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

文坛亦江湖:大师们的相重与相轻 作者:汪兆骞 著


(二)

兄弟失和之后,鲁迅大病达一个半月。自此至1927年,在长达四年的岁月里,鲁迅自觉不自觉地在他写的文字里,流露出对兄弟失和的伤痛。老实说,鲁迅曾与不少友人反目,全然没有与周作人失和让他这般“眷恋与决绝、爱抚与复仇、养育与歼除、祝福与咒诅”(《野草·颓败线的颤动》)的纠结于心。

就在失和一年后的1924年9月,鲁迅署名“宴之敖”辑成《俟堂专文杂集》,内有“被家里日本女人驱逐出去”的文字。1925年11月3日,鲁迅又写小说《兄弟》,载《莽原》半月刊第一卷第三期。《兄弟》以周作人在1917年在北京患病的经历为素材,揭露“我们就是不计较,彼此都一样”,所谓“兄弟怡怡”(《论语·子路》)的虚伪。

比起鲁迅对弟弟亲情的质疑,周作人则是用恶毒的咒骂,来发泄他对兄长的不满。就在兄弟矛盾公开化后的不几天,周作人在他的《自己的园地·旧序》中,重复了七天前他给鲁迅信中那句“过去的蔷薇色的梦都是虚幻”的话,表现了“受骗”的委屈,并表示“但我还在寻求”“蔷薇色的梦”,重新选择“在不完全的现世享乐一点美与和谐”的愿望。就此与鲁迅分道扬镳。

时间发酵了周作人对鲁迅的怨恨。几个月后,周作人写了一篇《破脚骨》,显然是针对其大哥鲁迅的。其间有“破脚骨官话曰无赖”等恶语。以周作人的温文尔雅的名士风范,竟有如此粗俗的文字,足见其对鲁迅积怨之深。

“就这样,现代最具有智慧和独立个性,最相爱也最相知的兄弟俩,都为被最爱的人‘欺骗’与‘利用’的幻觉而痛苦得不能自制”,“这里毫无是非曲直可分,只能说是同样美好的人性,同样强大的个性彼此冲突,而不可解脱的悲剧”(《周作人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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