品顶戴,副都统崇光之子内务府候补郎中世续,着以本衙门郎中即补,武备院卿德隆、文璧,奉宸苑乡德铭、海绪,均着交部议叙。上驷院卿福森布,着赏加二级,德庆,着交部议叙。左翼总兵容贵,右翼总兵文秀,均着赏加二级,其修理街道等各兵丁,由户部发银一万两,着福锟等分别赏给,以示奖励。”(光绪《东华录》)

二月三日(三月四日) 帝亲政。

二月九日(三月十日) 张佩纶在津得公书。

《涧于日记》:“得高阳书,以爱女久病,求紫督天葵,即作书覆之。”

二月十八日(三月十九日) 公奉旨行册封珍嫔礼。

按:是日上谕:“派福锟、续昌行册封瑾嫔礼,李鸿藻、文兴册封珍嫔礼。”

二月二十三日(三月二十四日) 举人覆试于保和殿,以公等十二人为阅卷官。

按:阅卷官:福锟、翁同龢、李鸿藻、麟书、崑冈、潘祖荫、嵩申、许应骙、孙诒经、廖寿恒、贵恒、汪鸣銮。

三月三日(四月二日) 张佩纶遣人为公送药。

《涧于日记》:“晨遣马勇送紫督天葵与高阳,复令杨顺赴通州取墓碑。”

三月四日(四月三日) 礼部奏,拟咨文朝鲜,嗣后赍奏事宜不得再派李应浚来京。

三月六日(四月五日) 公奉旨为会试正考官。

按:邸钞:“命礼部尚书李鸿藻为会试正考官,工部尚书宗室崑冈、潘祖荫,礼部右侍郎廖寿恒为副考官。”(《越缦堂日记》)

四月十五日(五月十四日) 公奉旨派阅贡士覆试卷。

按:阅卷官十人:张之万、李鸿藻、锡珍、许庚身、许应骙、嵩申、孙诰经、徐树铭、思孚、祁世长。

四月十九日(五月十八日) 张佩纶函公。

《涧于日记》:“寄高阳师书,入都之念自此益缓矣。”

四月二十日(五月十九日) 公奉旨为殿试读卷大臣。

按:邸钞:“命大学士恩承、协办大学士尚书徐桐、尚书李鸿藻、许庚身、潘祖荫、左都御史祁世长、侍郎孙诒经、薛允升为殿试读卷大臣。”(《越缦堂日记》)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二十四日) 赐张建勋、李盛铎、周树模、叶昌炽、恽毓鼎、陈三立、邱逢甲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五月十一日(六月九日) 公奉旨为谕祭使。(翁日记)

五月十七日(六月十五日) 公奉旨署左都御史。

按:邸钞:“诏祁世长赏假四月回籍修墓,都察院左都御史着李鸿藻署理。”(《越缦堂日记》)

五月二十四日(六月二十二日) 公奉旨为考试汉中书大臣。

按:邸钞:“命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徐桐、户部尚书翁同龢、礼部尚书李鸿藻、左侍郎汪鸣銮为考试汉中书大臣。”(《越缦堂日记》)

是日公等入闱。晚,公招饮各考试大臣。(翁日记)

六月一日(六月二十八日) 公与徐桐、翁同龢商第一名事。

翁日记:“晨起,徐、李两公来,以第一名起讲引汤诰,乃吕刑语,意甚游移,余曰,此逸书也。柳门亦持之,良久乃定。”

六月二日(六月二十九日) 各考试大臣集公处吃饼。是日出闱。(翁日记)

六月三日(六月三十日) 公与徐桐入见。(翁日记)

六月十日(七月七日) 公奉旨为承修太和门工程大臣。

按:是日上谕:“命额勒和布、李鸿藻为承修太和门工程大臣。”(光绪《东华录》)

自七月一日(七月二十八日)起,至十二月三日(十二月二十四日)公有日记,现恭录于后:

七月初一日(七月二十八日)巳刻后大雨。 礼部直日,上祀太庙,卯正驾还西苑。与仲山、仲华侍班,奏派乡试监临,朱笔圈出文治,潘祖荫。辰刻赴庆和堂,孙燮臣,贵午樵,约小峰,博泉先到,伯寅后来,巳刻散归,遇大雨。

初二日(七月二十九日)晴。 明日都察院直日,遣杨升赴署告以折内注感冒,笔帖式送折来看。

初三日(七月三十日)晴。 薙发。震生木匠来安板壁,早间约辅廷来催作法册,为伯寅作函,下午鹿苹送作法册,久谈方去。

初四日(七月三十一日)晴,闷热不耐。 礼部加班奏事,寅正到西苑门遇柳门、子开,到仲华(荣禄)直班处略谈,散后至礼部阅江苏电报(为漕督回避事,即拟电稿覆之)。巳正后到都察院,漱兰先到,子密(钱应溥)后来,回寓已午正后矣。幼谦来久谈,赠以翠盖墨晶壹。

初五日(八月一日)晴,亥刻大雨。 卯刻进城,途遇伯寅,属监临关防事,往吊六额驸,后至佩老(宝鋆)处久谈,据云醇邸五十正寿,拟八月十二日为设音尊预祝,约谟贝子作陪,并约余十三日来陪,恭邸情意甚殷,不能却也。到礼部又接获苏抚黄子寿(黄彭年)初四日电。午后夔云来,辅廷、鹿苹来,至暮方去,谈工程事也。黄厨来作菜。连日腹疾又作,陈廷彦来见(号椿坞,武陵人,子遇西席)。广东门人劳肇光馈土仪,扇,罗布,豆蔻,番珠。

初六日(八月二日)晴。 卯刻伯寅来,本拟赴都察院,以道途泥淖未果。菊孙来同饭,幼谦来留早面。午后酣睡。李省吾(经畬)来见,为回避事,出合肥电信相示。下午约辅廷来,香涛寄鲜荔八瓶。

初七日(八月三日)阴雨。 辰巳间大雨如注,前后院水与阶平,欲入署未果。伯寅来函,遣王福送青翁(张之万)寿礼,并为佩老送荔支及老□恒言一册。张泰送恭邸荔支二瓶,为仲华作书,送荔支并乞烟一壶,有回信。菊孙来函,送合肥覆奏稿。

初八日(八月四日)晴。 寅初起,薙发。卯正入城,为青翁祝寿未晤,途遇伯寅。辰刻到礼部,星斋、仲山后来。午刻回寓,道路泥淖难行。今日题本下:山东正考宝昌,副考蒋艮,山西正考谢俊杭,副考徐琪,河南正考徐致靖,副考李葆实。申刻徐子敬(致靖)来,饶土胜来,傍晚辅廷来。

初九日(八月五日)晴。 礼部直日。寅正到西苑门,上卯初还宫,卯正二刻回苑,与仲山、子开、仲华站来回班。颂阁同站回班。辰刻蒙召见,福箴亭头起。散后到署,午初回寓,寿蘅(徐树铭)馈湘茶四袋,浙茶四瓶,景月汀来久谈。湿热不可耐。伯寅来信。

初十日(八月六日)晴。 寅刻起,卯正进城往唁成子中,归途遇叔雅,辰正到都察院收呈三张,漱兰、子密、鹤楼先后来,午初方散。午后宝朗轩来,徐铸庵、延霁云、詹辅廷同来,安圃(张人骏)来谈至暮方去。

十一日(八月七日)晴,热极。 都察院直日。寅正到西苑门,散后到礼部,昨青翁请假,往看未晤,回寓少憩。未正至文昌馆中书团拜,公请柳门先到,蒸热不可耐,勉坐六刻即归。伯寅来信,余寿平(余诚格)来未晤,求书寿联。夜间大雨,菊孙来,留晚饭。

十二日(八月八日)晴,热极。 清早伯寅来,辰正后到署院,漱兰来,定于明日带引见。敬子斋(敬信)署朗轩斋来拜,未晤。鹿邃斋来,为同乡直年事,辅廷后至。今日集议太和门工程,详述一切,漕督子弟应否回避,本拟明日禀请,因顷阅邸抄,知香涛调湖广总督,小泉(李瀚章)补粤督,与辅廷商酌将折撤下,明日带引见主事黄英采。七品小官徐承焜奏请留部。

按:是上谕:“调张之洞为湖广总督(为创办芦汉铁路),李瀚章调两广总督。”(光绪《东华录》)

十三日(八月九日)晴。 丑刻起,寅正到西苑门,星斋(奎润)感冒,吟涛进班,余带两处引见。在吏部公所与荫轩、芝葊、燕甫略谈即行,往看青翁,又未得晤。到礼部,子开先到,发江苏电报,都察院引见三排。田宝荣补西城副挥,严庆琳补北城副挥,李炘补西城吏目。礼部电寄,护江苏抚台黄支阳两电均悉,漕督李已补授两广总督。其子弟应江南乡试照例毋庸回避。礼部覆元。鹿苹来谈,菊孙申刻来,在此晚饭,为徐寿蘅送荔支、鼻烟,有回信。教习门生叶际春来见(安徽人),夜间大雷雨。

十四日(八月十日)晴。 李拟赴都察院,因道路难行遂不果去。乔生来谈数刻,遣张泰至青老处问候,杨升至四眼井问荫生事。菊孙来,同用早饭,申酉间庶常戚扬、吴桂丹来见。程祖福来,欲赴广东,属致驾航信。伯寅来信,即覆。

十五日(八月十一日)阴。 丑正起,腹泻。睡数刻,寅正起,又大泻三次。为伯寅送蒸鸡窝窝头;索来玫瑰花红梅茶一磁罐。伯寅又来信,为监临事。辰刻到礼部,巳正后归。菊孙来信,知十三日合肥覆奏奉朱批:户部知道。午后腹疾渐愈。闻叔平请假两月,折留中未下。伯寅有信往还,申刻又大雨,闷损已极。为解泉作书。雨竟夕未住。

十六日(八月十二日)阴雨。 辰刻伯寅来谈,遣杨升至礼部、都察院,礼部明日直日,衔下注感冒,并至翁叔平处问何日起行,取有回信。(寄解泉信,荔支一瓶,蜀笺十厘。)下晚辅廷来,先是芸庵来谈。今日又腹泻数次。

十七日(八月十三日)晴。 丑正起,腹大泻,略睡。寅正起,又泻二次,将叔雅方加减服一剂。为叔平作书,遣王福送往,并至青翁处问候。叔雅来久谈,叔平有回书,张筱传自津门来,为修会馆事谈良久;并馈土仪。华行轩来,鹿苹后至,江菜生来见,为程听彝事。许为驾航作书。

十八日(八月十四日)晴,下午阴,微雨。 腹疾渐愈,辰刻至都察院,漱兰、子特、鹤楼、子密先后至,午初方散。为子谦作函,送芽茶四瓶,又作杜茹洲函,送菲仪围墨等件,杨升送往,茹洲赴潞河未归,仍携回。陈昌昙来见,求朗斋(张曜)信。

十九日(八月十五日) 丑初即起,丑正至西苑公所,漱兰先到,奏派乡试专司稽察,奉朱笔圈出奕年、黄体芳。在芝葊该班处坐,谈数刻。辰初往看青翁职疾,已渐愈。辰正后到礼部,颈上生小疙疸,奇痒不可耐,以紫花地丁、防风荆芥煎水洗之。未申间朱果斋来,林文炳来辞行,去后,辅廷来,议工程事,安圃来谈至暮方去。闻高紫峰于初十日作古。为伯寓作函。早间微雨数阵,午后晴,叔宜回寓。

二十日(八月十六日)晴。 丑正起,少坐复睡。卯初起,一早杨锐来见,明日赴粤。辰正到都察院,漱兰先来,吟涛(松森)后至,巳正散。幼谦来,即留早饭。接礼部知会:廿二日六额驸处谕祭,定于辰刻前往。伯寅来信,作函覆之。未正睡起,得幼樵信,其仆苏姓送来。张蔼卿来辞行,并留别敬。灯后余寿平来,云:明日即起身赴汴。

二十一日(八月十七日)晴,午后极热。 寅正起,辰初进城答拜敬子斋,谈二刻许。至文树南、裕泽生处,均未晤。回寓菊孙在坐,留共饭。冯仲梓来久谈,辅廷后至,论工程事。遣人持函问仲华疾,有回信。

二十二日(八月十八日)晴,热极。 丑刻起,卯刻伯寅来谈。辰正到法华寿,礼部祠祭司十人先到,至六额驸处谕祭。总司照料:相儒,徐家鼎。展祭文:隆端,李沛深。执壶盏:龄昌,刘思翥。前引:润泽,启绥,富谦。巳刻到都察院,松吟涛、黄漱兰先到,钱子密、奕鹤楼后至,巡北城隆思燕起烈上堂,以山东招远县柳杜氏、柳刘氏一案上堂面商办法。又北城吏目邵虎文擅传练勇拿仓匪汪海儿一案,禀请撤任。午正后回寓,叔雅来未晤,鹿乔笙来,以诸升画竹求售。伯寅来信,诸升画以十二金收之。早间锡之来未晤,遣孙泰至青翁处。闻恭邸病甚,拟明日往看。

廿三日(八月十九日)晴热。 寅正起,卯正进城至恭邸处,据阍者云,日来稍愈。归途拜彬卿,华竹轩处略谈,锡之处谈二刻许;并晤其弟豫(临号)。下午彬卿来,党叙堂来辞行。新庶常孙廷翰来,鹿苹后至,为陈昌昙致朗斋函。

廿四日(八月二十日)阴,午后晴。 连日布置请客事,命黄厨来治馔。辰正后张筱传、张蔼卿、倪莱山、许少鹤、刘静皆先后至,巳初入坐,未初散。伯寅来信,覆之,陈荣至恭邸带回药方一纸。成五斋、杜吟涛来皆未晤。下晚云甚浓,刘浩如(瀚)馈於朮一品锅、香盒、洋烛签。

廿五日(八月廿一日)阴,巳刻雨,晚晴。 丑初起,寅正到西苑门,上诣寿皇殿,站来回班,吏部禀验著月官,奉朱笔圈出麟书、李鸿藻、杜森、许应骙。辰初至翻书房,复看太和门工程办法,所有派出各司员及木厂均到。看毕,至礼部朝房商酌良久,巳正始散,冒雨归。午后大雨。辅廷来,下午鹿苹至久谈。

二十六日(八月廿二日)晴。 寅正起,辰初后至礼部,散后赴都察院,漱兰、吟涛、鹤楼、子密均到,午刻回寓。午后睡起,延霁云、朱果斋、松鹤龄来议工程事,斛泉来信寄洋刀、洋剪等事。淑宜回寓,香涛寄鲜桂圆二篓,惜皆腐烂不可食。命杨升至恭邸处问候,伯寅来信,即覆。

二十七日(八月二十三日)晴,早起风极凉。 寅正到西苑门,鹤楼、吟涛、子密均到,漱兰注感冒未来。今日台见奏对一刻许,二起贵恒,三起志锐。辰刻到仲华处长谈,答拜吴香,巳正后回寓,菊孙来同饭,食薄饼。未刻睡起,辅廷来谈,次佩老至,辅廷遂行。韵生昨日录科,今午归。卢雪堂来诊脉开方。芸莽至,谈至暮方去。

二十八日(八月二十四日)晴。 寅初起,辰初后到东阙门吏部朝房,松吟涛、明月樵先到,崇受之、巴敦甫续,燕甫后来,麟芝葊至辰正后始来,因其女患病甚剧,在家候医也。验看毕复至礼部,巳正三刻回寓。子遇来未晤,命陈荣至恭邸处问候,张明至佩老处、洲步、芸庵处问候。未刻睡起,善守斋、季士周来,沈鹿苹、戴翊夫、詹辅廷后至,白建侯亦来久谈。

二十九日(八月二十五日)晴,天气颇凉爽。 早间伯寅来谈,为锡之作函,致伯寅信,索赠南皮诗稿,扎寿农同年之子锡彭书来求助,张冶秋来。午后睡起,叔雅来久谈,卢雪堂来诊视,沈鹿苹以折底来阅,至暮方去,接子禾(祁世长)信。

八月初一日(八月二十六日)晴。 丑刻起,辰初到礼部祭文公祠,又阅视祭海河神祭文香帛。公事毕,至荫翁处未晤,答拜费幼亭(学曾)。归途至伯寅处,回寓后赵幼谦来留别。午后睡起,汪柳门来长谈,菊孙至坐数刻去,菱舟来信寄土仪。下午鹿苹来,以折稿属阅。

初二日(八月二十七日)晴。 丑刻起,卯正诣天坛看牲,牺牲所及太常寺,各员均未到,坐待良久,有乐部一员名靳家麟者(山东人)来,勉强成礼。辰正二刻到都察院接呈四张,王振庚控王振声霸产欺兄等语,情殊刁狡,当即发还。漱兰、鹤楼、子特先后来,午正始散,五城司坊恭堂,京畿道殷秋樵因弟丧告假二十七日,派赵增荣、徐兆丰递署。未初回寓用饭,疲乏极矣。陈鹤樵之子名焜号筱筠自献县来见,鹤樵十一年自甘肃告归,年已七十六矣。余忠甫来,戴鸿慈后至,青翁属叔雅来送庚帖。下晚辅廷来,延老五灯后始至,鹿苹属其送奏稿也。

按:是日,以兴办芦汉铁路,命李鸿章、张之洞会同海军衙门妥筹开办,并派直隶按察使周馥、河道潘骏德随同办理。

初三日(八月二十八日)晴。 一早伯寅来谈。竟日未出门,口疮痛极,欲至法源寺未果。午后彬翰臣、徐铸庵来,果斋、叔雅、辅廷、鹿苹先后至,祥茂昨送木样来,见之。吴谊卿来辞行,菱舟乃郎李钟璘、瓒来见。叔雅开一方,煎水漱之,口疮仍未见好。

初四日(八月二十九日)微阴。 礼部直日,因事已下未站班,上视祝版。丑初起,寅初二刻到传心殿,星斋、子斋先到,子开后来。诸公散后,荫轩来共谈良久。到礼部,公事甚稀,少坐即行。未刻睡起。屠梅君来坐时许,与之笔谈,允为作子禾书,代谋河东书院。幼榫之仆苏姓来见,云:明日回津,不及写信。解泉来信,专人送东洋小松柏六盆。唤四眼井庖人李姓来治馔,明晨约蔚如、韵生、幼谦、子遇、益三、菊孙便酌。午间菊孙来。口疮仍未愈。今早至柳门处未晤,昨为豹岑(倪文蔚)作一函,蔚如代缮,属王胜之(同愈)事,柳门所属也,今日付之。归途答拜边祖恭,(进学门人,新选葭州,卫辉人。)并为谊乡送行。今日会奏太和门工程改用延枬木,并变动原估作法,请交勘估处重估折片各一,奉旨留中。

初五日(八月三十日)晴。 清晨料理请客事,子遇、蔚如、幼谦、益三、菊孙先后到,巳初后入坐,午正后散。辰刻伯寅来谈,为子禾作书,交伯寅由官封递往。边祖恭来久谈,安圃来谈,至暮方去。

初六日(八月三十一日) 丑刻起,燥热殊甚。都察院直日,寅刻进内,途遇大雨,至西苑朝房,晤荫轩谈一切,芸庵索闱中记载。散后即归,荫翁遣人借大棉帘,并将癸未日记送还。为芸庵送闱中日记。顺天考官,奉朱笔:徐桐为正考官,嵩申、许应骙、孙诒经为副考官,同考官着寿耆、萨廉、王锡蕃、卢俊章、管廷献、康际清、刘纶襄、陆宝忠、汪澍昀、丁立钧、陈与冏、周克宽、吕佩芬、蒯光典、王贻清、胡泰福、童毓英、詹鸿谟去。午后周向村来,锡之来谈,延霁云来。

初七日(九月一日)晴。 检料节事未出门,艺夫来谈。午后向村至,牙痛口疮仍未愈。

初八日(九月二日)晴。 礼部加班奏事。寅正到西苑朝房与敬子斋谈,散后至礼部、都察院,奕子特、钱子密后至,余先行回寓。幼谦来辞行,明日与菊孙一同启行,菊孙亦来辞行,留早饭。午后游汇东来,多泰延照来回乌布。下晚乔笙来谈。竟日酬应,疲乏已极,口疮牙痛苦甚。

初九日(九月三日)晴,午后阴。 一早出门,答拜寿蘅,晤谈少顷。彭祖润未晤,桑叔雅处已出门,屠梅君晤话良久,吴兆泰未见回寓,叔雅来,久坐乃去。午后桂文圃来,周杞堂后至,皆久谈。约卢雪堂视疾,镜孙来,志惠亭寄海棠木瓜甚香。

初十日(九月四日)微阴旋晴。 一早至建侯处,辰刻到都察院点派巡城查仓各署缺,人少缺多,殊费斟酌。子密后来,同散。午后俞小垣来,送二十七日愿学堂祭至圣先师礼节单,初六日荫轩面订也,锡之亦约是日先往,礼节单今日送来。下午曹星槎来久谈,程祖福来,未见。

十一日(九月五日)晴。 一早出门答拜季士周,辰刻至礼部,出城为子木夫人祝寿。申刻王晋贤来,刘博泉后至,坐话良久。今早发解泉信,寄点心二匣,为幼谦所索豹岑书,专遣足送往。连日公私交迫,殊甚忙碌。

十二日(九月六日)晴。 礼部直日,寅正前西苑门朝见,与仲华、小云(徐用仪)、吟涛、漱兰诸君谈。散后小有不适,未到署。午后酣睡。青老来谈二刻许。下午安圃来,至暮方去。延霁云来,为工程事,去时已上灯矣。牙痛仍不愈,初秋早晚甚凉,而中午犹热。酉刻上供,闻沈经笙之子病逝,可伤也。

十三日(九月七日)晴。 寅初起坐,复睡。卯初起,巳刻早饭,吴香来问河南学政事,本拟小憩,竟未能也。午初三刻进城,未初到宝佩翁处,颂阁(徐郙)、柳门、彬卿昆仲、崇峻峰先到,此外客尚寥寥,至申刻则客俱到齐矣,与青翁、星叔(许庚身)、颂阁同坐,酉初二刻行,回寓已暮。戌正微雨一阵,为李子和送寿礼。

十四日(九月八日)晴,五更西北风大作,着重棉犹凉。 丑初起,寅初二刻到西苑门;晤薛云阶、钱子密共谈,崑小峰(崑冈)进班亦话数刻。付朱严英海等节赏。辰初到礼部,辰正后散。至都察院收呈一张,争鸟头事,湖南宝庆人张茂汰,递过六次仍发还。归途往祝李子和,饭时鹿苹来谈良久。未刻睡起,翰臣、铸庵来回庆妃神牌事,因原拟之稿未妥,当属铸庵另起一草。阅邸抄,知倪思龄授江西饶州府。下晚倪覃园来见,酉正上供。

十五日(九月九日)晴,天气清朗。 丑刻醒,少坐复睡。为锡之作函,未申间来谈,欲往子谦处未果,未刻睡起。午儿买麻雀一百六十只放之飞去,颇有生趣。申初锡之来,因吃素,未留饭,谈时许去。徐铸庵来画稿,未见。为庆妃神牌事定于十七日具奏。刘夔云来。

十六日(九月十日)晴。 寅初起,坐片刻复睡。卯初起,辰刻出门到礼部,巳刻到都察院,未接呈词,奕鹤楼先到,午刻同散。未刻睡起,鹿苹来谈数刻。傍晚延霁云来与论工程事,酉正后方去。云堂来。用肉桂、杜仲、牛滕、靳艾、防风、羌活等药制棉套裤。

十七日(九月十一日)晴。 礼部加班禀事,子刻即醒,寅正到西苑门,仲华、仲山(廖寿恒)后来。卯刻到仲华进班处畅谈,谈次,师纪瞻至,又略坐即行。为鹿苹作函,适署中知会,奉旨毋庸制造(庆妃神牌事)。斛泉来信,德斋来,与谈片刻。遣陈荣问恭邸疾,向晚尹殿飏来,灯后方去,新选山东兖州府宁阳县。韵生回寓,戌正后微雨。

十八日(九月十二日)晴。 寅初起坐,复睡。卯初起,辰正至伯寅处,答拜邵小村(邵友濂),巳初到礼部,欲至都察院未果。午饭后酣睡数刻,韩百□来,文字甚简净。族孙兆兰来送场作,德斋同来。下晚倪世兄来送文,灯后又补送一诗。赵益三来,华竹轩至,属蔚如为朗轩起信稿。伯寅来书送伟如信,阅毕即作字还之。

十九日(九月十三日)晴。 未出门,辰初伯寅来谈。午睡起,翁韬夫久谭,卞柳门后至,去后刘浩如(瀚)至,坐谈良久。吴时斋来,时欲赴广东,来话别也。竟日会客,疲乏之至。

二十日(九月十四日)晴。 登瀛回高,与兆兰同行。礼部直日,丑初起,寅正到西苑门公所与恩禄圃(恩承)谈。子斋、仲山后至,卯正后欲散直,小云、伯寅、芝庵俱来,共谈。辰初后到礼部、都察院自今日始。午后入署,饭后睡起,叔雅来久谈,云舫来,谈次续燕甫至,坐话数刻,李汾来(分发江苏知县,索沅浦〔曾国荃〕信)。去后,朱果斋复长谈至暮,疲乏极矣。发幼樵信,托斛泉转交。

二十一日(九月十五日)晴。 早起为星槎作函,巳初早饭,饭后睡数刻。未初进城赴崇受之约,宾客满堂,熟识者惟刘溥泉、崇地山(崇厚),共坐久谈。申刻佩老、仲华始来,续燕甫、师纪占亦同一席。余申正二刻先行。戌刻正晚饭,忽幼樵遣人来云:今午到京。晚间来长谈数刻,疲倦极矣。明早礼部直日。

二十二日(九月十六日) 丑初起,寅正到苑西门,仲华来谈,芝葊、吟涛、鹤楼、贵坞樵(贵恒)后至。肃王来谈,共品鼻烟。今日召见邵友濂、李鸿藻、麟书军机。卯初二刻到听起处,候二刻许方见。微雨一阵,并有雷电旋斋。到仲华该班处略谈,答拜燕甫并至广夫人处,回寓用饭。饭后睡数刻,至都察院,奕鹤楼后至,商定巡城满汉各馆,接见山西、山东、陕西各道御史,申正始散。归途答拜幼樵,安圃未晤,回寓后接伯寅信。下晚幼樵、安圃同来,至暮方去,安圃时选广西盐法道。

二十三日(九月十七日)晴,燥热殊甚。 一早伯寅过谈,子遇自安肃来,阅其子侄场作。午后睡起,赵笙陔来索阅同乡谢赈恤折底,延霁云后至,邵小村来久谈。晚间约幼樵便酌。今早礼部加班注感冒。

二十四日(九月十八日)阴,未申间有雷声。 早饭后方欲睡而松鹤龄、朱果斋来,去后即进城到礼部,复至都察院,同人无一至者。申刻冒雨归,晚饭后忽见东南火光烛天,闻系天坛祈年殿被灾,赶即坐车驰往,时戌初二刻也。到彼遇张光宇、陈学棻、林步青后至,神库见奎星斋、克秀峰、克们泰,在小候略话即行,归时遇孙莱山方来(先遣人来问,告以应去),晤张参将(殿魁)、李游击(禄)。深夜奔走于泥淖风雨之中,回寓已亥正后矣,疲惫之至。

二十五日(九月十九日)阴。 一早曹星槎来,续燕甫约观剧,遣杨升往辞之。腰腿酸楚,镇日倦卧,烦闷之至。张光宇来未晤,伯寅书来即答,下晚幼樵来谈。

二十六日(九月二十日)晴,下午阴,阵雨。 一早郭厨来治馔,铜土、玉如俱来称祝。巳刻早饭,饭后略睡。未刻到礼部,散后即归,因腰腿酸楚,都察院竟未能去。为李汾致沅浦函,属蔚如书之,申刻伯寅来信,即覆。晚间与韵生、蔚如、熊、午两儿共饭。日来心绪烦燥,言语殊多不检,宜自束也。

二十七日(九月二十一日)晴。 寅初起,辰初到乐善公所,锡之早到,辰正祭至圣先师礼毕,与李太史(岷深)、任(贵震)、刘荫槐、陈钟信诸君同坐略谈即行,巳初到愿学堂与钟六英、刘博泉、徐枏士诸君谈。巳正后礼成,枏士、博泉同饭。散后至礼部。回寓鹿苹来,属其发鄂电,询黔省大木。今日两处行礼,登降拜跪,礼节甚繁,腿痛愈甚。

二十八日(九月二十二日)晴。 礼部直日,丑初起,寅正至西苑门,宗室乡试覆试阅卷,奉朱笔圈出:福锟、李鸿藻、孙毓汶。闻命即赴万善殿,南斋遇伯寓,立谈数语即去。发下卷七本,文题:刚毅木讷近仁,诗题:无逸图得勤字。莱山来,同阅,箴亭(福锟)卯刻始到,辰正后阅毕,粘签开单呈览,一等一名庆愈,二等二名毓隆、溥岳,三等四名承霖、璧庆、载觽、英溥。巳刻散,芝葊约至值班处略谈,归途访青翁。接子禾八月十三日书,并仁外孙围中诗文,晚间将原信送梅君阅看。

二十九日(九月二十三日)微阴。 辰初往吊恭振奎,至恭邸处晤话良久。疾已渐愈,精神亦好,惟疲极耳。午初回寓,饭后小憩。灯后幼樵来谈,约其明日晚饭。

三十日(九月二十四日)阴。 都察院直日,寅正到西苑门晤吟涛、芝葊、筱云。刑部禀派覆核朝审,奉朱笔圈出:额勒和布、李鸿藻、松溎、续昌、曾纪泽、崇礼、徐郙、廖寿恒、汪鸣銮、恩棠。回寓饭后睡数刻,午后至都察院,京畿道钰燕堂、殷秋樵上堂议覆吏部行取职名。上灯后幼樵来,对酌畅谈,不觉醺醉。戌亥间雨甚密,日来天气早晚甚凉,而中午仍燥热,殊难调摄也。幼樵定于明日回津。

九月初一日(九月二十五日)阴。 晨起烧香。伯寅来,具柬约松峻峰。幼樵起行,遣人往送。杨升起公匮取银。致益三信。午后睡起,已未初,欲赴礼部未果。为刘松年致桂锡侯函,属蔚如书之。夜半雨声甚繁。

初二日(九月二十六日)阴,申酉间雨。 丑刻起坐,复少睡。卯初起,午后到礼部,仲山先到。未初三刻到都察院,吟涛、鹤楼、子特先后来。京畿道殷(如璋)、舒(普)先上堂议覆吏部查取职名事,各道接见司坊官,参堂,散后,顺道至鹿苹处,未晤。交还鄂督电报。

初三日(九月二十七日)晴。 郭厨来治具,午初杜峻峰来对酌畅谈,未刻散。酣睡数刻,叔雅来坐谈良久。

初四日(九月二十八日)晴。 吏部奏考汉荫生,寅正至西苑门听宣,奉朱笔圈出:麟书、李鸿藻、贵恒。卯刻同至上谕馆,监试御史富亮先到,牟荫乔后来,钦命题:天爵人爵论。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策。是日共到九人,芸葊之子许秉琦足疾未到。卯初一刻散卷,申正后陆续交齐。阅定粘签,明早进呈。回寓已酉正后矣,灯后殷秋樵来。

初五日(九月二十九日)晴。 丑初起,寅正到西苑门覆命,在芝葊直庐略谈。卯初二刻至上谕馆,牟朵山与吏部司员在彼,贵坞樵亦到,拆封填榜。一等一名徐敬立,一等二名徐培芝,一等三名周衍祜,一等四名徐士英;二等一名孙传楘,二等二名叶长绶;二等三名徐桢祥;二等四名高楷;二等五名林世焘。太和门看工程,至礼部朝房略坐。秋樵处答拜,伯寅处略谈,仲华在寓坐候,谈二刻许遂去。饭后酣睡,下午袁敏孙来。

初六日(九月三十日)晴。 礼部直日,寅正至西苑门,召见滢贝勒敬信、李鸿藻。在仲华直庐久谈,回寓唐辉庭来。午后由礼部至都察院,京畿道上堂工科接见,出城街市已上灯矣。

初七日(十月一日)晴。 未出门,铸庵来,滋轩未晤,下午周杞堂便衣来谈,安圃在此久坐。

初八日(十月二日)晴。 礼部直日,寅正到西苑门;晤仲华、子斋、吟涛诸君,因腹中不适,至黄酒馆小憩。青翁处晤谈,回寓腹又大泻。晚间服药。接张琴圃讣,八月十三日去世,可叹也。申刻答拜滋轩未晤,与乔生晤谈,汇东处坐片刻,益三来。

初九日(十月三日)晴,午后微阴,燥热。 腹疾仍未大愈。一早铸庵来,宝臣叔来,志青、果商至,滋轩来久谈。午后睡时许,叔雅、竹轩、光宇、倪莱山先后至。

初十日(十月四日)晴。燥热。 早起约宝臣叔议买地事,乔笙来定十五日乡祠秋祭。午后至礼部、都察院,申正与吟涛、鹤楼同散。回寓宝臣叔又来,仲华、博九送帖,约十五日在荣处观剧。

十一日(十月五日)早阴旋晴。 覆核朝审覆奏。寅正至西苑门,辰刻回寓,成子中来晤谈。饭后睡数刻,幼樵来书寄到,属作文稿。出门答拜叔雅,并往看子千兄,久谈。回寓为益三作札。

十二日(十月六日)晴。 寅初起,坐片刻复睡。早间向村、铸庵、吴笏山、鹿乔笙来见,胡芸来信并寄土物八色。午后朱果斋、张鸿翱来,荫生高楷来见,博九之子也。遣人至琉璃厂,今年竟无红录,闷甚。遣高阳专足归。

十三日(十月七日)晴。 寅初起,辰正至天安门外朝房与颂阁、子开、子商谈,巳正后上朝审班。午初散,到礼部,因明日磨勘借吏、户朝房。回寓饭后睡,德斋、宝臣叔来,辅廷、铸庵后至,滋轩来谈至暮。阅题名,高阳共中五人,族曾孙兆兰中式(号香阁)。今日有旨,麟(书)补吏尚,嵩(申)补刑尚,杜(森)补理尚,熙(敬)补总宪。

十四日(十月八日)晴。 礼部直日,寅正至西苑门,文武考官同日覆命,公所人甚拥挤,在仲华直庐与箴亭、芝庵共谈。辰刻到天安门朝房,南北两司档房人俱到,照料磨勘事。巳初二刻上班,带犯共十一人。午正后归,下午为乡祠秋祭;约刘夔云、许少崔皆灯后来,翟官屯张某持其姑信来,未见。

十五日(十月九日)晴,燥热。 先哲祠秋祭,辰正后行礼颇整肃,滋轩、安圃、叔雅、鹿苹、乔笙同坐,芾亭、子遇、博泉、竹轩、两亭另一席,散后至四眼井略坐即归。

十六日(十月十日)晴,热甚。 都察院直日,寅正到西苑门晤鹤楼、漱兰,答拜吟涛,并辞帖二十日约观剧。未刻诣天坛神乐观;星斋、子开、颂阁、子斋并太常寺名堂;荣惠、克们泰、寿昌、左念谦先后到,详细踏看至暮方散。

十七日(十月十一日)阴。 早间辅廷、铸庵、向村、王金钥来,午后林世焘(次煌)、徐桢祥(星署)、毓隆(少岑)来见,竹轩、鹿苹、乔笙、芸葊来谈,菊孙到京,遣人送食物。

十八日(十月十二日)晴。 约菊孙来早饭,午后到都察院,漱兰、子密来,科道接见。回寓已晚,荫生孙传楘、徐培之来见。

十九日(十月十三日)阴。 一早刘思翥来,饭后睡起,约辅廷来商酌议折,申正后脱稿,铸庵来又改数语。傍晚溥岳来见,瑟庵之子,镜孙至,略谈即去。

二十日(十月十四日)晴。 一早伯寅来,刘子云至。午后赴礼部,未刻到都察院,鹤楼、漱兰来接见科道。归已酉初,菊孙在此晚饭。

二十一日(十月十五日)晴热。 早间叔雅、铸庵、德斋来,午后到礼部;约文、敬、徐、廖诸公会商议奏事。

二十二日(十月十六日)晴。 礼部直日,寅正到西苑门与燕甫、劼刚、肃王共谈,召见忠瑞、李鸿藻、容贵。辰刻至天坛看牲,回寓小憩,鹿苹、竹轩、博泉、叔雅、乔笙、子遇先后到,午后入席,申刻散。

二十三日(十月十七日)晴暖。 一早徐铸庵、邵伯英、鹿斋、邃斋来,属蔚如缮会议折。午后拟出门未果,今日腹中不适。

二十四日(十月十八日)阴。 寅正至六部公所,卯正后带两署引见,礼部一员主事刘果奏留,都察院四员,奏会议祔榖礼,奉旨:依议(交片)。散后往吊锡席乡(锡珍,吏部尚书),至仲华处久谈。回寓午饭后,醇邸来,坐谈良久。油饰大门今日动工,下午松鹤龄、鹿苹来,李升坠马伤足。

二十五日(十月十九日)夜间大雷雨。 寅正至西苑门,覆试阅卷,奉旨派出:麟书、李鸿藻、孙毓汶、潘祖荫、徐郙、廖寿恒、贵恒、徐树铭。寅正二刻进内,共卷一百三十三本,前五人分卷十七本,后三人分卷十六本,巳刻阅毕。文题:守约而施博者善道也。诗:犹鱼有水,得鱼字。候至午刻始散,未刻回寓,乏极。蔚如于二十九日四旬正寿,命王厨治馔,明日约韵生、菊孙、益三来谈。

二十六日(十月二十日)晴。 一早至筠庵处,为辅廷作札约晚间便衣来谈。子遇来,亦约之。饭后略睡,未初赴礼部,后至都察院,子密、漱兰俱到,收呈六张。申刻回寓,菊孙、芝如、益三来,菊孙有事先行,辅廷、子遇后到,酉刻入坐,行飞字猜诗猜花令,饮酒甚乐,亥初散。

二十七日(十月二十一日)晴暖。 辰初赴礼部朝房覆勘试卷,惟霍慎斋、汪柳门、奎星斋来,馀皆未到。罚停一科者三卷(惟皇招写错误草稿易经题误写诗经,玩罔字皆作平声),停三科者一卷(真草不符草稿随手乱写未至升革尚属便宜)。回寓饭后稍睡,申初赴叔雅、乔笙约,偕蔚如、韵生、熊、午两儿同至先哲祠,主人及安圃已早到,席设绿胜盦,酉刻方散。今日换珠毛袍挂、羊皮冠,仍黑绒领。

二十八日(十月二十二日)晴。 丑初起,坐数刻,饭酒复睡。午初诣阙门内吏部朝房验看月官毕,往看青老,坐谈良久。二十四日右庶子崇文参劾南波,罗列多款,二十五日派福锟、潘祖荫查办,青翁连日俱未入直,拟明日请假。申初至都察院,漱兰在署接见科道。归途至鹿苹处晤谈,回寓已晚,疲倦极矣。

二十九日(十月二十三日)晴。 覆勘试卷覆禀,寅正到传心殿,露圃、荫轩、小云、简侯、柳门共谈。散后至太和门,适额小山亦来,商议竖架供梁事。归途访梅君、叔雅,均晤谈。午后睡起,裕寿泉来,王金钥偕其学生新举人王凤仁来见,覆试一等庄维藩(卫生之孙),住太平街万居。吴立达(冠九幕宾,与斛泉、菊孙皆相熟),覆试三等一名,成沂拔贡、门生卢聘卿(直隶候补县)皆来见,滋轩来谈至暮方去。竟日酬酢,疲乏之至。

十月初一日(十月二十四日)晴。 礼部直日,寅正进内至九卿房,卯刻,上诣太庙行礼;与子开、子高站来回班,复至兵部报房坐候良久,辰初二刻,坤宁宫吃肉,巳初回寓,凤石来谈,午后略睡。鹿苹来,李慕皋来未晤。

初二日(十月二十五日)晴。 寅正进内,至兵部报房,辰初带都察院引见共六名,归途访伯寅谈。未刻至都察院,子特、漱兰、子密来,接见参堂军机交片,恩景禀禁私运制钱出京,获拿教匪。灯后李慕皋来,寄斛泉信,午时茶六匣,徐敬立(号恭甫)来见,淑宜回寓,遣孙泰至北池。

初三日(十月二十六日)晴。 都察院直日,寅正至传心殿,与小云、漱兰、东甫谈(徐会沣),辰初散。答拜裕寿泉(裕长),至佩老处留小酌,归途访叔平未晤。回寓菊孙来,留早饭,午后酣睡。鹿兴世、杨寿枢来见,安圃至久谈,伯寅、锡之来信。

初四日(十月二十七日)早起大雾。 伯寅来谈,覆锡之函,子遇来,午后睡。未刻到礼部、都察院,申正二刻与漱兰同散,闻子禾明日到京。

初五日(十月二十八日)夜起大风。 武进士传胪,上升保和殿受贺,寅正进内,殿上侍班。大风极冷,辰刻回寓,午后酣睡。至子禾处,锡之亦往,下晚陆吾山(襄钺)、鹿滋轩来谈。

初六日(十月二十九日)晴,北风甚凉。 寅正起,伯寅六旬赐寿,慈圣另有御笔文绮之赏,异数也。正使为武备院卿文璧,未正始到,辰初前往代为照料。申刻回寓,佩老来谈,叔雅、鹿苹、辅廷来。竟日酬应,疲乏已极,晚间早睡。

初七日(十月三十日)晴。 清早伯寅来,致锡之函,有回信。午后睡起,到礼部,子禾来晤,菊孙来少坐即去。晚阅邸钞,右庶子崇文交部议处。(按:劾张之洞者)

初八日(十月三十一日)晴。 寅正起,饮酒复睡。早间刘思翥来,叔雅、鹿苹继至,仁外孙来,留早饭。午后睡,未出门。

侗按:仁外孙即祁君表兄小字。

初九日(十一月一日)晴,暖极。 约叔雅、辅廷来,为鹿苹作函,鹿苹随至。熊儿姻事仍于十二日放定,属叔雅转致青翁,遣孙泰赴北池,为安圃送贺礼,伯讷完姻,叔雅复自北池来,梅君,锡之来谈,至暮方去。竹轩在蔚如处,匆匆数语。

初十日(十一月二日)天阴甚浓。 卯初到传心殿,后至隆宗门外礼部朝房,辰初一刻诣长信门外行礼。散后至延熙处道贺,子和娶孙妇,往贺未晤,见其子彦琦,至安圃处晤谈,回寓饭后睡。菊孙、益三来,接幼谦信,为子禾作书,鹿苹、镜孙来,杨升失去衣物多件。

十一日(十一月三日)夜间雨,后变为雪,竟日未住,积厚六七寸。 礼部直日,子正即醒,丑正至传心殿,早事已下,与仲山、子开共谈。卯初散直归,伯寅来书即覆。料理明日放定事,颇形忙迫,疲乏已极。

十二日(十一月四日)大雪,巳刻方住。 夜间起,坐数刻,饮酒复睡。辰初叔雅即来,鹿苹、博泉、铜士先后至,请铜士写帖。巳初早面,发帖聘礼,午初行,申初回,即请大宾入席,内外共坐六席。

十三日(十一月五日)阴。 一早出门,本拟进城,因泥淖难行,轿至南口复回。午后睡起,际云、鹿苹来,昨博泉由殷秋樵处得赵高邑手卷,价三十金。乔笙来,昨甫自良乡归也,发斛泉信并喜果一匣。

十四日(十一月六日)云阴甚浓。 寅刻起,饭后复睡,欲到署未果。午后睡起,曹颛枚来,伯寅来信,孙泰赴北池,甲戌门人张德霈来见,云南新选。允为夔石(王文韶)作书,林文炳来信。今日有旨:右庶子崇文着照部议即行革职。

十五日(十一月七日)浓阴竟日。 丑初起坐,饮酒复睡。卯正起,未初进城到青翁处晤谈,归途至礼部,子开在署,仲山后来,申正散。道途泥淖难行,轿夫加赏。伯寅入武闱监临。

十六日(十一月八日)夜间微雨,辰刻北风大作。 天放晴,道路难行,欲出门未果。午后睡起,青翁乃郎张兰圃来。陈雨人至,为余诊脉,并为午官开健脾方,晚间与午儿牌剧。

十七日(十一月九日)晴。 寅刻起,饮酒复睡。午后到礼部,白建侯来未晤,灯后芸葊来谈。

十八日(十一月十日)晴。 一早进城至端午桥(端方)处道喜,见莲舫夫人(聘女),答拜朱果斋,访仲华久谈,崑小峰来送行。归途答拜熙旭庄。回寓用饭,饭后欲睡,适青老来,去后赵渭臣(滨彦)、詹辅廷、白昆圃、鹿乔笙来,锡之后至,久坐乃去。竟日应客,疲乏极矣。晚间子禾来信,为梅君事。

十九日(十一月十一日)晴,大风。 礼部直日,寅初起,卯初到西苑门公所,江、浙两省谢恩人甚多,与福箴亭谈。回寓叔雅来,饭后睡数刻。申刻屠梅君来,笔谈良久,俞小垣后至,略坐即去。

二十日(十一月十二日)晴。 一早子遇来,辰刻出门至伯寅处谈,访子禾未晤,将李菊圃信交景沂并属代述一切。回寓,饭后睡片刻,未刻到礼部,申刻归。

二十一日(十一月十三日)晴。 丑刻醒,起坐复睡。日前约定锡之今日早饭,命王厨老杨治馔,并为子禾作书,约其来谈,适菊孙亦至。巳正后子禾、锡之来,与韵生、蔚如同坐,行令饮酒甚畅,不觉醺醉,客去酣睡至暮,晚间未饭。裕寿泉留别,发高阳专足信。

二十二日(十一月十四日)晴。 同乡谢豁免钱粮恩,丑初起,寅正至西苑门,行礼后为时尚早,至黄酒馆小憩。辰正到署,阅视香帛。回寓滋轩来谈,仲饴自津门来,留早饭,果斋、铜士来。午后酣睡,宝朗轩来未晤,宗继曾寄信件,灯后访芸葊谈。

侗按:黄酒馆在东华门外路南,前卖酒,后有房数间,公及潘文勤皆曾住其处。

二十三日(十一月十五日)晴。 早间卢立夫来,属致荫翁语,菊孙来,仁外孙来。饭后略睡,张黄楼昆仲来见,辅廷来,傍晚延霁云至,子千馈芽举,作函谢之,附去杜文清寿字一张。

侗按:张黄楼系文襄之侄。

二十四日(十一月十六日)早晴午阴。 寅刻醒,饮酒复睡。戴艺郛来,饭时宝臣叔至。未初到署,散后答拜景茀亭未晤,朗轩馈土仪,贺柏寿送汴绸,德斋来,接斛泉书,早间伯寅来信。

二十五日(十一月十七日)晴。 清早伯寅来谈,饭时叔雅来,子遇、明保引见来行礼。午后贺柏寿来见,申刻杜峻峰来久谈。灯后辅廷来,仲饴馈医菜六篓,豹岑、寿平、朗斋来信。

二十六日(十一月十八日)晴。 卯初起,伯寅来信。钱登云来见,贵州人,号倬甫(甲戌门生,新选福建建宁县)。益三来,送观音普济丹,向村、铸庵、辅廷同至。饭后略憩,到礼部,子开、仲山、星斋先后来。余与仲山先行,归途答拜赵渭臣(滨彦),傍晚延霁云送奏稿来看,幼樵之弟名佩绪来未见,为伯寅作函催架木。

二十七日(十一月十九日)晴。 礼部直日,丑初起,寅正至公所,遇仲华销假,畅谈。文子开先到,仲山、叔平、箴亭陆续来。子遇谢恩,召见。本拟拜客,因天色太早,匆匆出城。为沈鹿苹作函,子遇来见。饭后睡数刻,松鹤龄、黄秉湘来(号楚枏)。刘夔云来,知章候病重,王艺葊信件贺勋送来。

二十八日(十一月二十日)阴。 一早至观音院唁赵笙陔。在滋轩处略谈,回寓覆伯寅信。夜间喉痛大作,遍体酸楚,服叔雅前开之方。为仲饴送贺礼,渭臣送席,李宪之来辞行,周杞堂来。灯后辅廷来送木样,并画奏稿。

二十九日(十一月二十一日)阴。 夜间遍体酸痛,痰嗽不止,不能成寐。一早约叔雅来诊,开方未服,鹿苹、子遇来。为伯寅作书,午后卢燮堂来,竟日不适。

三十日(十一月二十二日)阴。 礼部加班奏事,翻译中式名次。丑初起,寅正至西苑门公所。散后天尚早,在黄酒馆饮酒微睡。辰刻行,答拜裕寿泉、溥良(号玉岑)、溥(固),后至徐荫轩处谈良久,叔雅来,淑宜回寓,下午安圃来,明日赴津,长谈至暮,辛芝如携眷赴武安,明日出都,亦来辞行,伯寅带引见,递牌错误,有旨:交部议处。

十一月初一日(十一月二十三日)阴。 卯初皇上还宫,文武百官在西华门接驾。丑初起,寅正一刻到都虞司少坐,而圣驾已出,黑暗之中,未及排班,匆匆一跪遂行,到家甫卯正三刻也。致鹿苹函,属改工程奏事日期,子禾来谈,饭时登瀛到京,午后酣睡。与登瀛详谈一切。

初二日(十一月二十四日)阴,昨夜雨至晓方住。 巳初进城到礼部,景茀亭到任。散后至仲饴处道喜,遇叔雅、振卿、子缉共谈,未刻回寓,为伯寅作函。

初三日(十一月二十五日)狂风大作,巳刻晴,旋复浓阴。 菊孙来,在此早饭。饭后睡时许,伯寅来信,宝臣叔来,在此早饭,随即进城,约钟庚园(秀)来商议茔地事,署中送地租制钱一百六十千,俸米亦于申刻送到。铜士送野鸭、铁雀等物,赵展如寄信件。今日考御史,题:居敬行简论,同律度量衡策。

初四日(十一月二十六日)晴,风住,天极寒。 御史阅卷听宣,先遣老李进内候信。丑初起,寅正后行,近东华门知未派出,遂折回,天尚未明,复睡。早间辅廷来谈一切,午后小憩。伯寅来函,属寿农事,刘子云来见。为子禾作书,有回信,灯后问村来。

初五日(十一月二十七日)阴。 清早伯寅来,去后,子禾至,久谈。饭后睡数刻,徐铸庵来,昨补御史磕头也。午后朱果斋、吴仲饴来,共谈良久。连日患感冒,寒嗽不已。

初六日(十一月二十八日)阴,风甚寒。 礼部直日,工程处奏十二日午时上梁吉期。丑初起,寅正到传心殿,露圃(恩承)、肃王共谈,星斋、仲山、子开后来,商酌郎中缺,良久方定,以余培元拟正,高蔚光拟陪,员外李士瓒正,徐堉培,祠祭司掌印詹鸿谟,主客司陈兆奎,精膳司高蔚光,铸印局龚镇湘,会试提调:高蔚光正、陈兆奎陪,副提调:徐堉培正、黄桂枏陪。回寓天尚未明,复睡。申刻锡之、辅廷来共谈,叔雅至,匆匆一晤。是日张之洞奏,西学确有实用,除算学外,尚有矿学、化学、电学、植物学、公法学五种,皆足以自强而裨交涉。下所司知之。

初七日(十一月二十九日)阴。 早起忽发眩晕。报声来信,高阳田姓送到。伯寅函来即覆。未刻到署,申正后归,竹轩、晋贤、鹿苹来,黄植庭(槐森)来见久谈。移书案,目眴仍未愈。

初八日(十一月三十日)晴。 卯初起,辰初进城至颜料库收工,答拜谢俊杭、徐子敬、卢立夫、瞿子久(鸿禨)、卢燮堂。后至广惠寺吊杨滨石。回寓菊孙在此,留早饭。锡之、伯寅来信,为谦兄送寿礼,菊孙送菜糟腐乳甚佳,锡之请客,属代办一切,遣王孚至松筠庵定座,为锡之作书。

初九日(十二月一日)晴暖。 卯初起,为子禾作函,伯寅来往信三次,饭后略睡。未初到署,散后往唁瑞睦庵(瑞联),答拜芝葊未晤,淑宜回寓,黄再同送席,镜孙馈食物。

初十日(十二月二日)晴暖。 早起,饭后略睡。未刻至子谦兄处拜寿,与仲饴在内室同见,观剧数出。申刻回寓,熊、午两儿至亥刻方归。

十一日(十二月三日)晴,大风。 一早伯寅来谈,辰正后赴东长安门至礼部朝房磨勘试卷。箴亭、坞樵先到,小峰、柳门后来,止应议山东二十八名,杨檍春一卷咸字失粘。午刻回寓略睡,下午锡之来长谈,为伯寅作函。

十二日(十二月四日)晴。 早饭略憩,午初到翻书房,额中堂(按:额勒和布)及监督等已先到,午正行礼供梁,与小翁一同监视至未刻方竣。顺道至礼部,归已暮矣。

十三日(十二月五日)晴。 早间至子禾处晤谈。回寓菊孙在此,留早饭。伯寅来信,饭后睡数刻。陈孙石来,李小彦后至,谈次,仲华来共谈,白昆圃来,定于十八日同乡谢恩。

十四日(十二月六日)晴。 召见四起,徐致祥、李鸿藻、思明、军机。礼部直日,丑初起,寅正至传心殿,后至九卿朝房,晤福建考官徐季和,候至卯刻蒙召见。奏对毕出,至刑部朝房,与福箴亭、嵩犊山(嵩申)、续燕甫略谈即归。益三在寓,饭后略睡。叔雅来谈,申刻晋贤来属服秋石。

十五日(十二月七日)晴暖。 卯刻起,巳正早饭,饭后略睡。未刻到礼部,仲山后来。申刻同散,归途答拜数客,访伯寅谈,回寓,竹轩在此。

十六日(十二月八日)晴暖。 寅正进内,卯正三刻带引见俞培元、高蔚光、郎中正培;李士瓒、徐堉培、员外正陪,星斋请假,仍余带领。巳刻回寓,午后睡起,至松筠庵布置一切,锡之宴客属代办也。

十七日(十二月九日)晴暖。 辰刻至松筠庵;锡之已先到,僧人学真极意周旋,访晋贤略谈,仲华、荫轩、伯寅先到,午刻入坐,谈宴甚畅,郭厨治馔颇佳,申刻始散。回寓何润夫、徐子敬、俞小垣来。

十八日(十二月十日)阴,大风。 进内。早间丁观察(体常)来谈,晚间辅廷、仲饴来。

十九日(十二月十一日)云阴甚浓,大风。 礼部加班,进内,竟日无客。

二十日(十二月十二日)晴,大风。 昨出知单约客,午刻出门至叔雅处约其晚饭,未初到署,仲山来。申初同散。回寓菊孙、益三、叔雅、鄂田先后来,候至掌灯仲饴始到,酉刻入坐,亥初方散,郭厨治馔极佳。

二十一日(十二月十三日)晴,大风。 早间子遇来,巳初进城至恭邸贺寿,子禾来未晤。午后睡起,叔平来久谈,申刻鹿苹、辅廷来,暮方去。崔季芬来未晤,伯寅来函即覆,致锡之信。

二十二日(十二月十四日)晴,北风极凉。 礼部直日,丑初起,寅初后至传心殿,后至景运门朝房,与秋三、茀亭、子开共谈。卯正后至九卿房,崔季芬来见,辰初带引见,归途答拜季芬、张士翰。至伯寅处晤谈,回寓饭后略睡,李子和、崔季芬来谈。

二十三日(十二月十五日)晴。 卯初起,早间至四眼井少坐即回,为伯寅作函,索奉天稿笔二枝。申刻茹农来,谈至暮方去。孙赋谦来未晤,霸州人来,许少翯来未晤,赠元人李字押印甚精,锡之来。

二十四日(十二月十六日)晴。 卯初起,为幼樵作书,并致斛泉信,午后发,伯寅来谈。午后略睡。菊孙来,欲入署未果,令登瀛写霸州信,寄银十两。薄暮仲饴来,灯后乃去。

按:张佩纶函二十六日收到。(《涧于日记》)

二十五日(十二月十七日)晴。 天未明即起,未初到署,知派出验看月官:麟书、奎润、李鸿藻、孙诒经、续昌、祁世长、景善、白桓。访青老未晤,灯后芸葊来谈至戌正始去。

二十六日(十二月十八日)晴,大风。 子禾来谈,伯寅来信即覆,命郭厨、王厨治馔,晚间约仲饴便酌,伯寅两次来书并馈食物,竹轩来,丙戌庶常宇滋兰来见,傍晚仲饴来,在西内室便酌,谈甚畅,戌正后散。

二十七日(十二月十九日)晴,大风,午后稍住。 卯初起,为鹿苹作书、询鄂抚馆,午后睡。郭厨以锡之所付银票系伪作,作书换之。昨荫轩下帖约,初一日巳刻,刘雅宾来,送闱墨、土仪,仲饴遣韩升来送别,崔季芬、徐寿蘅来共谈,刘子云来,灯后乃去。

二十八日(十二月二十日)晴。 寅正起,韩升荐至仲饴处,今日行。为菊孙作札,索独流醋一坛。午初至天安门,芝葊已到,子禾、子授、茀亭、简候来即上班,验看毕,访青老谈数刻,至礼部,回寓殊形疲乏。荫轩来,仲饴来话别,久谈,戌刻乃去。

二十九日(十二月二十一日)晴,冬至。 早起烧香。菊孙来,留早饭,饭后睡。下晚余小垣来。

十二月初一日(十二月二十二日)晴。 礼部直日,同乡谢恩,寅刻至刑部朝房;晤仲山,茀亭后至,九卿房同乡俱在,卯初行礼后到黄酒馆饮酒,睡时许,与伯寅谈,巳初赴荫轩约,伯寅、仲华、锡之后来,子禾因感冒未到,午刻入坐,申初散。回寓,鹿苹、乔笙来,灯后辅廷来谈,疲之已极。

初二日(十二月二十三日)晴。 卯初起,林星赓馈福橘、柚子。益三来谈,赠蜡梅二大盆,小梅花四盆,丁观察(丁礼)留别,为青翁送汤羊、山鸡,青翁馈回纲鱼、卷酥。伯寅、锡之来信即覆,镜孙来久谈,子禾来信。欲入署未果,明日约崔季芬晚饭;并为詹、戴诸君下帖。

初三日(十二月二十四日)阴,午后晴。 丑初起,寅正后至传心殿与季和、受之、子禾谈,后至兵部报房,荫轩、芝葊、星斋、仲山在坐。卯正后又至景运门内朝房与仲华、秋三诸君共谈,候至辰初始带引见,共二排,刘思翥补主事,游镗奏留。巳刻回寓,饭后略睡。收伯寅信,申刻艺郛、辅廷、子遇来,崔季芬后到,蔚如、韵生均同坐,戌正后散,将韵生堂弟名士瀛者荐与季芬。

光绪十六年庚寅(一八九〇) 七十一岁

正月一日(元月二十一日) 赴太和殿行庆贺礼。

正月二十一日(二月十日) 李鸿章奏,袁世凯驻韩三年期满,实心任事,操纵得宜,请以道员尽先补用,另赏加二品衔。

正月二十四日(二月十三日) 礼部奏,朝鲜谢恩贡物,应否收受,抑或留抵下次正贡。原折称:

礼部尚书臣宗室奎润等谨奏:为请旨事,朝鲜国王李熙遣使恭进例贡,兼谢恩恭进表文方物来京,当经臣部奏闻在案。又据该使臣等呈称,去岁庆贺归政,加上慈禧端佑康熙昭豫庄诚寿恭钦献皇太后徽号,应进各方物,未能及期赍到,此次补行恭进,乞为转奏,等因前来。臣等查例开庆贺方物,奏请收受,如常贡例。其谢恩方物,应否收受,抑或留抵下次正贡,请旨遵行等语。今该国王恭进例贡,并补进庆贺归政、加上慈禧端佑康熙昭豫庄诚寿恭钦献皇太后徽号各方物,均请照例赏收,其因上年册立皇后诏书顺附庆贺使臣赍回恭进谢恩贡物一份,暨册立皇后礼成赏给该国王王妃缎匹恭进谢恩贡物一分,应否赏收,或留抵下次正贡之处,理合请旨遵行。谨分缮清单恭呈御览,伏候命下臣部行文各该衙门遵照办理。再,查朝鲜恭进三大节贡物,向系钦遵谕旨,以该国旧存留抵正贡方物,抵补其有不敷者,另行备进,惟年贡及庆贺谢恩各方物,向系全行备进,此次各贡均系照例办理,合并声明。为此谨奏请旨。光绪十六年正月二十四日。降二级留任礼部尚书臣宗室奎润(假),尚书臣李鸿藻,右侍郎臣文兴,左侍郎臣徐郙,右侍郎臣景善,右侍郎臣廖寿恒。

二月一日(二月十九日) 吏部奏派随扈人员,公由礼部派出。

二月二十七日(三月十七日) 驻藏大臣升允与印度总督兰士丹(Lord Lansdowne)在加尔各答定立《中英藏印条约》,哲孟雄归英保护,重定藏哲境界。

闰二月九日(三月二十九日) 命太仆寺卿张荫桓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

闰二月二十三日(四月十二日) 户部右侍郎、总署大臣、帮办海军事务、一等侯爵曾纪泽卒,年五十二岁。

三月五日(四月二十三日) 礼部奏颁发朝鲜诏书,可否援案交该国甲班贺使赍回。

三月六日(四月二十四日) 彭玉麟卒,年七十五岁。

四月十一日(五月二十九日) 幼女丧。(翁日记)

侗按:此公第四女,患肺病而故。

四月十九日(六月六日) 奉旨为殿试阅卷官。

按:阅卷官八人:李鸿藻、贵恒、潘祖荫、许应骙、孙诒经、祁世长、崑冈、李文田。

四月二十五日(六月十二日) 赐吴鲁、文廷式、夏曾佑、董康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五月二十八日(七月十四日) 张佩纶函候。

《涧于日记》:“高阳腰痛,谒告,作笺候之。”

六月九日(七月二十五日) 张佩纶函公论直隶水灾。(《涧于日记》)

七月五日(八月十九日) 张佩纶覆公书。

《涧于日记》:“昨得高阳书,欲招余入都,覆以不能如约。”

八月二十三日(十月六日) 张佩纶函公,贺二公子焜瀛即将完姻。(《涧于日记》)

八月三十日(十月十三日) 函张佩纶,并捐振款。

《涧于日记》:“夜半得高阳书,广西思恩府刘恩濬捐银六千,河南陕州赵希曾捐银三千助振,高阳亦一千足之。”

九月一日(十月十四日) 张佩纶覆公书,款交振局。

九月三日(十月十六日) 公次子焜瀛完婚,亲友来贺。

翁日记:“贺兰孙中堂娶儿妇。”

九月四日(十月十七日) 礼部奏请派谕祭朝鲜国王母妃正副使。

九月十日(十月二十三日) 公以直隶公捐振银一千交梁家园圆通观粥厂。(翁日记)

十月二日(十一月十三日) 曾国荃卒,年六十七岁。

十月十一日(十一月二十二日) 以刘坤一为两江总督,未到任前由安徽巡抚沈秉成署理。

十月二十三日(十二月四日) 张之洞创办汉阳铁厂及枪炮厂。

十月三十日(十二月十一日) 潘祖荫病突发,旋卒。

翁日记:“李兰孙信来,云:伯寅疾笃喘汗,急驰赴,则凌初平在彼开方,已云不治矣。余以参一枝入剂,入视则伯寅执余手曰,痰涌恐难治矣。尚手执眼镜看凌方,汗汪然也。李若农至曰:参、附断不可用,舌焦阴烁,须梨汁或可济。余曰:梨汁救命耶?再入视,益汗。余往横街,甫入门,而追者告绝矣。徒步往哭。余所定三事,曰棺木,则呼赵寅臣嘱之(八百金),曰过继,则呼仲午写一字,以其子树孳为伯寅后,曰夷(移)床,伯寅危坐告终,不平卧则将龛敛矣。馀事为写一单,嘱同乡办。兰孙亦来,是夕宿横街,通夜不寝。”

侗按:公与潘文勤交至深,平日除长谈外,往返函件甚夥,今存有在三千封以上,唯无年月,很难整理,虽分年编排,初拟作本谱附录,终因篇幅过巨,只好割爱。

十一月二十一日(一八九一年元月一日) 醇亲王奕薨(年五十一岁,子载沣袭爵)。公奉旨议奏饰终典礼。

翁日记:“今日懿旨:醇亲王饰终礼节,着御前大臣、军机大臣、臣龢、臣鼐会礼部议奏也。

出城寻兰孙未见,到横街吃点心。再访兰孙,略看礼部稿,勾去数条。”

十一月二十五日(一八九一年元月五日) 疾稍愈。(翁日记)

十一月二十八日(一八九一年元月八日) 公病,未到礼部。(翁日记)

光绪十七年辛卯(一八九一) 七十二岁

正月一日(二月九日) 与群臣赴太和殿行礼。

是日,公七十二岁寿,翁同龢等来贺。

正月十日(二月十八日) 为景廉夫人题主。

翁日记:“晨诣景师母致赙(十二两,幛一)。李兰孙题主,余与麟芝庵襄事,志伯愚、杨莘伯前引,午初二刻毕。”

正月二十二日(三月二日) 奉旨查估承修醇贤亲王庙工程。

按:是日上谕:“朕钦奉懿旨:建立醇贤亲王庙工程。着派福锟、李鸿藻查估承修。醇贤亲王祠工程,着派熙敬、许应骙查估承修。”(光绪《东华录》)

二月六日(三月十五日) 允广东录科事。

翁日记:“初三日礼部来文,携归抄稿并拟一覆文,以七百名为广东录科额。当月官恩光、刘东美来,以稿付之,不免诮责。钱子密来云:高阳已允,复中皿额,只须成均准定录科限制耳。此事予为中皿寒士起见,颇期弃取,却甚为难。”

二月十一日(三月二十日) 在荣禄处与翁谈录科事。

翁日记:“复寻高阳于荣仲华值庐,高阳云:若中皿不满千,则仍不得逾三十名之额。余曰:若尔,则我成均亦不愿多所摈弃,使录送过少矣。高阳意颇回。”

二月十三日(三月二十二日) 翁来访。

翁日记:“访晤高阳相国,若农侍郎,为中皿中额,极费调停也。”

二月十八日(三月二十七日) 翁再访,商录科事。

翁日记:“访高阳相国,商礼部复御史广东录科事,中皿复三十六之额矣。”

二月三十日(四月八日) 在寓宴客。

翁日记:“赴高阳相国招,许筠庵、徐颂阁、李若农、张樵野、汪柳门同坐,食河豚,极鲜美。”

四月十六日(五月二十三日) 奉派考差阅卷。派十人:徐桐、麟书、李鸿藻、贵恒、祁世长、景善、李文田、许庚身、徐树铭、汪鸣銮。(翁日记)

四月二十六日(六月二日) 海军衙门奏,颐和园工程要紧,请借动出使经费,从之。

四月二十九日(六月五日) 湖北武穴教堂被毁,英人二名毙命。

五月二日(六月八日) 江苏无锡天主教堂被毁。(又金匮、丹阳、阳湖、江阴、如皋各地教堂亦均相继被毁。)

六月十三日(七月十八日) 郭嵩焘卒,年七十四岁。

八月二日(九月四日) 命庆郡王奕劻总理海军事务衙门,刘坤一帮办海军事务。

八月三日(九月五日) 宝鋆卒,年八十岁,谥文靖。

八月五日(九月七日) 往祭宝鋆。

翁日记:“晨谭文卿来谈,宝相国于前日亥刻仙去,昨得信未及往,今往哭之,遇兰孙,相对欷歔,叹老成之凋谢也。”

九月九日(十月十一日) 访翁,并吊徐桐之子且送宝鋆之殡。

翁日记:“李高阳来,余犹未起也,亟起,留点心。出齐化至海会寺吊徐篁士(行六,浙江同知,荫轩之子)……入东直门,与诸公坐官厅,待宝相殡至,步行送至及城门而返。”

九月二十一日(十月二十三日) 翁来访。

翁日记:“访兰孙,谈义庄事,见奏底;今日晤张相国、许尚书,亦托之,小有所祈请也。特改题为奏,则事体严重,庶垂诸悠久耳。”

九月二十五日(十月二十七日) 奉派阅乡试覆试卷。并与翁同龢分卷。

派阅卷八人:翁同龢、李鸿藻、孙毓汶、祁世长、松森、徐郙、景善、薛允升。(翁日记)

十一月一日(十二月一日) 同文馆教习教帝学洋文。

十一月十五日(十二月十五日) 命户部侍郎崇礼、兵部侍郎洪钧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

十一月十八日(十二月十八日) 恭亲王奕六十大寿,公往邸祝之。(翁日记)

十一月二十八日(十二月二十八日) 以荣禄为西安将军。

十二月一日(十二月三十一日) 袁世凯丁母忧,赏假百日,总理朝鲜交涉通商事务由唐绍仪代理。

十二月二日(一八九二年元月一日) 奉旨为拣选户部官缺大臣。

十二月十九日(一八九二年元月十八日) 与张之万、谭钟麟、豫锡之、祁世长、荣禄、翁同龢在徐桐家小集。(翁日记)

光绪十八年壬辰(一八九二) 七十三岁

正月一日(元月三十日) 赴长信门行庆贺礼。

正月八日(二月六日) 会典馆开馆,公与焉。

翁日记:“是日开馆,谒孔子位,焚香,九叩首。诣总纂堂、提调堂各一揖。额、张两相,徐、李两协揆,许尚书先后来,遂同坐总纂堂。”

正月十二日(二月十日) 致书河南巡抚裕宽,为永城县令姚礼咸关说。原书云:

暖吹邹律,值裘谷之春回;惠贲郇笺,喜芝麾之瑞蔼。藉维泽生仁弟大人始和布令,开济宏谟,会风雨于中州,和调玉烛,拱星辰于北极,瑞应珠杓,引企吉晖,允符忭颂。兄京华奉职,岁籥更新,际海宇之尘清,声传乐岁。想梁园之花满,帖报宜春。专泐复贺年禧。顺颂勋绥。诸惟澄照不具。

再:署永城县姚令礼咸,叨依樾庇,备荷成全。惟该令家累素重,其胞兄柽甫太史故后,弱息相依,咸资存活,食指繁多,责无旁贷。其清苦情形谅亦仰邀洞鉴。据闻署事期及一年,如蒙格外栽培,一或暂令蝉联,或量移一席,俾不致赋闲,则感荷益无既矣。又辛令元炘现分彰德,景况清苦,一如姚令,亦祈推爱照拂,俾可早获枝栖,至感至祷。琐琐奉渎,惟照不宣。又启。

正月十六日(二月十四日) 皇帝宴群臣,公与焉。

翁日记:“上自西苑还宫,即升殿,诸臣即入。……东:礼王、恩承、福锟、崑冈、乌拉喜崇阿、贵恒、熙敬、松森。西:那王、额勒和布、张之万、徐桐、翁同龢、李鸿藻、许庚身、祁世长。”

正月十七日(二月十五日) 致书浙江巡抚崧骏,为东阳县令路履祥关说。原书云:

镇青仁弟大人阁下:京华一别,裘葛屡更,每溯光仪,时深驰念。昨展赐函,备承垂注殷拳,曷胜心感。惟频叨厚惠,心切不安耳。比惟政猷嘉鬯,潭署绥和,为符臆颂。客秋奉手书,俗冗未及裁答,甚歉。会典馆绘图一事,已由公牍奉覆矣,可发一笑,开馆数年,尚未进书一卷,近事大都如此,可叹也!京师秋冬苦旱,元旦大雪迷漫,百僚朝贺皆跪拜于深雪之中,亦数十年来所未经见。兄老矣,仪部清闲,借可藏拙,惟浮沉可愧耳。所幸眠食无恙,寓中均各觕平,足纾雅系。肃泐奉谢,敬颂新禧,诸惟朗鉴不备。

再启者:东阳令路履祥,甲戌春闱所得士也,清勤自励,颇着循声,陈仲英来京,极口称之。闻亦夙承青睐,惟久任瘠区,负累甚重,如蒙格外栽培,量移一席,则感荷甚矣。甲戌一榜,官浙省者最多,非深知其人,不敢渎陈左右。又云和令宦懋和亦历任有年,望鉴詧而照拂之也。琐渎惟照不宣。又启。

正月十九日(二月十七日) 在寓宴友。

翁日记:“赴李兰孙相国招,欢饮至暮,在座者徐荫轩、豫锡之、谭文卿、祁子禾、荣仲华也。”

正月二十六日(二月二十四日) 张佩纶奉公之召,起程赴京。

《涧于日记》:“余自安圃出都,两年不入帝城,高阳、霸州两师累书召之。谊不可却,非所愿也。巳初携文仆陆行,未正饭杨村六十里,日暮蔡村宿。”

正月二十八日(二月二十六日) 张佩纶因耳痛由马头折回。

《涧于日记》:“由马头折回,宿杨村,耳痛如前,作书半幅,谕允言使告高阳、覇州两师。”

二月三日(三月一日) 遣人问张佩纶疾。(《涧于日记》)

是日,前大学士、户部尚书阎敬铭卒于山西虞乡。

二月十四日(三月十二日) 致陕西巡抚鹿传霖书,推介荣禄。原书云:

滋轩表叔大人阁下:客腊接奉赐书,并承厚贶,拳垂逾格,心感难名。敬谉福体康强,政猷绥畅,为慰为颂。兹有启者,荣仲华系文忠至交,侄与相契多年,其人有血性,而才亦甚长,实庸中佼佼者也。去冬简放西安将军,不日即赴新任,人地生疏,一切望从实指教,如有借重之处,并希关照及之,感甚祷甚。侄栗碌如常,无可缕述,所幸贱体觕适,寓中亦各敉平,是纾垂念。专肃奉谢,敬请勋安。诸惟鉴詧,不备。

是日,致函直隶臬台周馥书云:

久钦光霁,未获追陪,承华翰之先施,并隆仪之下贲,临风额诵,积日心铭。敬惟郁山仁兄大公祖大人鼎猷遹骏,履延鸿,达伟绩于畿畺,连恩纶于黼座,升阶即晋,预颂维虔。世兄英才发品,春闱指顾。行见金鳌背上,平步而行,可预贺也。弟容台奉职,历碌如恒,马齿徒增,驹阴虚掷,只劳薪之日益,愧建树之无闻。尚希时锡箴言,俾资韦佩。专肃奉谢,敬请勋安,诸惟函鉴不备。

二月二十五日(三月二十三日) 奉旨为乡试阅卷官。阅卷十二人:福锟、李鸿藻、祁世长、贵恒、孙毓汶、景善、薛允升、周德润、松森、汪鸣銮、洪钧、启秀。(翁日记)

三月一日(三月二十八日) 张佩纶至京,公邀晚饭,二更始散。(《涧于日记》)

三月三日(三月三十日) 答拜张佩纶,再邀晚饭,二更始散。(《涧于日记》)

三月八日(四月四日) 为张佩纶设饯。

《涧于日记》:“高阳饯余,自言盛馔敬客,多年师生,须脱略形骸,并以大涤石谷各种精品,助醉后谈兴。高阳年迈易倦,余亦病后颇疲,纵话至日暮,长揖遂别。”

翌日张佩纶离京返津。

四月三日(四月廿九日) 致书四川总督刘秉璋,为南部令袁用宾关说。原书云:

展诵惠函,并承厚贶,荷拳垂之逾格,实心感以难名。敬惟仲良仁兄大人履增绥,鼎猷式焕。勋铭柱石,建骏业于西川,恩渥丝纶,迓龙光于北阙,引詹节钺,莫罄鼚轩。弟供职容台,如恒历碌,冀箴言之时锡,俾韦佩之有资,专肃奉谢,敬请勋安。诸惟涵鉴不备。

再启者:新选南部令袁用宾,弟己丑春闱所得士也。人颇老成稳练,幸依仁宇,尚希俯赐栽培,曷胜感祷。弟又启。

四月十三日(五月九日) 主持礼节筵宴。(翁日记)

四月二十三日(五月十九日) 致山东抚台福润书,为侄孙兆兰关说。原书云:

春间驺从来都,未获晤聆榘教,怅歉方深,濒行乃蒙厚谊殷拳,弥增感愧。敬惟少农世仁兄大人鼎猷式焕,履增绥,建伟绩于青齐,仁风惠溥,迓温纶于丹陛,湛露恩浓。遥企光仪,允符愉颂。弟容台奉职,历碌如恒,尚希时锡箴言,俾资韦佩。专肃奉谢,敬请勋安。诸惟涵鉴不备。

再启者:族侄孙兆兰,素隶帡幪,备承推爱,心感难名。自去腊回籍,摒当一切,奈家无儋石之储,贫无立锥之地,万不获已,兹仍枢谒铃辕,如有可以驱策之处,尚希俯赐栽培,俾获枝栖,则感荷甚矣。冒昧奉渎,伏惟涵照不宣。弟又启。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二十一日) 奉派为殿试读卷官。殿试读卷官八人:额勒和布、恩承、翁同龢、李鸿藻、启秀、薛允升、汪鸣銮、陈学棻。(翁日记)

五月一日(五月二十六日) 赐刘福姚、赵启霖、屠寄、汤寿潜、张元济、蔡元培、朱家宝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五月九日(六月三日) 孙毓汶因病续假,公奉旨以礼部尚书署刑部尚书。

闰六月十八日(八月十日) 公等奏报朝鲜与奥国订约折。原折云:

礼部尚书臣宗室崑冈等跪奏:为据咨转奏事,准北洋大臣咨送朝鲜国王递寄臣部咨文一件,钞册一本,臣等公同阅看,系因该国与奥国订定条约、通商章程税则,并声明属国各节,咨请转奏等情。臣等查朝鲜与各国通商以来,所有议定条约章程,历经缮册备文,咨请臣部代为转奏在案。今该国与奥国通商,将议定条约、章程、税则及照会等件,钞录咨请转奏。除钞册一本,应由臣部存案,并移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查照外,谨钞录该国王原咨恭呈御览。为此谨具奏闻。光绪十八年闰六月十八日。礼部尚书臣宗室崑冈,尚书臣李鸿藻,左侍郎臣启秀,左侍郎臣钱应溥,右侍郎臣景善(值班),右侍郎臣李文田(学差),署右侍郎臣张荫桓。

八月二日(九月二十二日) 翁来访,谈入署事。(翁日记)

八月八日(九月二十八日) 祁世长卒,公照料其丧事。

八月十三日(十月三日) 致志惠亭书云:

顷奉琅函,并承珍贻,荷因时之拳注,实积日以心铭。敬惟惠亭仁兄大人勋祉秋高,政犹日楙。樽浮桂醑,抒雅兴于南楼;诏锡芝泥,迓隆恩于北阙。遥詹吉矞,莫罄颂忱。弟奉职春官,兼权秋谳,怅薪劳之徒积,冀榘教之频颁,专肃布谢,敬请台安,并贺秋禧不备。

八月十七日(十月七日) 再致书河南巡抚裕宽云:

银蟾耀彩,方深旧雨之思;金鲤传书,适奉垛云之至,开椷额诵,感篆心铭。敬谉泽生仁弟大人勋祉秋高,政猷日楙。仁凤惠溥,树骏绩于中州,湛露恩浓,迓龙纶于北阙,遥詹光霁,莫罄揄扬。兄奉职春官,兼权秋谳,怅薪劳之徒积,冀榘教之频颁。专泐奉覆,敬颂秋祺。诸惟鉴詧不备。

八月二十二日(十月十二日) 赴会典馆议事。

翁日记:“再到会典馆,额、张两相国,徐、李、麟、许皆集,论会典事:一、仍截至十三年为止;一、总理衙门只载职掌,不载事例;一、各省地图拟入一统志。此三者皆主其说,群公谓然也。偕李兰翁来,遂饭,甚乐。”

八月二十七日(十月十七日) 致陕西抚台鹿传霖书云:

暌违榘教,时切依驰。前奉钧函,久稽裁答,尤深歉仄。敬惟滋轩表叔大人福躬强健,政祉绥和,棨戟遥詹,鼚轩曷既。畿辅春夏苦旱,五六月间大雨连旬,永定潮白等河,又复漫决数处,灾区甚广,账抚殊非易易耳。侄近况碌碌,无可缕陈,礼部事尚清闲,自五月初兼摄西曹,正当办理秋审之际,殊形忙迫,莱山假满,须至冬间,一时不能交卸,奈何!贱体及敝寓均叨芘觕平,堪以奉慰廑注。专肃敬请勋安。诸惟涵鉴不备。

再启者:凤翔守熙年,为熙煦庄大司空之弟,属以一言为介,望栽培而教诲之是荷。再肃,惟照不宣。又启。

八月二十八日(十月十八日) 致书浙江巡抚崧骏云:

镇青仁弟大人阁下:夏间快聚,欢若平生,别后时深渴念。闻台旌于八月初五日抵任,比惟履祉增嘉,百凡畅遂,为慰驰忱。兹有启者:甲辰年侄,刘浩如(瀚)以知府分发浙江,属以一言为介,特将原函寄阅,可悉种种,如有可以栽植之处,尚望推爱及之。兄忙碌如昨,近以子禾尚书事,又添重累,谊不容辞,实令人烦闷耳。贱体及敝寓均叨芘觕平,堪慰拳注,泐此代晤,祗颂勋祺。诸惟涵鉴不备。

九月九日(十月二十九日) 公等为宋儒游酢从祀文庙事奏称:

李鸿藻等奏:内阁钞出福建学政沈源深等奏请宋儒游酢从祀文庙一折。光绪十七年十月二十三日奉朱批:礼部议奏,钦此。钦遵到部。臣等查咸丰十年闰三月大学士、军机大臣遵旨议定,嗣后从祀文庙,应以阐明圣学、传授道统为断,除著书立说,羽翼经传,真能躬行实践者,准各该督抚胪列事实,奏请从祀外,其馀概不得滥请。又同治二年六月臣部覆奏,准请饬下各直省督抚、学政,恪遵咸丰十年奏准定章,不得援案率行陈请。如为文庙中必应从祀之先贤先儒,方准该督抚会同学政详加考核,奏明请旨,并将钦定书籍中引用若干条,论赞若干条,先儒书籍中引用若干条,论赞若干条,一并详细造册送部,由礼部会同大学士、九卿、国子监议奏等因在案。兹据原奏内称,宋儒游酢字定夫,建州建阳人,少有志圣贤,游学至京师,程颐一见,谓其资可与进道,言于兄颢,酢与将乐杨时执弟子礼见颢于颍昌,尽弃所学而学焉。徽宗召为监察御史,屡疏陈言,历守四郡。时百姓方困征敛,而朝廷市材调夫无虚月,所在骚然,酢处之裕如,民不烦而事集,去则思之不忘,学者称为荐山先生。杨时志其墓曰:予受业明道先生之门,有友人二焉,谢良佐显道,公其一也。公得邑河清,余往见之,伊川谓余曰,游君往器粹然,学问日进,政事亦绝人远甚,师门见称如此,则所造可知矣。《朱子书》云:游公清德重望,皎如日星,其流风馀韵,足以师世范俗;又云定夫事业未得大施,独有中庸语、孟说垂于世;又云程子于游酢称其颖悟温厚,谓杨不及游。《御批历代通鉴辑览》纪程颐门人,称游酢为成德之尤,所著有《中庸义》、《易说》、《诗二南义》、论语、孟子《杂解》各一卷,文集十卷,今多遗缺。查程门高弟,游、杨并称,颢最爱时,颐最爱酢。又游酢与谢良左、杨时、吕大临号程门四先生,朱子于酢所著述,尝采入《四书集注》。谈绅士等以杨氏以下诸儒多从祀庙庭,游氏独阙,故呈请具奏,拟请饬部核议等语,并将游酢遗书十卷咨送前来。臣等考《宋史·道学传》,称酢与兄醇以文行知名,所交皆天下士,程颐见之京师,谓其资可与进道。程颐兴扶沟学,招使肄业,尽弃所学而学焉。第进士,调萧山尉,近臣荐其贤,召为大学录,迁博士,以奉亲不便,求知河阳县。范纯仁守颖昌,辟府教授,纯仁入相,复为博士签书,齐州、泉州判官,晚得监察御史,历知汉阳军、和、舒、濠三州而卒。又考《钦定四库全书总目》载《游荐山集》四卷,首以《论语杂解》、《中庸义》、《孟子杂解》为一卷,次《易说》、《诗二南义》为一卷,次《师语》、《师训》为一卷,次文七篇、诗十三首,附以墓志、年谱为一卷。又有拾遗《孟子杂解》八条,《诗二南义》二条。又考《御纂性理精义》、《御纂周易折中》、《钦定诗经传说汇纂》,于游酢所著《易说》、《诗二南义》、《师语》、《师训》等书,颇多采录;又考《御纂朱子全书》内有论赞游酢德性甚好语,又《朱子大全》文集载所撰《游御史祠记》,全引杨时所撰游酢墓志,以为知先生之深,而言足以表其德且信于后,宜莫逾于杨公者,先生之道学德性于此可以观其详矣等语,亦无异词。又《朱子遗书·伊洛渊源录》游酢遗事五条:第一条即引《二程全书》,内程颐称游酢资质温厚,杨时虽不逮酢然煞颖悟之语,至朱子《四书集注》颁引学校,所录游酢说最多,学者人人诵习,尤其显而易见者。此外先儒诸书,如宋李士英《道学名臣言行外录》,明朱衡《道南源委》,国朝孙奇逢《理学宗传》,黄宗羲《宋儒荐山学案》,所称引论列游酢之处,大略相同。臣等综稽载籍,悉心核议,窃以道德学问,三代以上当折衷于孔孟,三代以下当折衷于程朱,今游酢有程颢、程颐为之师,有杨时、谢良佐辈为之友,有朱子采其著录,述其遗事,笔之于书,况遭际我朝列圣御纂钦定诸经籍,著录其说,尤可据为千秋定论,是其人足以阐明圣学、羽翼经传,固已无愧。至其生平出处,稽之史传,亦无可议,允为躬行实践,非空言著作家可比,且考《御批历代通鉴辑览》载,宋理宗嘉熙二年,燕京建太极书院及周子祠,以二程、张、杨、游、朱六子配食,由是河朔始知道学,是游酢在当时已与程、朱诸贤为人心所共推重。又,程门中杨时、谢良佐、尹焞诸人,皆久已从祀文庙,游酢道德学问,亦无惭于数子,臣等公同商酌,拟如该学政沈源深等所请,以游酢从祀文庙,其位次应在西庑杨时之次。

是日奉上谕:

内阁、礼部等衙门议覆福建学政沈源深奏请以宋儒游酢从祀文庙一折。宋儒游酢,清德望重,在当时已与程、朱诸贤人心所共推重,所著《论语杂解》、《中庸义》、《孟子杂解》、《易说》、《诗二南义》等书,足以阐明圣学,羽翼经传,其生平出处,史传昭垂,允为躬行实践,宜膺茂典,俾列宫墙。游酢,着从祀文庙,位在西庑杨时之次,以崇实学而阐幽光。

九月十七日(十一月六日) 张佩纶覆公书,论畿辅水患宜疏通海口。(《涧于日记》)

九月二十七日(十一月十六日) 因病请假。

《涧于日记》:“高阳请假,以前书观之,似有感冒,驰笺候之。”

十一月七日(十二月二十五日) 致书浙江巡抚崧骏,为门生高积勋关说,原书云:

镇青仁弟大人阁下:别后眴逾三月,爇云浙水,梦毂为劳。九月杪奉手书,敬承一一。前交刘守潮寄呈一函,想鉴及矣。比谂兴居纳福,潭署增绥,为慰远祝。兹又有启者:高令积勋,为三十年前视学河南取进之士,此次来京,事多波折,现拟由江督奏请改奖,进谒时自能面陈一切,望教诲而成全之。感甚感甚。鄙况碌碌如昨,贱体及眷属均各觕平,足纾垂念。匆匆布肊,敬颂勋祺,诸惟涵鉴不备。

十一月十五日(一八九三年元月二日) 致陕西抚台鹿传霖书云:

滋轩五表叔大人阁下:九月初奉手书,只以俗冗纷如,久稽裁答,歉仄之至。此惟尊体康强,政猷嘉鬯,为符颂祝。前以浙江、两淮、陕西、湖南等省,解部之款,内搭碎银较多,平色间有不足,故行文各省,量加整顿,并无倾化宝银之说。二批京饷到时,侄亲自赴库验收,共短平八十馀两,不能不令补足。委员回省,一切当已面禀矣。仲华将军于练兵一事,力求振顿,惟款项支绌,深赖吾叔大人代为筹划,渠来书极为感佩。侄近状碌碌,无可殚述,所幸贱体觕安,京中亦各平适,足纾雅注,专肃奉覆。敬请钧安,诸惟涵鉴不备。

十一月二十二日(一八九三年元月九日) 致陕西葭州知州边祖恭书云:

子允贤弟足下:久违芝采,时切葭思。昨使来得奉手书,即谂政祉绥和,为符远念。辱承厚谊,感愧何如。惟足下处此瘠苦之地,频分清俸,心切不安,幸勿复施为望。承示一切,均已详悉。客岁致滋轩中丞书,已将尊意转达,迄今尚无消息,想外间亦有为难之处。兹又致滋翁一函,谆切言之,未知有济否耳?至竹晨方伯,向无交谊,未便作书,祈谅之。兄奉职春官,兼权秋谳,逐日忙碌,乏善足陈。所幸贱体觕安,足纾雅系,专泐奉谢。即颂升祺不备。

十一月二十四日(一八九三年元月十一日) 为边祖恭事,再致书陕西巡抚鹿传霖称:

滋轩表叔大人阁下:日前曾肃一函,亮登签记。此惟福躬强健,政祉绥和,为符远颂。近畿春夏苦旱,六月多雨,永定河又复漫口,频年水患,民何以堪。直隶振捐已成强弩之末矣。入冬以来,久未得雪,殊深殷盼。上诣大高殿两次拈香,连日彤云密布,渥霈祥霙,当是丰年之兆,差强人意耳。侄近状碌碌,无可殚述,莱山司寇,足疾未痊,刑部一时未能交卸,较前益形忙迫,无可如何也。所幸顽躯觕适,京中亦各平善,足慰垂廑。专肃布,敬请钧安,伏惟涵鉴不备。

再启者:葭州牧边祖恭,为河南进学门生,客岁曾肃一函,详陈种种,亮蒙垂詧。亦知外省人员,量移不易,惟念其人尚笃实,到任已经三载,亲老家贫,负累颇重,且闻其办理账务,抚绥地方,均尚妥协,能否量为调剂之处,出自逾格隆施。恃爱屡渎,惟照不宣。又启。

十二月二日(一八九三年元月十九日) 公等十二人奉派总办皇太后六旬庆典。

按:是日上谕:“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皇太后,至德光昭,鸿猷普被,勤九重之宵旰,措四海于安。归政以来,朕侍膳问安,长聆懿训,仰见慈躬康强悦豫,茀禄骈臻,朕心实深欢忭。甲午年欣逢花甲昌期,寿宇宏开,朕当率天下臣民胪欢祝嘏,所有应备仪文典礼,必应专派大臣敬谨办理,以昭慎重。着派礼亲王世铎,庆郡王奕劻,大学士额勒布和、张之万、福锟,户部尚书熙敬、翁同龢,礼部尚书崑冈、李鸿藻,兵部尚书许庚身,工部尚书松溎、孙家鼐,总办万寿庆典,该王大臣等,其会同户部、礼部、工部、内务府,恪恭将事,博稽旧典,详议隆仪,随时请旨遵行。”

十二月六日(一八九三年元月二十三日) 致书江苏巡抚奎俊,为门生沈祖燕关说。原书云:

自违麟度,数易蟾圆,每忆芝晖,时殷葭溯。比惟乐峰仁弟大人,鼎猷式焕,履增绥,建骏绩于南邦,仁风惠溥,迓龙纶于北阙,湛露恩浓。节钺遥詹,鼚轩莫罄。兄春官奉职,秋谳兼权,只益薪劳,愧无树立,冀箴言之时锡,俾韦佩之有资,专泐敬颂勋祺,诸惟涵鉴不备。

再启者:沈令祖燕,己丑春闱所得士也。因家贫亲老,由内阁中书,改官分发江苏,幸隶仁帡,尚望随时照拂,是所至感。琐渎惟照不宣。又启。

十二月九日,致书河南南汝光道道台吴仲饴(重熹)称:

仲饴世仁弟大人左右:别后倏又三年,曷胜渴念,胸中欲言者甚多,屡欲作书,辄复阁笔,尤歉歉也。月前奉手书,并承厚贶,频年叨惠,感愧何如?比惟政祉绥嘉,潭署均吉,慰如远颂。夏间得庾生书,闻回禄之变,枣捐蜚语,为之抑郁者累月,庾生刻下已至信阳否?其近体何如,极切驰念。兄老矣,而迩日忙迫之状,甚于当年,自五月初,莱山请假,兼署刑曹,正当开办秋审,烦扰数月,莱山足疾未愈,一时不能交卸,可为奈何?本月初二日又奉派十二人总办万寿庆典,礼部事繁,尤不得暇。京中契好,寥落如晨星,朋侪文酒之欢,亦杳不可得。秋间子禾事,尤出意外,身后不名一钱,现正代筹归葬一切,至其家以后如何支持,更不堪设想矣。近又添一大累之事,无可如何也。所幸贱体顽健如常,寓中亦各觕适,足纾拳注。匆匆奉覆,敬颂勋祺,诸惟朗照不备。

再,冬月廿三日奉手书,承示金胜治一案,当即向署中查询,开来略节寄阅,可悉一切。鄙意由刑部更正题覆,不咨吏部为妙。惟闻该州已获犯过半,恐吏部议减处分,牵连及此,好在业经自纾检举,照例降一级留任,似无大碍,刑部题覆,总在开篆后矣。届时看是如何,再相机妥办,可释系念也。忙极不暇握管,属蔚如代书。诸惟心照不一。又启。

是日,覆书山东莒州袁粹葊云:

久钦雅范,曷罄慕忱。昨奉赐书,并承厚贶,荷因时之拳注,实积日以心铭。敬惟粹葊世六兄大人鼎祉增绥,履端集庆,惠周赤县,仰骏业之懋昭,秩晋黄堂,卜莺迁之在即,升华遥企,豫颂良殷。弟奉职春官,兼权秋谳,怅薪劳之日益,冀榘教之频颁,专泐奉谢,祗请升安,并贺年禧,诸惟涵鉴不备。

十二月二十四日(一八九三年二月十日) 太后与皇帝赏赐大臣。

光绪十九年癸巳(一八九三) 七十四岁

正月一日(二月十七日) 赴慈宁宫行庆贺礼。

是日公七十晋四大寿,翁同龢等往祝之。(翁日记)

正月八日(二月二十四日) 公以礼部应办庆典事宜次叙单示翁。(翁日记)

正月十三日(三月一日) 公等于礼部会商皇太后六旬庆典事宜。(翁日记)

正月十六日(三月四日) 正午,上御乾清宫宴群臣。公与之。东:礼王、福锟、麟书、熙敬、崑冈、贵恒、松溎、松森;西:那王、额勒和布、徐桐、翁同龢、李鸿藻、许庚身、孙家鼐。赏件照例。(翁日记)

正月二十四日(三月十二日) 大理寺卿徐致祥劾湖广总督张之洞辜恩负职,兴居无节,苛罚滥用,浪费经费等款。

二月四日(三月二十一日) 致书两广总督李瀚章云:

昨奉惠书,并承厚谊,荷拳垂之逾格,实心感以难名。敬惟筱荃仁兄年大人履吉羊,鼎猷遹骏,播仁风于两粤,柱石勋隆,迓湛露于九霄,丝纶恩渥,遥詹铃阁,莫罄鼚轩。弟奉职容台,如恒历碌,冀箴言之时赐,俾韦佩之有资。专肃奉谢,祗颂勋祺。诸惟涵鉴不备。

再启者:平远令章元,仰承推爱照拂,心感莫名,现在阳山署事期满,饬赴平任。惟该令负累夙重,平远地方瘠苦,不易补苴。闻在阳山署任,官声尚好,如蒙俯赐栽培,量移一席,则感荷甚矣。恃爱奉渎,惟照不宣。弟又启。

是日,公再致书江西藩台方汝翼,为吴庆扬关说。原书云:

暖吹邹律,惠贲郇笺,荷雅贶之遥颁,实感铭于靡既。敬惟右民仁兄大人鼎猷式焕,履增绥,建骏绩于西江,薇垣望重,迓龙纶于北阙,枫陛恩,引企光仪,允符忭颂。弟容台奉职,历碌如恒,只益薪劳,惭无树立,冀箴言之时锡,俾韦佩之有资。专肃奉谢,敬请勋安,诸惟涵鉴不备。

再启者:吴令庆扬,弟甲戌春闱所得士也,由部曹改就外任,在江需次有年,兹以转饷回省销差,幸依仁宇,如蒙俯赐栽培,则感荷甚矣。弟又启。

按:方汝翼,字右民,直隶清苑人,咸丰五年举人。是年二月六日,江西巡抚德馨召京,方以布政使护理巡抚。

二月十三日(三月三十日) 致书长芦运司季士周,为表弟姚学源请辞兼职。原函云:

月前接奉惠书,并承厚贻,荷因时之拳注,实积日以心铭。敬惟士周仁兄大人履增绥,鼎猷式焕,勋隆正,布闿泽于芦纲,绩懋调梅,迓恩于枫陛,引詹矞宇,曷罄颂忱。弟奉职容台,如恒历碌,薪劳徒积,树立无间,尚希圭臬之颁,俾作韦弦之佩。专肃奉谢,敬请勋安。诸惟涵鉴不备。

再启者:舍表弟姚学源,夙蒙青睐,诸荷栽培,闻欲畀以口岸一席,尤征垂爱逾恒,曷胜心感。惟据称现充京引总催,又帮办纲总事务,兼顾已属不易,若再兼此繁剧,实有力小任重之虞。谆属函达台端,代为婉辞,情词恳切,出于至诚,想大君子爱人以德,当必俯如所请也。冒昧奉渎,统惟荃詧不宣。又启。

二月十五日(四月一日) 致书直隶总督李鸿章,为王前彰关说。原函云:

昨奉赐书,并承厚谊,荷因时之拳注,实积日以心铭。敬惟少荃中堂梅鼎调和,芝幢集祜,播仁风于三辅,福被苍生,迓湛露于九重,恩隆丹扆,引詹节钺,曷罄鼚轩。晚马齿徒增,驹阴虚掷,愧无树立,只益薪劳。尚希榘矱之颁,俾作韦弦之佩。专肃奉谢,敬颂勋祺。

再启者:甲辰年侄王前彰,以引见无资,欲求格外照拂,兹将原信奉阅,是否可行,祈裁酌为幸。再泐奉渎。诸惟涵鉴不宣。又启。

二月十六日(四月二日) 在畿辅先哲祠宴客。(翁日记)

二月十八日(四月四日) 致浙江巡抚崧骏函,为门人倪望重关说。原函云:

月前得奉惠书,并承雅贶,荷隆情之稠叠,实心感以难名。比惟镇青仁弟大人履增绥,勋猷式焕,播仁风于两浙,荷湛露于九重,引睇矞云,莫名忭颂。兄如恒历碌,无可缕陈。客冬派办万寿庆典,礼部事体较繁,所幸三库及秋曹俱已交卸,较前稍得清闲耳。贱躯顽健,眷属亦各觕平,足纾拳注。专泐奉谢,祗颂崇祺。

再启者:前黄岩令倪望重,为甲戌会试门人,自交卸以来,赋闲日久,景况苦累不支,尚望推爱照拂之。感甚祷甚。屡屡烦渎,诸惟涵鉴不宣。又启。

二月二十一日(四月七日) 朝鲜东学道徒(东学党)上请愿书,为教祖崔济愚申冤,被拒。李鸿章得袁世凯电,谓朝鲜东学党联名诉请韩王尽逐洋人,即派兵舰二艘往仁川弹压。(寻撤回)

三月一日(四月十六日)至六月三十日(八月十一日)公有日记,恭录于后:

三月初一日(四月十六日)晴,有风。 内阁会奏加上徽号,敕谕礼部。丑初起,寅正后至传心殿与李小彦谈,后至吏部公所晤荫轩、芝葊,坐谈良久。回寓向小彦索鸾方,午后睡起,为斛泉作书,交盐局寄去。月前赵小云夫人来京;不日仍回山东,送以二十金。酉刻张季端来久谈。

初二日(四月十七日)晴。 卯初起,巳刻早饭,饭后略睡。未初赴安徽馆,己丑团拜,小峰(崑冈)先到,仲山(廖寿恒)后来,酉刻回寓。山西北路奇荒,同人谋集赈款,由前年赈馀下筹五百金交廖仲山。淑宜回寓。

初三日(四月十八日)晴。 卯初起,广西巡抚张丹叔朕桂来久谈。巳刻饭毕,略睡,未正进城诣恭邸,知于(二月)廿九日游西山未归。至螺庵访锡之,谈数刻。酉刻归,果斋在寓坐候,李木斋、延霁云先后至,薄暮方去。

初四日(四月十九日)晴。 丑初起,卯初至传心殿晤阿允亭,与子密、石农畅谈。早事下,传旨,十八日换戴凉帽。子禾(祁世长)之仆李瑞(即海儿)由寿阳回京来见,未刻仁外孙来商酌归葬事宜。

初五日(四月二十日)早阴午晴。 内务府会奏,册宝玉料进呈。丑刻起,寅正后至传心殿与小彦、小峰、寿蘅诸君谈。早事下,奉朱笔圈出喜字第一号玉料。辰初回寓,幼谦来。今日决计为子禾归葬代借三千金;唤李瑞来面谕一切。午后酣睡,益三来,属其代为张罗。下午仁外孙来,定于十八日启行。

初六日(四月二十一日)大风。 约何润夫来,告知一切。筠葊来久谈,李海来云:龙扛二分已定妥,共人夫一百三十五名,价银一千三百两。淑宜回寓。午后睡起,欲入署未果,申刻锡之来久谈乃去,令杨彬向西庆云挪银一千五百两。

初七日(四月二十二日)早间微阴,下午大风扬沙。 刘桐封来见(字叶堂,章侯之子)。巳刻早饭,饭后略睡。为幼樵作书,即交盐局带往。未刻赴芝庵约,柳门先到,叔平、筠葊、樵野、荫轩先后来,芝庵出所藏书画卷册见示,得见端午桥新购化度寺帖(为苏斋藏本,价一千三百金),与同坐诸君谈及十八日系庚子仁外孙本命,庚午天比地冲,皆言万不可用,荫轩、樵埜代择十七日午刻最妥。酉刻回寓,唤李海来告之,并付银一千五百两。

按:是日翁日记:“托兰孙致香涛信,为朱榕说项。”

初八日(四月二十三日)日色昏黄,狂风大作。 筠庵今日赴通州。早间辅廷来谈,为刘叶堂送席一桌。午后睡时许,欲入署未果,叔平来书,为朱榕事。淑宜回寓,仁外孙来。午间益三来,代借银一千两。仲华家人刘玉自西安来,详询一切。蔚如接津信,初六七日河北大火,延烧百馀家。傍晚李海来。

初九日(四月二十四日)晴。 卯刻起,巳刻饭,饭后小憩。未刻到署,仁外孙来,付银一千两。接贵州安顺府文仲瀛(海)信,具言考试书院诸生,力辨阳明诋朱之害;洋洋千馀言,颇为透快。

初十日(四月二十五日)晴,天有风,气不甚清朗。 往询张丹叔(张联桂,广西巡抚)何日得暇,约其便饭,渠定于十九日。王方田(号子堃,扶沟人,河南进学门生,广西□州知州)馈土物(燕菜、肉桂、茯苓、白花蛇)。申刻约陈竹芗来,谈至酉初方去。朱竹君来信。高祖忌日,酉刻上供。新选广东鹤山令梁肇荣来见,梁福建人,己丑门生,口音啁,直不可解。

十一日(四月二十六日)晴。 卯刻起,一早遣人往约冠生,为斛泉作书即发。巳刻冠生来,留便饭,属将公款内所存瑞生祥银二千两代为取回。午后抖晾书画卷册。酉刻冠生来书,将银票取来,当即复之。

十二日(四月二十七日)晴。 丑正起,礼部直日,寅正后至传心殿;与子密谈,石农(长麟)、小峰、樵埜后来,早事下即散。午后睡数刻,检点书画册卷。菊孙闻今晚到京,先遣人送甘蔗、橘子来。阅六十一次会典十本。

十三日(四月二十八日)晴,早晚风甚凉,中午燥热。 早间致叔平一函(索张鹏飞信)。午后略睡。未正到署,石农、茀亭后来。申初先散,至青老处长谈,叔平送致寿阳令张鹏飞信(号博九)。酉刻回寓,菊孙来,留晚饭,画武英殿奏稿。(丁立钧补提调,叶大遒升补总纂,荣庆、丁立乾、汪树烈补纂修。)

十四日(四月二十九日)晴。 卯刻起,唤李海来付京足银五百两,并详属一切,将寿阳张令信,令其由差局寄往。巳刻早饭,饭后略睡。命登瀛、熊儿赴妙光阁为伯重婿上祭,今日念经。与蔚如、杨彬结算赈款总数。菊孙馈比目鱼三尾。

十五日(四月三十日)竟夜雨。至卯刻方住。 丑正起,寅正后冒雨进内,礼部带引见三排。(宗室祺德升员外,裕舒补主事,易贞奏留。)辰初至内阁会议,御史余联沅奏请屈平崇祀文庙,礼部主稿议驳。(钱子密、徐小云、徐荫轩皆以引《文心雕龙》一段未惬,遂删去。)与芝葊同赴绵达斋处道贺(聘女)。午初回寓用饭,饭后小憩,未正到长椿寺与何润夫、杨濂甫、唐辉庭谈。申刻孙驾航来,共话良久,酉刻方归,疲乏之至。

十六日(五月一日)晴。 早饭后睡数刻。送景小楼银五十两,为李苾园(端芬)作函托其转交。未初赴长椿寺上祭,晤朱果斋,果斋甫自西陵回京,据云保定已有信去,属为照料,可感也。锡之亦来上祭。与锡之、果斋在方丈共谈,归途至妙光阁,回寓已酉初矣。许少鹤来,仁外孙来叩谢辞行。明日拟送至长新店,命张泰等检点车辆衣物。

十七日(五月二日)晴。 寅正起,卯刻用饭,饭后又睡数刻。巳初至长椿寺,客来甚多,与叔平在方丈久谈。午初起扛(按:此祁文恪世长灵柩),大街路祭三处。余先行至普济堂略坐,适有顺天府委员张斌(号松亭)、周兆元(号静山)谆约至后面上房坐地,始知今日为放堂之期(堂内穷民共六百馀人,因经费米石不敷,每人给钱五百,馒头两个,遣之使去。其老幼残疾者酌留百馀人,每年春夏如此,谓之放堂)。御史郑笏门在此监视,郑甲戌门人也。徐季和后来,闻扛将至,遂出。又与锡之、叔平共谈。未初后即行,途中大风扬沙,殊不可耐。未正一刻过卢沟桥,申初一刻抵长新店,其骡扛已早到,住长春店。余住对过永丰店内,申正二刻大扛及内眷车辆均到,安置妥后即回店。何润夫亦送至此,约来同寓,晚间痛饮畅谈,不觉醺醉。子刻雨一阵即晴。

十八日(五月三日)晴,换戴凉帽。 寅初起,与润夫同用点心。天甫黎明,往送仁外孙扶柩启行。回思交谊亲情,不禁泪下如雨,然了此一桩大心事,亦甚痛快。归途行走甚速,辰正即回寓矣。巳正用饭,饭后睡时许。锡之来函询一切,当即详细覆之。河南门生王琅然送自画花卉、翎毛大幅山水、团扇一柄。文芸阁送折卷,灯后为熊儿改岁丰仍节俭诗。

十九日(五月四日)晴,午后云阴。 今日约张丹叔晚饭,命郭厨来治具。早间詹辅廷来。淑宜回寓。午后睡起,星谋来谈。滋轩来书云,边令祖恭拟调山外一缺。斛泉专足寄时鱼一尾。酉初俞筱垣来,少坐即去,朱果斋后至。今早遣人至嘎嘎胡同看兆麟病,闻前数日溺血成条,近来稍好。潘锡彭久已不来,现从象房请来一医,服药颇效,带回药方数纸。当即作函与锡之送去。酉正后张丹叔来,入坐畅谈,亥初方散。

二十日(五月五日)早晴,午后云阴。 辰刻菊孙来,留早饭。昨闻兆麟病,心甚忧之,遣张明往问,并将药方送回,据云服象房桥石医药,刻已大好。王勤自涿州回京来见,云:扛夫行友妥速,沿途地方官均有照料,闻之甚慰。李木斋送折卷,申刻锡之来谈数刻,陈雨人来,发斛泉信。早间敬子斋来,未见。

二十一日(五月六日)晴,浓云往来,似有雨意。 早饭后略睡,未初赴署,长石农先到,崑小峰后来,办公毕又谈良久,小峰稿尚未画,余与石农先散,回寓已申正矣。霸州专人来。濯足。

二十二日(五月七日)云阴甚浓。 早起患眴晕。润夫送保阳电报,知仁外孙二十日到省。辰刻陈竹香来谈,并观南阜、板桥、石谷画册。午后睡,不甚适。杭官偕义外孙来谢,(侗按:杭官系祁反鼎之小名,文恪之子。义官系祁师俭小名,文恪之孙。)申刻叔平来书约明午便饭,当即作函答之。太常寺十七日题奏四月初三日大祀圜丘,视牲看牲,奉旨:遣溥静视牲,李鸿藻看牲,钦此。王元达昆仲送折卷,杨廉甫送折卷,张丹叔留别,璧之。李木斋来,正在晚饭,未见。

二十三日(五月八日)阴,辰刻微雨,未申间雨较大,酉正后即住。 早起,写霸州信,遣来人起身,寄去银二十两,米一袋,点心一匣。午后睡数刻。未初冒雨入城,赴叔平约,青老、星叔、颂阁、樵埜先到,莱山后来,同观书画,席间共谈甚畅。酉刻冒雨而归。叔平饮馔精美,鲥鱼红白二种,红烧者尤佳。颂阁说一治血淋方:猪外肾一具,珍珠、血珀、牛黄共和为丸如桐子大,每服五丸,开水送下。猪肾漂极净,入石臼捣如泥,珍珠一分,牛黄二分,血珀三分,共研细末如尘,同猪肾捣和为丸,如不成丸,加糕干粉少许。席间谈及兆麟病,颂阁因说此方拟与锡之商酌。淑宜回寓。

二十四日(五月九日)雨后新晴,天气清朗。 辰刻菊孙来,留早饭。饭后睡数刻,未初进署,与长石农谈,申初同散。接仁外孙自保阳来信。早间小门生胡榦来见。(新选两浙双穗场盐大使,甲戌门人胡鸿泽之子,胡字陶轩,现任江西上饶令。)

二十五日(五月十日)晴。 张筱传专人送鲥鱼二尾。午后睡起,往吊刘鹤庄,与曹颛枚、李慕皋、蒋艺圃共谈,略坐即行。舆中热极,送张丹叔属书屏幅,拟廿八日约沈笔香、陈竹芗、陆凤石、张冶秋、华竹轩、詹辅廷午刻小集,分送请帖。酉刻鹿乔生送诗字来看,朱果斋后至,云:廿八日赴易州有差,须四月望后方归。

二十六日(五月十一日)晴。 吏部奏派拣官缺,遣杨升进内听宣,奉朱笔圈出李鸿藻、怀塔布、长麟、张荫桓。辰正二刻前往天安门外吏部朝房,巳正怀绍轩来,长石农后至,又候良久,时将午初,张樵埜(野)始至。拣选户部汉军堂主事一缺(翰林院笔帖式刘维灏拟正,太常寺博士田芸拟陪),工部汉军堂主事一缺(翻书房行走笔帖式松林拟正,内阁中书敬禧拟陪),盛京户部司库一缺(前三库档房调补理藩院笔帖式德升正,礼科笔帖式奎英拟陪),盛京刑部司库一缺(刑部笔帖式保清拟正,都察院笔帖式钟霖拟陪),四川总督衙门笔帖式一缺(吏部笔帖式祥泰拟正)。奉康平县知县一缺,一陈善宝,二白希李,三吉元。广西万承土州州同一缺,一陶鸿钧,二陈德淞,三袁崇节。黑龙江呼兰厅巡检一缺,一陈瀛,二陈镛,三张桂馨。云南邱北县典史一缺,一赵庆和,二陈振民,三潘栋。差委兵马司正指挥,一梅兆禧,二范金镛,三卢光耀;副指挥,一杨绍时,二李光偁,三骆育瀛。吏目:一戴式棻,二陈葆深,三杨毓英。未正回寓用饭,饭后酣睡。下午鹿苹来谈,至暮方去。

二十七日(五月十二日)晴热。 早起为仲华作书,遣王孚送交刘玉寄往。菊孙来留早饭,交存项一整数。午后略睡,未刻至粤东馆;为袁小坞夫人贺寿,少坐即进城,往祝锡之寿未晤,据阍人云:昨赴石窝。申刻回寓,署内送折来阅。

二十八日(五月十三日)阴,申酉间微雨。 礼部直日,寅刻进内,在传心殿与季和、子密、石农共谈,卯正回寓。徐苑卿来未见,巳刻小憩。午正后辅廷先到,竹香、仲梓、冶秋后来,同观收藏书画。未正笔香始来,谈宴甚乐,酉刻散,下晚雨声甚繁。

二十九日(五月十四日)昨雨竟夕,至卯刻方住,镇日浓阴。 早间金绍生(学献)来久谈(番禺人,甲戌门生,丙子补殿试,用庶常,丙子散馆改知县,选四川滋阳令,现来京改捐知府,四十五岁)。徐东甫、长石农、克秀峰下帖,公请初七日安徽馆,辞之。鹿苹来书,为李小研借先哲祠初八日请客,当即作函令袁喜送去。淑宜回寓。

按:是日,李鸿章令海军提督丁汝昌速派“济远”舰赴仁川,候袁世凯调度,并密谕总兵张文宣带精锐陆队一百二十人随伏舰内,以备不虞。

三十日(五月十五日)好雨初霁,风日清和,殊快人意。 卯初起,巳刻饭,拟入署未果,为镇青作书。镜孙自津回京,送比目鱼、海蟹、甘蔗、豆腐干,署中送饭银五十四两。兆兰来信寄山东土物(柿霜、酱菜、蜜饯黑脯、枇杷、蜜枣)。文卓峰自广东来京,一别七年矣,相见情意甚殷,谈至日暮方去。

按:是日致书浙江巡抚崧骏,为胡鸿泽之子胡榦关说。原书云:“自违光霁,时切驰思,昨布一椷,亮邀鉴詧。比惟镇青仁弟大人起居增胜,政祉咸嘉,建伟绩于南邦,惠周两浙,迓恩纶于北阙,秩晋兼圻。引企矞晖,曷胜忭颂。兄容台奉职,历碌如恒,怅树立之无闻,冀箴言之时锡。专泐敬颂勋祺,诸惟涵鉴不备。

再启者,新选双穗场盐大使胡榦,为甲戌门人胡陶轩(鸿泽)大令之子,人颇练达,幸依仁宇,尚望随时照拂之。感甚祷甚,琐渎惟照不宣。又启。”

按:是日,朝鲜东学党人,因赵秉镐、鱼允中之晓谕镇巡,允予解散。

四月初一日(五月十六日)晴。 卯初起,辰初诣天坛看牲,巳初到署。回寓时将午初,菊孙在此,留早饭。午后略睡,为方右民作书。申正后锡之来谈,檀斗生继至,久谈乃去。清妙斋人来,拟收拾册页等件。胪卿夫人前月来京,今日遣人来云,明日回高,当备十二金令魏雨送交。

按:是日,致书江西布政使方汝翼,为上饶令胡鸿泽关说,原书云:“自违榘教,时切葭思,前布芜函,亮邀荃鉴。敬惟右民仁兄大人起居增胜,勋望弥隆,树伟绩于西江,斥幢新建,迓恩纶于北阙,心简荣膺,节钺遥詹,鼚轩莫罄。弟容台奉职,历碌如恒,尚希圭臬之颁,俾作韦弦之佩。专泐,敬请勋安,诸惟涵鉴不备。

再启者:上饶令胡鸿泽,弟甲戌春闱所得士也。人极老成稳练,幸隶仁帡,尚望随时照拂,是所至感。琐渎惟照不宣。又启。”

初二日(五月十七日)早晴午阴。 卯初起,辰正诣天坛,在帐房与子密、石农、颂阁、樵埜共谈。巳初二刻至坛下候至午初驾到,侍班后即归。饭后酣睡时许,益三来谈,仁外孙来电,知三十日午刻平安抵里。

初三日(五月十八日)晴。 卯初起,早间辅廷来谈。刘浩如(瀚)自浙来信,并寄丝棉、夏布、甘菊、芽茶。徐沅青来,久谈乃去,属改合肥书。欲入署未果,午后睡数刻,为嘎嘎胡同送食物。

初四日(五月十九日)阴,晚间大雷。 卯正起,辰刻幼谦来谈,己丑门生李芬自浙寄於朮、火腿、茶叶等物。(李云南人,浙江候补令。)文卓峰送建兰二盆,并广东土物。淑宜回寓。濯足。傍晚李木斋来谈数刻,连日温诗。

初五日(五月二十日)晴,午后微阴。 卯初起,辰正后进城,道路难行。巳刻到署,与长石农谈,午初回寓。饭后酣睡。申酉间余寿平(按:余诚格)来久谈。为辅廷作字,询今日考御史题,亥刻始送来,慎选守令论;直隶山西口外救荒策。

初六日(五月二十一日)昨夜又雨,并闻雷声。 礼部直日,寅初冒雨入直,泥淖难行。卯初至传心殿,考御史阅卷,奉朱笔圈出张之万、崑冈、徐郙、陈学棻。芝葊、子蜜、石农先到,驾航、荫轩、茀亭、绍轩、樵埜后来。用一金购万古斋假金珀壶。诸人散后又与荫轩、芝葊谈会典馆事。前夜大雷,击毙大佛寺长源木厂徒一人,年仅十八,可怪也。巳正后回寓,未刻睡起,遣王孚进城问贵坞樵(贵恒)疾,初三坞樵续假一月,派怀塔布署刑部尚书。

初七日(五月二十二日)晴。 卯初起,早间竹芗来谈。午后略睡。刘静皆送折卷,临《灵飞经》全本甚佳,时正午睡未晤。吴自修乔梓送折卷,酉刻静皆复偕巽之、芸阁同来,谈至薄暮方去。

初八日(五月二十三日)晴。 卯初起,早间陈冠生来云,本拟初八日赴浙,因庆邸荐其书颐和园扁对,一时不能出京,菊孙来,留早饭。午后睡数刻。申酉间季端来谈,去后少鹤至,少坐即去。

初九日(五月二十四日)早阴午晴。 辰正后到署,与长石农谈,至青老处坐谈良久,回寓已午初矣。斛泉来信,并寄鲥鱼一尾。今日崑小峰生日,为送酒、烛、桃、面。早起作志惠亭书,并寄鱼、面、肥桃、甘菊、芽茶等事,交其侄麒德带去。冶秋送折卷。

按:是日,致书志惠亭云:“惠亭仁兄大人阁下:自违光霁,时切钦迟。前奉赐书,久稽裁答,曷胜耿歉之至。比惟勋祺楙介,履增绥,为符驰颂。京师春夏以来,连得透雨,麦田可望丰收,差快人意。弟奉职容台,如恒栗碌,乏善足陈,所幸贱体觕平,堪纾雅念。兹寄呈微物四种,聊以伴函,祈莞纳是幸。专肃,敬请台安,诸惟涵鉴不备。”

初十日(五月二十五日)晴。 卯初起,辰刻冶秋来谈,午后略睡。申刻辅廷来,锡之后至,共话良久。志馨山十一日嫁妹,为送贺礼。

十一日(五月二十六日)晴。 约菊孙来,幼谦后至,留早饭,共食鲥鱼。闻成子中作六十寿,为送寿幛、燕席烛酒等事。锡之一早来信,送绵达斋折卷,当即作函告之。为斛泉作书,交菊孙寄往。竹轩今日放学,属蔚如权馆。子中遣人约观剧未去。淑宜回寓。

十二日(五月二十七日)五更微雨,早阴午晴。 卯初起,午后拟至子中处贺寿,因懒于出门,遂不果去,竟日亦无客来,为鹿苹作书。看阮吾山《茶馀客话》。濯足。

十三日(五月二十八日)阴。 卯初起,辰刻进城访子密略谈,巳刻到署。归途至鹿苹处谈数刻,午初回寓。搭天棚,饭后小憩。下午淑宜回寓,阅仁外孙信,知初六日尚未安葬。

十四日(五月二十九日)竟日阴晦。 礼部直日,丑初起,寅正后至传心殿,子蜜先到,受之、叔平来共谈。买四书一套(二金)。闻十五日怀少轩(怀塔布)六十赐寿,为送寿幛烛酒等物。辰正回寓,适张子遇自山东来见,坐谈良久,鹿苹升光卿。

十五日(五月三十日)晴。 卯初起,辰刻进城,至怀绍轩处少坐即行。巳初到署。回寓用饭,饭后睡数刻。斛泉来书,为徐沅青事,并有沅青代拟信稿,阅之可发一笑。未刻遣王孚进内打听考差题目,适遇王廉生出场,为开一单,泽梁无禁,辞尚体要,不惟好异。密林生雨意(得林字)。

十六日(五月三十一日)阴。 丑初起,寅初进城,行进东华门遇杨升听宣回,知未派出,遂即折回。闻阅卷奉朱笔圈出福锟、孙毓汶、崑冈、陈学棻、洪钧、阿克丹、李端棻、汪鸣銮、志锐、王文锦。回寓约菊孙来早饭,竹芗来久谈,午后酣睡。申刻李端芬来,鹿苹后至,共谈数刻。

十七日(六月一日)丑寅间雨,竟日微阴。 早间辅廷来谈,徐小云约廿三日午刻,辞之。午后睡起,刘静皆、张冶秋、许少翯来见,齐寿农来略谈。容伯夫人来。交江菉生信,淑宜回寓。傍晚鹿苹来信云,寅、卯、午、未、戌、亥皆入直之期,子、丑、辰、巳、酉即不入直。

十八日(六月二日)阴,申刻又雨。 卯初起,辰刻王觉生来见,陈冠生后至,久谈。命张泰至陶然亭,订廿八日在彼宴客。幼谦脱服来见,月来右脚指作痛,不良于行,唤修脚匠来修之,居然大好(娄姓,定兴人)。潘夫人送鲥鱼、枇杷果,青老亦馈此二物。方昆吾馈菜六篮、点心二色,留竹轩晚饭。清妙阁送册页二本,中有文肃公诗字一开,索价卅二金。署中知会二十日辰刻关防,衙门会议庆典事宜。

十九日(六月三日)昨雨竟夕,今日仍未放晴。 早起拟入署,因道路难行遂不果去。午睡数刻。申刻张巽之来谈。今日邸钞,张廷燎放云南迤西道。为沈笔香(又字季蕃)送属书条对。起幼樵信稿。

二十日(六月四日)昨又竟夜雨,至晓未已。 寅正起,卯刻进城,辰初至西华门外关防衙门,诸人俱未到,坐落时许,庆邸、福箴亭、礼邸、莱山、青老、星叔、叔平、燮臣陆续来。内府、工部等处司员呈递稿件,议论集款点景等事,至巳正始散。归途又遇雨,回寓已午初后矣。午后酣睡。申刻淑宜回寓,阅仁外孙信,知遣王升来,为葬事,至今未办,因族人从中作梗,请示办法,闻之不胜烦闷,当即作回书,拟明早由差局专人前往。叔平馈鲥鱼一尾。

二十一日(六月五日)阴。 卯初起,封寿阳信,令张泰交森昌信局寄往,七日准到,脚价七两。早间何润夫来久谈,并出示送景沂五律二首。饭时菊孙留共食。未初睡起,德小峰来谈二刻许,现住安徽馆。用油纸橅苏字一张。

二十二日(六月六日)时阴时晴,下晚云阴甚浓。 礼部直日,丑初起,寅正后到六部公所,人甚多,考差引见者亦多集于此,与子密、樵埜、茀亭略谈。至吏部公所,荫轩、芝葊、小云共话。事下即行,至太和门阅视工程,巳刻回寓。午后睡起,本拟至长椿寺吊陈丞,因锡之约于今日来谈,遂不果去。候至酉刻锡之始来,朱适庵亦至(适庵放太原遗缺),共话甚久,适庵先行。廿八日陶然亭小集,知会各处。今日有旨,二十四日上诣大高殿拈香祈晴。

二十三日(六月七日)阴,辰巳间大雨如注。 卯初起,辰刻至安徽馆答拜德小峰,坐谈之顷,大雨忽至,遂匆匆而归,泥淖难行,竟不能到署矣。午后睡起,雨窗晦暗,闷损之至。陶然亭之局日前本约锡之,因适值斋期,昨遂面辞,下晚作札补约鹿乔生。

二十四日(六月八日)久雨畅晴,可喜之至。 寅正即起,患腹泻一次,辰正后进城,巳初到署。景茀亭后来,共谈数刻,午初回寓。步军统领衙门司员来画稿,为修石路事,廿八日具奏。饭后略睡。申刻翰林院笔帖式送崇上徽号册文来阅,末一联云:备九五六三之福德,衍箕范而敷锡庶民;绵百千万亿之春秋,仰尧门而永承慈荫。孙莱山加一签云:尧门拟改姒幄候酌。因其平仄未谐,亦加一签云:尧门如改姒幄,箕范拟改箕畴候酌。申酉间笔香来辞行,定于廿六日出都。

二十五日(六月九日)晴。 寅正二刻起,早间竹芗来长谈。崇受之送帖,请廿七日午刻音尊。午后睡起,未初二刻进城,至恭邸处晤谈良久,回寓已申正矣。晚间为熊儿改江山为助笔纵横诗,并属蔚如、韵生同作。宗衡斋寄信件。灯后筱传遣杨贵来送贺信节仪,日内清理节事颇烦琐,幼樵、斛泉信日久未覆,亟宜拨冗书之。

二十六日(六月十日)晴。 卯初起,午后略睡。傍晚李木斋来谈,竟日未出门。

二十七日(六月十一日)晴,午后云阴甚浓,旋即开霁。 卯初起,早间崇受之遣人来请早去,巳初用饭,饭后小憩。未初后至受之处,恭邸及箴亭、芝葊、子斋均先到,共三席,与恭邸同坐;师纪瞻、裕寿田(裕德)、怀绍轩后至。是日演同春部多昆戏,亦近来所稀有也,演《儿女英雄传》二本。时已酉正,遂匆匆出城,到家已戌初二刻矣,疲乏已极,晚饭后即就枕酣眠。淑宜回寓。

按:是日,致江苏抚台奎俊函称:“前肃华函,布陈谢悃,亮达典签。敬惟乐峰仁弟大人履增嘉,勋猷式焕,遥詹矞采,为惬颂忱。京师春夏间,雨畅调顺,麦田满望丰收,乃自四月以来,几于无日不雨,收成未免减色,幸日来业已畅晴,或尚可补救耳。南中年景何如?亦希示及。仲华时有书来,近况佳善,可释远怀。韩镜孙家事绊羁,改外之说,尚无就绪。趋今历碌,无可缕陈,所幸眠食如常,眷属亦各觕适,差堪奉慰耳。专肃,祗请勋安不备。

再启者:新授扬州守沈锡普,甲戌春闱所得士也。人颇稳练,惟初膺外任,诸有未谙,进谒时尚望切实教之。又候补令陈存志,壬辰榜下分发江苏,幸隶仁帡,亦望随时训诲。琐琐屡渎,惟希詧照不宣。又启。”

二十八日(六月十二日)晴。 寅正即起,为幼樵作书。辰刻冠生、星谋来略谈,遂约同蔚如、韵生携登瀛侄、熊、午两儿赴陶然亭,益三、菊孙已先到,竹轩、子遇、季云、晋贤、幼谦陆续来,候良久乔生始至。巳正后入坐两席,相对行猜花令,消酒甚多,笑谈极畅。未初回寓,酣睡时许。申酉间王云舫来,去后辅廷至,皆坐话良久。向陈桂生处问大考差题目。

二十九日(六月十三日)晴。 卯初起,封幼樵信送交盐局。巳初到署,欲至北池未果。午初回寓,饭后睡数刻。早间星谋来未晤。昨冠生、星谋言,新来一广东庖人,治馔绝佳,约于四日在龙树寺小集,午后来信改订天霖寺。下午为斛泉作书,另封言徐沅青事,并寄茶食两匣,肥桃二罐,拟明早送公匮。时傍晚子遇馈鲥鱼四尾,肥桃八罐,并纱料、笋干等物。朱果斋来久谈,陆凤石继至,少坐即去,以考差诗见示。昨大考差题: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论,沙留鸟篆斜(得留字五言八韵)。为竹芗送鲥鱼一尾。

五月初一日(六月十四日)晴,燥热。 礼部直日,丑初起,寅正至公所,与子密、石农、樵埜共谈,叔平后来,谈子禾家事。南斋太监朱得喜捧到皇太后赏御笔团扇、折扇各一柄。出城至八角井,贺幼谦生日,少坐即归。起谢恩折稿,属蔚如缮写。今早考官本下,奉朱笔:云南正考官着吴嘉瑞去,副考官着陈伯陶去,贵州正考官着刘福姚去,副考官着陈璧去。午后睡起,吴嘉瑞(号雁舟,己丑)、陈伯陶(号子砺,庚寅)俱来见。恭邸来书,并日次诗一本,属为校阅。当即函答。遣张明明日回高,检料节事。幼谦起复,补作六十生日,为送荷包、尺头。阅邸抄,今日有旨:师曾以原品休致,赏食二品俸。

初二日(六月十五日)晴热。 丑初起,寅正至公所,遇良梦臣(按:良弼)略谈,共有五处引见,人来甚多,遂至吏部公所,与荫轩、芝葊、小云共谈,少坐即行。回寓时,甫辰初,幼谦来谢,竹芗来久谈乃去。巳初后赴陶然亭菊孙约,菊孙、竹轩、蔚如、韵生、幼谦诸人均到。巳正后入坐。是日,余携登瀛侄、熊、午两儿,计主客共九人,藜照堂刘厨治馔颇佳,食甚醉饱,散已午刻。回寓酣睡时许,淑宜携小孙如格来,刘子云馈绍酒、兰花。天气燥热,下午浓阴,恐又将雨矣。

初三日(六月十六日)晴,燥热。 礼部加班,会奏议驳御史余联沅奏请屈平崇祀文庙一折。丑初起,寅正后至公所,人来极多,至吏部公所与芝葊、荫轩谈,叔平亦至,事下即行。回寓后清理存款,饭后睡四刻许,刘福姚来见,下午云阴甚浓。

初四日(六月十七日)子丑间雨,燥热不可耐。 起坐二刻许复睡,天明雨犹未住。辰刻星谋来约,略坐即行。巳初偕韵生、蔚如、登瀛、熊、午两儿赴天霖寺,冠生、星谋已在塔射山房相候,坐谈良久,竹轩始来。巳正入坐,行射虎、猜花、掣筹各令,宴饮甚乐,广东林厨煨鱼翅尚佳,此外亦甚平平,然鱼翅一簋已费至六金,亦殊甚无谓也。午后雨渐住,未刻进城,回寓已将申初,酣睡数刻。

初五日(六月十八日)早晴,未申间雷雨大作。 辰初子遇来贺节,辰正后入城,至青老处,谈次博泉来,共话良久,青老新购洋烟,分赠一瓶,归途至沈鹿苹处未晤。午后睡数刻,义外孙来,命熊儿至北池贺节,冒雨而归。辅廷送兰花四盆。下午与蔚如、韵生谈,酉刻上供。

初六日(六月十九日)晴。 昨睡太早,夜间屡醒,寅正即起。初八日方泽大祀,辰正诣天坛看牲毕,入署与长石农谈,巳正后散。淑宜生日,内眷俱赴北池。午后睡起,又发目眩。冠生今日出京。申刻鹿苹来长谈,鹿默生后至,亦久坐乃去(默生名浔理,滋翁乃郎)。

初七日(六月二十日)晴。 腹中胀满不适,夜起大泻一次,天明后竟水泻不止,日共九次,殊觉委顿不堪。至未正后始进薄粥一瓯,竟日昏睡。未刻陈璧来,见之。仁外孙来信,专足带回。斛泉来信言沅青事,语甚解颐。幼樵亦有书来,作函为恭邸送诗。钱子密初八七十寿辰,为送幛筵烛酒等事。

初八日(六月二十一日)晴。 寅正即起,腹泻一次。辰正后进城至子密处贺寿,略坐即行。巳刻入署,石农后至,归途答拜鹿默生,午初回寓。饭后少憩。锡之来谈数刻,去后何润夫来,亦久坐乃去。早间出门时途遇幼谦,未得接谈,张兰圃来亦未晤。日来精神疲乏,饮食亦未复元。

初九日(六月二十二日)晴,阴云往来,时有雨意。 礼部直日,丑初起,寅正三刻至公所,小云、文卿、叔平共话,小峰、子密、石农后来,又谈数刻,事下即行。买罗姓中碗十个,海棠花,慎德堂制,价银三两。山东候补令刘聚奎(号元卿,行二,四川人)能以油画治外症,现已解饷,并引见来京,为额小山(额勒和布)中堂治疾甚效,冯大侄女患乳疮,因遣人约之,酉刻即来。下午果斋来,辅廷后至,共谈良久。

初十日(六月二十三日)晴,戌刻雷电交作,大雨滂沱。 寅正后即起,又患腹泻。早间益三来,知菊孙昨赴张湾。午后略睡,连日腹疾不愈,精神疲惫之至。下午金学献来见,知于明日引见。陈雨人来,为诊脉开方,服药一剂。张明自高回京,晚间早睡。

十一日(六月二十四日)晴。 卯初起,腹泻仍未愈,又服药一剂。辰正后菊孙来,留共早饭。午后略睡,冶秋来谈,陈雨人又来诊视。辅廷送杭州土物,火腿、杭扇、干粉等物,又素心兰二盆,惠泉水六坛。

十二日(六月二十五日)晴。 夜间起,大解后复睡。卯初起,袁升抄来一纸,奉旨:福建正考官龙湛霖去、副考官杜本崇去,广东正考官顾璜去、副考官吴郁生去,广西正考官张亨嘉去、副考官劳肇光去。苏拉景福来云:工部奏派西直门城楼工程,奉旨:派出麟书、陈学棻查估,李鸿藻、敬信承修。祥茂、天德、东盛、震生、广丰、三成等厂纷纷而至,约辅廷面商一切。竹轩来馆,因未得差,意甚怏怏,忽闻有山东学政之命,真喜出望外也。少顷鹿苹来,与蔚如代办谢折。鹿苹言额中堂属令前来,面商奏催琉璃瓦料事,当属其办折勒限,六月初十以前交齐,十四日具奏。陈雨人、方昆吾、张晴岩、齐寿农皆来求派工程,赵幼谦亦来,欲为鹿邃斋说项,含意未申而去。竟日搅扰,可厌亦可笑也。淑宜回寓。

十三日(六月二十六日) 丑正醒,枕上即闻雨声,寅卯间势如倾盆,时作时止,计共六时之久,直至申酉间始渐住,前后院水与阶平。书窗昏暗,湿热熏蒸,尤不可耐,令人闷损之至。下午为辅廷作书,辅廷随即来谈。工部来文,十四日辰刻,在关防衙门看彩殿烫样。

十四日(六月二十七日)阴雨。 礼部加班奏事,丑正后即行,行至御河桥大雨如注,轿夫踏水而行,苦极。卯初至公所,樵野先到,子密、石农后来。事下,诸人皆散,余独留候工部信,不至,裕寿泉来,共话良久,遂同至关防衙门,知庆邸一到即行。又与寿泉谈片刻,而彩殿烫样仍不至,只好行矣。答拜张兰圃未晤,回寓时已午初,雨亦渐住。饭后睡数刻。申刻杜翘生(本崇)来见,教习门生周以翰(江西人,分发湖北知县)后至,共谈,晚间倦极早睡。

十五日(六月二十八日)晴。 寅正起,辰刻到署,长石农后来,巳正后同散。回寓用饭,饭后略睡。下午菊孙来坐谈良久,因赴友人约,未饭而去。锡之来信,属将余升荐与竹轩,即作函覆之。

十六日(六月二十九日)阴,午后雨势甚浓,未下。 上诣大高殿祈晴。一早为菊孙送惠泉水一罂。巳刻廖仲山荐算房来,知又奉派查估石路工程,算房来者纷纷,搅扰竟日。饭后睡起,詹辅廷、朱果斋偕来。阅工部来文,知十五日具奏西直门外石路工程一折,留中,今日始奉旨:熙敬、李鸿藻查估;福锟、翁同龢承修。果斋携来奏底,并图一纸,共长三千三百六十馀丈。劳少芗(肇光)来见。写斛泉信,即发。

十七日(六月三十日)晴。 礼部直日,丑初起,寅正后到公所,四处引见,人来甚多。与芝葊、煦庄、叔平谈工程事,后至提督官厅访子斋、箴亭,商酌修工查估等事,叔平亦来共话良久,仍回公所,事下即行。归途诣松筠庵祭杨忠愍公,礼毕,与王觐宸、王晋贤共谈,巳刻回寓。饭后睡三刻许。申刻余寿平来久谈,去后辅廷来,拟二十日考送军机,与考者共十三人。西直门城楼工程派监督四人:詹鸿谟、德龄、斌儒、朱靖藩;监修二人:鹏云、联纲。木厂:祥茂:邢玉田;天德:耿步龄;东盛:李维炳;震生:耿士谦。查勘石路共八人:詹鸿谟、德龄、斌儒、朱靖藩、延照、祺德、俞培元、郭曾炘。阅邸抄,知沈叔枚病故,深为惋惜。晚间温诗。

十八日(七月一日)晴。 丑正起坐,大解后复睡。卯初起,辰正进城,到署料理公事毕即行。本定于二十日考送军机,因是日吏部奏考汉荫生,遂改于二十一日考试。午后少睡,申初锡之来,约竹芗来共谈,至酉初方去。淑宜回寓。下晚馨桂来,十馀年不见,老态龙钟,嘱致朱敏斋信,求一代理缺,亦可怜矣。徐寿蘅六月初五日七十寿,为出甲辰知单。菊孙来,留共晚饭。

十九日(七月二日)晴,夜间热极。 丑初起坐,寅刻复睡。卯初起,恭邸遣人索取日次诗稿,告以少迟送去。饭后略憩。为恭邸校诗,误处均为签出。申刻接仲华信,并德都统一函(名德溥,亦号滋轩),笔帖式富谦之父也。仲华另笺言成都将军恭问松寿考试驻防录科,而未考童,与部文不符,属为关照,当即与辅廷作函至署查之。法源寺老僧静涵圆寂,闻之叹惋。

二十日(七月三日)晴热。 丑初起,坐数刻复睡。遣杨升进内,卯正归,知吏部奏派考汉荫生,派出徐桐、景善、汪鸣銮。辰刻赵益三来,略坐即去,遣张泰送恭邸诗稿。饭后睡数刻,校阅六十六次会典一本。馨桂来未见,送仪程八两。下午段少沧(书云)来谈良久。刑部考送军机题:宋司马公议阿云之狱论。

二十一日(七月四日)晴,闷热。 寅正即起,卯正后到署,考送军机人员共十三名。子密、樵埜后来,石农、茀亭均迟久始到,小峰在假中未到。辰正点名散卷,命题:清慎勤论。黄祖直手战不能书写,曳白而出。夏曾佑二刻首先交卷,而写作均潦草不堪,可怪也。惟易贞点出处最清,楷法以曹穗为佳,欧阳熙次之。共录送八人(易贞、欧阳熙、曹穗、陶福同、王庆平、吴国镛、陈鸿翼、薛鸿先)。不取者四人。午初回寓。饭后酣睡,淑宜回寓。下午朱果斋来久谈,刘元卿(聚奎)来,为冯大侄女治疾,油画数次,颇有效也。

二十二日(七月五日)镇日浓阴,闷热已极。 丑刻起,坐数刻复睡。卯初起,一早筠庵来谈,昨自通州归,明日即行,拟廿六日宴客,今日送帖。午后略睡,丰绅泰(号荷亭,前山东运司)送一信来,言其子炆焮乡试应入官卷,国子监有衔缺相当之例,伊曾赏加二品顶戴,在运司任内署过布政使,谓应编入官卷,在监具呈,当即驳之,而渠不肯信,哓哓置辩,国子监遂行查礼部,此真所谓无理取闹也。下晚文卓峰来坐话良久。

二十三日(七月六日)自丑寅间又大雨,连宵达旦,至卯刻渐住。 寅正即起,清晨文廷式来久谈,朱小唐(琛,四川正考)来见。午后睡起,校阅会典。张季端来谈数刻,徐研甫(仁铸,四川副考)来见。辅廷来谈工程事,并以科场条例内并无衔缺相当编入官卷之条,俟国子监文来,当晓切驳之。乔生来,为曹穗也。

二十四日(七月七日)晴,极热。 卯初起,校阅会典。午后睡数刻,程少珊(棫林,甘肃正考)来见。申酉间热不可解,正在洗浴,适刘博泉来言:赵有伦在庆和堂因订座,大肆喧闹,其势汹汹,并云廿六日仍前往,因约赵幼谦来,嘱其排解之。博泉将行,延斋云至,薄暮方去。

二十五日(七月八日)晴。 湿热熏蒸,殊不可耐。礼部直日,寅正到公所引见,人甚多,至吏部公所独坐良久,荫轩、芝葊始到,叔平亦来共话数刻,仍至六部公所与小峰、子密、石农及国子监诸公谈。散后往吊绵达斋,归途答拜裕朗溪(庚)、顾渔溪(璜)。欲至青翁处未果。回寓已巳正,为锡之作函。饭后睡起,校阅会典,詹辅廷、德锡九诸人往勘石路工程,回城甚晚。今日换万丝冠葛纱袍。

二十六日(七月九日)早阴,午晴。 丑正醒,热极,不能安枕,起坐半晌,复睡。早起料理请客事,辰刻辅廷即来谈查勘石路情形,并交来图一幅、提督衙门估册一本,系日前向福箴亭索取者,昨那琴轩(那桐)交其带来也。金韶生、张光宇、文卓峰、徐乃秋陆续来,竹轩到最晚,巳初入坐,午刻即散。因潮热已极,坐客皆挥汗如雨,不能久坐也。午后酣睡时许,傍晚刘元卿来;并属书团扇四柄,皆青老画。

二十七日(七月十日)早晴,午后阴雨。 酷暑夜不能寐。寅初起坐半时许复卧,寅正后即起,辰刻进署,散后至青老处坐谈数刻。午初回寓,饭后略憩。六十六次会典校毕,未刻接幼樵、斛泉信。未申间大雨数阵,雨后并不凉爽,浓云四合,恐夜间仍有大雨也。刘元卿来,酉初为竹轩作函,属元卿事。辅廷来商酌公事,竟日病暑,唯以读诗消遣。

二十八日(七月十一日)阴,夜间大雷雨,势如倾注,至寅刻渐住。 卯初起,早间与韵生谈,菊孙来,留共早饭。阅仁外孙家信,云:有小疾,须六月初动身。酉刻又大雨,水与阶平。

二十九日(七月十二日)早间日出,旋又阴晦,初伏。 寅刻即起,日来补写日记,温诗。饭后睡三刻许,锡之来函,属其侄恭曾事(山东昌邑令),并托竹轩带家信一封。申刻辅廷来言:熙煦庄拟初一二日查勘石路工程,属定期告知。当即定于初二日卯刻前往,西直门城楼工程,闻钦天监择于初四日辰刻开工。辅廷行后,果斋来久谈乃去。酉刻上供。裕朗溪(庚)遣人送谭敬甫信,并荆缎袍褂料、被面等物,朗溪亦馈土物,收桂花、木耳。下午云阴甚浓,幸而未雨。

六月初一日(七月十三日)阴雨。 丑初醒,少坐复睡。卯初起,雨又淋浪不止,神祖前拈香行礼。辰巳间大雨倾注,直至酉刻始渐住,欲至竹轩处未果。午后睡数刻,下晚为辅廷作书,旋接覆函,言与户部诸君商酌,拟改于初四以后,再往查勘石路,西直门城楼钦天监择于初四日辰刻开工。

初二日(七月十四日)早晴,午后又阴。 寅正起,辰刻进城为华竹轩送行,(初四出京,眷属于初九日由运河南下。)略坐即归。道路难行,泥深没踝,轿夫苦极,赏之。饭后睡起,易贞来见,今日军机处考论题为:激浊扬清论。北池送鲜荔支,李新吾亦送一盒。申刻淑宜归。傍晚辅廷来,略谈即去。

初三日(七月十五日)又阴。 丑刻起坐,复睡。卯初起,华实甫来辞行,为锡之作函,送荔支三十枚。段少沧来,未晤;云考试平妥,今日试题为:练迹校名论。午后睡起,校阅六十七次会典。许仙坪(振祎)河帅寄墨拓曾文正书一册。下午为鹿苹作札索考取名单,回书云尚未揭晓,附来工部咨文一纸,随即送还。

初四日(七月十六日)早间天甚晴明,风亦凉爽,未正后阴云又起。 寅初即起,卯初二刻进城,卯正三刻到西直门官厅,吏、礼两处所派司员俱到,各厂及书役人等亦在此伺候,坐候良久,敬子斋始来;石路亦于是日开工,福箴亭来谈,翁叔平后至,时将辰正,与子斋由马道上城上香,行一跪三叩礼,查看城楼北面情形最重,看毕仍至官厅与福翁诸君共谈,并约定初七卯初以前到此一同赴园查勘石路。余先行,答拜熙煦庄未晤,巳正回寓,饭后酣睡。鹿苹送军机处考取名单,共三十四人:

内阁中书杨 寿 枢户部主事何 声 灏
刑部主事卢  震
户部主事凌 福 彭工部主事甘 大 璋
礼部主事王 庆 平
兵部主事张 嘉 猷礼部主事易  贞
吏部主事孙 笥 经
内阁中书何 葆 麟内阁中书李 象 贤
兵部主事万 和 锡
吏部主事鲍 心 增礼部主事陈 鸿 翼
礼部主事欧 阳 熙
工部主事曹  垣兵部主事曹 允 元
兵部主事高  树
刑部主事段 书 云兵部主事刘 谷 孙
刑部主事吴 庭 芝
兵部主事梁 旭 培刑部主事徐 宗 溥
内阁中书吴 中 钦
刑部主事杨 家 内阁中书冯 汝 桓
礼部主事陶 福 同
工部主事金 蓉 镜
兵部主事杨  芾内阁中书方 崑 玉
刑部主事左 绍 佐
工部主事张  润吏部主事丁 宝 铨
户部主事郭 集 琛
菊孙来,留共晚饭。

按:是日,翁同龢日记云:“颐和园查勘全工,高阳查估,亦订同行……今日又得高阳送来之图更缩一本,比昨为精,知余目力犹可。”

初五日(七月十七日)阴。 庆典处会奏中外大小臣工报效折。丑初起,寅正后到六部公所,晤凤竹、冈岑、云陔、长允升、崑小峰,翁叔平后至。与叔平谈工程事,散后至法华寺答拜沈保祥,出城至徐寿蘅处贺寿,少坐即归。饭后睡数刻,黄杏樵自津门来未晤,送绸料等事。未正后大雷雨,三刻许始住。张润生(二蟒)自保定来,谈次朱果斋适至,令二蟒见之,属为敏斋致函。傍晚辅廷来少谈即去,为德锡九、与九求书扁额。菊孙初七生日,拟明日约其来寓晚饭。

初六日(七月十八日)晴。 寅正即起,为菊孙作札约其申刻来寓。巳刻黄杏樵来久谈。濯足,唤娄姓来修之。命王孚至叔平处索取勘估图册,有回书。午后睡四刻许。辅廷来,商酌查估办法,并拟一草底,辅廷甫行,接福箴亭信,约明日到园在提督衙门公所早餐,并约司中诸友。申初菊孙来,酉刻与蔚如、韵生、登瀛及熊、午两儿会食,王厨治馔颇佳。傍晚刘元卿来为冯大侄女治疾。

初七日(七月十九日)晴。 丑正即醒,寅初起,寅正行。卯初一刻至西直门官厅,叔平先到,煦庄后来,迟二刻许箴亭始到。辰刻先自海墁看起,步行出城,沿途塌勘,窎桥情形甚重;关厢石路坑洼极多。至倚鸿堂前平桥,亦多损坏,又行二里许,始乘舆行。过大柳树庄,至骆驼脖以下,始渐平坦,然坑洼处仍不少也。十里至黄庄官厅。少歇二三刻复行,海甸街情形最重。巳正至步军统领公所,解衣磅礴歇息甚久。与煦庄商酌查估成数,令司员等拟定奏稿清单,饭后,与福翁诸公同进颐和园,至仁寿殿戏楼等处瞻仰,在湖沿树阴中饮茶小憩,心目为之一爽,随即乘船至排云殿(工作亦尚未竣),殿后为佛香阁,阶级最高,余与箴亭、煦庄皆望而却步,叔平独捷足先登,游兴可谓勇矣!归时泛舟中流,山色湖光与金碧楼台相掩映,诚仙境也,申正后回寓。酉刻用饭,饭后疲惫已极,即酣寝矣。

初八日(七月二十日) 丑初即雨,卯辰间大雨倾盆,至午后尚淋浪不止,未正暂住,竟日阴晦。校阅六十七次会典,午后睡三刻许。锡之来书,作函答之。冯莲塘送黎荣翰信件(陕西学政)。申刻荫轩来信,言明日辰正慈圣出蕉园门诣寿皇殿,应同往叩头,当即告以明日卯刻前往恭候。下晚辅廷来。

初九日(七月二十一日)阴雨。 丑正起,寅正出门,道途泥淖难行,由东西阙门穿过,先至六部公所,晤叔平、燮臣,匆匆数语即赴蕉园门内与那公(号幼农)谈,同坐尚有三人,俱不相识,候至辰初二刻,御前军机始来,又在门外官房少坐。荫轩及两斋人俱至,时届辰正,慈圣驾出蕉园门,在道旁叩头,谢端阳赏扇也。归途拟往看麟芝庵,以其弟新丧也,行至裕王府,一片大水,遂折回出城,遣王孚持片告以另日再去。回寓菊孙在此,少谈即去。阅仁外孙电信,知初八日起身。饭后睡数刻,锡之来信。未初大雨倾注,继以连绵细雨,至暮未住。酉刻辅廷来画查估石路覆奏稿,十一日具奏;又礼部免扣养廉,及山东、安徽、福建津贴银三千两,全行解至礼部一折,定于十二日具奏。校阅会典。伯寅夫人送其堂弟潘祖颐信来,属为镇青作函。

初十日(七月二十二日)昨雨彻夜未住。 丑初醒,起坐数刻复睡。卯刻居然畅晴,可喜。饭后睡三刻许,未刻李若农来长谈,谈次大雨滂沱,院中水皆满,若农由号门登车而去,雨二刻许即晴。为潘祖颐(玉荃之子)作镇青书,命张泰送去。

十一日(七月二十三日)阴雨竟日,闷损已极。 今日覆奏查勘石路折。丑初起,寅初冒雨行,出半截胡同,泥深尺馀,天微明出阙门,卯初至六部公所,晤陈桂生、良梦臣。樵埜、煦庄、叔平后来,事下即行。遇大雨一阵,道路难行,舆中倾侧不适,回寓少憩,用饭,饭后睡三刻许。辰巳间大雨倾注,竟日连绵,至暮不止。遣王孚至署,告以明日直日,奏事衔下注感冒,不递膳牌。今日有旨:十三日上诣大高殿祈晴。校阅会典。

十二日(七月二十四日)大雨昼夜不止。 子刻闻雨声,起坐半晌复睡。遣王孚进城,为芝庵胞弟(鳞素)送奠分四金。清晨袁升抄来考官单一纸。浙江:殷如璋、周锡恩。江西:恽彦彬、邹福保。湖北:吴鸿甲、彭述。辰刻雨,未刻大雷,雨势益猛,直至酉刻未住,房间多漏,院中水满几于入室矣,亦从来罕有之事。旧仆老杜自彰德来,年已七十八,精神尚健,可喜也,仍留服役。

十三日(七月二十五日) 昨雨彻夜未住,丑寅间雨势益猛,声如倒峡,可怕也!屋中皆水,房间无处不漏,至晓稍止。辰正上诣大高殿祈晴。午后睡醒,又闻雨声。未正竹芗来谈时许,至申正三刻始去。申正后又大雨。

十四日(七月二十六日)早仍浓阴,未正后晴。 寅初醒,少坐复睡。卯初起,巳刻邹咏春(福保,江西副考)来见。一早为辅廷作书,并致锡之函,有回信。未初睡起,彭□□来(述,湖北副考)谈数刻去,校阅六十七次会典。下午辅廷来言今日进城,水深路险,至署则一片汪洋,不能下车,顺治门直至未刻始开,亦从来所未有也。浙江副考周伯晋(锡恩)来谈香涛事,久坐乃去。

十五日(七月二十七日)时阴时晴。 街道泥水甚深,不能出门。内务府在关防衙门会议点景事,未去。夜起坐复睡。卯初起,神祖前烧香行礼,校阅会典。午后略睡,下午斗生来谈。

十六日(七月二十八日) 居然畅晴,可喜,惟湿热难耐。早间恽次远来谈。作函约菊孙来早饭。午后睡四刻许,刘元卿来,冯大侄女回家,未能医治。李木斋来。

十七日(七月二十九日)云阴甚浓。 卯初起,拟入署,因道路难行,遂不果去。午初饭毕,适延霁云来,以朝鲜遭风难民,初九日起行,在通州阻雨不能前进,告以到署办文,咨北洋大臣由海道送之归国。竟日未睡,精神疲乏之至。许筠庵来书,备言通州被灾情形,送张(之万)、翁(同龢)、徐(桐)阅看,徐、翁均有回信。酉刻裕朗溪来长谈。

按:是日,翁同龢日记:“李兰生以许筠庵函见示,信云,淹死不可计,每日用船拯救,不过数千人,情形极惨,村庄陆沉云云。阅之愁急。伊欲以米万石煮赈,函商京兆未答,其实昨晤尹公,不以此为然。盖先入通县官场之言,谓仓场欲以粜米报销也。拘执濡缓,恐非办法。”

十八日(七月三十日)晴。 夜间起坐复睡。卯初起,竹芗来商办赈事。辰刻进城访子密未晤,至荫轩处谈灾赈事,拟由义仓存款项下借拨银五千两,托竹芗赴通散放,荫翁慨允。随即到署,景茀亭在坐,公事毕即归,路渐干坦。巳正回寓,饭后睡起,约竹芗来,告以办法,渠即往荫老处取银。申刻锡之来,久谈乃去。徐寿蘅来信商办急赈。余寿平来,辅廷后至,去后竹芗自荫老处回,取来恒和票银五千两,拟先带二千赴通,明日即行。灯下为寿蘅作书。

十九日(七月三十一日)阴。卯刻大雨一阵,巳刻晴,午后又阴。 寅正即起,为菊孙作函;将恒和银票五千,命杨升、袁升至公匮向炉房兑银,辰刻段书云、陈鸿翼来见,谈次竹芗至,云即刻启行,如此炎天,可谓勇于为善矣!杨升取银二千亦到,属韵生至许世兄处为竹芗借船,许氏昆仲随即来面谈一切。钱子密来坐话数刻。饭后酣睡,竟日阴晦潮热不可耐。

按:是日,翁同龢日记:“访荫轩,荫轩以义仓谷一百石交西城指挥汪君办赈,以银五千拨交翰林陈竹香往通州急赈,兰孙言之于荫轩。”

二十日(八月一日)阴,早晚皆有阵雨。 丑初起,寅正由阙门至六部公所,子密、石农先到,小峰后来。至吏部公所,晤芝葊、荫轩、小云、仲山略谈,仍至前院与叔平、子密共话,事下即行。辰正后到莱山处贺赐寿,适子密亦至,少坐遂与同行。巳正回寓,饭后少睡即起,校阅六十八次会典。下晚王云舫来久谈。日来疲乏已极,晚间早睡。子刻起,阅竹芗来信,戌刻许宅送到。

按:是日,翁同龢日记:“晨在公所,荫轩以请米折底示我,午覆之,改数句,并陈所虑数端,回信缓商,又与兰孙三人出知单募捐办急赈,余捐三百两。”

二十一日(八月二日)晴。 卯初起,为荫老作书,将竹芗函送阅,有回信,并知单一件。辰刻约许五世兄来,少筠赴通。闽藩黄泽臣来,谈次叔平至,出示知单(写银三百两),泽臣先行,叔平又坐话赈事,良久乃去,去后始晤许世兄。何润夫来。为菊孙作函,令杨升、袁升同往取银。饭后略睡,赵展如来见,以兼祧事相托,恭邸来书并送日次诗九十首。下午与蔚如起竹芗信稿,拟明日遣张明赴通。□夫人来信言房屋坍塌无可栖止,备陈苦况,申刻命杨升送钱一百千。酉刻为锡之作函,将募赈知单托其转送巴敦甫。致辅廷信,送展如呈底等件。

二十二日(八月三日)阴雨。 丑初起坐复睡,卯初起,雨声淅沥不止。早间袁升抄来考官一纸。江南:徐会沣、文廷式;陕西:丁惟禔、徐继儒。巳刻饭毕略睡,与蔚如起筠庵信稿。闻竹芗在通先查远处村庄户口,然后再行散放,办法似未尽善。因约毛实君来与之详细商酌,渠慨然愿往;并云明早即行赴通,与竹芗商办,可喜之至。适熊馀波(亦奇)来,与实君约定明日同往。傍晚辅廷来论展如事。今早钱子密来云:拟约徐叔鸿、濮子泉、樊介轩办卢沟桥等处赈务;又云廿一日为崇受之六旬正寿,拟为补送礼物,如意、呢幛、尺头、荷包、烛酒。

二十三日(八月四日)畅晴。 子刻醒,起坐二刻复睡。阅竹芗来信。卯初起,约实君来复详属一切,致竹芗一函,并足银三千两,令张明与老李送往。辰刻进城,至受之处补祝;晤谈良久。回时到署。午初回寓用饭。饭后欲就枕,适文芸阁来见,久谈,当将锡之旧仆于升荐往。芸阁行后,即作函告锡之,令于升明日前来。许少筠自通州来谈赈事。贵州藩司嵩书农来长谈时许,去后,徐乃秋、金韵生同来辞行。荫翁处拨漕米三千石,印领属茂萲交来。镇日酬应纷繁,疲乏已极。

二十四日(八月五日)晴。 夜间起坐复睡,卯初起,作竹芗、石君函,寄去漕米三千石印领一张,专差高三送往。辰刻进城至翁叔平处晤谈良久,归途答拜乔小鹤(联宝)、黄泽臣(毓恩)、黄杏樵(世煦)、林(启)、李若农,回寓已午初后矣。饭后酣睡,申刻王云舫来久谈,庆兰圃放热河都统,来见,情意颇挚。文卓峰、朱果斋、赵幼谦来,俱久坐乃去。

二十五日(八月六日)晴。 万寿圣节,派出阅是楼听戏。寅初即起,寅正二刻行,卯正三刻到传心殿,荫轩、芝葊均到,同至会典馆晤叔平、燮臣及南斋诸君。馆内南院为绘图处,地颇宽展,叔平带庖人来,在此治馔,余亦携带蒸饺、黄糕食物数种。时将辰初,进保泰门,候至辰初三刻,驾到入坐。巳刻仍至会典馆用饭,饭后少息,午初进内归坐,慈圣特赏克食:肉馅包子、寿桃、燕菜,照例赏果盒、瓜藕、奶茶。是日戏单:福禄天长、仙缘、训子、朝金顶、嫁妹、罗汉渡海、难中福、胖姑、偷诗、双盗印、茶叙问病、闯山、蜈蚣岭、普求山、九莲灯、宝塔凌空。共戏十六出,四十六刻。酉正三刻散,戌正到家,疲乏极矣,饭后早睡。

二十六日(八月七日)晴,较昨热甚,申正立秋。 寅初起,卯初二刻至景运门外朝房略坐,与芝葊、叔平进乾清门,待至辰初上升座,朝贺礼毕,与荫轩、芝葊、叔平、燮臣进皇极门,辰正后入坐,戏过二出,仍至会典馆院中设二席,巳正后饭毕,午初进内归坐。慈圣先赏克食,例赏:果盒,瓜藕,奶茶,随下。申刻颁赐如意,尺头,帽纬,荷包,瓷瓶,手炉,漆盘等件;叩头谢恩,改戏二出,天色渐晚,托福中堂为留前门,戌初始散。戌正出城,已满街灯火矣。是日戏单:福禄寿,红梅山,封王,青峰寨,新安驿,地涌金莲,华英山,钱龙山,闹扬州,荷珠配,琴挑,牧羊,探庄,四杰村,金山寺,万寿无疆。共戏十六出,四十六刻五刻五分。共赏费十六金,交朱监分给,递如意二金在外。晚间得小帆电信,汇寄赈银一千两。亥刻竹芗来函。

二十七日(八月八日)晴,炎热已极。 丑正起,坐片时复睡。卯初起,昨与荫轩商定,再拨通州振银三千两,作函索之。为菊孙作函,约其来寓商寄赈款。巳刻即来,出示斛泉信,留共早饭。午后睡三刻许。竹芗第三子号叔谨者来见;交信一封,银百两,戥子一具,属为寄通。因银两难带,令杨升送还,与蔚如酌拟竹芗、石(实)君信稿。下晚易贞来见,阅辛芝如电信,知现署东安。淑宜酉初回寓。华竹轩来信,十八日抵东省,廿一日接印。向晚荫翁来书。

二十八日(八月九日)晴,热。 子初醒,少坐复睡,寅正即起。日来因赈事丛杂,忙迫之至。四眼井人来,知仁外孙今早到京,闻之慰甚。饭后睡起,管士修来,交到荫老处赈银三千两。文芸阁来辞行,共谈良久乃去。为竹芗、实君作书,申酉间仁外孙来,李海亦来见。傍晚将寄通信件交高三,令其明日绝早出城。

二十九日(八月十日)晴,热极,挥汗如雨。 子刻醒,坐片时复睡。卯初起,遣高三赴通,寅刻即行。辰初乔小鹤(联宝,湖北候补道鹤侪先生嗣子)来见,崇受之来谢,坐谈良久。乔茂萲来,出示石君函。许少筠来未见,接竹芗书,饭后睡三刻许。吴树梅来略谈即去,与蔚如拟致竹芗函,初二日谢拨漕米十四万四千石恩,为鹿苹作函,将折送去,适鹿苹来书送致福少农信稿。下午为斛泉作函,交菊孙寄去。河南公请初六日嵩云草堂,拟辞之。老高亥刻方回,带来竹芗、实君一函。

三十日(八月十一日)晴,酷热已极。 丑初醒,起坐三刻许复睡,卯初起。为乔茂萲送实君信,辰初叔平来;茂萱后至,久谈乃去。辞河南公请帖,本拟将拨米印领寄通,因陈、毛二君皆请少缓,菊孙遣跑差方姓来,仍令暂回。午后略睡,与蔚如拟幼樵信稿,申刻沐浴,酉刻二蟒来付银二十两,张筱传来函;欲竹芗、实君代办官赈,拟作函代辞。

是日,致书闽浙总督谭钟麟,为门生金学献关说。原书云:

自违光霁,时切依驰,前布芜函,亮邀荃鉴。敬惟文卿仁兄大人鼎猷式焕,履增绥,建骏绩于南邦,勋隆柱石,迓龙章于北阙,恩渥丝纶,节钺遥詹,鼚轩莫罄。弟容台奉职,历碌如恒,尚希榘矱之颁,俾作韦弦之佩。专肃敬请勋安,诸惟涵鉴不备。

再启者:候补知府金学献,弟甲戌春闱所得士也。散馆改外,在四川望官数年,兹以起复归知府班,分发闽省,幸依仁宇,尚祈教诲而成全之,感甚感甚。再泐奉渎,诸希詧照不宣。弟又启。

七月九日(八月廿日) 致江西布政使方汝翼函,为文炳关说。原书云:

昨奉环章,备承璪饰。荷拳怀之远注,实心感以难名。敬惟右民仁兄大人鼎祉延鸿,勋猷遹骏,遥詹棨戟,莫鼚罄轩。近畿一带,虽春间雨水稍多,麦秋尚称丰稔,乃自六月以来,无三日晴,十二、三等日大雨倾注,昼夜滂沱,永定河复漫决数处,京师四面皆被水患,较庚寅年尤重数倍,真非常之奇灾也。都中同人正在筹办义赈,惟灾区太广,实难遍及耳。弟容台奉职,历碌如恒,尚希时惠箴言,用资韦佩。专肃祗请勋安,诸惟涵鉴不备。

再启者:新选南安府文炳为瑛兰坡(瑛棨)中丞次子,与鄙处世交至好,其人谨慎老成,才亦谙练,进谒时尚望切实教之。如蒙饬令早赴新任,则感荷甚矣。屡屡奉渎,惟希爰照不宣。弟又启。

七月十四日(八月二十五日) 致西安将军荣禄书云:

仲华仁弟大人手足:前奉赐函,俗冗久未裁答,深以为歉。月之初十日,又奉手书,并面询范纪,欣谉柱躬强健,潭署绥和,沵慰驰念。季膺四兄病久,竟至不起,其堂上高年,遭此何以克堪!吾弟闻之,想难为怀,然亦无可如何也。京师六月以来,几于无日不雨。自十二、三等日,昼夜滂沱不止,兼永定河漫决数处,京城四面皆被水患,较庚寅年加重数倍,真非常之奇灾也。通州被灾尤重,只竭力筹借万金,请拨漕米五千石,约同志数人往办急赈,惟灾区太广,实难遍及,略尽此心而已。西、南、北三面被灾亦重,荫轩、叔平、子密诸君亦极力筹措,鄙人实不能顾及矣。承示驻防加额及疏稿,均已领悉。此事尚属可行,惟乡试前不便入告,况为来年计,则更无须亟亟,今科放榜后,再禀不迟。原稿拟须稍为删润,随后寄上。川省止录科而未考童,光绪元年曾经如此办理,只好明年再行补考,不过取进者未与恩科乡试,未免吃亏耳。一笑!贱体顽健如常,京中亦各觕适,足纾拳注。锡之老弟仍常相晤,惟宅中房屋墙垣,多半坍塌,工程甚繁,愈增苦累耳。专肃奉覆,祗请勋安,并颂弟夫人坤福,侄辈均吉。

七月十八日(八月二十九日) 致书云贵总督王文韶,为门生张廷燎关说,原书云:

自违榘教,弹指十年,驰仰之怀,与时俱积。前肃芜函陈谢,亮达典签。比惟夔石仁兄同年大人柱躬强健,荩绩昭宣,遥企光仪,式符颂祝。畿辅今春麦秋尚好,乃六月十二、三等日,昼夜大雨不止,永定河漫决数处,京城四面皆被水患,较庚寅年尤甚,真非常之奇灾也。现与诸同人办理急赈,惟灾区太广,巨款难筹,恐不能补救万一耳!

兹有启者:新授迤西道张廷燎,弟甲戌春闱所得士也,其人朴诚谙练,颇有干济之才,惟滇省人地生疏,进谒时务祈切实教之,曷胜感祷。专肃敬请勋安,诸惟涵鉴不备。

七月二十四日(九月四日) 致书直隶按察使周馥,推介苏兆江,原书云:

久睽榘教,时切驰忱,前布芜函,亮邀签记。比惟郁山仁兄大人升猷遹骏,泰祉延鸿,望重拍垣,播仁风于三辅,恩隆芝陛,荷湛露于九霄,引企矞晖,莫名忭颂。弟容台奉职,历碌如恒,日益薪劳,愧无树立,冀箴言之时锡,俾韦佩之有资。专肃布臆,敬诸勋安不备。

再启者:今年水患甚于庚寅,通州一带被灾尤重,因与同人筹办急赈,共集银一万两,米五千石,属敝通家陈竹芗太史,毛实君农部,均同志廿馀人,前往散放。刻下赈事告竣,办理尚为妥速。其中有分隶顺属候补典史苏兆江,人极朴诚,勤苦耐劳,异常出力,我公现办永定工程,如蒙将该员调往差委,定收指臂之效也。附呈名纸,诸惟鉴詧不宣。弟又启。

七月二十七日(九月七日) 致书直隶总督李鸿章,为门生卢聘卿关说。原书云:

太傅中堂阁下:久违榘教,时切驰思。敬惟勋祉崇隆,柱躬强健,至以为颂。近畿水患甚于庚寅,通州一带被灾尤重,因与同人筹办急赈,共集银一万两,米五千石,属敝通家陈竹芗太史,毛实君农部,前往散放,不过尽其心力所能为而已。西、南、北三路,荫轩、叔平、子密诸公亦极力筹办,惟灾区太广,实难遍及也。

兹有启者:直隶候补令卢聘卿,为丙戌朝考阅卷拔识之士,人甚朴诚,才亦明敏,惟到省赋闲八年之久,苦不可支,如蒙俯赐栽培,委署一缺,则感荷甚矣。专肃奉渎,敬颂钧祺,诸惟涵鉴不备。

八月一日(九月十日) 翁来访。

翁日记:“晤兰孙,见兰孙新买石谷册十页,极好。丙子作。”

八月七日(九月十六日) 奉旨兼署刑部尚书。

按:《德宗实录》卷三百二十七,第二页:“礼部尚书李鸿藻兼署刑部尚书。”(刑部尚书孙毓汶为顺天乡试副考官)

九月一日(十月十日)至十月三十日(十二月七日)鸿藻有日记,照录于后:

九月初一日(十月十日)晴。 寅刻即起,神祖前拈香行礼。早间与韵生、蔚如观星谋送来字画。巳刻早饭,饭后睡五刻许,未正到礼部,子密在坐,先行,散后至贤良寺答拜温州镇张其光,出崇文门至打磨厂答拜马植轩(恩培)。灯后振声之子铭绅到京,遣人送信,并汴油等事。

初二日(十月十一日)晴。 寅初醒未睡,卯初起,为恭邸校诗。午后睡起,荫翁来久谈,铭绅来见,菊孙至,少坐即去,芝葊来长谈至暮。今日有旨:贵恒着准其开缺。穀士留别,植轩送土物。

初三日(十月十二日)晴。 寅初即醒未睡,卯刻起。益三今日续弦,为送贺礼八色,昨早杨升送去。早间李钟璘、李钟瓒来见,巳正早饭,饭后熟睡。未初至八角井晤菊孙、寿农,坐谈二刻即行,本拟至恭邸处,因患目眩遂回寓,申刻子遇来久谈。(时自燕台来京)

初四日(十月十三日)晴。 卯正起,辰初三刻进城,至恭邸处晤话良久,属校日次诗,当即面交。巳正后回寓,午刻饭后少睡,拟赴礼部未果,王觐宸来未晤。湖北候补同知方葆墉(安徽人,壬子同年方炳奎之子)昨来未见,今遣人送土物(收茶叶、火腿、其先集二套)。温州镇张其光来,又未得晤。为星谋作函,询书画价值。申刻接斛泉初二日信,并雪花梨一筐。幼谦来谢,少坐即行。刑部档房来请示带领引见,定于初七日。林星赓来,谈次,乙酉拔贡门生兰维煊(沧州人,奉天教官,保举知县,仍留奉省,引见来京)来见,坐谈至暮。

初五日(十月十四日)晴。 丑初醒复睡,寅正即起。一早为斛泉作书即发,辰刻筠庵来久谈,菊孙来云:拟明日回京,谈次益三来谢,少坐即去,与菊孙共饭,饭后略睡。未初到礼部料检公事毕即行,申初回寓,画刑部稿数件,恭邸遣人谢步。铭绅来未见,申刻毛实君来谈至薄暮方去。淑宜回寓。

初六日(十月十五日)晴。 丑初起,礼部直日,寅正到公所,子密先至,樵埜后来,小峰、石农、茀亭皆未到,阿允亭本旗直日,因与共谈。樵埜明日招饮,闻有青老、筠庵、若农、颂阁诸君。辰正回寓,巳刻用饭,饭后略睡。申正铭绅来,拟初十日回汴。朱果斋至久谈。阅邸抄,奉上谕:松溎调补刑部尚书,工部尚书怀塔布补授,都察院左都御史敬信补授,寿荫调补吏部左侍郎,兵部左侍郎克们泰调补,凤鸣调补工部左侍郎,理藩院左侍郎志颜调补,英年署理工部右侍郎,兼管钱法堂事务。

初七日(十月十六日)晴。 刑部加班奏事,丑初起,寅正至公所,辰初带引见毕,到爱吾庐用饭。(侗按:爱吾庐即公所租住黄酒馆后院之房屋。)饭后睡六刻许,午正赴樵埜约,筠庵、颂阁先后来,候至申初,青翁始到,随即入坐,若农到最迟,酉刻方散,回寓已掌灯矣。

初八日(十月十七日)夜间雨至晓方住。 刑部直日,丑初起,寅正到公所与阿允亭谈。石农至,以星谋失盗事相属,后至吏部公所与荫轩、芝葊、小云共谈。事下即行。归途答拜王云舫,辰正回寓,陆凤石来,约定十四日洪文卿处谕祭。约王弼臣来写太和门扁额,饭后睡数刻。云阴甚浓,并闻雷声,正拟为锡之作函,适接来信,并拟墨一篇。下晚辅廷来信,并送大小麻姑仙坛记二本。

初九日(十月十八日)晴,自昨夜大风,竟日未住,天气骤寒,水始冰。 卯刻起,为振声写回书,并寄尺头荷包。致星谋函,约其来寓。早间竹芗来,谈次,王鲁香(毓藻,前山东藩司,丁忧起复,来京候简)至,长谈数刻。竹芗去后,时已午初,饭后略睡。广西候补道何昭然来见(四川人,在广西甚久)。赵九侄女自山东来京,遣人送虾米、白面。星谋来,因署中当月,略谈即去。申刻筠庵来,知景月汀丁母忧,商酌关防奏咨事。下晚辅廷来。

初十日(十月十九日)晴。 卯正起,锡之遣人索拟墨,为批识数行,并附一信,画刑部稿六十八件。饭后睡起,正拟出门,适敬子斋来,久谈,去后时已未正。先至礼部,子密、茀亭在署,申初与子密同散,到青老处坐谈片刻,往唁景月汀,出城已薄暮矣。又访筠庵,告以月汀事咨军机处,关防交仓场衙门,星谋处,沈石田、项易庵。国初名人尺牍,青翁留阅。晚间疲乏已极,早睡。

十一日(十月二十日)晴。 卯正起,一早遣杨升至景月汀处,告以将关防送仓场衙门,十二日发榜,蔚如、韵生及熊、午两儿往看红录,巳刻饭,饭后略睡。赵九侄女来,别十五年矣,接淑宜回寓。校七十三次会典,申刻檀斗生来久谈,并看字画。闻筠葊乃郎秉琦中七十三名,遣人道贺,仲华来信,仍为驻防加额事。

十二日(十月二十一日)晴。 卯刻起,霸州二侄女遣其子柳儿来,带信二封,言病已垂危,属托后事,当即措银四十两,用原车将其送回。月来所闻,皆不如意事,烦甚。巳刻饭,饭后出门,先到礼部,长石农来,未正后同散。答拜敬子斋、麟芝葊,皆未晤,至叔平处谈良久,遇孙燮臣,遂行回寓,日已暮矣。鹿苹来未晤,留禀底一件,为福少农奉母命捐赈请奖事也。为辅廷作函,约其明午来寓。

十三日(十月二十二日)晴。 卯刻起,慈亲讳日不出门,午初饭后略睡。杨晋卿之子兆兰号香陔来见,出京时方十龄,今已二十五矣,乳名京来。申刻张巽之(孝谦)来谈闱中一切,吴玉甫(炳南)自永定河工次来,共话良久乃去。辅廷来共拟奏稿,驻防加额,少农捐振,下晚小帆来电,问尚需赈款否,京兆有无请奖。

十四日(十月二十三日)晴,午后大风。 礼部直日,丑初起,寅正至公所,钱子密先到,小峰、茀亭均未见,许筠庵、徐子静因子中式谢恩。卯正后事下即行,至爱吾庐用饭,饭后睡四刻许,辰正后往贤良寺少坐,时已巳刻,至洪文卿处谕祭。祭毕回寓。饭后未睡,校阅七十三次会典。韩萼田来云,廿四日为其子完姻,明日回津。昨日题奏翻绎考官,奉旨派出长麟、奕年。今日有旨:截拨江苏江北漕米各五万石,又赏拨江苏海运米八万石。

十五日(十月二十四日)晴,有风。 卯初起,王觐宸来晤,问同乡谢恩日期,酌定十八日,当属韵生写折。巳正用饭,饭后睡起,方欲出门,陈润甫(同礼)出闱来见。谈次筠庵至,共坐久谈。去后时已未正,先到礼部,散后至北池贺寿,与青老谈二刻许,回寓已酉初矣。

十六日(十二月二十五日)晴。 礼部加班,带引见一排,韩大镛补主事缺,丑初起,寅正至公所,是日各处引见共一百四名,前后院人皆坐满。至吏部公所,独坐良久,荫轩、芝葊、小云、仲山先后来,又至前院与小峰、子密及刑部诸公共谈,辰初引见毕。归途答拜英菊侪(英年),至广元栈答拜方葆墉,巳刻用饭。饭后睡起,锡之来长谈,去后方昆吾、黄吉裳、杜若洲、刘静皆陆续来,竟日酬应,疲乏之至。徐寿蘅下帖约二十日午刻,朗溪来书,并致锡之一函,为洋人治目事。

十七日(十月二十六日)晴。 卯正起,为锡之作函,送裕朗溪信,校阅七十四次会典。巳正用饭,饭后略睡。未初赴钱子密约,樵埜、小云、若农、柳门均到,筠葊后来,未正后入坐,申正散,回寓尚不甚迟。益三来未晤,陈冠生家送大理石花黎茶几四张,椅子八张,拟送百二十金。

十八日(十月二十七日)晴。 礼部加班,奏请翻绎中额并覆试日期,同乡谢截留漕米恩。丑初起,寅初二刻到公所,与岑云陔谈赈事,芝葊来共谈,同乡到者十馀人。辰初谢恩行礼毕即行,至会典馆销签。巳初回寓,饭后睡两时许,沈子惇(家本,新授天津府)来换门生帖,坐谈良久,赵益三来,下晚陈竹芗来,灯后方去。今日换羊皮冠、黑绒领、珠毛褂。

十九日(十月二十八日)晴。 卯刻起,为仲华作书,将奏底封入,遣王孚送往本宅,明日即发。问午樵、果斋疾,辅廷来少坐即去。巳刻饭,饭后睡三刻许,未正后到署,子密在坐,申刻同散。

二十日(十月二十九日)晴。 卯初起,辰初进城到内阁画庆典点景奏稿,晤凤竹冈、廖仲山,此外人甚多,皆不甚相熟,少坐即行。归途答拜岑云陔、沈子惇,回寓用饭,饭后睡三刻许,未正赴徐寿蘅约,满壁张挂字画甚佳,菊花多盆,五色灿烂可玩也。叔平、子密先到,陈桂生后来,申初后入坐,若农到晚,酉刻散。朱果斋来未晤,仁外孙自广平来信云,十七日起程北上。

二十一日(十月三十日)阴雨竟日。 卯刻起,益三来送息银五百三十五两,并帐单一纸,遣王孚问毛实君疾。巳正后饭,睡片刻,未正檀斗生来久谈,将会典及子禾行状属其代校,申刻见陶喆甡,以所书覆试卷来阅。陶字仲明,晴初同年长子,新中举人,可喜也。淑宜回寓,酉初上供,蒋艺圃送李光斗信件,汤在衡送礼物,收燕菜、火腿,馀璧之。(甲戌门生汤鼎煊之子,乡试来京,现寓胡芸楣家。)

二十二日(十月三十一日)早间大雾,午后晴。 卯初起,礼部直日,衔下注感冒,料理今日宴客事。早饭后少睡,时将未初,沈鹿苹先到,王鲁香(云舫)继至,候良久沈子惇、马植轩始来,申初入坐。鲁香人甚爽快,植轩朴实可喜,谈饮甚畅。酉刻散,霸州人来送柳儿信,知二侄女于十八日化去,殊为伤叹。

二十三日(十一月一日)阴,申刻放晴。 卯刻起,遣霸州人回;又寄银二十两,遣人约毛实君来商赈事,为星谋送画,价四十二两。午初饭,饭后睡三刻许,安平公所牛俊臣以知单募赈,为书直隶公捐市平足银壹仟两。益三偕姚表侄来见(斛泉之子,行五,名彤章,号健侯,年二十)。(侗按:姚五表叔后由文正公为改字品侯,彼后面告侗经过情形。)昨日到京,为医腿疾也。未正后到礼部,子密在坐。本日奉上谕:御史联阪奏科场舞弊幸中多名请究办一折。着派麟书、徐桐调取本科顺天乡试中式举人周学熙、汤宝霖、蔡学渊、陈步銮、黄树声、万航录科卷与中式墨卷,核对文理笔迹是否相符,据实覆奏。此次覆试着礼部将周学熙等六名先行扣除,另行奏请,定期覆试,钦此。申正后回寓,小帆(张曾敭)来电云:元电问急赈需款,捐款给奖二事祈赐覆。养。当即电覆云:官赈请奖,义赈不请奖,鄙人与徐翁分办义赈,通州一路共放银一万两,米五千石,馀银七千,拟放西南等处,如蒙量力代筹甚感,惟未便请奖为歉耳。漾。

二十四日(十一月二日)晴。 卯刻起,遣袁升赴公匮取斛泉信,信内备言华商事。巳刻饭,饭后睡时许,张巽之来长谈,去后晤杨兆兰,遣王孚至礼部问覆试题,岁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舆梁成,南极一星朝北斗得朝字。

二十五日(十一月三日)晴。 丑初二刻起,遣张泰先至西苑门听宣,丑正三刻行,至御河桥遇张泰回,知奉派出(覆试阅卷):麟书、李鸿藻、许庚身、松森、徐郙、廖寿恒、李端棻、汪鸣銮。寅正二刻至六部公所,尚无人来,候至卯正与仲山、吟涛、柳门一同进内,至万善殿,颂阁先到,星叔、苾园、芝葊后来,共卷一百十三卷,一人十五卷,七人分十四卷,巳刻阅毕,拟定一等三十二名,二等四十名,三等四十一名。进呈后用饭,饭后候少顷,卷即发下,核对诗片时,查出一等二十名夏冕卷诗首联高字出韵,复写奏片,拟改列四等进呈。又候许久,奉旨:知道了。传散,回寓已申刻矣。筠庵遣人索一等名单。香涛来电,续募赈款三千金,棉衣一万件。

二十六日(十一月四日)晴。 卯正起,张巽之索观等第名单,许稚筠来见,檀斗生来缴书十卷,知已传补帮总纂,于廿五日到馆。汤在衡来辞行,晤话良久。饭后略睡,未正后到署,子密后来,申刻同散。赴北池,顺路答拜德生(新放粤海关监督),至青老处谈二刻许,酉初回寓,许少鹤来谈,灯后方去,馨桂来信。

二十七日(十一月五日)微阴。 卯正起,幼谦来,以其高祖素园先生传见示,属题朱高安字卷。巳刻饭,午后睡数刻,申刻陶仲明(喆甡)以覆试一等来见。津海关道盛宣怀来电,为香涛属寄棉衣事。额玉如来书,并寄海南土物。(椰瓢、茶壶、酒器、石蟹、橘红、卫生丸等物。)

二十八日(十一月六日)晴。 寅正起,今日覆勘试卷,辰初三刻进城,巳初由阙门到礼部朝房,芝葊到后,东樵、颂阁、寿蘅、苾园陆续来,集议良久,画稿后即行。小峰请假,云舫赴东陵查工,均未列衔。午刻归,饭后睡时许。淑宜回寓。覆试一等二十五名,钱能训来见(香吟之子)。吴炳南自永定河工次来,知于廿三日合龙。覆试一等九名刘士骥来见(号铭伯,八旗官学教习,人甚开展,广东龙门县人)。酉刻发盛杏村电信云:“赐电悉:棉衣寄京,望属其送交琉璃厂安平公所收存为感。藻复。俭。”源丰润送来京足票银二千两,云系广东汇来者,大约系小帆所寄也。

二十九日(十一月七日)晴。 卯正起,百川通交来香翁赈款市平三千两。巳刻早饭,饭后略睡,未正后到署,景茀亭来。申刻同散,往吊景月汀,遇敬子斋略谈,回寓已酉初矣。毛实君来商酌赈事,当交银六千两,谈至灯后方去。兆兰自山东来信,并柿霜、肥桃、阿胶等物。

十月初一日(十一月八日)晴。 礼部直日,寅正进内,早事已下,上诣太庙行礼,坐候良久,荫轩、芝葊、叔平诸人始来。卯正坤宁宫吃肉,出至朝房,少坐即行,到家甫辰正也。四眼井人来,知仁外孙昨日下午回京。巳正后饭,睡时许。覆试一等六名高凌雯,廿六名陈恩荣一同来见,去后廿三名杨光昌来(内阁中书),余寿平来谈,至暮方去,沈鹿苹送太和门满汉扁字。

初二日(十一月九日)阴。 卯正起,姚五表侄来坐数刻去,仁外孙至,留共早饭,详询广平一切情形,午后略睡。未刻到署,申正后回寓;一等二十八名孙同康来见。甲戌门人周良玉来。(号宝臣,广东高要县人,前甘肃古浪县知县,起复来京。)

初三日(十一月十日)晴。 奏覆勘试卷,丑正起,寅正后到六部公所,晤鲍敦夫、管士修、徐季和。至吏部公所与荫轩、小云、仲山、芝葊共谈,辰刻回寓,许筠庵来谈,王弼臣至,修整太和门扁字。饭后睡起,张星谋来,覆试一等一名曹汝麟(号石如),十九名汪述祖(号子贤)一同来见。锡之来坐,话二刻许即行。一等七名孟润奎来见。(号聿孙,会稽人,气宇甚好,其父孟庆云现任江西玉山令。)淑宜下晚回寓。辅廷来,谈至灯后,为鹿苹作函并送扁字二卷。

初四日(十一月十一日)晴。 卯正起,辰刻苏拉司金海、景福送来早事一纸,知工部奏承修大高殿福佑寺工程,奉旨派出李鸿藻;大理寺工程,派出徐用仪。巳初詹辅廷来面商一切,祥茂、天德、东盛、震生各商俱来,天德随后送奏底来。遣袁升至公匮问菊孙来京否,云今午可到。陈雨人来见,意在派工程也。饭后酣睡,赵九侄女偕兆兰同来,浙江副考周锡恩来函,并闱墨一本。淑宜回寓。申刻朱果斋来长谈至暮,段少沧为其母作寿,内眷往观剧。

初五日(十一月十二日)晴。 内务府会奏:恭查庆典成案,请传三织造、四川总督采办赏需绸缎、需用金两传粤海关。各处对联由工部制造,交翰林院撰拟。又片禀各处铺设毡片,由武备院备办。丑正起,寅正至六部公所,晤筠庵、竹冈,子斋后来,人渐多,遂至吏部公所,与荫轩、芝葊、筠庵共谈,辰初事下即行。锡之日前拟十一日约荫轩、筠庵诸君小集。昨来信,言荫翁是日因接见,不得暇,拟改十二日。今早已与徐、许二公言定,回寓即函致锡之,取有回信。巳刻菊孙来,留共早饭。饭后酣睡时许,一等四名沈鹏来见。(号北山,二十三岁,常熟人,住南学。)齐老姨太太来,絮谈冠生家事,为之怃然。申酉间鹿乔生以五公山人杜紫峰先生字册三开来售,索价五金,即留之。志馨山来信,荐天元木厂商人张吉昌,熙溆庄亦以名片荐恒源厂商人毕湧。今日有旨:四川布政使王毓藻补授。

初六日(十一月十三日)晴,水始冰。 礼部加班奏万寿礼节,丑正起,寅正二刻至六部公所,晤志馨山,又以木厂事相聒,子密、樵埜、石农、小峰后来,共议进奏书册宝事,并商酌周学熙等另行覆试奏底。辰刻回寓,巳刻饭甫毕,沈鹿苹来言,礼邸属转致今日面奉谕旨:传知礼部,将庆典事宜及早奏闻,并交来太和门扁字。云:大家斟酌仍用王弼臣所书一份。客去略睡,未正后到署,石农在坐,樵埜后来,共话良久。申初赴北池,与青翁谈三刻许,出城已日暮矣。

初七日(十一月十四日)晴,北风极寒。 卯刻起,为斗生送七十五次会典,辅廷来久谈。巳正后用饭,饭后睡时许,甲戌门人安守和来,(号煦斋,甘肃□□县人,陕西长安令,卓异俸满引见。)送土物瞻敬,情意甚挚。辛酉拔贡门生王效(新放凉州府)继至,共谈良久。长允升来未晤,送闱墨并山东土物(收文集三种)。下午竹芗来长谈,并为馀波乞拨赈款。

初八日(十一月十五日)晴。 卯初起,早间许少筠来,知今日有旨:崇礼、许应骙,均加恩在紫禁城内骑马。少筠索谢折旧底,以《骈体南针》予之。午初早饭,饭后睡三刻许,未刻到署,申正后散,答拜周良玉、庞玺。淑宜回寓。下午曹颛枚来,谈半晌,菊孙送银鱼、紫蟹。灯后熊馀波来未见。

初九日(十一月十六日)晴。 卯刻起,熊馀波来云:现拟办良乡处冬赈;筹款甚难,当拨给市平足银壹仟两(福少农所寄天成亨票纸)。毛实君继至,共谈久坐乃去。午初用饭,饭后睡时许,仁外孙至,菊孙后来,坐话数刻去。己丑门生罗凤华,号筱豪,广东顺德县人,礼部主事起复到署。孙寿棠(赋谦)来久谈,灯后辅廷至,商酌奏稿。

初十日(十一月十七日)天气晴明。 丑正起,卯初进内,至隆宗门外朝房;晤徐荫翁、志伯愚,会东樵共谈,芝葊、小云、叔平、仲山诸君后来。辰初诣慈宁宫,长信门外候良久,行礼毕至太和门,偕辅廷、霁云阅工程,遇张樵埜、龚仰蘧,立谈数语。辰正后回寓,饭后睡时许,申正辅廷来,共拟庆典前期举行加上徽号奏稿,并约郭春榆来,属其明早入直,送枢廷诸公阅看,戌正后蔚如将折底缮就,为春榆送去。接文卓峰函件。淑宜回寓,言拟遣人往接义外孙夫妇回京。

十一日(十一月十八日)晴。 夜间北风大作,甚寒。礼部直日,丑正起,寅正后至六部公所;小峰、子密、石农、茀亭陆续来,郭春榆来云:折底已送礼邸及诸公阅看。商酌数处,当属辅廷、锡九照缮,并赶紧办稿,定于十五日具奏。昨闻孙燮臣患病,遣王孚问之。辰刻回寓,赵幼谦来谈。小帆来电,问账款曾否收到。当即覆电云:“广州府正堂张鉴:赐寄贰千收到,感谢。现办西南等处赈款,又集成一万,知念附及。藻覆。文。”拟明早递去。

十二日(十一月十九日)晴。 卯刻起,为菊孙作函,并发粤电,正拟早餐,适菊孙来,交息银二数,遂留共饭。略睡片刻,午正后赴锡之约,筠庵随至,谈数刻,荫翁来,芝葊至申初方到,庖人治馔颇佳,问系湖南刘姓,高锡亭所荐也,席间谈饮甚畅。酉初同散,归来已日暮矣。淑宜回寓,云拟十六日遣王勤赴广平。登瀛来信,闻锡之云:绵达斋之女患鼠疮甚剧。近得一偏方,用吸关东烟叶之烟袋油涂之,立即大愈,真奇方也。斗生送七十五次会典十卷。毛实君来函言赈事。晚间倦极早睡。

十三日(十一月二十日)晴。 卯正起,唤王勤来,面询一切,黄玉堂起复来京云:自丙戌出京已八年不见矣,久谭乃去。王弼臣来,巳刻早饭,饭后少睡。未初后到署,樵楚已先散,未得晤谈。申初出城,答拜安守和。黄杏樵来未见。

十四日(十一月二十一日)阴,辰刻大雪,至未刻方住,积深四五寸,可喜也。 卯正起,校阅七十五次会典,并子禾行状。闻福箴亭六十赐寿,遣袁升往送礼物:如意、寿幛、酒、烛、桃、面。午后酣睡,竟日无客,与蔚如、韵生谈。

十五日(十一月二十二日)晴,小雪节。 礼部会奏加上徽号恭进奏书、册宝,升殿颁诏,应于前期何月举行一折。丑正起,寅正后至公所,小峰、子密先到,石农、樵埜后来,事下即行。至爱吾庐用饭,酣睡时许。巳初至福箴亭处贺寿未晤,归途泥淖难行,答拜王敬逸。午初回寓,毛实君来函,并李仲壸信,当即约实君来面商赈事,日暮方去。淑宜归,言王勤明日赴广平,当付以五十金。早间菊孙、斗生来,皆未得晤,向晚致辅廷信。

十六日(十一月二十三日)晴。 卯刻起,为锡之作函,问庖人郭姓,约乔茂萲来谈赈事,仁外孙来,将行述交去。午初饭,饭后睡数刻,黄杏樵与覆试一等十八名联昌来见,(联号世五,三十岁。)杏樵久谈乃去,去后赵表侄顺曾来辞行(以典史分发山西),锡之来长谈至暮,福箴亭约十八日观剧,竹芗为其弟在观音院设奠,令熊儿随蔚如往吊。赵菊曾馈柚子、蜜饯、樱桃、青梅等物。辅廷来,酌改另行覆试奏底,并请点派会试提调。员外龚镇湘(正),刘思翥(陪),主事李德炳(正),韩大镛(陪)。

十七日(十一月二十四日)晴。 卯刻起,为斛泉作书,遣袁升送交菊孙,适菊孙来,留共早饭。午刻睡数刻,未刻到署,石农、茀亭先后来,申刻同散。十五日具奏加上徽号前期何月举行一折,昨奉旨:着于八月内选择,钦此。

十八日(十一月二十五日)晴。 卯初起,用饭后睡数刻,巳初出门,至万薇生处道贺(为其子完婚),遇陆凤石,略坐即行。午初后赴福箴亭约,敬子斋、怀绍先、裕寿田先到,麟芝庵、崇受之后来,恭邸未初方到,入坐后帅纪瞻来。是日演玉成部,新来昆山旦脚名林桂者,恭邸颇赞赏之,又有苏刄名玉泉者,则恶劣不堪矣。酉初行,到前门已将上灯,归来倦极,淑宜回寓。

十九日(十一月二十六日)晴。 丑初起,礼部直日,寅正后到公所,子密、石农、小峰、樵埜后来。奏派阅各省翻绎卷,奉朱笔圈出:寿荫、长麟、志锐、长萃、松安。另行覆试折,奉旨:依议。辰刻回寓,巳初早饭,姚五表侄来,遂留共食。午后睡时许,未刻高枏来见(山西副考官)。龚镇湘、李德炳因派提调,来共谈数刻去,遣人约姚氏叔侄、幼谦昆仲、韩镜孙明午便饭。

二十日(十一月二十七日)晴。 卯正起,日前钱晓沧自江西解饷来京未得晤,今早约其来谈,久坐乃去。为沈鹿苹送同乡谢折,致辅廷信,为大高殿、福佑寺开工,太和门合龙事。午初饭,饭后睡时许,唤湖南郭厨来治具。拟廿四日约甲戌门人安守和、周良玉、黄玉堂、陆润庠、詹鸿谟、檀玑午饭,今日送帖。申刻毛实君来谈,定于明日赴良乡放赈。下午镜孙先到,姚五表侄偕菊孙来,幼谦、益三陆续来,子遇适至,遂留共坐,饮至戌刻散。淑宜回寓,斛泉来信。

二十一日(十一月二十八日)晴。 夜寐不适,寅初起大解后复睡。卯正起,为斛泉作书,菊孙定于冬月廿四日为其子完姻,明日回津,为送贺礼四色。尺头、荷色、帽纬、貂袖。寄斛泉银耳、普茶、肥桃、佛手等物,令杨彬与袁升同去,并送交旧券八张。午初饭,连日病酒不适,拟戒之。饭后睡时许,未申间鹿苹来长谈,钱晓沧馈江西土物。酉初盛杏孙(盛宣怀)派武弁杭洪春赍到来函,并香涛信一件,外棉衣壹万件,共大车二十一轮,命杨彬同至安平公所,妥为安置。

二十二日(十一月二十九日)晴。 礼部加班,奏各省翻绎举人中式名次,又同乡谢豁免粮租恩,钦天监择于本日卯刻大高殿福佑寺开工,太和门金脊合龙。丑正起,寅正二刻先诣大高殿,礼毕,至六部公所,晤子密、石农、茀亭、叔平诸君。同乡谢恩后,即至太和门行礼,昭德、贞度两门亦同时合龙。辰正后回寓,命杨彬至安平公所料检棉衣。午后睡起,竹芗来谈,许少筠在韵生室晤谈片刻,李采田之子名宝枏者来见(号石朋,行三,又行八,年三十三岁)。张泰至安平公所携回棉衣二件,棉布皆温厚,至可感也。北池送南皮食物,知兰圃昨日回津。

按:是日,张之洞奏汉阳铁厂全厂告成。

二十三日(十一月三十日)晴。 卯正起,陈彰五自苏州来见。乔茂萲来商放棉衣事。巳刻饭,饭后睡数刻。未初到署,茀亭来,申初同散。赴北池,青老患喘嗽,拟请假也。酉初回寓,王同愈来辞行,时赴东洋也。

二十四日(十二月一日)晴。 卯正起,唤厨来治具,沈鹿苹来送太和门合龙奏底,遂定于廿六日具奏。午初凤石先到,安煦斋、檀斗生、詹辅廷、周宝臣陆续来,黄仙裴到最迟,未初入坐,申正后散。安煦斋尚有他局先行,煦斋患痰喘甚剧,见其面儿癯瘦,气色黯淡,甚可虑也。李石朋馈杭州土物。

二十五日(十二月二日)晴。 寅初起,昨阅传钞,上于午初还宫,王公百官蟒袍补褂,在西华门外接驾。饭后略睡,巳初进城,由阙门乘椅轿至西华门,在都虞司坐候,与肃王、芝葊、荫轩、筠庵共谈。午初接驾后,顺路答拜王濂生、龚仰蘧、李石朋。午正后到署,德锡九外,未见一人。未正回寓,封盛杏孙、张香涛信,交差弁杭洪春带往,并赏银四十两。明日约李石朋早饭,约王晋贤、仁外孙来陪,命主厨老杨作菜。登瀛来信。今早闻樵埜云,曹朗川作古,甚为惋惜。

二十六日(十二月三日)晴。 奏廿二日太和门金脊合龙。丑正起,寅正后至传心殿与徐季和共谈,卯初后事下即行。辰初回寓用饭,略憩,巳正后王晋贤即来,仁外孙后至,午正二刻李石朋始来,与蔚如、韵生及熊、午两儿团坐,主厨老杨治具,较郭厨似胜,未正后散。鹿苹来信云:“今日额相召见,有冬至宿坛,由太和门行走之旨。”当即送与辅廷阅看,辅廷随来,略谈即去。茂萲来信,又取棉衣二百件寄往良乡。淑宜回寓。陈绍祖信来求助,知现又来京,住张雁初处。又庞口族人来贵之妻王氏令其子临江(十八岁)持函来求觅一啖饭处,来函写作俱佳,可怪也。傍晚致鹿苹信,言太和门事,有回书。

二十七日(十二月四日)晴。 卯正起,为陈绍祖事,约张雁初来详询一切。午后蔚如往看果斋疾,托致敏斋一函,为陈绍祖荐州县馆席。巳刻饭,饭后略睡,未初进署,申刻归。庞口族人临江来,见之。又有名群英者求助,付以二金。晚间俞小垣来云:“申刻工部来文,言明日奏庆典事宜须回避。”当将直日折撤下二件,二十九日加班再递。

二十八日(十二月五日)晴,夜起大风,午后渐住。 礼部直日,丑正起,寅正后至传心殿,人来甚多,与樵埜、子密、石农、荫轩、芝葊诸君谈。辰刻回寓,巳刻早饭,果斋遣人送寄敏斋信。午后睡时许,遣张泰送陈绍祖信,并助银八两,发斛泉信,为张体信海运事。青老今日请假五日,星叔昨亦请假,遣王孚往问。今早荫翁言欲助陆氏棉衣一千件。申刻张季端来久谈,镜孙后至,晤话片刻,拟明日往看青翁,遣人往订黄酒馆。

二十九日(十二月六日)晴。 礼部加班奏事,丑正起,卯初至传心殿,与驾航、子密、长允升谈,石农、寿蘅后来。事下即行,至爱吾庐用饭,睡六刻许,巳正后往看青老,谈数刻。云:初三日假满,仍拟再续数日。午初回寓,未刻竹芗与安煦斋同来,煦斋索滋轩信。袁季云来略谈,申刻沈鹿苹来长谈,至暮方去。龚仰蘧送礼物,收火腿、蜀笺。梁銮藻起复来京未晤,送土物数种(端研、燕菜、香珠、肉桂)。晚间实君自良乡来信。

三十日(十二月七日)晴,大雪节。 卯正起,早间何润夫来久谈,王晋贤来,为大媳诊视。巳刻饭,饭后睡四刻许,未正到署,茀亭、石农、子密先后来,申正同散,回寓已向暮矣。许少鹤来未晤。

十一月一日(十二月八日) 致书陕西巡抚鹿传霖,为门人安守和关说。原书云:

滋轩表叔大人阁下:阔别光仪,时殷驰慕,又以鹿允鲜暇,椾候久疏,歉仄之至。敬惟柱躬强健,勋绩昭宣,为符远颂。畿辅春间年景颇好,乃自六月以来,昼夜大雨,永定河漫决多处,京城四面皆水,竟成奇灾,较庚寅尤甚。同人筹办义赈,势难坐视,鄙处共集两万馀金,并请拨糟米五千石,香涛集助棉衣一万件,约同志数人于东西两路散放,惟灾区太广,不能遍及,不过尽其力所能为而已。近况碌碌,无可殚述,所幸眠食无恙,眷属觕平,堪纾垂念。匆匆布臆,祗请勋安不备。

再启者:安令守和,侄甲戌春闱所得士也,人颇朴诚稳练。惟此次来都,见其体甚孱弱,据称素有喘嗽旧疾,长安繁剧,力有难胜,若能幸晋一阶,可希离任,幸依仁宇,尚希裁植而成全之也。琐渎惟照不宣。又启。

十一月七日(十二月十四日) 翁心存忌日,公等往翁寓奠之。(据翁日记)

是日,李鸿章开办之天津总医院西学堂成立。

十一月十五日(十二月二十二日) 致书河南布政使廖寿丰,为门生贺柏寿关说。原书云:

秋间驺从来都,畅聆雅教,濒行复承厚谊,纫感奚如。比惟殼士仁弟大人政祉增嘉,勋猷楙著,作中州之屏翰,迓北阙之纷纶,湛露恩,下风颂洽。兄容台奉职,历碌如恒,只益薪劳,愧无树立,惟冀箴言时锡,韦佩有资,是为幸祷。专泐敬请勋安,诸惟涵鉴不备。

再启者:候补令贺柏寿为乙酉科朝考阅卷拔识之士,其人年壮才明,惟在汴需次有年,异常清苦,如有可以栽植之处,尚望教诲而成全之。感甚祷甚。又启。

十一月十七日(十二月二十四日) 翁来访。(据翁日记)

十一月二十二日(十二月二十九日) 公等在徐桐家小集。翁日记:“午初,赴徐荫翁消寒第二集,李兰孙、钱子密、豫锡之、麟芝庵、徐颂阁也。酉初散。”

十二月一日(一八九四年元月七日) 上以福字赐王大臣。公得之。

十二月三日(一八九四年元月九日) 命吏部侍郎徐用仪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

十二月十一日(一八九四年元月十七日) 翁访公于黄酒馆,谈景宅事。(据翁日记)

十二月十七日(一八九四年元月二十三日) 公等在翁寓小集,是谓消寒第三集也。参加者:徐荫轩、豫锡之、孙燮臣、麟芝庵、许筠庵。(据翁日记)

十二月二十五日(一八九四年元月三十一日) 张佩纶得公书。

《涧于日记》:“午后,得高阳书,并惠食物四种,作书覆之,亦以食物四种为报。与之五阅月不通笺候矣,高阳颇疑其疏嬾(懒),盖与世相忘,故于长安知旧书问自希,每月必有书,惟廉生耳。”

光绪二十年甲午(一八九四) 七十五岁

正月一日(二月六日) 以皇太后本年六旬万寿,晋封妃嫔及宗室外藩王公,并加恩中外文武大臣,公赏戴双眼花翎,交部从优议叙。

按:是日上谕:“朕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皇太后懿旨:本年六旬庆辰,施恩懋赏,在廷臣工,克勤厥职,宣力有年,应一体加恩,以光盛典。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麟书,着交部从优议叙;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徐桐,着赏戴双眼花翎;户部尚书熙敬,着赏加太子少保衔并交部从优议叙;户部尚书翁同龢,着赏戴双眼花翎并赏用紫缰;礼部尚书崑冈,着赏戴花翎并交部从优议叙;礼部尚书李鸿藻,着赏戴双眼花翎并交部从优议叙;兵部尚书乌拉喜崇阿,着交部从优议叙;刑部尚书松溎,着赏戴花翎并交部议叙;刑部尚书薛允升,工部尚书怀塔布,均着交部从优议叙;工部尚书孙家鼐,着赏戴花翎并交部议叙;理藩院尚书松森,着交部从优议叙;都察院左都御史敬信,着赏戴花翎;吏部左侍郎寿荫,着交部议叙;吏部右侍郎廖寿恒、户部左侍郎崇礼,均着赏加太子少保衔,崇礼并赏穿黄马褂;户部左侍郎张荫桓,着交部从优议叙;户部右侍郎陈学棻,着交部议叙;礼部左侍郎长麟,着赏加头品顶戴,并交部从优议叙;礼部左侍郎钱应溥,右侍郎景善,均着交部议叙;礼部右侍郎李文田,着赏戴花翎;兵部右侍郎克们泰、徐树铭,刑部左侍郎阿克丹、李端棻、刑部右侍郎裕德、龙湛霖,工部左侍郎凤鸣、汪鸣銮,均着交部议叙;署工部右侍郎英年,着补授并交部议叙;理藩院左侍郎志颜、右侍郎庆福,仓场侍郎祥麟、许应骙,均着交部议叙;盛京户部侍郎绵宜,着交部从优议叙;盛京礼部侍郎文兴、兵部侍郎启秀、刑部侍郎英煦,工部侍郎凤秀,均着交部议叙;镶蓝旗蒙古都统恩佑,着赏加太子少保衔;正白旗汉军都统定安,着赏戴双眼花翎;镶红旗蒙古副都统广忠,着赏加都统衔;内务府郎中文琳,着赏加侍郎衔。”

从正月一日(二月六日)起,至七月十六日(八月十六日)公有日记,而此日记为仆从所记,别具风格情趣,照录于后:

正月初一日(二月六日)晴。 子正祭神,丑刻至传心殿少坐,慈宁宫行礼,辰正礼毕,太和殿朝贺,赏戴双眼花翎,交部从优议叙,赴黄酒馆约同许大人(应骙)、张大人(荫桓)共作谢恩折。巳刻差李升回寓,请辛师爷写折。午刻太和殿筵宴,带乌春,未刻回寓,见张三少爷、韩大爷、赵四爷、德大爷。申刻豫三大人来,请陈大人共饭。

初二日(二月七日)晴。 寅刻进内谢恩,后赴西苑门道傍碰头。辰正后出门拜客,巳刻出顺治门拜本街与南北半截胡同客,会赵四老爷。饭后睡四刻许,张(之万)中堂至。

初三日(二月八日)晴。 巳刻祁二少爷来早饭。

初四日(二月九日)阴。 礼部加班奏事,寅初至东华门,事起均下,有起,赴兵部朝房少坐,单下进内,辰初散。至黄酒馆用饭,睡四刻许,拜南北池与东城客。午刻赴署,散已未正矣,回寓后会德龄。

初五日(二月十日)晴。 辰刻拜南横街与东城客,午刻回寓,饭后睡时许。申刻四眼井,沈十大人处均见,拜西四牌楼南北客,酉刻回寓,会郭曾炘。

初六日(二月十一日)晴。 辰刻会刘思翥,午刻请徐中堂(桐)、钱大人(应溥)、豫三大人(锡之)、麟中堂(书)、许大人(应骙)、翁六大人(同龢),未初入座,申正散。

初七日(二月十二日)晴。 午后进顺治门拜端王爷等客,申正回寓,会詹老爷。

初八日(二月十三日)晴。 礼部奏事,同乡谢恩,至吏部朝房会徐中堂、麟中堂、翁大人、廖大人(寿恒)。辰刻散,同翁大人到会典馆拈香,答拜那公爷,巳刻回寓,饭后睡数刻,睡起会李□□。未刻赴安徽孙大人(家鼐)楫约,申正散,答拜八角井,沙土园,前后孙公园客。

初九日(二月十四日)晴。 午后赴署,钱大人(应溥)、长大人(长麟)、张大人(荫桓)均在署。未刻散,答拜那王,申正回寓会朱靖藩。

初十日(二月十五日)晴。 礼部奏事,至刑部朝房,辰刻同礼部各堂看慈宁宫,散后答拜东城客数十处。辛师老爷上馆,请赵四、赵七老爷、张八大人坐陪,晚饭。

十一日(二月十六日)晴。 辰刻天坛看牲,答拜兵马司前后中街客,巳刻回寓会刘思翥,午刻许大人请,同座徐中堂、麟中堂、翁六大人、钱大人、豫三大人,未正散。同豫三大人回寓,谈三刻许。

十二日(二月十七日)晴。 巳刻天坛接驾,晚间德龄、刘思翥来,均未见。

按:是日,公倾跌伤额。

翁日记:“站班到者颇多,染貂帽,蟒袍补褂。兰孙侍仪毕,逾沟倾跌,伤额及面,幸无他。”

十三日(二月十八日)晴。 辰刻祁大少爷、赵四老爷、张三老爷来,均见。

十四日(二月十九日)晴。 礼部奏事,注感冒。午后会张中堂、张八大人、赵七老爷、袁八少爷、张孝谦,巳刻赴肃王处。

十五日(二月二十日)晴。 礼部奏事,进内递膳牌,午后会张大人绍华、德龄。

十六日(二月二十一日)晴。 廷臣宴,巳刻进内,午刻入坐,散后至慈宁宫演礼。回寓未正,辰刻会刘思翥。

十七日(二月二十二日)晴。 巳刻慈宁宫演礼,散后赴徐中堂约,同坐麟中堂、许大人、翁六大人、钱大人、豫三大人,酉正回寓。(按翁日记,多张之万、孙家鼐。)

十八日(二月二十三日)晴。 辰刻会乔树枏,未刻赴福寿堂张中堂约,申正二刻回寓会余诚格、郭曾炘。

十九日(二月二十四日)阴,大雪。 午刻到署开印,未正回寓。饭后睡数刻,会檀玑,发湖北纪大人电。

二十日(二月二十五日)晴,有风。 巳初慈宁宫演礼,未初回寓。饭后睡时许,睡起会陈泽霖。木厂人来未见,到崑大人(冈)处拜寿。

二十一日(二月二十六日)晴,有风。 巳初会刘思翥,午后会陈彰五、乔树枏、韩大爷,酉正后会郭曾炘、刘思翥。换白风毛褂。

二十二日(二月二十七日)晴。 礼部直日,寅初进内呈递膳牌,辰刻至礼部朝房,磨看试卷。巳正回寓,饭后睡时许,未正赴额中堂约,发津姚六爷信。

二十三日(二月二十八日)晴。 巳刻肃王处太福晋谕祭。申正后会许大人应骙、毛庆蕃,酉正会刘思翥。

二十四日(三月一日)阴,飞雪花。 巳刻至西苑门,太后还宫,在道傍碰头谢恩,答拜长萃。到恭王、豫三大人处,均出门未见。申正后会张六老爷。

二十五日(三月二日)阴。 慈宁宫筵宴,带喜起舞,丑正起,寅正至隆宗门外朝房坐二刻许,近慈宁门候至卯正二刻,驾至,辰初入坐,二刻礼成。散后与翁大人到传心殿坐谈刻许,巳刻回寓,祁少爷来,申刻会李少爷宝枏,久坐。

二十六日(三月三日)晴。 礼部奏事,寅正至,知照旧供职,谢折改于次日递,卯正事下即行,辰初回寓。巳初饭,饭后睡数刻,午后会陈泽霖、豫三大人、许大人鹏云,慈宁宫宴赏八色:如意、尺头、帽纬、手炉、荷包、盘。

二十七日(三月四日)晴。 寅正进内,谢照旧供职恩,辰刻会陈大人存懋,午后赴署答拜城根、兵部洼、中街、松树胡同、太平街客。申正回寓,会朱靖藩、李盛铎,发山东抚台福大人信,陈彰五托。

二十八日(三月五日)晴。 覆勘试卷复命,寅正进内至传心殿,卯正事毕。答拜明桂、刘世安、李宝枏。未刻赴安徽馆九卿团拜。申刻先行答拜刘才鼎、韩五大爷少爷、李桂林、檀大人玑、胡翔林、洪思亮、田大人成霖,至边大人处久谈,酉初回寓。

二十九日(三月六日)晴。 礼部奏事,进内递膳牌,辰初回寓,申正后发津张六大人(佩纶)、姚六老爷信。

二月初一日(三月七日)晴。 进内吃肉,辰初至坤宁宫入座一刻许,散后赴西华门接驾,辰正后到署祭文公祠,申正会张建勋。

初二日(三月八日)晴。 辰刻进顺治门,拜西城客,巳正后回寓,未正赴湖广馆,礼部团拜,甲戌同请,申正后先行,答拜虎坊桥客。

初三日(三月九日)晴。 礼部直日,卯初至西苑门吏部公所,辰刻回寓,申刻会张百熙、刘启端、王恩桂、陈泽霖。

初四日(三月十日)晴,有风。 辰刻会陈大人存懋,未刻至财盛馆,直隶团拜。

初五日(三月十一日)晴。 巳初会陈大人存懋,午后赴署,会孙大人家鼐,答拜崇大人礼、敬大人信,到张中堂处拜张师老爷,酉刻回寓,会朱靖藩。

初六日(三月十二日)晴。 巳初会毛庆蕃,午刻会费念慈,未正后赴湖广馆,己丑同请,酉初后回寓,麟中堂、熙敬、崑冈、怀塔布、崇礼、寿荫、长麟、张荫桓同请。安徽馆辞。

初七日(三月十三日)晴。 巳刻会许大人应骙、陈大人存懋,酉初会詹老爷。

初八日(三月十四日)阴。 午后赴署,申刻回寓,会陈曷昙。

初九日(三月十五日)晴,有风。 午后会豫三大人、吴少爷豳、郭曾炘、魏晋桢。

初十日(三月十六日)晴。 寅正进内听派,同志锐阅周学熙等覆试卷,取中周学熙一等,汤宝霖三等,陈步銮四等。申刻请詹鸿谟、林绍平、陈存懋、陆钟岱、檀玑、李昭炜,戌初后散。

十一日(三月十七日)晴。 礼部直日,寅正至刑部朝房,卯初事下,辰初回寓。午后赴署,申初散,答拜汪大人守正,到张中堂、景大人(景善)处,均拜会。

是日,出使美国大臣杨儒与美外交部续订华工条约六款,禁止华侨移美十年。

朝鲜东学党又起,败官军于古阜郡。

十二日(三月十八日)晴,有风。 张师老爷上馆,早间会张八大人、祁少爷,未刻会赵七爷,申刻会周学熙,字缉之,行四,其兄学铭字绅之,行二。

十三日(三月十九日) 巳初会赵四老爷、乔树枏,午后赴署,申刻回寓会朱靖藩,次会王大人文锦,酉初会周芳松、夏声乔、马觐臣。

十四日(三月二十日)晴。 礼部加班,奏派覆试阅卷大臣,派出李(鸿藻)、裕德、徐树铭。辰初事下,即回寓。收拾书籍等物,酒饭后已午初,传轿马即赴贡院(入闱),徐大人先到,裕大人后至,少歇至申正约裕、徐二位并锦林、吴树棻两监试,跪接题折,回拜徐、裕二位并两监试事毕,大苑两县送来果席一桌,同裕、徐共用。酒饭毕已戌初,请裕大人写题,亥初二刻写毕,睡至子正二刻起,上堂,同裕、徐二位并两监试看刻题。坐至寅正,同裕、徐、锦、吴四位共饮,又二刻题刻完,少歇片刻。钦命四书题:夫子之设也往者不追。共刷壹零廿张,诗题:赋得风床展书卷,得书字五言八韵。

十五日(三月二十一日)晴。 辰刻刷印题纸已毕,候至辰正二刻,外龙门击鼓叫门,发题九百张,共进人数八百四十二名。巳正饭,饭后睡时许。未正徐大人约,申初二刻进卷六十本,每堂分二十本,酉初十分进卷二百四十本,每堂分八十本,戌初一刻十分进卷五百四十二本,每堂分卷一百八十一本;徐大人分一百八十本,三次共进卷八百四十二本,分卷二百八十一本。戌初饭,饭后睡,看卷四十本。

十六日(三月二十二日)早晚午晴,有风,晚间小雨。 子正醒,看卷数本,饮酒复睡,睡至卯初二刻起,看卷数十本。辰正后至裕、徐处小坐,巳正饭,饭后睡时许,睡起看卷四十馀本,申初发傅车马轿夫条。

十七日(三月二十三日)阴雨,午晴,申初阴,大雨一阵。 子正醒,看卷三十本,饮酒复睡。卯正起,看卷八十馀本,到巳刻饭,饭后睡时许。午正起,看卷三十馀本,申刻看完。定一等卷,至裕大人处少坐,定四等卷五本,提调龚镇湘、李德炳送一品锅二点心,酉刻到徐大人处谈,酉正饭,饭后睡。

十八日(三月二十四日)晴。 子正醒,饮酒复睡。卯正起,定头二三等卷,定头等一百名,二等三百名,三等四百三十二名,四等十名,巳正定妥,命苏鸿钧等四人写名次,写至酉正写毕,请裕、徐两位并两监试便饭,包封进呈卷,一等两封,二等六封,三等九封,四等一封,亥正封毕,子初睡。

十九日(三月二十五日)晴。 寅正起,饮酒少歇。辰初同裕、徐二位并两监试在聚奎坐少许,叫内龙门,长、康二知贡举,同龚、李两提调进内龙门,谈礼部笔政,领卷箱,事毕即行。辰正回寓(出闱),祁少爷来早饭,饭后翁六大人来,申正后会陈存懋、李盛铎、德龄、王叙、朱靖藩、余诚格。霸州柳少爷来,送银贰拾两。

二十日(三月二十六日)晴。 礼部加班,覆命至西苑门,辰正后回寓,会周以翰。申刻会张三少爷、詹老爷、梁大人仲衡、郭曾炘。

二十一日(三月二十七日)晴,有风。 辰刻先哲祠春祭,午初回寓少睡,未刻赴署,申刻散,到张中堂处拜会,答拜廖大人寿丰,酉刻回寓会周以翰,巳刻云贵总督王大人来电,酉刻覆。

二十二日(三月二十八日)晴。 辰正后会刘思翥、许大人、陈大人、濮子潼。午初饭,饭后睡六刻许,申刻见许大人涵度、高少爷翊尧、致尧,未正回寓。申初后会李老爷春棣、春泽、廖大人寿丰、黄玉堂、豫三大人,送詹老爷喜礼八包(少爷完姻),薛大人允升、裕大人德拾一位同请,辞。

二十四日(三月三十日)晴,有风。 辰正后会倪惟诚、孙锵(一等第五名),申初会聂树奇(一等第八名)、沈永曷(一等十七名)、方裕庆(一等一名)。酉初会张大人荫桓、陈大人存懋,约德龄、朱靖藩,传木厂商人等议庆典事,酉正约杨少爷、祁少爷便饭。

二十五日(三月三十一日)晴,有风。 寅正进内至传心殿,礼部加班,覆勘试卷复命。卯正事下,到吏部朝房与麟中堂、徐中堂等诸位谈一刻许,散后答拜曾大人龢,辰初回寓会钱大人,巳正饭,饭后睡六刻。未初赴署,申刻云贵总督王大人来电,酉刻会郭曾炘。换羊皮冠、黑绒领、银鼠褂、白袖头。

二十六日(四月一日)晴。 辰初答云贵总督王大人电,辰正后会俞培元,酉初会余诚格、李昭炜、冯圻(一等六十九名),酉正会郭曾炘。顺天等省举人补覆试,钦命四书题:德如毛,毛犹有伦。诗题:赋得壮哉昆仑方壶图,得山字五言八韵。酉刻发津信。

二十七日(四月二日)早晴午阴。 礼部直日,寅正至传心殿,派出阅卷:张之万、福锟、翁同龢、崑冈、李(鸿藻)、廖寿恒、陈学棻、徐树铭、阿克丹、龙湛霖、徐会沣、汪鸣銮。分卷四十七本,后二人分四十五本,自卯正阅起,至酉正散归,已上灯,疲惫极矣。一等六十名,二等二百四十名,三等三百五十八名,四等二名,一诗平头,一诗题得山字,误得图字,通首押七虞韵。

二十八日(四月三日)早晴午阴。 未刻赴署,申初回寓,酉刻会志大人锐、张其淦。

二十九日(四月四日)晴,有风。 午刻请廖大人寿丰、寿恒、许大人、钱大人、张大人荫桓、沈十大人,未初后入座,申正散,会黄玉堂、刘世安。

三十日(四月五日)晴,有风。 辰刻会刘思翥,午刻会翟伯恒,赴署,申初回寓,酉刻会吴少爷。清明。

三月初一日(四月六日)阴,小雨。 辰刻姚六老爷来信并河豚鱼十一尾,巳正三刻日食,巳初到署救护,分六班行礼,每班跪九次,未初二刻礼毕,申初散。回寓见天德商人耿步龄,酉刻会詹老爷。

初二日(四月七日)晴。 午后会文廷式,申刻,保和殿覆试一等关冕钧来见,酉初,复会朱靖藩、豫三大人,祥茂商人马某来见。

初三日(四月八日)晴。 礼部带引见,寅正进内,辰正回寓,午后会张建勋。

初四日(四月九日)晴。 巳刻会何乃莹、陈存懋、赵四老爷、汤振鹏(覆试一等第九)。祁少爷来午饭,午后赴署,申刻散,至徐大人处拜会久谈,酉初回寓,鹿瀛理、祥霖、印启、沈恩嘉、徐会沣、王文锦、明桂、英年、克们泰、顾璜请安徽馆,辞。

初五日(四月十日)晴。 礼部直日,进内递膳牌,召见,巳刻到张中堂处久谈,巳正后回寓,见张八老爷,发天津信。

初六日(四月十一日)晴。 丑正起,进内听宣,寅正至刑部朝房,事起均下,知派正考官,赴军机处领钥匙,卯刻收拾书籍文具等物。朱笔:遣李(鸿藻)为正考官,徐郙、汪鸣銮、杨颐为副考官,钦此。朱笔:遣同考官(着)鲍临、周树模、刘学谦、冯光遹、翁斌孙、王荫槐、戴兆春、文焕、高熙喆、赵惟熙、张孝谦、李盛铎、刘启端、朱锦、汪凤梁、王式文、华俊声、华辉(去),钦此。朱笔:内帘监试(着)德本、冯金鉴(去)。内场监试(着)庆绵、文郁、钟华、宝安、张元普、蒋式棻、杨晨、曹志清(去),钦此。朱笔:遣场内督理稽察左翼副都统(着)玉书(去)。右翼副都统(着)吉恒(去),钦此。朱笔:遣收掌试卷等所官(着)章士荃、刘锦荣、孙笥经、郑文钦、何文澜、王清穆、刘寅浚、陈金台、李兰馨、刘坟、葛咏裳、张丕基、何宗楷、郭昭、黄、陈应振、方克猷、李英华、王祖武、钱昌瑜、王沛棻、安澜(去),钦此。辰刻祁少爷来,巳刻饭,饭后少睡。至午刻赴贡院(入闱),徐、汪二位先在,杨大人后至,约同徐、汪、杨三位答拜两监试并十八房,提调送火腿、板鸭、酱鸡、绍酒,大所赵文粹送一品锅、火腿、茶叶、点心、大酒。申刻李盛铎、张孝谦、周树模来。酉刻约徐、汪、杨三位便饭。

初七日(四月十二日)晴。 卯正起,辰刻开门进供给,巳初汪大人来谈,十八房掣签,第一房李盛铎、第二房冯光遹、第三房刘启端、第四房周树模、第五房王荫槐、第六房翁斌孙、第七房文焕、第八房华辉、第九房汪凤梁、第十房戴兆春、第十一房赵惟熙、第十二房王式文、第十三房鲍临、第十四房高熙喆、第十五房朱锦、第十六房华俊声、第十七房张孝谦、第十八房刘学谦。德、冯两监试来谈,翁斌孙、戴兆春后至。巳正饭,饭后睡四刻许,未刻冯光遹、鲍临、刘启端来谈,晚汪大人约同徐、杨二位便饭,饭后久谈,至戌刻方散。

初八日(四月十三日)晴,有风。 丑正起,酒饭后复睡,睡至卯初二刻,外边击鼓叫门即起。衣冠毕,至卯正一刻同三总裁跪接钦命题。钦命四书试题: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远。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忠恕违道不远,庆以地。赋得雨洗亭皋千亩绿,得皋字五言八韵。约徐、汪、杨三位写题纸四张,巳初二刻写毕少歇,巳正上堂发刻,未初三刻刻齐即印刷,申初二刻约两监试,汪、杨、徐三位便饭,饭后睡四刻许。酉正上堂,戌正一刻题纸刷完,共七千零六十五张,坐候至亥初三刻击点,叫龙门发题七千张,共实进人数六千五百三十三名。

初九日(四月十四日)晴。 卯初起,辰刻约李盛铎、张孝谦来谈,巳刻到汪大人处,巳正饭,饭后睡时许,未正约汪大人来久谈,酉初汪凤梁、刘启端来,酉正饭,饭后戌刻睡。

初十日(四月十五日)晴。 卯正起,辰正后开门进供给,并进二场题纸六千九百张。巳刻汪大人来拟二场题,开门进水,巳正饭,饭后睡六刻许。申正后汪大人来,同到徐、杨二位处,酉刻至汪大人处谈,酉正后饭,饭后戌正后睡,亥正开门进供给。

十一日(四月十六日)晴。 卯正起,辰刻请徐、杨、汪三位写二场题四张,请李盛铎、冯光遹、刘启端、周树模、王荫槐、翁斌孙六位写三场策题。午初饭,饭后少歇,午初三刻上堂,发刻二场题。未正一刻刻完刷印,酉正约两监试汪、徐二位便饭,酉正一刻题纸刷齐,候至亥初三刻叫门,发二场题纸六千七百张,实进人数六千四百九十六名,粘出十五名,点名未到二十二名。亥正一刻睡。二场五经题:形乃谓之器,制而用之谓之法。四日星辰,以御宾客且以酌醴,取邾田自漷水。季孙宿如晋,襄公十有九年,命相布德和令,行庆施惠,下及兆民,庆赐遂行。

十二日(四月十七日)阴,小雨。 寅正起,辰正后请张孝谦写二场进呈题,巳正饭,饭后汪大人、李盛铎来谈。午初睡时许,未正约李盛铎来,酉初约徐、汪、杨三位上堂,命金国瑞等封题筒安折。酉正后约李盛铎、张孝谦来,戌初饭,饭后请汪大人来久谈,至亥初后方去,即睡,睡后醒数次。

十三日(四月十八日)阴,子初小雨,丑正少大,亥正止。 寅正起,卯正二刻击点叫门,发安折,题筒,跪递,二知贡举站接,进供给,并三场题纸六千九百五十张。辰刻请汪大人、李盛铎对三场策题,发会经堂刻,巳刻饭,饭后睡六刻许。午正开门进卷九百九十本,未初上堂分卷,酉正二刻退堂,收卷十本,亥正二刻开门进供给,并进卷三百四十七本。

十四日(四月十九日)阴,午晴。 丑正起,饮酒复睡,睡至卯正二刻,安折回来,在龙门内跪接。卯刻上堂,巳正饭,饭后睡三刻,午正上堂,酉正退堂,共收卷五十一本。戌初饭,饭后睡,亥初三刻起,开门发三场题纸六千六百张,实进人数六千四百七十三名,进卷一千三百二十六本,亥正睡。

十五日(四月二十日)晴。 丑正二刻起,看卷至寅正,饮酒复睡。卯正一刻起上堂,巳正一刻饭,饭后睡。午正二刻起上堂,酉初二刻退堂,共分卷三十九本,命金国瑞等封三场进呈题筒,安折,酉正一刻饭,饭后睡。丑正起,看卷至寅初二刻,饮酒复睡。

十六日(四月二十一日)晴。 卯正进三场题筒并安折,进四次卷一千六百四十三本,并进本日供给,卯初二刻上堂,巳正饭,饭后睡五刻许。未刻上堂,酉刻退堂,请汪大人写宗室题,戌初饭。本日收卷四十七本。

十七日(四月二十二日) 丑初二刻起,丑正发刻宗室题,寅正刻齐,刷印共刷一百二十张,候至卯初一刻,外击三鼓,叫门请题,发题纸一百张,进双供给。钦命宗室题:享礼。赋得云近蓬莱常五色,得云字五言八韵。辰正安折回来,并进五次卷二千一百六十六本(五次共进卷六千四百七十二本)。辰正一刻上堂,午初饭,饭后睡六刻。未初上堂,共收卷五十二本,酉正二刻饭,戌正睡。

十八日(四月二十三日)晴。 丑正起,开门进宗室卷三十五本,寅初后饮酒复睡,睡至卯初二刻起,辰初上堂阅宗室卷,巳初传点叫门,发宗室中额文书,进第一次二场卷一千一百本。午初饭,饭后睡六刻许,未初上堂,酉初三刻退堂,共收卷五十一本。酉正三刻饭,饭后少坐即睡,开门进二场卷一千二百零一本,并进次日供给。

十九日(四月二十四日)晴。 丑初起,看河南、山西卷,至寅初二刻饮酒复睡。卯正起,辰正上堂,午初饭,饭后睡六刻许,未初二刻上堂,酉正退堂,开门进二场卷八百三十二本,至公堂来文,宗室中额取中三名。酉正后李盛铎、张孝谦来谈。

二十日(四月二十五日)晴,早小雨,下午有风。 丑初起,定山东、陕西卷,至寅正饮酒复睡。卯正起,请汪大人同宗中卷三名,辰正上堂,午初午后饭,饭后睡六刻。未正上堂看直隶卷,酉正封宗室中卷,并安折毕,退堂;共收卷四十四本,酉刻开门进二场卷一千一百五十三本,并进次日供给。

二十一日(四月二十六日)晴。 寅初起,定直隶卷,至卯初饮酒复睡。辰初起上堂,坐至午初辄堂,二刻饭,饭后少歇即起,定江苏中卷。申初传五点发宗室中卷,并安折锁匙。酉初二刻开门,进二场卷二千二百三十五本,提调送白鸡、黄花鱼、竹笋、黄瓜四色,进次日供给。戌初汪大人来久谈。

二十二日(四月二十七日)晴。 丑初起,定安徽、江西卷,至寅正饮酒复睡。睡到卯正一刻起,汪大人来谈,辰初二刻安折回来,发宗室落卷,交至公堂,宗室中卷拆弥封,取一名承霖,二名毓隆,三名松铎。午初饭,饭后睡时许。申正后徐大人来谈,西初开门进三场卷两千零三十三本,并进次日供给。酉初请李盛铎来谈,酉正后饭,饭后至汪大人处坐,戌正后睡。

二十三日(四月二十八日)早阴,子正后小雨,有风,巳刻晴。 丑正起,定福建卷,午刻饭,饭后睡三刻许,未初后醒,定四川、广东、湖南卷。酉刻开门进三场卷二千〇三十五本,并进次日供给,戌正饭,饭后少坐睡。

二十四日(四月二十九日)早阴,下午晴。 丑正起,定湖北卷,至卯初饮酒复睡。辰初起,徐大人、刘启端来谈,巳初开门进中额,并进三场卷一千三百三十七本。巳正后请王荫槐来谈,午初饭,饭后睡三刻许。睡起命金国瑞传至公堂,定于四月十二日揭晓。酉初开门进三场一千〇六十二本,共进六千四百六十七本,并进次日供给。酉正后汪大人、杨大人来谈,戌初饭,饭后少坐即睡。

二十五日(四月三十日)晴。 丑初起,定云南卷,至寅正饮酒复睡。卯正起,定贵州卷,徐大人、戴兆春来坐。午初饭,饭后少睡三刻许,申正后李盛铎来谈,酉正开门进次日供给,提调送绍酒、鸭子、一品锅、松花、藕、竹笋、羊肉八色。徐大人、汪大人来久谈,戌初二刻饭,饭后徐、汪、杨三位来商,约定前十名,久坐至亥初方去,即睡。

二十六日(五月一日)晴,有风。 丑正起,定云南卷,至卯初饮酒复睡。卯正二刻起,辰正鲍临、冯光遹、刘启端来少坐即去,巳正汪、徐二位来久谈。午刻饭,饭后睡六刻,申正高熙喆来,酉正开门进次日供给,徐、汪二位来谈,戌正饭,饭后少坐即睡。

二十七日(五月二日)阴,午刻小雨四刻许。 丑正起,看中卷,至卯初饮酒复睡。辰初二刻起,徐大人来谈,到汪大人处,午刻饭,饭后睡一刻许,酉初翁少爷、汪大人、徐大人来共谈,开门进次日供给,戌初饭,饭后汪大人来谈,至亥正后方去,即睡。

二十八日(五月三日)晴。 丑初起坐至寅正,后饮酒复睡。卯正三刻补批中卷,午初饭,饭后徐大人来久坐至未,睡三刻许,酉初请李盛铎来谈,汪大人来久坐,开门进次日供给,翁少爷来谈,戌初后饭,饭后少坐即睡。

二十九日(五月四日)晴。 丑正起,坐至寅正,饮酒复睡。卯正二刻起,辰正后刘启端来谈,巳正后徐大人来坐。午初饭,饭后睡三刻许,酉初冯光遹来,戌初请李盛铎写卷面批,四总裁官衔发刻。戌正后饭,因浙江尺捌陆三场策犯规撤下,即以补荐庆陆伍换之。

四月初一日(五月五日)晴。 丑初起坐,至寅初饮酒复睡。卯正起,巳初汪大人来谈,久坐,到徐大人处坐,巳正饭,饭后睡六刻许。未正请徐、汪、杨三位同定前十名进呈卷,酉刻开门,至公堂,来文呈宗室覆试等第,一等第一毓隆,二等承恩、松铎。张肇镳送八色。并进次日供给。戌初饭,饭后汪大人来久谈。

初二日(五月六日)晴。 子正起,坐至寅初饮酒睡。卯正起,辰正徐大人、李盛铎、张孝谦来,巳初请第五房王荫槐交前十名卷一本,巳正后饭,饭后睡三刻许。申正后汪大人来谈,酉初二刻开门,进次日供给,并呈进大考名单,徐大人来同看,戌初饭,饭后坐至亥刻睡。

初三日(五月七日)晴。 丑初起,看十八房落卷,至寅初后饮酒复睡。卯正起,辰正汪大人、徐大人来谈,请张孝谦写进呈前十名折,王式文、王荫槐写进呈卷批。午初饭,饭后翁斌孙、刘启端来,谈少许乃去。即睡六刻许,申初起,包封各房中卷,请王式文来交十八魁卷。申正后同徐、汪、杨三位便衣上堂,请两监试发各房加圈。汪大人来久谈,戌初二刻饭,饭后坐至亥初睡。赵文粹送黄瓜、莞豆、扁豆、蒜苗。

初四日(五月八日)晴。 丑初一刻起,坐至寅初睡。卯初二刻起,辰正李盛铎来,汪大人后至,久谈,翁少爷来,王式文来。午初饭,饭后睡四刻许,申刻约同徐、汪、杨,前十名进呈卷贴黄签,并封安折。酉正开门进次日供给,戌初请翁少爷谈,戌初二刻饭,饭后汪大人来,久坐,至亥初方去,即睡。

初五日(五月九日)阴,晚间小雨。 丑正起,少坐,饮酒,复睡。卯初二刻起,辰正后,汪大人来久谈,徐大人、翁少爷后至。午初饭,饭后睡六刻许,未正起,至汪大人处谈,未正三刻命金国瑞等包封进呈前十本卷,申初传五点发安折进呈卷,并进次日供给。戌初饭,饭后到汪大人处谈。

初六日(五月十日)阴,午间小雨。 丑初起,坐至寅初二刻,饮酒复睡。睡至卯正起,辰正二刻外边发五擂安折,进呈卷回来,跪接如前。卯初汪大人来久坐,午初饭,饭后睡三刻。未初二刻汪大人来,酉初开门,进次日供给,戌初饭,饭后少坐即睡。

初七日(五月十一日)阴,早间小雨,至酉初止。 辰刻请张孝谦来谈,汪大人来坐,命金国瑞刷印匠等装订刷印四房、八房、十一房、十四房、十七房卷面,巳刻刷毕,发各房誊批。自午正至酉正各房卷均交齐,装订刷印毕,仍交各房誊批。酉初开门,提调送绍酒、白鸭、火腿三色,并进次日供给。戌初饭,少坐即睡。

初八日(五月十二日)阴。 卯初起,归各房落卷,辰正汪大人来谈,午初饭,饭后睡数刻。自辰刻至申刻各房誊批卷均交齐,本处中卷写名次,写毕归各省。戌正饭,饭后鲍临、冯光遹来少坐,汪大人来久谈,至亥正二刻方去,去后即睡。

初九日(五月十三日)阴。 卯初起,写张六大人信,辰刻写誊录名次,巳刻汪大人来谈。午初饭,饭后睡三刻许,未正约徐、汪、杨定中卷名次,酉正定毕,请徐、汪、杨三位便饭,戌刻发各房落卷。

初十日(五月十四日)晴,有风。 卯初起,汪大人来谈,翁少爷、刘启端来谈,巳初便衣上堂填草榜,请十八房写名次。午初饭,饭后睡三刻许,未正李盛铎来谈,戌初饭,饭后汪大人来谈,亥初睡。

十一日(五月十五日)晴。 丑初起,饭,饭后复睡。寅正外边叫门即起,至卯初开门,钤榜大臣长麟到,四总裁同各房考官均上堂唱名。至戌正填到三百二十名,同钤榜大臣,汪、徐、杨三位,两知贡举下堂用饭,亥正用毕,复上堂填五魁,并写誊录墨卷名次。

十二日(五月十六日)晴。 子初诸事毕,钤榜大行,同汪大人谈少许,候丑初二刻,人马轿夫来齐即行,寅初三刻回寓(出闱),少坐饮酒,睡至卯初后起。辰正祁少爷、赵四老爷、姚大爷、姑奶奶来,巳刻饭,饭后睡。送恭王、礼王、额中堂、张中堂、孙大人、徐大人六处围墨各一本,未初二刻,会陆大人润庠、张大人百熙、陈大人伯陶来说,见木厂商人耿步龄等。未正后见铸印局主事彦忠,张中堂来久谈,申正后会詹老爷、林绍平、张八大人、张三少爷、韩大爷、赵七爷、鹿瀛理、李士鉁,见新进士二十三位,酉正会豫三大人。

十三日(五月十七日)晴。 进内覆命,丑初起,寅初至传心殿少坐,知有起,到刑部朝房坐,起单下,进内,起下,同三总裁十八房到午门外率领新贡士谢恩。礼毕赴礼部下马筵,巳刻回寓,见宗室松铎,申刻会谭文鸣、高麟超、刘大人恩溥、徐大人用仪、王大人文锦、许叶棻、余诚格。酉刻会廖大人寿恒、张建勋、沈十大人,前后见新进士陶等二十三位。姚大爷来晚饭,发津信。

十四日(五月十八日)晴。 辰刻会陈大人存懋、敬大人信、钱大人应溥。申正后在内会詹老爷、文焯。张师爷回来,姚大爷来。

按:文焯字小坡,瑛兰坡之子,汉军旗人,以内阁中书作客江南。宣统末年,已复汉姓郑,字叔问,并复山东高密籍。以词章驰名江左,与朱古微并称大师,蔡元培长北京大学,约其北上讲学,未果来,旋病殁。

十五日(五月十九日)晴,下午风。 辰刻会徐中堂、张八大人,酉刻会毛庆蕃、俞培元、文焯。酉初小雨。

十六日(五月廿日)晴,有风。 礼部直日,听考差阅卷宣,未派,寅初至传心殿,卯初事下即行回寓。巳初饭,饭后睡时许,未刻会周树模。

十七日(五月二十一日)晴,有风。 进内听覆试宣,未派,辰刻会张孝谦,下午会曹汝麟,见新贡士一百十二位,晚间祁少爷来。

十八日(五月二十二日)晴。 巳刻会郭曾禄,午刻会桑少爷宝,未正到湖南馆,新贡士团拜同请,见新贡士二十八位,酉刻会德龄。

十九日(五月二十三日)晴,有风。 进内听散馆阅卷宣,派出张中堂、翁同龢、李(鸿藻)、徐郙、志锐、汪鸣銮、陈学棻、李端棻。未初回寓,睡五刻许,酉刻会张大人百熙。

二十日(五月二十四日)晴。 礼部加班,奏派读卷大臣;派出张中堂、麟中堂、翁同龢、李(鸿藻)、薛允升、志锐、汪鸣銮、唐景崇。即至南书房拟题,候皇上由颐和园回来,呈览毕,捧题到内阁,汪、唐二位分写,巳刻命刻字匠刻题,丑刻题刻齐,至寅正刷印毕,穿朝服赴保和殿散题纸。

二十一日(五月二十五日)晴。 中左门,此日点名系张大人,到辰初后散题,行礼毕,回文华门东屋内,张中堂、麟中堂、翁大人、汪大人来少坐即去。巳初饭,饭后睡至午刻起,到张中堂处久谈,酉约张、麟二位答拜四监试、收掌等处,并到翁、汪、唐、薛、志五位处答拜。酉刻饭,饭后少坐,戌正睡。

按:是日,以李秉衡为安徽巡抚。

二十二日(五月二十六日)晴。 丑正醒,饮酒复睡。睡至卯初起,穿常服挂珠上殿,共卷三百十四本,张、麟二位分四十本,后六位分三十九本。午初饭,饭后少歇复上殿,酉刻汪大人约便饭。

二十三日(五月二十七日)晴。 丑初起,饮酒复睡。寅正起,卯初上殿,定前十名进呈卷,午初定妥,用饭,饭后睡四刻许。未初复上殿定二三甲,未刻定齐,命内阁拱事拈黄签包封,并包封进呈前十本。至申刻诸事毕,少歇,酉刻翁大人请。

是日,翁日记:“晨访高阳……遂定前十卷。兰翁、柳门、伯愚皆以余处一卷为最,惟南皮颇不为然。已而乃定:余处第一、麟二、张三、志四、李五、薛六、唐七、汪八、麟九、唐十。”

二十四日(五月二十八日)晴。 丑初醒,饮酒复睡。寅初起,同张中堂、麟中堂到刑部久坐,卯初起单下,进内呈递前十名卷,到南书写前魁名次。辰初事毕,约张、麟、翁、薛、志、汪、唐七位同赴传心殿用饭,辰正后饭毕,到内阁拆封写名次,事毕即行。巳刻回寓,睡时许,申刻祁少爷来。

二十五日(五月二十九日)晴。 卯初皇上升太和殿贺寿,寅初起,到传心殿坐候,至寅正后赴太和殿前,带新进士行礼。卯正回寓,赵七爷、张八大人来,申刻会豫三大人、刘世安,酉正后见吴筠孙。

按:是日,赐张謇、李家驹、梁士诒、王照、陈昭常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二十六日(五月三十日)晴,有风。 巳刻赴礼部恩荣宴,午初拜桑少爷宝、程祖福。回寓饭,饭后睡五刻许。申刻见新进士,至酉正共见二十三名,酉刻会许涵度、檀玑。会典馆奏事,不递牌。

二十七日(五月三十一日)晴。 早间会陈存懋、杨锐。

是日,朝鲜东学党占全州,朝鲜国王求中国派兵代剿。

二十八日(六月一日)晴。 卯正进顺治门,到恭王处拜会,申刻会张大人百熙、冯光遹、鲍大人临、黄玉堂、安文澜、新贡士,祁少爷来。

二十九日(六月二日)晴。 听朝考宣,未派,午后会胡胜、李盛铎、文廷式,午刻至酉正见新贡士二十位。

是日,日本内阁决议向朝鲜出兵一混成旅团。(已知朝鲜向华乞援)

三十日(六月三日)晴,有风。 辰刻会杨大人颐,午刻会张四老爷、齐令辰、赵士琛、张建勋、徐仁铸、俞培元,自午至酉正共见新贡士二十位,获天津信。

五月初一日(六月四日)晴。 辰刻祁少爷来,午后会德龄、郭曾炘、陈同礼、张建勋、江庆瑞、蒋式瑆、段书云、宝熙、吕海寰,自午至酉正见新贡士十六位。

李鸿章派太原镇总兵聂士成率兵九百由大沽经牙山援朝鲜。

初二日(六月五日)晴,有风。 礼部直日,至西苑门,卯初事下,少坐顺拜汪大人鸣銮、徐大人郙、钱大人应溥、杨大人颐,辰刻回寓。五少爷寿,赵四老爷来,姑奶奶来。

初三日(六月六日)晴。

初四日(六月七日)上午晴,下午阴雨。 太皇(后)赏团、折扇各一把,请辛四老爷写谢恩折,命鹏云递。

是日,日外相陆奥宗光照覆汪凤藻,否认朝鲜为中国属邦,并声称派兵赴韩护商。

初五日(六月八日)晴。 进内谢赏扇恩,到礼部公所与汪大人鸣銮、文大人廷式谈,次至吏部下处,与徐中堂久坐,翁六大人后至,谈至辰正方散。顺拜张中堂、孙大人梴。

是日,聂士成抵牙山。

初六日(六月九日)晴,有风。 辰正赴署。

初七日(六月十日)晴。 四总裁同请十八房,午刻赴安徽馆,酉初散,回寓。

初八日(六月十一日)晴。 新科黄榜同请,在安徽馆,顺拜李大人,辰刻会郭曾炘。

初九日(六月十二日)早阴,小雨。 辰正会沈大人来久谈,巳刻会王大人懿荣,午刻会延煦,申刻见新贡士王际昌、范扬芳。

是日,日使大鸟访袁世凯,商中日共同撤兵。

初十日(六月十三日)晴。 礼部直日,至西苑门,卯正散,顺拜王懿荣,到广宅至张大人荫桓处拜会,十八房同请,在湖广馆,久坐。酉正散,会张建勋。

按:是日,张佩纶为公草会试录前序,翌日覆公书。(《涧于日记》)

十一日(六月十四日)阴,下午雨,酉刻晴。 丑刻赴署,□□大人,午初回寓。申正会新贡士俞省三、郭南溪。

十二日(六月十五日)晴。 早间祁少爷来,午后会新贡士沈祖同,申刻会恽大人祖祁,久谈,酉初见张澍杭、祝慈望、新进士金文瀚。

按:是日,日本阁议决不撤兵,并要求改革韩政。

十三日(六月十六日)晴,有风。 早间到敬大人信处拜会,赴署,散后顺拜恽毓鼎、刘大人树堂、李文田、萧允文。午初回寓,饭后睡数刻。申初会长大人萃、张大人荫桓、庶常陈君耀、新贡士朱宝翰、孙大人楫、刘大人树堂。

十四日(六月十七日)晴,下午阴,小雨。 早间会陈大人存懋,巳刻会张孝谦,申刻会德龄。姑奶奶来,张六大人来信。

十五日(六月十八日)晴。 辰刻到钱大人应溥、徐中堂、麟中堂处,均拜会,至翁六大人处,未见。赴署,午初回寓,申正会豫三大人、鹿瀛理。

十六日(六月十九日)晴。 辰刻天坛看牲,巳初会翁六大人,申刻会刘启端、许大人应骙、赵少爷。

十七日(六月二十日)晴,有风。 赵七爷五旬正寿,差袁升送尺头、烛酒四色,张六大人来信,晚间姑奶奶来。

按:是日,李鸿章商请俄使喀希尼(A.P.Cassini)调停韩事,中日撤兵。

十八日(六月二十一日)雨,下午晴。 姑奶奶来,姚大爷送枇杷果、南荸荠、点心二匣。礼部直日,注感冒。

十九日(六月二十二日)晴。 申刻会德龄、郭曾炘、刘大人恩溥。将庆和堂房契六张,租折一件,清单一纸交刘大人处,命袁喜。

二十日(六月二十三日)晴。 早间会张八大人,写谭大人信,交祝慈望并送洋元三元。

二十一日(六月二十四日)晴。 辰正赴署,姑奶奶来,晚间会祝慈望(行七,号子劬)。

二十二日(六月二十五日)阴。 早间姚大爷、祁少爷来,巳刻会王用钦,申刻祝挺望(号篪臣,行四)。

二十三日(六月二十六日)阴,小雨,戌正展大。 辰刻到刘思翥老太爷吊祭,赴署,巳刻至张中堂处拜,答拜罗大人、许大人(揆),酉刻会张大人(筠)。

二十四日(六月二十七日)自子刻大雨一日。 礼部带引见,派考荫生派出李(鸿藻)、陈学棻、王文锦。卯正赴上谕馆,均未到。辰初王大人来,监试御史乌尔庆额、戴恩溥,申正卷交齐,取一等二名,二等三名,酉正二刻回寓,论题以义制事,策题岁丰谷。吏部办考司官昆玉、雷天柱。

二十五日(六月二十八日)早晴,下午阴。 考荫生覆命,答唐大人景崇、长大人萃,申正会俞培元、胡胜。

二十六日(六月二十九日)早雨,下午晴,晚阴。 礼部直日,至西苑门,卯正散,出后门到刘大人处拜会,辰正回寓见赵九爷,申初会德龄,酉正后会陈存懋、何乃莹。

二十七日(六月三十日)晴。 早间姚大爷来,未刻会张三少爷、马步元,酉初会葆老爷、陆大人元鼎。下午阴,夜间大雨。

二十八日(七月一日)晴。 早间会张三少爷,巳刻会张大人绍华,申刻会张德迪。

是日,以事机已迫,诏李鸿章备战,并命南洋各督抚预为筹备。

二十九日(七月二日)早晴晚阴。 礼部加班,奏派送婉贵妃金棺,派出张荫桓。寅正赴西苑门,卯正散,回寓,边祖恭寄来菲敬。

六月初一日(七月三日)阴雨数次。 辰刻到署,拜边润民中丞,刘藩台树堂留别,酉刻发张佩纶信,并大卷一本。换葛纱袍、葛丝冠。

初二日(七月四日)早阴,巳刻晴。 早间会赵四老爷,巳初请陆元鼎、张绍华、胡胜、陈存懋、陆润庠、张百熙、檀玑,午初坐,未刻散。

初三日(七月五日)阴雨数次。 午后会俞培元,发津姚六老爷信。

初四日(七月六日)晴。 辰刻到署,午刻德龄差秦书吏送团屏看,申正会吴敬修,发开封吴大人信。

初五日(七月七日)阴,寅初后大雨,卯正止,下午复下。 礼部直日,至西苑门,申正后会黄大人卓元,姚大爷来。

初六日(七月八日)晴。 发江苏抚台奎大人信,交张德迪,早间会陈存懋,午后祁少爷来。

初七日(七月九日)早阴,下午晴,申正霹雷大雨二阵。 会叶大人,壬辰贡士补殿,酉刻会沈十大人、李德炳。

初九日(七月十一日)早阴,大雨一阵,巳刻晴。 申初会志大人锐。

初十日(七月十二日)早晴。 辰刻到署,午初回寓。午正后大雨一阵,申初晴。

十一日(七月十三日)早晴。 辰刻会陈大人存懋、熙瑛、张孝谦,姑奶奶来。

十二日(七月十四日)晴。 巳刻请豫三大人、陈大人存懋便饭,午初陆大人润庠来,同坐谈至未初方去。酉刻会李盛铎、王用钦、□少爷畸。

十三日(七月十五日)晴。 礼部直日,进内递膳牌,召见。巳刻会张孝谦,姚大爷来。午正后军机处来廷寄:派翁同龢、李(鸿藻)会同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于十四日辰刻到军机处会约商议朝鲜国事,请张孝谦来谈,见赵有伦。

按:是日上谕:“军机大臣面奉谕旨:本日据奕劻面奏朝鲜之事,关系重大,亟须集思广益,请简派老成练达之大臣数员会商等语。着派翁同龢、李鸿藻与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大臣会同详议,如何办理之处,妥筹具奏。钦此。”(翁日记)

十四日(七月十六日)晴,下午阴。 卯初至西苑门吏部公所与翁大人谈,辰刻到军机处会约,巳正散,回寓,酉初会汪大人鸣銮,桑少爷宝送仙鹤,夜间雨。

按:是日,翁日记:“看电报,看奏折,主战者五折,议无所决。余与高阳皆主添兵,调东三省及旅顺兵速赴朝鲜。……是日军机起见,上意一力主战,并传懿旨亦主战,不准借洋债。传知翁同龢、李鸿藻,上次办理不善,此番须整顿云。又欲议处北洋,又欲明发布告天下(此二事未行)。闻昨日枢廷亦颇受谯呵。午初散,明日再集。”

十五日(七月十七日)早阴,下午晴。 辰刻到军机处会商,巳刻散回寓,未请桑宝、德龄、张八大人、辛四爷梅便饭,夜间大雨。

按:是日,翁日记:“偕庆邸泛舟至北河沿。高阳、受之亦来。临河坐待,约六刻馀,军机始来请。阅志锐折片各一,北洋拨兵电一,英使欧格讷问答一,如是而已。待小云会商覆奏稿,一时许,改二字,节二句,高阳添数语,明日递,遂散。”

又按:奏折内容有二:一、请令派出各军迅速前进,先以护商为名,不明言与日失和,以待英人调停。二、此时大兵前经与日相持,可不必催令撤兵,以观中日会议情形再作决定。

十六日(七月十八日)子初大雨大风。 军机处会奏,(按:公与翁同龢、张荫桓奏请令李鸿章即饬派出各军迅速前进。)至西苑门递膳牌,申正后会文廷式、李盛铎、张孝谦,翁大人来信。

按:是日,诏袁世凯回国,以唐绍仪代办总理交涉通商事务。

十七日(七月十九日)雨数阵,申正后晴。 巳刻陈存懋请便饭,同坐豫三大人、张大人百熙,申刻军机处来廷寄。翁大人来信,酉刻送公匮张六(佩纶)大人、姚六老爷信二封,发专足盘费十千。

十八日(七月二十日)夜雨竟日,酉初晴片刻。 辰刻军机处会议,巳正散回寓,酉初送檀玑处会典十本。

十九日(七月二十一日)晴。 早间请祁大少爷便饭,申刻会张三少爷。

是日,薛福成卒,年五十七岁。

二十日(七月二十二日)晴。 辰刻到署,申正后会李盛铎、檀玑。

按:是日,张佩纶记:“高阳十七专足来,亦询东事。”翌日“覆高阳书”。(《涧于日记》)

二十一日(七月二十三日)早阴,巳初晴。 礼部直日,至西苑门,辰刻到军机处会议,午正散,回寓,酉刻会德龄。

按:是日,日军包围朝鲜王宫,拥大院君主政,并攻掠中国驻韩总理公署。

二十二日(七月二十四日)早晴,下午阴,小雨。 辰刻会张八大人、江标。申刻会德龄,见何大人明亮、赣南镇总兵,号采臣,湖南人。未刻军机处送奏片及覆奏折稿。

二十三日(七月二十五日)早阴,下午晴。 辰刻到署,看乌春,申刻会张少爷龄昌,赣南何总镇明亮送洋磁瓶一个,又磁瓶一对,大碗一个。申刻礼部当日处送来军机处知会一纸,于二十四日到军机处会议。酉初会余诚格,久谈。

按:是日,中日战争爆发,日军舰击沉中国运兵船“高升”号于丰岛,伤“济远”、“广乙”舰,俘“操江”炮舰。“高升”载兵勇九百五十人,遇救二百五十二人。

二十四日(七月二十六日)晴。 庆典会奏,递膳牌,辰刻进隆宗门军机处会议,巳刻散。到沈十大人处拜会,回寓,申刻张六大人来信。

二十五日(七月二十七日)竟日时雨时晴。 辰初二刻,宁寿宫听戏,巳刻翁大人约会典馆便饭,午正饭毕,复至宁寿宫入坐,戌初散,到黄酒馆饮酒即睡。

按:是日,翁日记:“巳初二刻,邀麟、徐、李三中堂,崑、崇两尚书,南斋六君子,孙五兄,同至会典馆饭。”

二十六日(七月二十八日)早晴有雾,下午阴小雨。 卯初起,辰刻太和殿前朝贺,巳初殿上筵宴,带乌春事毕,到会典馆用饭,饭后同翁大人进景运门,军机处会议,未刻至宁寿宫听戏〔按:翁日记:“余与徐(桐)、李(鸿藻)、张(之万)相国皆未往。”〕,戌初后散,赴黄酒馆,上赏八色,尺头、如意、帽纬、手炉、添盘、洋磁瓶、荷包,听戏用朱太监银十六两,赏伺候太监四两,赏司金海、景福六两,黄酒馆三十吊,赏徐长永、司金铃、崔连贵每人四吊。

按:是日,聂士成与日军战于成欢驿,叶志超移驻公州。

二十七日(七月二十九日)早间大雨数阵,下午晴。 卯正翁大人少坐,即同到军机处会议,巳刻散,同翁大人复至黄酒馆久谈,乃去。此日因路难行未回寓。申正后陆宝忠、张百熙来久坐,翁大人差人送苍蒲、莲子、笋俌、芽茶。

二十八日(七月三十日)竟日时阴时晴。 卯初起,司金海来回,军机处未有会议事件。辰刻翁大人来,张大人荫桓后至,久谈。巳初张中堂差人请便饭,少坐,即至北池张中堂处久谈,至午正出顺城门回寓。

按:是日,翁日记:“至黄酒馆与高阳剧谈,张樵野亦来,谈至巳初方散。有顷,高阳着力来告,牙山得捷音。”

二十九日(七月三十一日)晴。 辰刻姚大爷、祁少爷来早饭,午后富谦送太和殿筵宴赏八色,如意、尺头、荷包、朝珠、磁盘、方磁瓶、帽纬、福字一方,姑奶奶来。

七月初一日(八月一日)晴,晚大雨一夜。 早间张孝谦来久谈,午刻礼部当月处送来军机处知会一件,于初二日辰刻在西苑门内军机处会议。申刻差张明送还祁少爷书四种,晚间会陈存懋、文廷式,姚六老爷来信。

按:是日,中日宣战。

初二日(八月二日)大雨竟日。 卯正至西苑门军机处会议,午初回寓。申刻鹏云送饭银壹百叁拾两零。

初三日(八月三日)早阴午晴。 礼部直日递牌,召见,辰正到军机处会议,午初散,回寓,申正后会陆元鼎,酉刻会张孝谦。

初四日(八月四日)早阴,下午晴。 早间会张八大人,请祁少爷早饭,申刻会周以翰。

初五日(八月五日)晴。 午刻翁大人来信,即覆。

初六日(八月六日)晴。 辰刻军机处会议,未初散。

初七日(八月七日)阴,小雨。 辰刻会张孝谦、沈十大人。

初八日(八月八日)竟日小雨。 早间姚菊孙来。午刻翁大人来信,答复。请张孝谦来久谈。礼部当月处送军机处知会:初九日辰刻会议事件。张三少爷来谈。

初九日(八月九日)阴。 辰刻军机处会议,午初回寓。姑奶奶来。酉刻会裕大人庚。

初十日(八月十日)阴,晚雨。 早间到署,酉刻祁少爷来。

十一日(八月十一日)阴,晚雨。 礼部直日,卯初到西苑门,召见,辰刻军机处会议,未初散,回寓。酉刻会李映庚(己丑进士,号啸溪),姑奶奶来,送翁大人信。

十二日(八月十二日)晴。 早间到翁大人处久谈,便饭,辰刻会马大人丕瑶、豫三大人。礼部当月处送军机处知会:十三日辰刻西苑门内军机处会议。

十三日(八月十三日)阴晴。 辰刻到军机处会议,未正散,回寓。酉刻翁六大人来信即覆,买玉皮烟壶,价百五十金。

按:是日,安维峻劾枢臣,以为孙、徐尚办事,馀则般乐忘返,又欲翁、李两臣同枢臣入对,以免欺蒙。(翁日记)

十四日(八月十四日)晴,夜雨。 卯刻崑宅太夫人处往吊,辰刻到署,午初回寓。酉初会李秉衡中丞,送翁大人信。

十五日(八月十五日)早晴。 辰刻会檀大人玑、陈大人存懋,酉刻会沈十大人,送翁大人信。礼部当月处送军机处知会:十六日辰刻在军机处会议。

十六日(八月十六日)阴。 辰刻到军机处会议,午初散,回寓。姑奶奶来。

自七月十七日起,由公自记日记。

十七日(八月十七日)阴,小雨。 卯刻军机处来交片,于本日辰刻至西苑门军机处会议,即到西苑门,巳初赴军机处会议(翁日记:“是日办奏片,孙、徐两公不肯动笔,令顾渔溪上堂写,余与李公亦相顾不发。良久凑成,写就即散,未及递也。”),未正散,回寓。申刻会袁世勋。申刻当月胡寿荣,送兰州电报一封,因不能译,仍令带回,送总署翻译。今早香涛电奏,刘锦棠于七月十三日病故。为锡之作函告之,有回信。

十八日(八月十八日)昨雨竟夜,早阴甚浓。 辰刻约巽之来谈,巳正方去。命张明往约王弼臣来写点景对联,戴厨来作菜,下晚李木斋来,久谈。申刻睡起,张翔生(体信)通州牧、米差竣来见。

十九日(八月十九日)阴雨。 丑初起,礼部直日,卯初到公所接军机会议交片。辰巳间又雨,与受之、樵埜同进西苑门,在南斋太监房坐候庆邸、叔平,忽大雨倾盆,二三刻略住,遂先至军机处阅看张仲炘折、吴大澂请统湘军北上电奏。少顷庆邸、叔平来,公同商议:吴奏照准;张折六条采取三条。余与叔平商酌,拟请电旨命李鸿章速催姜桂题、程允和招募成军,令袁世凯会同带领,即赴前敌相机进剿;已革知州陈长庆,交袁世凯差遣委用,写入奏片照准。午初散,冒雨出城。申刻睡起,许筠庵自通州来谈数刻,陈竹芗傍晚来,以所拟条陈见示。

按:是日,命李鸿章速催总兵姜桂题、程允和招募成军,令袁世凯会同带领,即赴前敌。

二十日(八月二十日)天畅晴。多日阴雨,一旦豁然开朗,大快人意。 卯初起,辰初陈长庆来见,人颇奋勇。午初饭,樵埜来函,送北洋电报。申初睡起,志锐(伯愚)来长谈时许。菊孙来,少坐即去。淑宜回寓。军机交片,明日又须进内,阅邸抄,知八月初三日祭文庙分献行礼,奉旨派出熙敬、翁同龢、李鸿藻、崇礼。今日戴厨来作菜。

是日,张荫桓函公云:“日作驺从冒雨出城,兴居安善为祝。昨平壤诸将得叶提督望日手书,述牙山战事甚详,两军亦将会合矣。北洋昨晚来电,谨录送以慰荩廑。即颂兰翁中堂晨安。晚生张荫桓顿首。七月廿日辰刻。”

是日,日韩订立新约,朝鲜实行改革内政。

二十一日(八月二十一日)阴,午后晴。 丑正起,略用酒饭,睡四刻。卯初三刻进顺治门,辰初到公所,樵埜先到,受之、箴亭后来。巳初同至军机处阅看北洋电,刘坤一、谭继洵各电信,樊恭煦折一件,阅奏片电旨稿后,午初散直回寓。午饭,睡六刻许,桑铁珊来久坐,以道路难行,前月并未出京也。下午燥热殊甚,戴厨来作菜,早遣袁升为陈石斋(长庆)谢步,王振庚屡来求助,付银六两。遣人往约伯讷,欲询幼樵近状,闻其赴津未归。

二十二日(八月二十二日)云阴甚浓热,又将大雨,令人闷极。 丑正起坐,大解后复睡数刻。卯正出门,至筠庵处晤谈,巳初到署,伯愚后来。余先行,拟答拜李鉴堂,因雨阻未果。午初回寓,饭后睡时许。自巳正即雨,午刻势若倾盆,直至申后始暂住。李鹏飞(仁和人,己丑门生,散馆改知县)来书,论时事,尹殿飏则函恳新抚照拂也。(尹四川人,丙戌进士,山东知县。)

二十三日(八月二十三日)阴。 寅刻起,正拟为叔平作函,适军机送交片来,约辰刻有商议要件。辰正进宣武门,水深泥滑,道路难行。巳初三刻进内,庆、翁、崇俱先到,阅志锐、陈存懋折,巳正三刻看禀稿后即行。前门内仍水深尺馀,欲答拜李鉴堂未果,回寓,未初早饭,饭后睡时许。申刻巽之来,张筱传继至,久谈乃去。酉刻张伯纳来坐,至灯后去,昨日始自津门归也。未刻接斛泉书,寿蘅来未见,徐花农来信,并寄翎管、椰杯、刻诗三本。王振庚银今日付去,程亶叔之子又来求助。

二十四日(八月二十四日)晴。 昨晚叔平来信,言鉴堂今日未申间来,星谋致登瀛书,廿八日欲约游南泡观荷,作函答之,告以无此清兴,无此馀闲,不能往也。军机来片,明日会商。饭后睡时许,未申间伯苍昆仲来见,李鉴堂来久谈,木斋、芸阁至,谈至暮方去。娄姓来修脚。

二十五日(八月二十五日)早晴,下午浓阴。 礼部加班奏事,丑初起,寅正二刻到公所晤荫轩、芝葊、子密、柳门诸君,与受之、石农、伯愚共谈。巳刻同箴亭、受之至军机处,未初散,答拜李鉴堂未晤,回寓饭毕已申初矣。睡至酉刻方醒,未用晚饭,夜间又闻雨声,闷甚。曾重伯在对门坐候,告以疲乏不能晤谈。今日崇文门监督放载滢、容贵。

按:是日,翁日记:“偕庆邸诣枢直,译署及李公皆在……于易、高两折参丁汝昌,余与李公抗论,谓不治此人罪,公论未孚,乃议革职带罪自效。”

二十六日(八月二十六日) 雨至晓未住,辰巳间势若倾盆,立秋已廿日,无高爽之意,亦从来所未有也。未刻晴,申酉间阴云又合。上诣大高殿祈晴。巳刻巽之来谈,先遣人送袁世凯信,午初饭,饭后睡时许。奉和来,茂松妇来求助,申刻叔平来信,言北洋电,倭兵三万扑平壤,我军各路设防,求勿催战,寄谕李秉衡,过津时察看李合肥精神气体何如,从文廷式请也。今日有余联沅、文廷式折,明日须往看。作函答之云:正拟奉询一切,适承手教,感甚。刻下自宜稳扎稳打,今早有所闻,极可虑,容俟明晨晤谈不尽。本名顿首。群孙考优贡,副取第二名,明日覆试。

二十七日(八月二十七日)晴,未申间微雨一阵。 礼部直日。丑初起,丑正二刻行,寅正后到公所,召见祥亨、李鸿藻、长麟。礼邸遣人约至军机处阅看折件,辰初召对,约三刻许出,至公所又与受之、樵埜共用点心,巳初至军机处,午后散,未初回寓,饭后睡时许。

二十八日(八月二十八日)晴,时有云阴。 丑刻起,大解后复睡,本欲入署,因腰痛大作,拟休息不出门,适军机处来信,即日有会商之件,匆匆饭毕即行,巳初至军机处,庆邸、翁、张、崇诸人均到,阅北洋电,及褚、余、安各折,商议良久,看奏片电旨后,午初散,未初回寓,星谋约登瀛等游南泡,淑宜归省,付八月月费百金,傍晚木斋来久谈,早间菊孙来未晤,奉和自高来求助,付银八两。

按:是日,命兵部尚书敬信、工部侍郎汪鸣銮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

二十九日(八月二十九日)晴。 丑正起,大解后复睡。腰痛仍未愈。卯初起用饭,辰初二刻进宣武门,出地安门,巳初后到国子监,箴亭、樵埜先来,有执事者陆续至,惟叔平因患痢未到。巳正诣大成殿演礼,煦庄与余分献东案,叔平、受之分献西案,午刻演毕,略歇即行。欲答拜陈六舟未果。午正三刻归,饭后睡时许。军机交片,明日会议。许少筠自潞河来晤。申刻锡之来谈,至暮乃去。高勉之来信。早间菊孙来,未得晤。

三十日(八月三十日)晴。 寅正起,卯刻进宣武门,辰初行至东华门,军机苏拉广裕来云,今日暂不会议,遂即折回赴署。适樵埜同来,石农、子密后至,巳正与樵埜同散。午刻回寓,饭后睡时许,李芳山专差来,索季都转信,在此守候。下午鹿苹来谈,至酉正方去。

八月初一日(八月三十一日)晴,西风甚凉。 腰痛,用热盐熨之渐愈,腹疾仍未霍然。礼部加班,奏上徽号礼节,请派进册宝,大学士四员,引册宝,尚书四员,引册宝二员,宣册宝二员。寅正后至公所晤徐、麟、钱、崇、志诸君,叔平来云,痢尚未愈,颇形委顿。军机苏拉来云,今明两日均无会议之件。辰初到署祭文公祠。定初八日改晚衙门,辰正二刻回寓,接斛泉廿八日信。

按:是日,派各省学政:命工部右侍郎徐会沣提督顺天学政,刑部右侍郎龙湛霖提督江苏学政,太常寺卿李端遇提督安徽学政,詹事府詹事黄卓元提督江西学政,翰林院编修庞鸿文提督湖北学政,编修江标提督湖南学政,编修徐继孺提督河南学政,检讨钱骏祥提督山西学政,编修赵惟熙提督陕西学政,编修刘世安提督甘肃学政,山西道监察御史吴树棻提督四川学政,内阁学士恽彦彬提督广东学政,掌京畿道监察御史冯金鉴提督广西学政,检讨姚文倬提督云南学政,编修严修提督贵州学政,以詹事少詹事李培元为奉天府丞兼学政,浙江学政徐致祥、福建学政王锡蕃、山东学政金华寿俱留任。(《德宗实录》卷三百四十六,页二—三。)

八月三日(九月二日) 上亲行释奠礼,公奉派于四配位前分献。

翁日记:“上亲行释奠礼,先十日太常封奏礼节,命加饮福受胙,盖自咸丰三年后,四十二年未举此礼矣。……派出熙敬、翁同龢、李鸿藻,于四配位前分献。张荫桓、陈桂棻十二哲前分献,钱应溥、徐树铭、王文锦(龙湛霖放学政,昨始补派)、汪鸣銮两廊分献。”

八月五日(九月四日) 赴军机处会议。

翁日记:“会李公及总署诸公至枢直看电折。电积七八日,殆数十件,且有多至六七十开者(蒯光典),不能悉记矣。电则叶陈平壤情形,倭兵前后四万,分路密布,我仅万人,不能敌,请募添足四万云云。前敌各统领不相下,叶颇示怯,大可虑也。……有旨饬北洋查前敌情形,责叶志超不进,催周馥前往。午初散,约明日再集。”

八月六日(九月五日) 未入军机开会。(翁日记)

八月十一日(九月十日) 御史端良参张佩纶干预公事,请驱令回籍。奉旨:“张佩纶获咎甚重,发遣释回,犹在李鸿章处干预公事,实属不安本分,着李鸿章驱令回籍,毋许逗留。”

按:张为李鸿章婿,与津海关道盛宣怀不和,而公又会议枢垣,有复用之机,故盛设计陷害。

又按:以侗所闻,先君言御使之参幼樵丈出自李经方所使,以银二百两贿之。在宣统初年,先君与丈子来信甚多,此言必出自其口也。

张佩纶《涧于日记》五月二十八日:“杏孙(盛宣怀)来三次,盖欲窃取余论,以迎合合肥,可厌之至。”八月十六日:“与合肥言,定于明日出署,孝达(张之洞)电来云:因高阳会议,有复用之机,忌者下此毒手。”

八月十四日(九月十三日) 翁来访,嗟叹良久。(翁日记)

八月十五日(九月十四日) 日军进攻平壤。

是日,上太后徽号: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皇太后。

八月十七日(九月十六日) 平壤失守,叶志超、卫汝贵败走,左宝贵、盛星怀战殁,死伤二千馀,卫部全溃。

八月十八日(九月十七日) 枢桓会议,公抗论,谓合肥有心贻误。

翁日记:“先在吏部朝房与高阳谈……旋至枢曹,会看事件,高阳抗论,谓合肥有心贻误,南皮与争,他人皆不谓然。余左右其间曰:高阳正论,合肥事事落后,不得谓非贻误。乃定议两层:一严议,一拔三眼花翎,褫黄马褂,恭候择定。写奏片。寄谕叶志超,令与聂士成前后夹击,疏通后路。明发切责李鸿章二道。”

是日,黄海大战,日本舰队司令海军中将伊东祐享大败中国北洋海军提督丁汝昌于大东沟。“致远”、“经远”、“超勇”、“扬威”沉没,管带邓世昌等战殁,馀舰退旅顺。

八月二十八日(九月二十七日) 公与翁同龢请起用恭亲王,并与太后议和事。

翁日记:“拟奏片二:一准吴大澂共募湘军二十营,连魏光焘六营,刘树元六营,并余虎恩八营;一云‘臣等伏思恭亲王勋望夙隆,曾膺巨任,前经获咎,恩准养疴,际此军务日急,大局可忧,恭亲王懿亲重臣,岂得置身事外?李文田等所奏各节,不为无见。谨合辞吁恳天恩,可否恭请懿旨,将恭亲王量予任用之处,伏候圣裁。’递上,已未初三刻,越四刻下,传庆亲王、军机、翁某、李某,凡三起,在颐年殿东暖阁见起,遂至河沿朝房敬候。申初,庆邸入二刻,军机一刻,余与李公同入。皇太后、皇上同坐,跪安毕,首言倭事。臣等即言平壤既弃,义州已危,鸭绿一水不过里许,江西无险,若长驱平进,北距兴京六百馀里,永陵在焉,虽南面有山,恐兵少难扼。次及淮军不振,粮械无继,种种贻误状。……(太后谕翁至津面晤李鸿章探俄使议和事)……既而与李公合词吁请派恭亲王差使。上执意不回,虽不甚怒,而词气决绝,凡数十言,皆如水沃石。”

是日,刘坤一致鸿藻书云:

晚生年力就衰,性情迂拙,近为公事所困,以致问候久疏,而向慕之忱,时萦寤寐,韩范在朝,士大夫知所归仰也。我皇上励精图治,天下想望太平,何意忽有倭奴之衅,初幸叶军大捷牙山,全军而出,窃意彼之陆战决不如我,可以拉朽摧枯,不谓竟致平壤之失。有江可守,有城可凭,马步三十馀营,一朝挫退,叶提督身为总统,何前勇而后怯也。盖在牙山,众人一心,志在必死,是以所向披靡,及抵平壤,诸将分位相等,难免呼应不灵,或者轻视敌人,偶失骄情,取败之道,大概由斯。唐九节度溃于相州,郭李均在行间,可谓古今同病。现在军威稍损,敌焰方张,正不必急与角逐,但须蓄养士气,慎固边防,俟兵力厚集,而后破釜沉舟,徐图大举。倭国小民贫,势难持久,伏望主持至计,以坚忍胜之,利钝兵家之常,断不可因此遽举议款。叶提督能否胜总统之任,应如何重其事权,俾资钳制,以及粮药如何宽筹接济,俾免缺乏,并望预为指挥。陈臬司湜于廿一日由清江兼程赴津,而后队四营尚在湘鄂,业派轮船驶往接运。程提督文炳马步十营,定于九月初旬由颍亳启行,观其部署整严,可期得力。魏藩司光焘六营,枪炮大半取资于此,闻与刘总兵树元四营相继东下,大约九月内可抵直隶。魏与晚生为同郡人,究未与之其事,采其声望,登诸荐章,此外文职知兵之员,实难其选。凡此新招之勇,步伐均属生疏,深虑不能猝当劲敌,可否令其分驻近京,扼要地方,勤加训练,以备调遣,伏候卓裁。此间水陆分途设备,节经奏报,计达清听矣。

九月一日(九月二十九日) 起恭亲王奕,命在内廷行走,管理各国事务衙门,并添派总理海军事务,会同办理军务。

九月二日(九月三十日) 翁同龢抵津,与李鸿章商俄事,李云:俄盼中国派专使与商,并保俄不要东三省。翁当日返京。

是日,诏所有北洋赴朝鲜各军及奉省派往东边各营,均归宋庆节制。

九月六日(十月四日) 翁同龢回京,详述晤李鸿章情形,力言俄使不足恃,并创议问赫德。

九月七日(十月五日) 公等会议枢直。

翁日记:“到枢直,恭邸、庆邸、李公、张、汪二君皆集,看折。有翰林三十五连衔折、张謇折参合肥,檀玑折请恭邸总枢务,庆邸为大将军,皆不报。”

九月十五日(十月十三日) 英使欧格讷向总署建议,各国共保朝鲜,中国对日赔偿兵费,限即日定议。军机大臣孙毓汶、徐用仪力主应允,公与翁同龢持不可。

九月十六日(十月十四日) 公与翁同龢入见太后,反对英使意见。

翁日记:“日本索兵费,至是发露矣。邸既入此言,孙、徐汹汹,以为不如此不能保陪都、护山陵。余与李公谓英使不应要挟催逼,何不称上意不允以折之?俟俄使到(北洋来信,喀希尼昨晚起身来京)再商。孙、徐不可。午初,恭邸见起(五刻),余与李公同起(二刻五分),军机起(三刻)。余等见皇太后,指陈欧使可恶,且所索究竟多少,如不可从,终归于战,宜催各路援兵速进,悬爵赏以励九连城前敌,催海军修好六船,严扼渤海,此二条允行。论款事语极长,然天意已定(此指太后已决心言和),似不能回矣。”

九月二十一日(十月十九日) 公为太后六旬万寿进贡事语诸公。

翁日记:“昨日内奏事处口传旨:‘所有应进太后六旬万寿贡物,王大臣以及外省各大臣等,均着于本月二十五日呈进,其蒙古王公等于二十六日呈进,俱入福华门。钦此。’于是群议纷纷,即枢臣亦欲进矣。余与李公同曰:‘至敬无文’,盖十八年 月懿旨,凡贡物䌷缎均毋庸呈进,众皆谓然,而礼邸犹豫。”

九月二十二日(十月二十日) 公等为太后进贡物。

翁日记:“枢廷诸君仍进贡物,初犹秘之,既询得,乃与高阳、樵野同访立豫甫,托其代办,每人如意九枝,大缎九联,并连及黄签、黄折、一切小费,皆托之,伊许诺。乃又以孙、松两君及麟芝庵托之。高阳托许协揆,樵野托柳门,伊皆许,极快意,此等事非此君不办也。”

九月二十五日(十月二十三日) 公至瀛秀门外,照料贡物。

翁日记:“偕两邸、四枢及李公,花衣至瀛秀门外五间房,云是照料贡物。今日进贡之内阁、六部及将军、督抚咸集,先赏饭,旋赏物件,诸臣皆入仪鸾殿,皇太后升坐,诸臣三次叩头出。”

九月二十六日(十月二十四日) 蒙古王公进贡,公等照料。

翁日记:“余与李公花衣由长桥步行,至瀛秀门五间房,恭、庆二邸亦来。是日蒙古王公进贡。”

九月二十七日(十月二十五日) 日军败宋庆,陷九连城,宋退凤凰城,同时另一支日军在花园港登陆。

九月二十九日(十月二十七日) 公等入见论军事。

翁日记:“与恭邸、庆邸、李公同见,太后焦劳,色甚不怿,论军事语颇多。”

九月三十日(十月二十八日) 公上午至枢曹会议,下午在总署召见汉纳根。

翁日记:“至枢曹,与恭邸、李公待一刻许,看折四五件,及电。……午初散归,饭,入署……余与李公在坐,谈一时半。看汉纳根(三十九岁,长髯,文静)尚激昂沉着,为我计大约三端:一曰,宋军须退,又须徐退,一曰,速购智利快船七只,并人械同来;一曰,另募新兵十万人,以洋法操练,舍此无以自立矣。”

是日,张之洞由湖广总督内任致长电于公。原电云:

宋军败,辽沈危;此时惟购快船,购军火,借洋款,结强援,明赏罚五事为急。有洋款则船械可购,兵可多练,再迟则人不肯借矣。北洋购智利快船四,鄂省议购巴西快船二,何以不速购?似不宜嫌贵。有此六船,连原有五舰,尚可游行海面,断其运兵运械之船;无船,则坐困待攻,且彼兵愈来愈多矣,一也。鄂省请购快枪二万五千枝,不宜惜费,二也。华商不信官,难借巨款。镑价此时七两已甚贵,不能太长,少订年限,俟从容借华商款归还洋款,镑纵长不能多,且年息五六厘,较华商轻,三也。英、俄必须结援,俄尤要。俄英兵船略助声势,倭即退沮,不能进攻。似可叩其所欲,权其轻重,急救危局。古语云:“蝮蛇螫手,壮士断腕。”若以利益与英俄而胜倭,中国兵势仍强,若为倭破,英、俄各国亦必横肆均沾,若待辽沈糜烂,榆关不支,再思结援,晚矣!四也。林国祥不赏,卫汝贵不罚,如何能战?五也。设京城有警,此时热河亦不可避,不忍言矣。至陈湜、李光久、程文炳诸军及新募淮军,皆万不可恃。管见备采。艳。

十月一日(十月二十九日) 日军陷凤凰城。

十月二日(十月三十日) 公到成均朝房与翁略谈。(翁日记)

十月三日(十月三十一日) 公与翁会恭邸于隆宗门外大公所,其后召见入对。

翁日记:“辰初,与李公至隆宗门外大公所,见恭邸痛哭流涕,请持危局。卒无所发明。……上召见恭、庆两邸,李公及余,在东暖阁,恭邸奏对甚多,不甚扼要。恭邸第一次上见。惟汉纳根进见一节阻止得允,余与李公亦力言不可。”

十月四日(十一月一日) 公蒙太后召见,奏对良久。下午在总署接见汉纳根、德崔琳。

翁日记:“皇太后召见,遂至宁寿宫蹈和门内小屋坐,庆王、恭王、军机、翁同龢、李鸿藻奏对良久,慈颜怫郁,问诸臣计将安出?孙毓汶首陈各国调处事,并引臣昨晚晤语。余对此事不可成,亦不欲与,盖将来无以为国也。退至枢直看折。是日,庆邸力陈恭亲王宜令督办军务,允之,明日降旨。午正,退,方略馆小憩。饭后诣总署,未正汉纳根、德崔琳先后来,余与李公问以练兵十万,购船八只,购枪事,并以事急宜如何布置。所言虽有条理,究无良法,抵暮散。”

十月五日(十一月二日) 公等入奏汉纳根事。

翁日记:“命传谕恭邸王请起,遂与庆邸、李公四人同入……余与李公、两邸同起,奏汉纳根事,余力保之。二刻多退,午初矣。”

是日,公奉派会办军务。

按:上谕:“现在畿辅大兵云集,着派恭亲王督办军务,所有各路统兵大员,均归节制,如有不遵号令者,即以军法从事,庆亲王奕劻,着帮办军务。翁同龢、李鸿藻、荣禄、长麟,并着会同商办。”(《德宗实录》卷三百五十一,第十页)

又设立巡防处,以公等办理巡防事宜。

按:上谕:“着派恭亲王、庆亲王奕劻、户部尚书翁同龢、礼部尚书李鸿藻、步军统领荣禄、右翼总兵礼部左侍郎长麟办理巡防事宜。”(同上)

又派兵部尚书敬信,工部尚书怀塔布,礼部右侍郎李文田,工部左侍郎汪鸣銮,会同五城御史办理团防事宜。(同上)

十月六日(十一月三日) 公奉旨补授军机大臣。

按:上谕:“朕钦奉懿旨:翁同龢、李鸿藻、刚毅,均着补授军机大臣。”(《德宗实录》卷三百五十一,第十一页)。是日公与翁及庆邸见起。(翁日记)

十月八日(十一月五日) 公再入军机大臣直。

翁日记:“看折,人多手杂,迥非十年前旧规,可诧也。进讲二刻,见起三刻,复与庆邸、李公同起一刻馀。上英爽非复常度,剖决精明,事理切当,天下之福也。蒙谕臣与李鸿藻拟旨后,即可先散,惟巡防处不可一日不到。”

按:公自同治四年十一月十一日(十二月二十八日)入值军机,除两次丁忧外(同治五年七月九日——七年十月十四日,光绪三年九月十四日——六年正月七日),至光绪十年三月十三日(四月八日)降调,先后达十五年之久,此次再入军机,中间已相隔十年矣!

十月九日(十一月六日) 全州、大连失守。

十月十日(十一月七日) 公奉派军机值夜。(翁日记)

是日,太后六旬庆典,在宫中受贺。

十月十二日(十一月九日) 皇太后与皇上召见公、翁与恭、庆两王。(翁日记)

十月十三日(十一月十日) 因公保举胡燏棻与汉纳根练兵,张佩纶批评胡燏棻为滥好人而已。

《涧于日记》:“内人(李鸿章女)归省,知云楣(胡燏棻)至督饷械,准专奏,合肥甚称之,高阳所保也,实亦滥好人而已。”

十月十七日(十一月十四日) 公赴督办处议汉纳根练兵事。

翁日记:“赴督办处,两邸皆集,议洋队事,仲华力争不可,乃发电致胡臬(按:系胡燏棻),谓三万最妙,至多不过五万,非余意也。”

十月十八日(十一月十五日) 以汉纳根所递练兵节略为救时之策,命臬司胡燏棻即会同筹画,立予施行。

十月二十一日(十一月十八日) 上午公等两度入对。下午至督办处会议。

翁日记:“上于盛京三陵总管等二十馀人连名电报,颇为动容。……退后,恭亲王请起,复同庆邸、李公再入,三刻多始退,大汗淋漓,几不可支,盖十馀年未习长跪,此事最不堪也。……至督办处,诸公皆在,惟未见仲华。……因谈募洋将教习,以五千人为率,四月可成。两邸颇属意,令到津明告汉纳根再办。”

是日,旅顺失守,日军大肆杀掠,至二十七日,被害者二千六百馀人。

以旅顺失守,李鸿章调度乖方,革职留任,摘去顶戴,命即亲赴大沽、北塘巡阅布置,并命宋庆回顾后路。

十月二十七日(十一月二十四日) 因旅顺失守,公与翁引咎。

翁日记:“晨入,见李抚电(按:李秉衡,山东巡抚),有旅顺不守语,为之惊悸。……见起四刻,余与兰孙引咎,诸公则否。……到督办处,两邸联翩去,惟李公、长君坐谈抵暮。”

十一月二日(十一月二十八日) 奉谕,赏公在苑门内骑马。

是日,召公等论兵事。

翁日记:“午初三刻,传太后见起,午正二刻入见于仪鸾殿,论兵事,斥李相(鸿章)贻误,而深虑淮军难驭,以为暂不可动,礼邸、高阳颇赞此论。……次及二妃,语极多,谓种种骄纵,肆无忌惮,因及珍位下内监高万枝诸多不法,若再审问,恐兴大狱,于政体有伤,应写明发,馀交刑部,即日正法等因。臣奏言明发即有伤政体,若果无可贷,宜交内务府扑杀之。圣意以为大是,遂定议。”

十一月三日(十一月廿九日) 荣禄致陕西巡抚鹿传霖便条谈及督办处与翁同龢事,亦涉及公当时之处境,原条如下:

一、常熟奸狡性成,真有令人不可思意(议)者,其误国之处,有胜于济南(宁)(按:指孙毓汶),与合肥可并论也,合肥甘为小人,而常熟则仍作伪君子,刻与其共事,几是无日不因公事争执,而高阳老矣,又苦于才短,事事为其欺蒙,可胜叹哉!

一、日前常熟欲令洋人汉纳根练兵十万,岁费饷银三千万,所有中国练军均可裁撤,拟定奏稿,由督办军务处具奏。鄙人大不以为然,力争之;两王及高阳均无可如何,鄙人与常熟几至不堪,始暂作罢议。及至次早,上谓必须交汉纳根练兵十万,不准有人拦阻,并谕不准鄙人掣肘云云,是午间书房已有先入之言矣,奈何!妙在刻下据汉纳根云:十万不能练,可先练三万;先须招洋将八百员,以备教练,然须先发聘价四百万安家,然后令中国募三万人备练,仍须先发其一千万两等语。明是搅局之语,而常熟自觉办不动,从此即不提起矣。诸如此类种种不尽情形,不能尽述。当争论时,鄙人谓:“中国财赋已属赫德,今再将兵柄付之汉纳根,则中国已暗送他人,实失天下之望。”渠谓:“此系雄图万不可失之机会”等语。不知是诚何心!岂堂堂中国,其欲送之于合肥、常熟二子之手耶,幸此事未成。鄙人仍拟竭力征兵,冬末,腊初,兵力可恃,即拟力主战事云云。初三日寅初。付丙。

十一月八日(十二月四日) 太后召见恭王与公等,商遣使请和事。

翁日记:“是日恭邸请起,偕孙(毓汶)、徐(用仪)、张荫桓见于仪鸾殿。余与李公先散。甫抵都虞司,传有起,驰入,与枢直再见于殿中,慈谕周匝严厉,先论田贝电事(指议和),即以志锐充乌里雅苏台参赞大臣,次谕恭亲王授军机大臣。”

十一月十四日(十二月十日) 翁日记:“至督办处,恭邸来,余与李公创论令魏光焘、陈湜两军出关帮宋庆剿贼。”

十一月十七日(十二月十三日) 日军陷海城。

十一月十九日(十二月十五日) 函翁,告以海城失守,陪都危在旦夕。(翁日记)

十一月二十三日(十二月十九日) 从公等奏,洋枪队暂行停办,留经费为购船置械之用。

按:此因胡、汉不合,而汉跋扈而贪墨,故有此决定,但翁不以谓然也。

十一月二十四日(十二月二十日) 总署通知美使田贝,决以户部侍郎张荫桓、署湖南巡抚邵友濂往日本议和。以前美国国务卿福世德(John W.Foster)为顾问。

十一月二十九日(十二月二十五日) 公与恭王因病皆未入直。(翁日记)

十一月三十日(十二月二十六日) 公奉旨充方略馆总裁。是日上谕:“以恭亲王,户部尚书翁同龢,礼部尚书李鸿藻,吏部左侍郎徐用仪,礼部右侍郎刚毅为方略馆总裁。”(《德宗实录》卷三百五十四,第三十页)

十二月一日(十二月二十七日) 太后与皇上在养性殿东间召见群臣,并赐福字,公与焉。

是日,刘坤一到京觐见。

十二月二日(十二月二十八日) 公与刘坤一等在督办处商军事。(翁日记)

是日,命刘坤一为钦差大臣,山海关内外防剿各军均归节制。

十二月四日(一八九五年十二月三十日) 下午,公等督办处六人,在处与刘坤一议军事。(翁日记)

十二月五日(一八九五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今日穆宗忌辰,公到寿皇殿行礼瞻拜。

翁日记:“是日穆宗忌辰,枢臣例得到寿皇殿随同行礼,瞻拜凄怆,惟臣与高阳李公尤难为怀。”

十二月六日(一八九五年一八九五年元月一日) 下午公等督办处六人,在处再与刘坤一再议军事。(翁日记)

十二月十五日(一八九五年元月十日) 下午,公等与刘坤一会议于督办处,催刘派兵出关援宋庆军。(翁日记)

是日,盖平失守。

十二月十六日(一八九五年元月十一日) 公等再催刘坤一出关。

翁日记:“午赴督办处。未初,刘岘庄来,两邸及李、荣二公与余趣其调队出关援宋,余捉笔写数条,议遂定。”

十二月十九日(一八九五年元月十四日) 以盖平失守,命刘坤一即赴山海关驻扎,并命吴大澂率魏光焘、刘树元、吴元恺诸军出关。

是日,公等慰刘坤一。

翁日记:“偕恭邸、李相赴督办处,刘帅在焉,闻命惶悚,具陈所处之难,慰藉良久,乃平。”

十二月二十日(一八九五年元月十五日) 在督办处公与翁议事不合,颇动声色。(翁日记)

十二月二十一日(一八九五年元月十六日) 公等在太后前议三事:一、杀卫汝贵;二、准刘坤一所请帮办;三、张、邵出使事。后恭邸与公先退。(翁日记)

十二月二十五日(一八九五年元月二十日) 日军在山东荣成湾登陆,陷荣成。

十二月二十七日(一八九五年元月二十二日) 命胡燏棻先练兵十营(五千人),徐议扩充。(以汉纳根计划所费不赀,中止。)

是日,刘坤一到天津,晤李鸿章、吴大澂。

光绪二十一年乙未(一八九五) 七十六岁

正月一日(元月二十六日) 公等于养心殿西暖阁贺新年大喜。(翁日记)

正月五日(元月三十日) 日军陷威海卫南帮炮台。

正月六日(元月三十一日) 公偕翁赴会典馆。

翁日记:“偕高阳到会典馆,于圣人前行礼,三跪九叩,貂褂。至总裁堂,张、徐二公偕提调、编纂诸君皆在,坐谈数刻,各官皆来揖。至方略馆饭,沈鹿苹来谈,颇忧滦乐海口空虚。”

正月七日(二月一日) 张荫桓、邵友濂与伊藤博文、陆奥宗光会于广岛,以无全权,被拒。

正月十日(二月四日) 公等督办处六人,与王文韶会议,欲商略北洋事。(翁日记)

正月十三日(二月七日) 公与军机、庆邸起见,论三事:一、昨英、法议论国书事;二、调聂士成入关;三、发美国总统致谢书。退出,公与翁不再到直房。(翁日记)

是日,刘坤一自天津赴山海关,所部马步兵约二十一万,吴大澂到田庄台。

正月十六日(二月十日) 公等督办处六人与陈宝箴商军事。

翁日记:“午正,赴督办处,诸公皆集,请陈右铭(宝箴)商事,右铭尝从曾文正军营,颇知兵机,其言以游击之师为主,津北、津南,须分两大枝兵御之。”

正月十八日(二月十二日) 太后召见公等会议,决派李鸿章为全权赴日谈和。

是日,提督丁汝昌、总兵张文宣自尽,威海卫海军及刘公岛守军降,北洋舰队覆灭。

正月十九日(二月十三日) 派李鸿章为头等全权大臣与日本商定和约。以王文韵署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

正月二十二日(二月十六日) 威海卫失守。

正月二十七日(二月二十一日) 公等在督办处集会,商议和事。因李鸿章此日到京也。(翁日记)

正月二十八日(二月二十二日) 上召见李鸿章与公(军机)等,论议和事。退后李鸿章、庆王与枢臣(军机)再集议于传心殿,翁与李鸿章为割地事争执甚烈。(翁日记)

二月一日(二月二十五日) 分别召见李鸿章与公(军机)等,议割地事,恭亲王亦赞成割地。(翁日记)

二月五日(三月一日) 命聂士成总统津沽海口防军。

二月六日(三月二日) 再召见李鸿章与公(军机)等,议割地事。(翁日记)

二月八日(三月四日) 日军陷牛庄,湘军魏光焘、李光久部伤亡过半,提督谭桂林、邓敬财、总兵余福章阵亡,吴大澂退双台子。

二月九日(三月五日) 李鸿章出京。

二月十日(三月六日) 营口失守。

二月十三日(三月九日) 田庄台失守,宋庆退双台子,吴大澂走石山站。

二月十七日(三月十三日) 以上左乳下有小瘤,旬日未愈,公荐外科医生。

翁日记:“见起四刻,恭问起居,李鸿藻举山东知县刘聚奎精外科。李发电令来,未言有诏也。”

二月十八日(三月十四日) 李鸿章离天津赴日本,美人福世德、子经方及罗丰禄、伍廷芳、马建忠、徐寿朋、于式枚随行。

二月二十一日(三月十七日) 以吴大澂大言无实,撤去帮办军务,来京听候部议,所部各营交魏光焘统带。

二月二十三日(三月十九日) 袁世凯在石山站上禀于公报告军情云:

太夫子大人钧座,敬禀者:窃小门生自奉委后,于二月初四日抵石山站,与周臬司馥晤商一切,即督饬各局员,将存发粮饷、子弹查照清理,并预筹接济,期免匮乏。正在料理,而牛庄于初八日失陷。先是,各军迭攻海城,冀可乘虚克复。倭寇告急,因调集威海、金、旅大股来援,并由辽阳东南吉通峪以小队扰犯。辽吏告急,依、长两帅虑抄军后,撤师回顾,寇因以大股由耿庄子潜趋牛庄。魏藩司光焘闻警回援,李道光久以老湘营继至,先后均为寇围,死伤几半,久战难支,因突围出,附近各军亦相率奔北。魏、李两军既溃,纷纷逃卒,势颇难遏,经小门生节节分派弁兵拦截安置经旬,始克渐定。宋帅自失大平山后,仍拟进图盖平,闻牛庄陷,即以所部回援,甫至田庄,初十日,寇由蓝旗厂等处踵袭营口,该处防军统领蒋希夷以其六营先去,仅由善府尹率巡勇数百与寇战,旋即败北,营口因亦不守。十一日,寇乘风雪甚大,又以大股袭田庄。宋帅亲自督队,顺风击之,寇大败,斩获甚多。次日,寇复以精锐来犯,宋帅又败之。至十三日,寇先以数千人在东南出入,探者以大股在东南告,寇又重贿奸民,亦以东南寇至报警,宋帅遂集劲旅趋迎。是晨适值大雾,咫尺莫辨,寇潜以大股由西南抄田庄后,驻西北各军因背击多伤,至不能支,相继奔溃。寇围田庄,新毅军在田被围,苦战良久,伤亡过半,始冲出。宋帅闻信,由东南反顾,在泥淖中行二十里,田庄已为寇据。遇寇混战,宋帅马毙,两次坠落,易马再战,然已入寇围,快炮环击,士卒多亡,终不能胜,因败退至双台子,吴帅先以帅败,方在双台收拾馀烬。两帅会(商),以双台一带泥水过大,不便久驻,且地洼荒苦,各军无可容扎,遂退至石山站,一路遣军分驻双台、杜家台等处。嗣虑寇由大道抄犯,宋帅又移扎闾阳驿,扼要防阻;吴帅奉旨率所部渡大凌河西布防天桥厂、龙王庙沿海各口。是役也,犹赖宋帅能军,寇始未敢踵至。宋帅年近八旬,老当益壮,战必身先士卒。所部马玉崑,胆略兼优,宋得胜忠勇(疑有脱文)御此强寇,故每难始终全胜。吴帅忠勇过人,驭众甚厚,惟所部诸将多不得力,营勇大半新集,未及精练,故不耐战,致此大挫。然田庄台三日之战,寇死约五六千人,牛庄约千馀;其初大平山之役,寇死亦有千四五百人;去冬盖平、感王寨两战,寇死又有两千数百人;共计毙寇近万人,倭亦大受惩创矣。寇自得田庄后,纵火焚烧,并毁辽河避冻民船千馀只,仅有百十探骑朝来暮去,盖亦知该处洼下,开冻后不便进兵,又虑我军袭取营口,故焚室毁舟以绝我来路。大股现均分窜金州、海城,而金州尤多,行炮亦集百馀尊,意似将登舟扰犯北洋。海城集寇计万馀,揭帖告白,有二十五日分犯辽阳之说。狡焉岛夷,姑难确知所向;如其再有扰动,应亦不出此二者。我水师既无噍类,此后沿海设防,在(在)吃紧,又必须筹拨大枝游击,扼要策应。但各军半属新集,以御劲寇,恐能支不多耳。小门生抵石两旬,始为收集溃勇,继因各军退扎,接济粮饷、子弹,又各处函电纷杂,日夜忙碌,毫无暇晷,至未能及时禀陈情形,并恭叩起居,殊切罪悚!知关廑注,谨拨冗杂述禀闻。恭请禔安,伏维霁鉴。小门生袁世凯谨禀。二月二十三日。

是日,李鸿章抵日本马关。

二月二十六日(三月二十二日) 公奉派覆试阅卷。(翁日记)

二月二十八日(三月二十四日) 李鸿章与伊藤第三次会谈,不提休战,但商媾和条件,伊藤允明日答复。散会后李遇刺,伤左颊。(刺客为日人小山六之助,即小山丰太郎。)

二月二十九日(三月二十五日) 上午公等召对,议处宋庆、吴大澂事,下午赴督办处,然无可商略。(翁日记)

是日,澎湖失守。

是月底,张佩纶函公,除为李鸿章议约后作安排外,大诋袁世凯、盛宣怀、李经方。原函文情并茂,甚为精彩,照录于后:

合肥素仁厚,止以喜用小人之有才者,晚年为贪诈所使,七颠八倒,一误再误。晚节若此,爱莫能助,夫复何言!惟综其生平而论,以功覆过,略迹原心,七十老翁,何所求乎。议约竣此约如何能议得惬人意耶能容其退归以全恩礼,在朝廷亦是厚德。公笃故交,求曲保全之,此非蒉私于亲眤也。春秋之法,罪有所归,宽子苛父,亦非平允;况安吴、剿捻之绩,亦何可一笔抹煞。能使此老无不测之祸,是在仁人一言。蒉(张佩纶)知猜忌犹深,此老亦非见机者;恃公心手必不过辣也。此非所宜言,恃爱姑放言之,盖以公夙性笃厚之故。若和战之迹,则亦无从回护,虽身存而名已丧,无如之何。倭图朝鲜,在都于吴军力持不撤之说,屡见封章,此已旧话。甲申花房之役,乙酉春间定约已成两属,蒉遣戍过津力争之,清卿(吴大澂)不可,此亦旧话。寓津七年,日虑此作杞忧。合肥托大酿成此祸,诸将已伏其辜。而祸端萌自袁世凯,炽于盛宣怀,结于李经方;仪老稍有明机,为此三人蛊惑,更成糊涂。小李(李经方)卖父误国,天地不容,自已终身废弃,盛(盛宣怀)亦累经弹劾,虽有大力芘之,终为财色冥殛。独袁(袁世凯)以罪魁祸首,而公论以为奇才,直不可解!花房之役,攘吴长庆功,此不足论。虽曰欲尊中朝,而一味铺张苛刻,视朝鲜如奴,并视日本如蚁,怨毒已深,冥然罔觉。“土匪”之起,即倭所使。电禀日数十至,请兵往剿。彼岂不知亲家翁之约者无乃太疏吴清卿折辈行与袁作儿女亲家?求翼长不遂,与叶(按:叶志超)争分不相见,指牙山使之屯扎,致入绝地。既回津门,所与合肥论者,皆无甚高论嘉谟;而与盛腾书都下,各表所见,均系事后诸葛,实则全无影响。其实倭氛日棘,蒉自七月初九卧病,至八月初月馀未见合肥,不能复争,所密谋者,三君之外,一张士珩而已,焉有不用其一策,而日日仍预参谋议者乎?都下诸公主持清议,皆呆人也。袁乃子久从侄,于蒉执礼甚恭,且推子久旧交,亦何取雌黄后进?第此公与之深谈数次,大言不惭,全无实际;而究其所为,骄奢淫佚,阴贼险狠,无一不备。公以通家子弟畜之则可,以天下奇才目之则万万不可。所以不能已于言者,既已误合肥矣,更恐误国,更恐误公。与之实有恩而无怨也。斯人不用,吾言不效,此信作梦呓观,则大幸耳。闻徐建寅、马复恒都入大儒夹袋,亦何怪乎袁之攘臂而前哉!证候渐深,参、芪不可得,大黄、芒硝不可轻用,况于乌喙?(《涧于集》,书牍六,页十下)

三月一日(三月二十六日) 命吴大澂回湖南巡抚任。

三月五日(三月三十日) 中日停战条约成立,奉天、直隶、山东停战二十一日。

三月六日(三月三十一日) 为割台事,公与翁在上前同词力争。

翁日记:“见李相电旨稿,语多未惬,与李公同词力争,删去数语,终未惬也。秉枢者(按:指孙毓汶)直欲以海疆拱手让人耳,可恨可恨!”

三月七日(四月一日) 伊藤提出和议条件:朝鲜自主,割辽东、台湾、澎湖,赔款三万万两,减低子口税,限四日答复。李鸿章即电总署密告英、俄、法三使。

三月九日(四月三日) 公与翁谈和约事。

翁日记:“李相电,和约十条,殆难就范,入对略陈梗概。退后约庆邸至直房,同看。钞毕两分,呈递,时巳初二刻矣。邀高阳至馆略谈,胸中磊块,未易平矣。”

三月十日(四月四日) 召对后,公(军机)等与礼王、庆王集议庆邸处,商电旨。欲廷议,而恭王持之不坚,孙毓汶言,不能再提“战”字。(翁日记)。

三月十二日(四月六日) 上午公等见起,议日本条款。下午赴督办处会何刚德。(翁日记)

是日,授李经方为全权大臣。

三月二十三日(四月十七日) 中日《马关条约》签字,中国承认朝鲜独立,割辽东、台湾、澎湖,赔款二万万两,日人得在中国口岸从事工艺制造。

三月二十四日(四月十八日) 退直后,公与翁谈于方略馆,不觉涕泗横集也。(翁日记)

是日,李鸿章离日返国。

三月二十六日(四月二十日) 公与翁力陈假俄、德、法之力以制日。

翁日记:“电三。盛电谓巴兰德甚出力,令德纠约俄、法出论云云。同官或议不足恃,余与兰孙力斥之,在上前亦切陈之。”

三月二十九日(四月二十三日) 上午起见,议俄廷声援事,下午在督办处看院部奉天籍六十人呈请代奏折。(翁日记)

是日,俄、德、法三国驻日公使照会日本外务省,要求其放弃辽东半岛。

四月四日(四月二十八日) 午正,翁访公于黄酒馆,痛谈,相对欷歔。(翁日记)

是日,刘坤一电京,主作持久之战。(刘于昨日自山海关到唐山,与王文韶晤商。)

四月六日(四月三十日) 上午退直后,公等会于恭王府,下午在总署接见美人福世德。

翁日记:“即至黄酒馆同李公诣恭王府,同人先后集。邸疾渐起,孙君以所拟宣示稿就正,邸以为是。宣示者,俟批准后告群臣之词也,大意已偏在一个和字。拟于后日强出销假矣。未正赴总理衙门,缘状师科达(亦名法思得,从李相定和约者)欲见庆邸、李、孙二公及余。故特晤之,荣(禄)、张(荫桓)、敬(信)、汪(鸣鸾)在座。科先叙李相之忠,次言国政,首练兵改西法,次造铁路,次赋税,其言反复悚切,谓果实力变更,十年后中国无敌,若因仍不改,不可问矣。”

四月八日(五月二日) 批准中日和约。

四月十三日(五月七日) 上午起见,因换约事,争执甚烈。午正,公到督办处即离去。(翁日记)

是日,袁世凯禀公,建议整军之策,原禀云:

太夫子大人钧鉴,敬禀者:窃小门生于二月下旬由石山站肃上寸禀,缕陈前敌情形,谅已早登慈鉴。嗣以相约停战,惟商同各将领认真整练,磨厉以须,所用饷械仍分头筹济。迨至三月,闻合肥傅相已经画诺,复传闻有赔偿两万万并以辽东、澎、台作押之说,尚未能深知详确。宋帅深以辽东控制渤海,密迩畿辅,未可举以假人,嘱小门生迅来榆、津探询确情,并禀商诸帅,冀可设法挽补。乃先后行抵榆、津,谒晤诸帅,已均有定见,竟割以予人。天时、人事复多参差,大局至此,唯有痛哭而已!伏查倭人十数年来,外示联和,内蓄叵测,其甘言愉色使我略不猜防,而整顿武备,踏勘形胜,密以谋我;迨祸机突发,我已支吾不暇,故败挫频仍,不克抵御。究其本源,虽由于练兵诸统将多未得人,亦由于未雨绸缪之义有所阙如。此固中国覆车之鉴,要亦中国更始之机也。乃日来又见津上将吏嘻嘻相庆,意若和局已定,可冀幸免,殊不知将来之危实甚于未和之前。何则?自军兴以来,募调各军纵未能尽属得力,然兵数甚厚,夙将尚不乏人,遇有战事,仍可节节支持,寇未敢长驱直入,任意所之。且倭寇与我限隔岛屿,内地民情究尚隔膜,不得不步步持重,冀保全胜。倘寇得北控辽海,南踞澎、台,即居我之地,因我之资,练我之民,狎与我处,性情渐相通洽。而我之将吏似此幸免,移时必相率泄沓,行见军政又日就废减,夙将或忤时见斥,或衰老物故。敌则酣睡同榻,咫尺相逼,倘生教数年,又吹求衅端,突然再举,似不但奉、吉、闽、浙非我所有,即燕、齐各省恐亦保全无术。惟望以今此之款为喘息之计,仍即卧薪尝胆,厘庶政,修战备,决不可顷刻歇手,必须时刻存一恢复之心,务期蓄一恢复之力,庶几可勉支持;否则,三数年后,大局之危必有大甚于今日者。至此次军务,非患兵少,而患在不精;非患兵弱,而患在无术。其尤足患者,在于军制冗杂,事权分歧,纪律废弛,无论如何激厉亦不能当人节制之师。即如前敌各军,共计不下十万人,而敢与寇角者亦只宋祝帅、依尧帅旧部各二三千人及聂提督千百人耳,此外非望风而逃,即闻风先溃;间或有一二敢战者,又每一蹶不可复振。为今之计,宜力惩前非,汰冗兵,节糜费,退庸将,以肃军政。亟检名将帅数人,优以事权,厚以饷糈,予以专责,各裁汰归并为数大枝,扼要屯扎,认真整励。并延募西人,分配各营,按中西营制律令参配改革,着为成宪。必须使统将以下均习解器械之用法,战阵之指挥,敌人之伎俩,冀渐能自保。仍一面广设学堂,精选生徒,延西人著名习武备者为之师,严加督课,明定升阶。数年成业,即检派夙将中年力尚富者分带出洋游历学习,归来分殿最予以兵柄,庶将弁得力而军政可望起色。今之征调诸将,亦诚不乏夙望,惟或优养既久,气血委惰;或年近衰老,利欲熏心;或习气太重,分心钻营;即或有二三自爱者,又每师心自用,仍欲以“剿击发捻”旧法御劲敌,故得力者不可数睹耳。其各省防练诸军,大半安闲太久,习气薰灼,其真能御敌者,实难枚举;派驻前敌,徒足以滋扰闾阎,与军务不但无补,而闻风惊扰,反为他军之累。况和局已定,嗣后饷源尤渐支绌,新募诸军自须依次汰遣。伏莽之起,恐不旋踵,而各省防练诸军尤须先行调回,以资弹压;其南方诸军,又宜由就近海口船载以归,免至沿途地方遭其骚扰。现值奉省荒歉,农务方殷,兵民杂处,比户弃业;如能早遣一日,即为数万生灵之福。且此次赔输甚巨,开源节流,亟须整理,而养兵之费,向属繁巨。似应速派明练公正、直实知兵大员,除将著名骄饱疲懦诸军即须遣散外,仍将拟留各军认真点验,分别减汰,务期养一兵即得一兵之用,庶库帑无虚糜,捍卫有实效。统计奉直一带,如有精兵六七万人,分归二三名帅扼要驻扎,计可自守。正肃禀间,闻倭因俄、法、德三国要挟,已允还我全辽,诚足为大局幸。惟三国助我,应必有以自计,他族生心,亦在意中。而在我自强之道,仍属刻不容缓。以小门生卑微浅陋,何敢妄参末议!惟念世受国恩,未报涓埃,复蒙太老夫子恩遇陶成,有加无已,既有管见,不敢壅于上闻。是否有当,伏候采纳,不胜悚惶待命之至!再,去秋来,家本生母右肢受风,迄今未愈;又以小门生奔走戎马,时切系念,病每因之有加。前以军务孔亟,未敢以私干请。现值和局已定,前敌输运已商同胡臬司燏棻饬各局总办委员依次收束,拟即禀请北洋赏假归省,以遂乌私;俟得批允,即将首途。此后遥荫慈晖,仰瞻愈远,尚乞不遗葑菲,随时教诲下颁,俾有遵循,不至玷辱知遇,尤为踌!谨肃寸禀,恭叩崇安,伏祈垂鉴。小门生袁世凯谨禀。四月十三日。

是日,日本声明放弃辽东半岛。

四月十五日(五月九日) 派恭亲王奕、庆亲王奕劻、户部尚书翁同龢、兵部尚书孙毓汶、步军统领荣禄、吏部左侍郎徐用仪、户部左侍郎张荫桓、户部右侍郎长麟办理借款事宜。

四月十八日(五月十二日) 公与翁于起见时,言致电我驻俄公使许景澄,请俄、德、法三国保护台湾。

翁日记:“昨庆、孙、徐至各馆致谢,法使独言台湾不愿干预,恐中国危险,并欲撤王之春回云云。徐因抄问答一篇进呈,意在即断此议。余与高阳谓姑致许使,请三国保护,而徐待王之春云何,遂定办法,请旨行下。”

四月十九日(五月十三日) 公奉派为阅卷官。(翁日记)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十九日) 赐骆成骧、齐耀琳、赵炳麟、李瑞清、康有为、瑞澂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五月二日(五月二十五日) 台湾民主国宣布成立,唐景崧为总统,刘永福为民主将军,邱逢甲为义勇统领(团练使),陈季同为外务大臣,俞明震为内务大臣,李秉瑞为军务大臣,林维源为议长(未就)。

五月六日(五月二十九日) 日军在台湾澳底(基隆东)开始登陆。

五月十六日(六月八日) 胡燏棻禀公,报告定武军编练情形,原禀称:

夫子中堂钧鉴,敬禀者:窃自威海南北两台一失,棻即知铁船俱在刘公岛以内,非全船俱尽,即被掳去,曾经面禀傅相并刘道含芬苦劝丁提督冲出口门,以船拼船。昨日尚有镇远、济远、平远数船尚在岛内,而外援未至,终难幸全。无如电未达到,而警报骤来,已全军覆没。费尽十年饷力,有此一枝海军,乃经一战荡然,可胜痛哭!刘公岛现虽未陷,而口南各军赴援仍无一到。青州镇丁槐虽到莱州,并将军械为之配齐,闻齐抚又留其分扎栖霞、黄县一带;兵力似此一分,又形单薄,恐刘公岛粮尽援绝,亦指顾间事也。贼得威后,必移兵攻打北洋,非从洋河口、即子口上岸,各汛虽有守兵,然必须滦州、石门地方或大沽适中之地,及庆云、沧、盐之间,各设一大枝游击之师,并须将聂提督调回津门,从速料简各军,方能有济;否则,仅恃曹荩臣军门并李承芳等军,成败利钝,未敢预料。聂军一经进关,如以陈接替,必至偾事,应请速饬宋帅,以铭军交吕本元统带,或可联络一气。铭军营官与勇非不能战,只因统领未得其人。金州一后,铭军势将垂克,以马玉崑衔恨九连城之事,亦袖手坐视,致难得手。姜桂题或酌拨新军统之,更属相宜。目前欲掣倭贼北犯兵力,应饬依、长两帅速攻海城,宋与吴一任盖平(此路恐未易进兵),一攻岫岩;并饬吕本元进兵直捣凤凰城;倭即不得不撤威海之兵,回援旅巢。但能似此相持半年之久,倭焰必销,和议即可易成也。燏棻准练十营,除定武中、左、右原练之营外,近又添练炮队一营,抑再添马队一营,聊作蒿矢;其馀五营且俟枪械到齐,再行举办,以节饷需。一切容日内禀商。惟汉纳根又为练兵一事进京,燏棻虽将洋队停练一节据实告知,并给以一函以作凭据,无如渠意必欲两邸给其一札,且乘此事机危急之秋,冀以危言耸听,仍可偿其夙愿。殊不知目前巨款更属难筹,势亦断断缓不济急;而且此人毫无经纬,可即直言覆绝,否则又恐为其所愚也。即以阿根廷国两船而论,一“五月二十五号”一船可买,一“勃兰”于十五年前所造,又属废物。燏棻日前电奏所以请饬北洋大臣订购者,为此故耳。据棻觉现在水师根本已倾,不如俟事定以后,力购新船,较为得用;无已,则仅买“五月二十五”一船。但汉纳根总执定总署一札,许其径行禀商,恐又费唇舌。好在合同载明愿买与否仍听中国主张,不能由渠一味擅专。日内袁道世凯进京,可一询之,便知该洋员之恃气武断,实非办事之人。然袁道亦惑于盛道之言,拟到京商陈练兵事宜。棻不知盛道许袁道借洋债三百万以作底饷,斯言果可信否?且事机已迫,即使仓猝成军,而手无寸铁,何以御敌?袁道英气逼人,即议论亦颇有可采,但信盛道过深,亦非燏棻所敢知也。燏棻屡被人言,恐累及吾师知人之明,亟思引退,嗣厂传同年到津,传谕谆谆,又不得不勉为其难。惟岘师昨已奏请以陈藩司兼办湘军东征粮台,固可分任其责;但恐湘军转运,虽今日亦均有专局,仍须燏棻帮忙,不如统归陈藩司经理,棻可卸责,尤为幸甚,伏乞吾师其玉成之!岘帅磊落光明,一无成见,遇事均可商办,但烟瘾过重,病多身弱,于北地情形过于生疏,恐此次军务亦未必能有把握也。闻吾公夙夜从公,况瘁太甚,当此时艰孔亟,惟此一二老成人主持危局,务乞夫子慎卫起居,为国自玉,是所叩祷!肃此,敬请福安,伏乞垂鉴。胡燏棻谨禀。五月十六日。

是日,日军陷台北。

五月十八日(六月十日) 翁在馆写督办处奏稿交公带往。(翁日记)

闰五月十四日(七月六日) 下午公等在督办处商俄借款。

翁日记:“午赴督办处,两邸,三公皆集,约樵野来商俄款,拟一电订正前日小云所发九三扣电之误,并以每年洋税入数告之。”

闰五月二十四日(七月十六日) 公病数日,今始入直,上慰之。

翁日记:“是日,兰孙始入,小云销假,封奏四,电二,恭邸腰疾未入。上问李鸿藻疾平否,未问徐用仪也。”

闰五月二十七日(七月十九日) 张之洞奏,请仿西法练兵,先在江南练陆军万人,以洋将(德人)管带操练。(即自强军)

六月一日(七月二十二日)至十七日(八月七日)公有十天日记,恭录于后:

六月初一日(七月二十二日)早晴,午后大雨。 丑初起,寅初后入直,镶红汉军引见十三名,辰初召见于勤政殿,圣躬仍未大安,为引见也。巳初回小寓,饭后睡起,丁槐来见。时大雨一阵,未刻至督办处,程文炳在坐,荣仲华、叔平先到,庆、恭两邸先后来,德小峰寄鼻烟烟壶,翠烟碟等,收烟一瓶,烟碟二个。

初二日(七月二十三日)竟日晴。 丑初后即起,寅初入直,恭、礼、翁刚已到,卯正后德锡九来谈,召见。广西巡抚放史念祖。(按:史原为云南布政使,是日授广西巡抚。)巳刻回小寓,饭后睡起,未刻出城,回寓濯足。菊孙同贺抡魁来见,菊孙在此晚饭。

初三日(七月二十四日)早间浓阴,昼晦,下雨一阵,旋放晴。 递电一件,长莘封禀,保举人材,后及徐、李可美。卯正二刻,董福祥请训,召见于乾清宫,滇藩调岑毓宝,黔藩放唐树森,臬放邵积诚,发杨溶电,叔平派阅卷,裕翁坤,徐。巳初起直,与群孙共饮,午后睡。赴督办处与董军门谈,群孙取二等第四,可喜。回寓,星谋、弼臣在此,属星谋作仲诒函。

初四日(七月二十五日)早间浓阴,午后晴,下午又阴。 丑初二刻起,泥淖难行,到直庐稍迟,曹志清封禀论人材三片,论使才,盗贼差徭,户部筹款折交各省议。辰初召见,外起张荫桓,圣躬仍未大安。辰刻雨,至午方住,辰正二刻下直,饭后睡起,德静山来久谈,留别四百金,却之。未至督办处,未初出城。斛泉来信,前月二十六日发。遣人约安圃来谈,酉初安圃来,谈至戌初始去,适大雨如注,霹雳骇人,院中水与阶平,竟未能送。

初五日(七月二十六日)早阴极浓。 丑初起,寅初后进内,道途泥淖难行。礼部直日,卯正后召见,外起钱应溥,孙毓汶禀请开革,旨准其开缺调理。(按:孙因主持中日和议,为舆论所不容,闰五月四日已请开缺,曾赏假一月。)巳初退直,饭后睡起赴督办处,翁、荣、长先到,庆邸后来,恭王未到。未正后先行,至御河桥又遇大雨,轿夫吃苦矣。回寓后疲乏已极,傍晚袁世凯、张孝谦同来见,谈至暮方去。董星五(福祥)来未见,留玉器四件,般指、烟壶、带版、翎管。星谋送致仲诒信稿。

十一日(八月一日)晴。 丑初起,寅初入直,肃王、王鹏运、继恒封禀,王鹏运折留,吏部等处带引见。辰初叔平先叫起,召见,外起丁槐、廖寿恒。小云不令上去,王鹏运专劾徐用仪,请即予罢斥,当即力言。巳正后退直,饭后睡起已午正,未初赴督办处,途遇恭王,到督办处与庆王共谈,馀均未到。申初前出城,到家后余诚格来,新庶常金钺、刘薰翼来见,杜开骞后来,谈至暮方去。酉正上供,淑宜回寓。仲诒、陶世凤来信,星谋约熊儿等游南泡。

十二日(八月二日) 上召见温处道袁世凯,命交公等(督办军务处)差委。

十四日(八月四日)晴。 直隶同乡梁仲衡、沈恩嘉、刘恩溥、高庆恩、李念兹、蒋式棻、丁之栻、曹志清联衔封禀,劾合肥,恳请勿令回任。兵部等处引见五十七名,辰初召见,外起敬信、启秀同论总署事,面陈一切。辰正散直,袁世凯在此坐候,谈良久。饭后睡时许,裕、翊先后来长谈,时已未初,未赴督办处,遂即出城,未正后回寓,申刻见新庶常八人,陈庆满、赵增琦同见,锡之后来谈至暮,菊孙申正即来,晚饭后方去。仁外孙送拟题来,酉初上供。

十五日(八月五日)晴热,向晚云阴。 丑初起,寅正到直庐,递厦边电一件,龚电二件,上诣西苑请安,巳初散,赴内阁会议。崇礼文庙事,画稿即行,陆钟岱来见,言应生论李鉴堂事(李秉衡)。饭后睡时许,赴督办处,同人皆未到,未刻恭邸来,申初同散,欲答客未果。申正后回寓,广西庶常赵炳麟来见(号竺垣),董星五一早来,将前送还玉器四件仍送回,遂即出城,行径特奇,可感亦可叹也。

按:是日,甘肃河川回马永琳破总兵汤彦和部八营于双城。时回乱益炽,全湟骚动,西宁府城东三关为韩文秀等,北川为刘四伏(即刘同春),西川为马大头,三三、北大通为包良、刘俊,各拥众数万,屠杀汉人至数十万。

十六日(八月六日)晴,燥热。 寅初入直,月色极佳。刘恩溥封禀,一折二片,片内杨昌濬误为杨岳斌,董福祥误写董辅祥。辰起召见,外起,松寿、凤鸣,明发谕旨二道,刘恩溥交部查议,张煦议恤。巳初退直,饭后睡数刻,午正到督办处,未刻仲华来畅谈,申初至青老处谈数刻,酉初到家,淑宜回寓。

按:是日,公奉旨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

上谕:“命户部尚书翁同龢、礼部尚书李鸿藻在总理衙门行走。”(光绪《东华录》)命徐用仪退出军机处,并勿庸在总理衙门行走。

十七日(八月七日)晴,月色大明。 寅初进内,恭王入直,刚子良(毅)今早赴东陵,与叔平酌拟山、陕抚缺,并拟电稿七件,辰初召见,外起,延茂、员凤林,遣人至芝葊处问疾,辰正后退直。饭后睡数刻,午正至督办处,仲华后来,庆、恭两邸后至,共谈良久。申初行,答拜长季超,至筠庵处,文小坡寄武侯象,徐景带来,星谋送茄子、剔蟹。夜间右铭来电云:敏斋已愈。

六月二十日(八月十日) 公与翁到总署视事。(翁日记)

六月二十三日(八月十三日) 公以目疾未入直。(翁日记)

六月二十五日(八月十五日) 公仍未入直。(翁日记)

七月三日(八月二十二) 公与翁在总署接见英、日、美三国公使。

翁日记:“午正赴总署与高阳待三国公使来答拜,敬、汪、张同集。未初英使欧宝朱(按:即欧格讷,Nicholas R.OConor)来,未正日使林董(郑)来,申初海参赞师来,皆不谈公事,英使有卑辞。”

七月四日(八月二十三日) 公晨未入直,午后到总署与各国参赞会谈。

翁日记:“晨起,兰孙未入。……未初到总署。兰孙亦来,敬、荣、汪、张皆集,未正晤赫、海,申初俄参赞巴布罗福、申正法使施阿兰来坐,五刻始去,略与辩论。”(按:谈四川教案)

七月九日(八月二十八日) 命李鸿章入阁办事,调王文韶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

八月八日(九月二十六日) 公(总署大臣)等与诸王邀李鸿章在总署会议。

翁日记:“午正到译署,诸邸与诸君皆集,邀李相来,以商约签商与看,渠仅驳丝棉一事,馀尚无说。伍廷芳亦来。欧格讷到署来论川案,语益肆横,适龚电亦有兵轮驶入长江语,两王与诸君迭与辩论,归宿在刘督革职永不叙(用),勒我三日以照会覆之,拂衣而去。”

八月十日(九月二十八日) 公与恭王、翁同龢在督办处议事。(翁日记)

八月十一日(九月二十九日) 以成都教堂被毁,四川总督刘秉璋革职永不叙用。

八月十五日(十月三日) 公日记:晴。寅初入直,万里无云,月明如昼,心目为之一爽。恭王仍在颐和园未归,递电报二件,刘坤一,许景澄。刑部覆禀杨福臻条陈,待□公所。又禀主事张恒湖请赴杨昌濬军营。辰初召见,外起,薛允升、许应骙,辰正后退直,饭后酣睡,未至督办处。未正后到家,盛宣怀、黄祖络送节仪二百金,均却之。申酉间锡之来谈,仲华送食物数种。

八月十八日(十月六日) 公日记:竟日浓阴。寅初进内,礼王赴园未入直,递许景澄电一件,卯正后召见。外起松林、宋朝儒,法参赞庆常赏二品顶戴,允作法国使臣。拟致粤督电,传知候选道许应锵带同职员韦廷俊,航海来京,有咨询之件。辰正散直,遂即出城。上诣颐和园请安。回寓用饭,饭后酣睡。致筠庵、锡之函,有回信,傍晚张筱传、员捂冈来见,熊官明日考荫,申正进城,住黄酒馆。

八月二十六日(十月十四日) 派李鸿章为全权大臣与日使商交还辽东事宜。(是日得许景澄、庆常电,知减费无望,刘坤一、王文韶亦主照议了结。)

八月二十七日(十月十五日) 日军陷打狗(高雄)。

八月二十八日(十月十六日) 公日记:晴。寅初起,军机苏拉来,持王伯航帖来约,即刻进内,辰初二刻行,巳初前至公所,巳正至军机处,庆邸、叔平均来,雨斋连衔折保恭亲王,并向褚成溥折,为借洋款事。禀片呈览后,传旨另静候勿散,未正一刻,太后召见共三起,庆王、军机(青老请假)、小云先行,翁、李至申正方散,回寓已酉正二刻矣。

八月二十九日(十月十七日) 翁以所拟俄欲办东三省铁路夹片示公。

翁日记:“晤樵野,以昨稿(按:即俄欲办东三省铁路夹片)令酌,恭邸、李公皆以为然矣。”

九月二日(十月十九日) 日军陷台南,另枝陷安平,“台湾民主国”亡。(日军侵台死亡共四千八百馀人)

九月八日(十月二十五日) 公与翁、荫昌商议挑选旗兵洋枪队事。(翁日记)

九月十四日(十月三十一日) 公与恭王及翁同龢在总署接见英使欧格讷及朱尔典,英使去后,又接见李提摩太。(翁日记)

九月十六日(十一月二日) 公日记:阴。巳初到军机处,午后皇太后、皇上召见翁同龢、李鸿藻于仪鸾殿,二刻五分恭王、翁、李、军机同起。

九月十七日(十一月三日) 公日记:晴。辰正二刻到军机处,午正二刻散,答拜于次棠,久谈。回寓小食,睡数刻,文廷式、李盛铎来谈至暮。淑宜回寓。李映庚来书。

九月十九日(十一月五日) 袁世凯谒翁同龢,谈练洋枪队。(新军计划)

九月二十四日(十一月十日) 公赴督办处与钱应溥谈。

翁日记:“午正到督办处,高阳亦来,并约钱密老来,坐谈一时许,未正三人同赴蕉园门,步过金鳌,徘徊间,阳泽门门者内监陈姓邀入坐。热甚,待至申正一刻皇太后驾到,军机、毓庆,南、上两斋诸臣在福华门西琉璃门之外三座门之内叩头谢中秋赏。”

九月二十五日(十一月十一日) 荷兰公使入觐,呈递国书。公与庆邸、翁同龢、张荫桓、汪鸣銮陪之。(翁日记)

九月二十六日(十一月十二日) 公日记:辰刻同常熟、煦庄步行至五间房,恭、庆两王均在此,午初诣仪鸾殿院内谢恩,行九叩礼。特赏珠绣活计一匣,午后至皇极殿踏看地势。

九月二十七日(十一月十三日) 公日记:发天津信。

十月二日(十一月十八日) 翁等贺公长孙弥月。(翁日记)

十月三日(十一月十九日) 公在督办军务处与恭王、翁同龢、长麟商定,以胡燏棻造铁路,袁世凯练洋队(新军),荫昌挑八旗兵入武备学堂。(翁日记)

十月六日(十一月二十二日) 翁病,遣人告公,不能入值也。(翁日记)。

十月七日(十一月二十三日) 公等以今日无事,奉命陪皇太后听戏。东边九人:礼王、翁同龢、李鸿藻、刚毅、钱应溥、崑冈、熙敬、敬信、荣禄;西边十人:庆王、内三卿(内务府)四人,裕德、长麟、英年、恩佑、奕劻。(翁日记)

十月九日(十一月二十五日) 以皇太后明日万寿,皇太后、皇上大宴亲贵与群臣,东边:恭王(照料)、礼王、载滢、载澍、载濂(一间);载润、奕谟、溥伦、载澜、溥侗、载瀛、载津、载振、溥僎、溥伟、溥倬(一间);翁同龢、李鸿藻、刚毅、钱应溥(一间);李鸿章、张之万、麟书、崑冈、徐桐、熙敬(一间);敬信、荣禄、徐郙、启秀(照料)、薛允升、孙家鼐、裕德、许应骙(一间);次日添醇王载沣,其兄载洵共三十六人。西边:庆王(照料)、克勤郡王、端王(一间);玛王、熙凌阿、那苏图、符珍、扎拉丰阿、桂祥(一间);福森布、芬车、赓音布、明安、色楞额(一间);怀塔布、松溎、崇光、立山(照料)、巴克坦布、文琳(一间);李文田、吴树梅、陆宝忠、张百熙、王懿荣、王文锦、曹鸿勋、高赓恩、张仁黼、胡聘之(山西巡抚)(一间),共三十人。凡六十六人。(翁日记)

十月十四日(十一月三十日) 公以病未入直。(翁日记)

十月十六日(十二月二日) 公病,仍未入直,翁访之。(翁日记)

十月十七日(十二月三日) 吏部侍郎汪鸣銮、户部侍郎长麟(均为总署大臣),以上年召对时屡次信口妄言,迹近离间,命均革职,永不叙用。(按:光绪帝与慈禧之争)

十月二十日(十二月六日) 命胡燏棻督办津芦铁路,其芦汉干路,各省富商,如能集至一万两以上者,准其设立公司,实力兴办。

十月二十一日(十二月七日) 公等与恭王、荣禄、翁同龢在督办处议粤商承办铁路事。荣禄不欲速定。(翁日记)

十月二十二日(十二月八日) 从公等(督办军务处王大臣)奏,命温处道袁世凯督练新建陆军,以胡燏棻之定武军加募而成。

十月二十九日(十二月十五日) 公至督办处看许应骙承办铁路呈。(翁日记)

十一月六日(十二月二十一日) 日军退还金州、旅顺。

十一月十三日(十二月二十八日) 公等在督办处议丁立钧等六翰林折。

翁日记:“饭后到督办处,议丁立钧等六翰林折,高阳首驳之,群公雷同。”

十一月二十一日(一八九六年元月五日) 翁在督办处待公赴恭王府祝寿。(翁日记)

十一月二十五日(一八九六年元月九日) 公发眩未入。(翁日记)

是日,胡燏棻为顺天府尹。(公保)

十一月二十七日(一八九六年元月十一日) 前台湾巡抚刘铭传卒,年六十岁。

十二月一日(一八九六年元月十五日) 上于颐年殿面赏王大臣等福字,皇太后赐王大臣宴。公皆与之。(翁日记)

十二月二日(一八九六年元月十六日) 公奉旨赴菩陀峪万年吉地勘查工程。是日上谕:

前因菩陀峪万年吉地有应修工程,特派徐桐、敬信前往恭勘。并命奕劻、荣禄敬谨承修。兹据奕劻等奏称,详细查看,金券内并无渗漏情形,惟明楼方城等工,兼有椽望脱卸、砖石酥裂之处,请派王大臣会同原估大臣等再行查勘等语。宝山寿藏,规划崇隆,殿宇城垣,观瞻所系,理应随时修整,以为万年巩固之基,着添派载漪、李鸿藻会同原估大臣徐桐、敬信,承修大臣奕劻、荣禄,恭诣菩陀峪再行逐细履勘,应如何墁筑地基,挑换木石,绘图贴说,详晰具奏。其各敬慎从事,不准稍有迁就。

十二月四日(一八九六年元月十八日) 公与载漪请训,赴菩陀峪勘查工程。(翁日记)

十二月十四日(一八九六年元月二十八日) 公从遵化菩陀峪返京,翁访之。(翁日记)

十二月十七日(一八九六年元月三十一日) 翁邀公同贺恭、庆二王。(翁日记)

十二月十九日(一八九六年二月二日) 公赴督办处与荣禄、翁同龢看裕朗西字说帖。(翁日记)

十二月二十六日(一八九六年二月九日) 公赴督办处,发电三:一、止胡云楣借洋款;二、询北洋催铁路款;三、准程文炳两月遣饷。(翁日记)

十二月二十七日(一八九六年二月十日) 太后懿旨:改派李鸿章为正使,邵友濂为副使,往贺俄皇加冕。(明日李辞,不允。)

是年,甘回新旧教相争,遂至成乱,河川一带,一片贼氛,其势甚猛。公力赞遣董福祥往,比至,三五遇贼之大股,趋出嘉峪关,关内小股甚多,或以言必遣董福祥出关追贼,公以为后路未清,而遽前进,用兵之所忌也,宜先清甘地。上从之,不数月而西路平。

光绪二十二年丙申(一八九六) 七十七岁

正月一日(二月十三日) 恭王率诸臣于乾清宫行三叩礼贺新年大喜,公与焉。

正月四日(二月十六日) 公与翁同至会典馆至圣先师前行九叩礼。而两人因论借款语不合,颇动意气。(翁日记)

正月六日(二月十八日) 翁致函公,述两日借款情形。(翁日记)

正月十日(二月二十二日) 翁偕公问恭王疾,恭王仍不眠,躁急。李鸿章访公,因昨日有人论李经方、罗丰禄不宜随行,鸿章谓非此二人不可,辩论甚久。(翁日记)

正月十三日(二月二十五日) 公偕翁到督办处议事。

翁日记:是日太后懿旨,撤书房。(翁同龢罢毓庆宫值)

正月十五日(二月二十七日) 晨上筵宴群臣,公与焉。宴罢,上诣颐和园,枢臣随行。

翁日记:“午初二刻,肩舆出德胜门,循土道而行,将至海淀,大风起,尘蔽天,过裕盛轩饮茶。未正一刻到军机公所宿,看书,无一事。公所本宽,为内务府物件所占,仅空屋四处,余占一院,子密占一院,满汉章京各占三间,太挤矣。高阳住莱山屋,子良住礼王园。”

正月十六日(二月二十八日) 皇太后、皇上与群臣渡灯节,公与之。

翁日记:“卯正传颐乐殿听戏,大学士,六部尚书,总宪,南、上两书房皆与,共八十二人。……廷臣宴移于仁寿殿举行,与宴者于午初候于殿前,午正上至,进酒作乐如常仪(八桌十六人,启秀拿酒),宴毕复入,上灯后戏毕。……传看灯,看花炮,坐翔云轮船(戈什军机外,无一人),馀皆桨船,至排云殿宫门,群臣跪迎三叩首,皇太后纡步,顾臣与李鸿藻,谕以天寒,可入帐房,问已饭否。时万灯照耀,龙鱼曼衍,不可胜纪也。复乘前舟至水木自亲廊下,看烟火,赏汤圆,须臾退出。到寓戌正一刻也。”

正月十七日(二月二十九日) 皇太后、皇上赐群臣游御园。

翁日记:“卯正入见如昨,传赏饭,凡二十六人,礼王、翁同龢、李鸿藻、刚毅、钱应溥、麟书、崑冈、徐桐、熙敬、敬信、荣禄、徐郙、启秀、薛允升、孙家鼐、裕德、许应骙、松溎、吴树梅、陆宝忠、王文锦、曹鸿勋(未到)、高赓恩、张仁黼、裕禄、许振祎、任道镕。皇太后遣内侍执酒樽,左右扶侍。午初入见于乐寿堂,慈圣与上并坐,群臣皆入殿,两次三叩头谢,谕如昨,并询李鸿藻足力较弱。传恩佑带诸臣遍游园中诸胜。”

正月十八日(三月一日) 公奉懿旨,令内监扶掖,磕头谢恩。翌日具折两份谢恩。是日恭王亦奉此命。(翁日记)

正月二十日(三月三日) 李鸿章离京南下。

正月二十一日(三月四日) 公与翁同龢、荣禄在督办处议奉天将军奏折。(翁日记)

是日,总理衙门奏,设官书局,选刻中西各种图籍,并选译外报印行,命孙家鼐管理。

正月二十七日(三月十日) 公问恭王病,翁同龢、刚毅、钱应溥亦往。(翁日记)

二月一日(三月十四日) 公头晕,嘱翁通融一日。(翁日记)

二月二日(三月十五日) 公愈入值。(翁日记)

二月七日(三月二十日) 设立邮政,以总税务司赫德管理之。

二月八日(三月二十一日) 提督董福祥克甘肃北大通营。

二月十三日(三月二十六日) 公与刚毅寅正入值召见。(翁日记)

二月十七日(三月三十日) 以翰林院侍讲学士文廷式遇事生风,语多狂妄,命革职永不叙用,并驱逐回籍。

二月十九日(四月一日) 赴督办处料理杂事。(翁日记)

二月二十二日(四月四日) 奉旨赴菩陀峪查勘工程。是日上谕:“溥龄等奏,菩陀峪万年吉地东西配殿等处应修各工请饬查勘开单呈览一折,着端郡王载漪、礼部尚书李鸿藻恭诣菩陀峪敬谨查勘。另片奏请添建修理值班房间等语,着载漪等一并查勘,奏明办理。”(光绪《东华录》)

二月二十五日(四月七日) 公与端王请训。(翁日记)

二月二十六日(四月八日) 公明日东行,翁访公送行。(翁日记)

三月二日(四月十四日) 太后偕帝莅圆明园。太后拟重修圆明园,以土药厘金全数提归颐和园工程处,并将本年奉宸苑之十五万两,另借十万万两,归圆明园工程。

三月八日(四月二十日) 公已由遵化菩陀峪返京,翁访之,适其昼寝,未见。(翁日记)

三月十二日(四月二十四日) 孙家鼐七十寿辰,公与恭王往祝之。(翁日记)

是日,甘肃提督董福祥大破回众于大通县西北之大通营,连克十馀庄,斩三千馀人。

三月十五日(四月二十七日) 公赴公所看前后房屋,并游乐氏园。

翁日记:“恭邸、高阳皆来公所,看前后房屋,小坐吃茶而去。……未初,忽思访乐氏园,乘车沿玉泉,松树夹道,至青龙桥,有市,出北门入山腹,屡问讯始得之。……适高阳亦来,不期而遇,长谈,吃茗,策骑西行里许,得遗光寺。寺有正德三年、康熙年两碑。”又记:“独游乐氏园,遇李公,登眺良久,后游遗光寺,循西路而归。”翁赋诗如下:“独凭小阁看山色,谁识雍容车骑来。一笑欲为终老地,问公何处有楼台?”此即指公也。

三月十八日(四月三十日) 公等总署大臣八人,接见英使窦纳乐,俄使喀希尼,拒俄使借地筑路,俄使语极不逊。谓中国不顾邦交,将与日本连络,另筹办法。并要求开烟台口岸,准俄人入中国海军。后二事允之。公与恭王先退。(翁日记)

是日,李鸿章抵俄京圣彼德堡。

三月二十日(五月二日) 公与恭邸在督办处,商督办处代奏荣和请率所部开矿折。(翁日记)

三月二十五日(五月七日) 新任英使窦纳乐在文华殿呈递到任国书,公与恭邸、翁同龢、荣禄、张荫桓陪之。

三月二十八日(五月十日) 命提督董福祥驻西宁,专任剿抚,魏光焘还驻河州。(此为公所主张)

四月八日(五月二十日) 公与翁互访。

翁日记:“访高阳,高阳发论,能见其大(指中俄密约事)。归而改稿,黄昏,高阳来。”

四月十五日(五月二十七日) 公与恭王、庆王、荣禄、翁同龢、张荫桓、吴廷芬在督办处商俄事,定议照办。明日请旨寄李鸿章定约。(翁日记)

是日,袁世凯访督办处。(翁日记)

四月十六日(五月二十八日) 命兵部尚书荣禄往天津小站阅新建陆军。御史胡景桂参袁世凯营私蚀饷。荣往查办。

按:袁练新建陆军,公为保荐人,据陈夔龙云:胡景桂参袁世凯亦出公之主使。(详见刘凤翰著《新建陆军》第六章第一节)

四月二十八日(六月九日) 翁与公论西事,语不合。(翁日记)

五月四日(六月十四日) 李鸿章觐见德皇威廉二世。

五月十四日(六月二十四日) 公头眩。

翁日记:“晨入,兰孙先在,而语言颇謇,问之曰:头眩,因劝无入见。”

是日,荣禄奏,袁被参各款,均无实据。诏诫勉督练新军之袁世凯,并命王文韶就近考察。

五月十五日(六月二十五日) 公未入值,然病稍愈。(翁日记)

五月十六日(六月二十六日) 公仍未入值。(翁日记)

五月十七日(六月二十七日) 公因病请假十日。(翁日记)

五月十八日(六月二十八日) 翁问公病。

翁日记:“问兰翁疾……闻兰翁云,言语仍未复元,可忧也。”

五月十九日(六月二十九日) 翁再问公疾。

翁日记:“视兰孙疾,舌謇加甚,左体酸软,大类中风,数语即出,可忧可忧。豫锡之、瞿子久(鸿)皆在,彼议方不能决。访许筠庵,筠庵亦以兰翁病为忧。”

五月二十日(六月三十日) 翁再视公疾。

翁日记:“视兰孙,与其子谈,旋延入内,见其语言稍清,气力稍复,臂能动而眼不褰,知渐愈,欣慰。”

五月二十一日(七月一日) 公言语较好,精神较健。(翁日记)

五月二十六(七月六日) 翁再问疾。

翁日记:“访兰孙,与徐枏士同入内见之,语謇、左臂软、右腿酸、神气甚滞,不如二十日也。出语其子符曾,此病不宜耽搁,其西席齐君亦云:药不治病,近始用桂枝,今日用黄耆,皆暗搀入药中,兰翁不知也。(丰陈两人,现为兰孙治病。)”

六月四日(七月十四日) 遣仆邀翁。

翁日记:“兰孙遣仆邀余往。……出城访兰孙,神气手足皆渐复,惟语尚謇,然亦略清。近日得四川唐宗海(丙午部曹,新选广西来宾县)为之诊脉,伊门人也。脉按老到,药主当归,而斥黄耆之腻,羚羊、牛黄之寒,进两服收其效。兰拟续假十日,劝其改十五日,坐片刻归。”

六月十一日(七月二十一日) 翁遣人问公疾,皆云少愈。(翁日记)

六月十四日(七月二十四日) 翁视公疾。

翁日记:“访兰孙少瘥,然语音如故,坐谈一刻,并见其子。访许筠庵,昨日来约也。”

六月二十一日(七月三十一日) 翁来访,公疾较前略胜,明日续假十五日。

六月二十三日(八月二日) 李鸿章抵伦敦。

七月八日(八月十六日) 公续假一月,请署缺。允之。是日上谕:“允李鸿藻所请,予假一月调理,以许应骙署礼部尚书。”(光绪《东华录》)

七月十日(八月十八日) 新疆官军歼甘回于罗布淖尔,擒其元帅刘四伏、副元帅马吉。

七月十六日(八月二十四日) 翁视公疾。

翁日记:“问高阳疾,谈大段如故,服黄耆数斤,不动不变,如何。每剂四钱,十二剂,今又四五剂。”

七月二十日(八月二十八日) 中俄同盟密约批准(留中)。

七月二十三日(八月三十一日) 李鸿章觐见美国总统克利弗兰。

八月一日(九月七日) 翁来访。

翁日记:“视兰孙,大致渐愈,然语仍未清,左足起跪不灵。左手仅能举轻物。遇许筠庵于座。”

八月十三日(九月十九日) 翁来访。

翁日记:“访兰孙,一切如故,未见起色。”

八月二十七日(十月三日) 李鸿章返天津。

九月二日(十月八日) 公病大佳,惟跪不能起,未定销假日期。

九月五日(十月十一日) 翁来访。

翁日记:“访晤兰孙,疾渐愈,定初八日销假,为之欣慰。”

九月七日(十月十三日) 公赴颐和园。

翁日记:“李兰翁明日销假,今日来园,特过我赠鼻烟两瓶,步犹涩,语渐如常。”

九月八日(十月十四日) 公销假,蒙太后见于仁寿殿宝座,以乐寿堂太远,仁寿殿暖阁太暗也。

赐药八合,体恤周至。(翁日记)

是日,公奉旨,赏假一月,安心调理。

按:上谕:“本日李鸿藻病痊销假。召对时见其气体尚未复元,着赏假一个月,安心调理。”(光绪《东华录》)

九月十五日(十月二十一日) 督办军务处王大臣与俄使订立新约十二款,允东三省铁路与西伯利亚铁路连。

按:另议专条,次答俄国代索辽东之议。

九月十八日(十月二十四日) 命李鸿章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

九月十九日(十月二十五日) 翁来访,较健能吐痰。(翁日记)

十月六日(十一月十日) 销假入见,上询其病甚周至,并定九日入值。退后诣瀛秀门。(翁日记)

十月九日(十一月十三日) 入值,跪不能起,翁力扶之,退后天犹未明。(翁日记)

十月十日(十一月十四日) 皇太后万寿,赐宴,听戏,公与焉。(翁日记)

十月十一日(十一月十五日) 上询公近日支持情形,并面谕除今日外,给假九日。公谢恩。(翁日记)

十月二十六日(十一月三十日) 公未入值,翌日仍未入值。(翁日记)

十月二十八日(十二月二日) 公以礼部尚书为协办大学士,以徐桐为体仁阁大学士。(光绪《东华录》)

是日,翁来访,并同饭。(翁日记)

十月二十九日(十二月三日) 公入谢恩,翁夹持之而起。复诣仪鸾殿谢恩。(翁日记)

十月三十日(十二月四日) 公奉旨调吏部尚书。

是日,上谕:“调李鸿藻为吏部尚书。孙家鼐为礼部尚书。以许应骙为工部尚书。钱应溥为左都御史。”(光绪《东华录》)

十一月二日(十二月六日) 翁日记:“起见三刻,兰翁几不能起,吁,可怕也。”

十一月三日(十二月七日) 公未入。翌日翁访之。(翁日记)

十一月八日(十二月十二日) 公入,不能见起,坐直房。(翁日记)

十一月二十一日(十二月二十五日) 公销假,语清,足弱,见起一刻。(翁日记)

十一月二十二日(十二月二十六日) 公入值,而未见起。翌日到直房,未上。(翁日记)

十一月二十四日(十二月二十八日) 公入值,亦上。见起一刻。翌日入值见起,甚惫。(翁日记)

十二月一日(一八九七年元月三日) 上赏福字,公尚能支持。赏福字名次:恭亲王、庆亲王、礼亲王、载滢、克勤郡王晋祺、那彦图、端郡王载漪、翁同龢、李鸿藻、刚毅、钱应溥、孙家鼐、松溎、怀塔布、启秀、崇光、文琳、立山、世续、李鸿章、麟书、崑冈、徐桐、荣禄、熙敬、敬信、徐郙、薛允升、许应骙、裕德。(翁日记)

十二月六日(一八九七年元月八日) 公未入值。(翁日记)

十二月九日(一八九七年元月十一日) 公与恭王皆未入值。(翁日记)翌日公入值,而恭王旧病发。(翁日记。)

十二月十三日(一八九七年元月十五日) 公与恭王皆未入。(翁日记)

十二月十四日(一八九七年元月十六日) 公与英使争换约事。

翁日记:“窦使来。与李相争伦敦换约,本议在总署换,伊嫌迟,李不能支,乃屡促余,余与樵野偕与辩论数百言,始允电外部,然欲以四个月内开办语附入约内,李相先行,悻悻而去。”

十二月二十六日(一八九七年元月二十八日) 翁日记:“见起二刻多,兰翁疲曳益甚,两人掖之起,犹不能行。勉强退。”

十二月二十八日(一八九七年元月三十日) 翁日记:“兰翁两日皆在值房看折,未见起。”

光绪二十三年丁酉(一八九七) 七十八岁

正月一日(二月二日) 公七十八寿辰,病假在家。

正月二日(二月三日) 翁来访。

翁日记:“坤宁宫吃肉,有蒙古王公,无外廷一品,凡十人,余在第四排之第五,与溥僎连名,李鸿藻名在余前,因请假,余仍居汉人之首。……出城拜年,晤李兰孙。”

正月三日(二月四日) 李鸿章与英使窦纳乐订立中英滇境界及通商修正条约。

正月九日(二月十日) 公销假入值,然步履如旧。(翁日记)

正月十三日(二月十四日) 公未入值。(翁日记)

正月二十五日(二月二十六日) 三载考绩,公等交部议叙。

是日上谕:“三载考绩,为国家激扬大典,中外满汉诸臣,有能恪供职守劳勚最著者,允宜特加甄叙,以示优眷。兹当京察届期,吏部开单题请,朕详加披阅,恭亲王勋劳懋著,夙矢公忠,首赞枢廷,竭诚匡弼,靖共夙夜,夹辅深资,着交宗人府从优议叙。礼亲王世铎,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李鸿藻、户部尚书翁同龢、工部尚书刚毅、都察院左都御史钱应溥,夙夜从公,和衷共济,尽心擘画,倍著慎勤,均着交该衙门议叙。大学士李鸿章,久资倚任,劳瘁不辞,着交部议叙。直隶总督王文韶,宣勤畿辅,筹画精详,着开复降三级留任处分。两江总督刘坤一,老成练达,重任克肩,着交部议叙。馀着照旧供职。”(光绪《东华录》)

正月二十七日(二月二十八日) 公未入,后日请假。(翁日记)

二月五日(三月七日) 公销假,见起一刻馀。(翁日记)

二月十一日(三月十三日) 公由即日起,一连三日未入值。(翁日记)

二月十八日(三月二十日) 公语謇,而流涎,翁劝其先散。(翁日记)

二月十九日(三月二十一日) 翁访公,已愈。(翁日记)

二月二十日(三月二十二日) 公勉强入值。(翁日记)

二月二十一日(三月二十三日) 公通融两日,不入值。(翁日记)

二月二十二日(三月二十四日) 翁日记:“兰孙病又发,明日请假十日。”

二月二十六日(三月二十八日) 翁日记:“闻兰孙稍愈,朱文震方与李葆初方略同,仍用李方。”

三月二日(四月三日) 翁来访。

翁日记:“出城看兰孙,疾稍退,而语仍费力。明日续假。”

三月十二日(四月十三日) 翁日记:“遣人问兰孙病,明日续假。”

三月二十一日(四月二十二日) 翁日记:“视兰翁疾,稍减于前,谈良久。”

三月二十三日(四月二十四日) 公请假一月,请派署吏部尚书,允准,派孙家鼐署吏部尚书。

四月十一日(五月十二日) 公娶儿妇,翁同龢等来贺。

翁日记:“出城贺李兰孙娶儿妇,入见之,语言步履均不能大见起色;精神尚好。留余饭,直至午正始行。荫轩、锡之、仲华、筠庵皆在彼。”

侗按:此指家叔石曾先生之结婚,先婶母姚太夫人与家叔为表妹,为文正表弟姚公斛泉之女。

四月二十六日(五月二十七日) 翁来访。

翁日记:“出城看兰翁,昨日派熙贝勒看视,又派庄敬和、张仲元看脉,卢方与李方同。”

五月十日(六月九日) 翁来访。

翁日记:“访李兰孙,兰孙足近废矣,语仍謇,奈何!”

五月十五日(六月十四日) 前大学士张之万卒。(谥文达)

六月一日(六月三十日) 翁来访。

翁日记:“访兰孙,风采言论皆好。惟足仍软,现用天津夏巡检雷火针法。”

六月十九日(七月十八日) 公痢疾,翁访之。(翁日记)

六月二十三日(七月二十二日) 翁日记:“闻兰孙泻不止,不能食,驰视之,脉之左浮无力,右间歇。至者,豫锡之、许筠庵、瞿子久、张季端在坐,均虑病情下陷,余云:参附可用,然不敢主,许毅然用之,豫、许同词,请子俊往诊,以车迓之,余驰归。”

六月二十五日(七月二十四日) 丑刻,公逝世。

翁日记:“甫出直房,闻高阳噩耗!比至,则苏拉言,今早丑刻也。涕下不可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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