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小志气大
人生最宝贵的是生命,人生最需要的是学习,人生最愉快的是工作,人生最重要的是友谊。
——斯大林
诞生于贫困家庭
斯大林出生于1879年12月21日,在格鲁吉亚一个叫哥里的小城里。父亲名叫维萨里昂诺维奇,是一个鞋匠;母亲名叫叶卡捷琳娜·格奥尔吉耶夫娜·格拉泽,人们都叫她凯凯。
维萨里昂诺维奇的祖辈都是农奴,19世纪后期,格鲁吉亚的农奴获得了解放,从这时起,维萨里昂诺维奇可以凭做鞋养家。
维萨里昂诺维奇于1870年左右来到哥里城,四年后,也就是23岁时与邻村一家农奴的女儿叶卡捷琳娜·格奥尔吉耶夫娜·格拉泽结了婚。他的妻子当时只有18岁。
他们的家安在哥里大教堂附近一所大约15平方米的小房子里。
这间房子里只有一张小桌子,四个凳子,一个放着一把茶炊的小碗橱,一面镜子,一只存放衣物的箱子,以及铺着草垫子的木板床。夫妇俩是格鲁吉亚下层贫民,都没有文化。
斯大林就出生在这间简陋的房屋里,他是他母亲所生的第四个孩子,他前面出生的三个孩子,都不幸夭折了。
斯大林出生时,父母给他起的名字叫约瑟夫·维萨里昂诺维奇·朱加施维里,“斯大林”这个名字是他34岁时自己改的。它的俄文意思是“钢铁”,这个名字最鲜明简洁地表达了斯大林的性格特征,即钢铁般的性格,钢铁似的人物。
他一生给自己取过两个名字:一个是柯巴,流行于革命者中间;另一个就是斯大林,这一个名字震惊了整个世界。柯巴这个名字,同他的性格也极相符合。“柯巴”,意思为“不屈不挠的人”“无情的人”。在格鲁吉亚的传奇故事里,这是一个绿林好汉的名字。
这两个名字都十分恰当地表达了斯大林的人格特点,无论是“柯巴”还是“斯大林”,都是斯大林非凡一生的文字写照。
哥里小镇坐落在水流湍急的库拉河河畔,距第比利斯70多公里。这里群山环抱,麦田如茵,葡萄园、果园香飘万里。在格鲁吉亚还算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地方。
在斯大林的童年时代,由于穷困,父亲经常借酒解愁,他在每天的酩酊大醉中,把辛辛苦苦挣来的一点钱都挥霍一空。
斯大林的母亲叶卡捷琳娜曾对人诉说:“他爸爸一刻也离不了酒,好好一个人就这样完了……他的手开始不停发颤,再也补不了鞋了。”
丈夫靠不住,叶卡捷琳娜只有自己拼命干活以养家糊口。她挨家挨户为人家洗衣服,烤面包,收拾屋子,缝制衣服,尽一切努力使自己的儿子吃饱穿暖。
斯大林家里生活很贫困,父亲还常常拿妻子和孩子撒气,动不动又打又骂。母亲只能默默忍受,而斯大林试图反抗。
有一次,醉酒的父亲打他的时候,他将一把刀子朝父亲身上投掷过去,父亲怒吼着要打他,母亲及时把他抱在怀里。但父亲却是非揍他不可,斯大林就挣脱母亲逃跑,父亲在后边追,邻居们看见了就把他藏起来,这才避免了父亲的一顿狠揍。
斯大林童年唯一的快乐就是到户外去玩。当时,父母常常都没时间看管他,他完全是个野孩子,去河边玩水,去野地里追逐小动物,用小石子打树上好看的小鸟,有时候玩累了,就一个人躲在某个角落里睡一觉。
斯大林从小热爱母亲,他更愿和母亲在一起,听母亲给他讲格鲁吉亚的民间故事。那些故事中的描述常常让幼小的他听得入迷。
斯大林的母亲是个虔诚的教徒,她敬仰传教士的职业,所以她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后也能从事这种职业。
当时的神学院,因为农奴的解放,已经为农民的孩子敞开了大门。按规定,一个传教士可以结婚,掌管某个教区,进而可以步步高升,在替上帝效力的同时,可以享受到未曾梦想过的安逸生活。
这就是斯大林的母亲叶卡捷琳娜的心愿,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没日没夜地辛勤劳动。
然而,就在叶卡捷琳娜满怀希望地准备送斯大林上学时,8岁的儿子却突然得了天花,而且病情非常严重,一连几天高烧不退,呕吐不止。看着被病魔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儿子,叶卡捷琳娜的心都碎了。
斯大林的父亲此时却一边喝着低廉的白酒,一边咒骂着:“病吧,死吧!这鬼日子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在沙皇黑暗统治下的悲惨的下层贫民,除了咒骂,又有什么办法呢?
斯大林的母亲一声不吭地坐在床边守护着儿子,默默地流泪,不时地摸一摸儿子滚烫的额头。
坚强的斯大林不哭,也不叫,紧紧地握着两只小拳头苦忍着。他有时还安慰母亲说:“妈妈,你别哭了,我会好的,我一定会好的!”
斯大林的母亲听儿子这么一说,哭得更厉害了:多么懂事而坚强的儿子啊!
不知是母亲对上帝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儿子强壮的身体经受住了疾病的折磨,几天后,斯大林奇迹般地康复了。但是,他愈后留在脸上的麻斑却伴他终生。
斯大林非常热爱自己的母亲,称赞她“精明能干”,也钦佩母亲的善良、正直。相比之下,斯大林对他的父亲从来就没有好感,除了暴力的拳头,他没从父亲身上得到过任何科学知识和得到足够的父爱。但是,斯大林后来在《无政府主义还是社会主义》一文中,却把做鞋匠的父亲描写成了一个从手工业者发展成无产阶级的人。他写道:
假定有一个鞋匠开了一个小鞋铺,因为竞争不过大厂主,结果只好关门,到第比利斯皮鞋工厂老板阿德里汉诺夫那里当雇佣工人去。他进阿德里汉诺夫的工厂,并不是想永远当个雇佣工人,而是想积些钱,凑一笔资本,再开自己的鞋铺。可见这个鞋匠的地位虽然已经是无产阶级的地位,但他的意识暂时还不是无产阶级的意识,而是彻头彻尾的小资产阶级意识。
换句话说,这个鞋匠的小资产阶级地位已经消失,再也不存在了,然而他的小资产阶级意识还没有消失,他的意识落后于他的实际地位。这个无产阶级化了的鞋匠工做了一个时期就感觉到积些钱是一件很难的事,因为领到的工资只够勉强维持生活。而且他又看到开个铺子并不是那样吸引人:要付房租、顾客刁难、手头无钱、大厂主的竞争以及诸如此类的种种麻烦——多少令人操心的事在折磨一个开小铺子的鞋匠。
而无产者可以少操这种心,既没有顾客的麻烦,也不必担心房租,早晨去上工,晚间“安心地”下工,星期六也同样安心地把“工钱”装进口袋。我们这位鞋匠的小资产阶级的梦想就在这里受到了第一次打击,在他心坎中就初次产生出无产阶级的意识。
过了一些时候,我们这位鞋匠觉察到:领到手的钱连买最必需的东西也不够,增加工资对于他是极端重要的。同时他又发现工友们在谈论着什么工会和罢工。我们这位鞋匠在这里意识到:要改善自己的地位,就必须和厂主作斗争,而不是开自己的鞋铺。他加入工会,参加罢工运动,并且很快就开始接受社会主义思想了……
这是斯大林在公开场合唯一一次提到父亲。按斯大林的这种说法,他是一个有觉悟的无产者的子弟,可以说是俄国的倍倍尔了,倍倍尔是德国工人出身的革命家,斯大林一直推崇的人。
而事实上,这个鞋匠并没有成为一个有觉悟的无产者,而是一个对妻儿不负责任、只知道喝酒的酒鬼,斯大林一生都不愿提起这个父亲。
立志做个有用的人
1888年,斯大林9岁那年,母亲如愿以偿,让儿子进了哥里教会小学。这是哥里城的四所小学之一,这所小学专门为出身微贱的儿童开放。
当时,斯大林只能说格鲁吉亚语,她督促儿子学习俄语,这是作为一个传教士所必须学会的语言。
上学前,母亲就告诉斯大林说:“好儿子,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啊!学习好了,长大就可以当神甫了,也可以替上帝做事了,我们家当然也可以不用再受穷了。”
斯大林懂事似的点了点头,说:“放心吧,妈妈,我一定好好学习,长大做个有出息的人,也可以不用你替别人家干活儿了。我挣很多很多的钱养活你!”
入学那天,斯大林穿了件新的蓝大衣,戴毡帽,脖子上围了条漂亮的红围巾。
叶卡捷琳娜呕心沥血,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比别人差。她再三叮嘱儿子,一定要好好学习。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儿子奉献给上帝,把他培养成为一名神甫。
叶卡捷琳娜还为儿子申请到了每月三个卢布的助学金。她在学校当清洁工还能挣十个卢布,下班后还为富人家洗衣服,烤面包以补用家庭。
靠着这点微薄的收入,她与斯大林在学校度过了五年。
斯大林刚读了一年,父亲突然不想让他上学了。
一天,父亲和母亲大吵起来,说:“你想让我的儿子去当神甫?不,我无论如何不会同意的!鞋匠的儿子还应当是鞋匠,他已经能拿得动锤子了,应该像我一样挣钱了!我可不想让那个该死的教会学校耽误了我儿子!”
母亲和父亲大声地争吵。
“你没权利这么做!儿子一直是我在养活,而你的钱还不够你喝酒呢!我再苦再累,宁可当牛做马,我也会供儿子上学,让他成为上等人!当鞋匠能有什么出息啊!”
“这个家我是一家之主,我……”
父亲刚说到这里,就被母亲打断了:“你不要再说了,儿子的事你说了不算,你要敢不让儿子上学,我跟你拼命!”
尽管母亲表明了态度,可父亲两天后还是把斯大林从学校偷偷带到了他打工的鞋厂。父亲已经受雇到省城第比利斯的一家鞋厂当工人。
斯大林不敢不同父亲来省城,他怕父亲揍他。
父亲对斯大林说:
“别听你母亲的,咱们穷人永远都是穷人,那帮富人和有权有势的家伙们,不会让咱们抬起头来成为上等人的!那只是你母亲的幻想,我们只能一辈子给人家做鞋、修鞋!为什么不趁早学会手艺,多挣些钱呢!”
但是,父亲低估了母亲的坚决,就在斯大林来到省城的第二天,母亲找来了。
母亲对父亲瞪着愤怒的眼睛,说:“你是把儿子还给我,还是让我现在就撞死在你面前!”
父亲没吭声。母亲拉起斯大林匆匆地走出了那家工厂。斯大林有些同情父亲,几次想回头看看父亲,终于忍住了。
他没想到,此后竟再也看不见父亲了。这一别,竟成永诀。
父亲是1890年去世的,斯大林听说父亲是酒后与人斗殴,被人用刀子刺死的。他问母亲是谁刺死了父亲,他要去为父亲报仇。
母亲却说:“你听谁说的?你父亲是醉死的,酒精中毒!”
父亲真是醉死的?还是母亲怕他去惹事?
父亲去世时,斯大林12岁。
尽管他和父亲没太深的感情,可一想到父亲是被人刺死的,他的心里就一阵阵火辣辣地疼。
他那些天经常背着母亲磨他的小刀片,复仇的火焰时刻烧灼着他幼小的心灵。
直到有一天母亲发现了他磨得异常锋利的小刀片,哭着劝说他,他才答应母亲不去干傻事。
丧父之痛刚刚平抚,斯大林又遭遇了一次不幸。他13岁这年,在放学时遇到车祸,左臂受伤,母亲给他贴了药膏,他也没当回事。可是,康复之后,左臂却比右臂细,还弯曲不灵便,从此落下终生残疾。
脸上的麻斑,左臂的残疾,一度让斯大林感到很自卑,也变得孤僻起来。但是,正是这些缺憾,让他变得更加坚强。
刻苦学习文化知识
叶卡捷琳娜这种顽强不屈的精神和不懈努力的性格传给了斯大林。斯大林非常珍惜母亲用心血换来的读书机会,学习特别刻苦。他按照母亲的嘱咐,更加用功了。
斯大林是教会班里学习最好的学生。他聪颖好学,而且具有很强的上进心。他学习时非常用功,异常聪颖,对功课的领会快。能轻松地朗读背诵课文和诗经。他的学习成绩常常是第一的。教师和同学们很快就注意到,这个贫穷的、脸上带麻点的孩子聪明过人,各门功课对他来讲几乎不费什么劲。
儿子的每一点进步都使母亲叶卡捷琳娜感到无比的欣慰,整日愁云密布的脸上也开始露出欣慰的笑容。虽然生活拮据,叶卡捷琳娜还是倾其所有,尽量为儿子穿得整洁并且暖和,甚至把斯大林打扮得帅气些。冬天,斯大林戴一顶小毡帽,穿一件蓝色大衣,一双妈妈织的灰色手套,并且围着一条令许多小伙伴们都羡慕不已的鲜红围巾。
老师们注意到,约瑟夫好胜心特别强,甚至有点任性,喜欢出风头。他组织了一个由几名最强壮的男孩结成的团伙,他们被称为“三剑客”。大家都毫无怨言地听从斯大林的指挥。在他们中间,斯大林是最瘦小的一个。
尽管班里的一些富家子弟看不起斯大林,但无论如何,斯大林在班里却有一种明显的优越之处,那就是比起那些出身于葡萄酒商人或小麦商人家庭的纨绔子弟,他能够更轻松地朗诵课文,能够准确地回答老师的提问。
在操场上,每当有课外活动的时候,斯大林的敏捷和胆量,更是富家子弟无法比拟的,因而大家都情愿听命于这个鞋匠家庭出身的穷孩子的命令。
正是在这所暗淡无光的教会学校里,斯大林第一次体会到了阶级的区别和阶级仇恨。
同样是在这所学校里, 斯大林第一次领略了即使在他成年之后也一心一意研究、关注的少数民族问题。
格鲁吉亚语是父亲的民族语言,母亲也根本不会说俄语。在学校里,大多数功课都用俄语教授,课程表中规定每周只有很少几节课用格鲁吉亚语教授。
在斯大林读书的那个年龄段里,他很快就掌握了俄语,但出了学校之后,在家里的时候,他仍然讲格鲁吉亚语。
政府当时极力推行民族同化政策,强迫实行非俄罗斯族俄罗斯化,在学校里尽管有不少说亚美尼亚语、土耳其语、高加索方言的学生,但俄语却统治了一切。
民族同化政策使得当地的非俄罗斯族怨声载道,甚至十多岁的孩子们也举行罢课和示威,以示捍卫他们的民族语言。
在完成功课的同时,斯大林还读了不少其他方面的书。他读过格鲁吉亚作家达·乔恩卡泽的中篇小说《苏玛尔城堡》,恰夫恰亚泽、阿·策烈铁里等格鲁吉亚作家的长诗和小说。最使他感兴趣的是亚历山大·卡兹别吉里的一篇短篇小说《弑父》。
《弑父》中的主人公,是一位勇敢、机智、善于战胜任何困难的英雄柯巴,他救了一对年轻的恋人,为反对沙皇在高加索的总督沃龙佐夫伯爵的军队而进行战斗,最后杀死了叛徒吉尔戈拉。
斯大林特别崇拜柯巴,柯巴成了他偶像和理想的化身。对于斯大林来说,柯巴就是神,就是生命的全部意义,他决心要成为第二个柯巴,成为像柯巴那样的斗士和英雄。
从那以后,斯大林就开始称自己为柯巴,并要求同学们也这样称呼他。
1894年6月,小学毕业时,他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获得了奖状和证书。母亲看着儿子拿回来的奖状和证书,欣慰地笑了,但笑后却发出了一声长叹。
懂事的斯大林说:“妈妈,你是不是犯愁没钱供我上中学啊?”
母亲坚定地说:“妈不犯愁,妈就是靠卖血,也一定要让你上中学的。”
当时,校方保送斯大林到第比利斯神学院学习。
神甫们无疑知道他是贫家子弟,他的父亲因酗酒闹事致死,因此这个保送标志着肯定了他的才能,相信斯大林前程远大。
在拥有5000人的哥里城一共有四所学校,其中一所是初级神学学校。从1888年至1893年, 斯大林在哥里城教会小学度过了五年学习生活。
保送进入著名中学
1894年7月,斯大林离开了哥里神学学校,并获得了一张考试优等证书。作为穷苦的洗衣妇女,母亲叶卡捷琳娜尽管异常高兴,但她已无力供斯大林上中学了。
由于斯大林在教会小学成绩优异,校方保送他到格鲁吉亚首府第比利斯神学院学习。哥里城教会学校校长加里·肖斯科维奇和神甫尼·伊·李斯哈村夫还帮助斯大林获得了奖学金。
第比利斯教会中学的学习在斯大林的一生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第比利斯教会中学在格鲁吉亚乃至整个高加索地区,都是一所重点教会学校。它是当地知识分子的主要培养基地,在信奉东正教的格鲁吉亚人的心目中有很高的威望,它被看成是学生爬上最高学府的阶梯。
这里气候炎热,风沙弥漫。学校有宽阔的广场和大街,从广场和大街伸展开去,是狭窄的弯弯曲曲的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平顶房和集市。
19世纪末20世纪初,第比利斯有约15万人口,主要是亚美尼亚人、格鲁吉亚人和俄罗斯人。
第比利斯是沙皇派来的总督的驻地,外高加索政府也在这里,人们操着各种民族语言,熙来攘往,人声嘈杂。
俄国沙皇政府看到外高加索作为边境地区的重要性,修筑了一条军用公路,加强防御。但这个地区随着石油和采矿业的迅速发展,开始具有新的经济意义。
1867年,铺设了一条从第比利斯至黑海的铁路线,这条线路不久又从第比利斯延伸至黑海石油城巴库。
斯大林从哥里来到这个喧闹的城市时,只有14岁,过去,他一直在母亲的身旁生活,如今他要独自面对陌生的环境了。
儿子出远门去读书,使斯大林的母亲叶卡捷琳娜显得很孤单,但让她自豪的是,他的儿子进了第比利斯神学院。这个学院在信奉东正教的格鲁吉亚人的心目中享有很高的威望,被看成是他们的最高学府。
第比利斯东正教中学是一所奇怪的学校,看起来像座兵营。它有严格的管理制度,学生们哪怕只是犯了小过失,也要在地下室的一间小黑屋子里关禁闭。
刚来到第比利斯中学时,斯大林心情很激动,他决心好好学习,长大当个神甫,这样不但可以满足母亲的愿望,还可以为别人多做好事。
这所学校管理得非常严格,带有很大的强制性。这里的生活既单调,又死板,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学校的宿舍是大房间,每间屋子住20多人,早7时起床,先祈祷,后吃早饭,铃声一响,就得进教室,一直上课至14时。15时吃午饭,饭后经允许外出,但在17时以前必须归校。晚17时点名,以后禁止外出。20时吃晚餐,然后开始自习,22时就寝。
学习的课程除神学外,还有数学、希腊语、拉丁语、俄罗斯文学和历史。学校强行推广俄语,因为格鲁吉亚已经成了沙皇俄国的殖民地。
学校里充斥着蒙昧主义和虚伪作风。老师讲的一切都是不容置疑的,学生对神学课本上的内容有一点批评,都被看作是对神明的亵渎。
在学校里不允许有任何好奇,永远没有青春和快乐。一旦青春气息流露出来,立即会遇到修道士的无情压制。学校不允许学生到非教会图书馆借书看,只有经过修道士认可的书才能阅读。在这里,凡是违反校规的人都要被禁闭。
修道士们经常密切关注学生的一言一行,一发现有可疑之处,就对学生的行李进行搜查,有时还偷听学生的谈话,严禁自由的进步思想出现。
斯大林听有的同学说,学校开除过许多“以自由主义精神上课”的教员,也开除过许多有反抗意识的学生。
按照学校的规定和要求,在这里的教师和学生必须学会无条件地服从。
在教会中学的头两年里,斯大林能干、勤奋、听话,在老师的眼里是个好学生。第一年斯大林在全班名列第二名,第二年名列第五名。斯大林脑子反应快,记忆力特强,对祷文及圣经、诗经的韵律和诗意总是有浓厚的兴趣。第三年,斯大林感到老师所讲的课程已满足不了他对知识的渴求。
因为学校里僵死的硬性规定让斯大林感到意外,所开设的课程也未使他强烈的求知欲得到满足,所以在入学后不久,斯大林就加入了一个秘密的学习小组。小组里的学生们偷偷地把从图书馆借来的禁书带到学校里秘密阅读。
大量阅读课外书籍
斯大林所在的第比利斯神学院与俄罗斯帝国其他地区的神学院一样,其教学宗旨不仅要对学生进行教育,而且还要训练学生过那种宗教生活。
但是,19世纪下半叶,反封建的民主革命运动席卷欧洲。在俄国,神学院的革命运动也在发展。
当时俄国由于工业资本主义的发展和工人运动的兴起,马克思主义思想也迅速传播起来。
由列宁组织和领导的彼得堡“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大大推进了全国各地社会民主运动的发展。
南高加索原是个经济落后的农业区,还保存着许多农奴制的残余,这时工人运动浪潮也波及这里,因为这里资本主义势力已经侵入,加上民族压迫也十分厉害。
在19世纪最后的25年间,由外资占主要地位的石油工业和采矿工业在南高加索迅速发展起来。
列宁当时写道:
俄国资本主义把高加索卷入了世界贸易范围,消除了它那些带地方性的特点,即旧时宗法闭塞状态的遗迹,而为自己的工厂创立了市场。
这个区域在资本主义侵入初期,人口尚属稀少,其土著山民本与世界经济隔绝,甚至是与历史无关的,而现在这里却已经是石油企业家、酒业商人、小麦厂主和烟草厂主聚集之区了。
自从高加索有了铁路和出现了第一批工厂,工人阶级也跟着出现了。尤其是石油丰富的巴库发展得非常迅速,竟成了高加索工业和无产阶级的中心。
19世纪90年代,流放到南高加索的俄罗斯马克思主义者,就在此地开展革命工作。于是,在南高加索一带,便开始出现了马克思主义的宣传。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第比利斯神学院成了在青年中间培植各种解放运动思想的苗圃,其中既有民粹民族主义思想,又有马克思国际主义思想。第比利斯神学院散布着各种各样的秘密小组。
神学院里所例行的阴险毒辣的校规,引起了斯大林的激烈反抗,助长和加强了他的革命情绪。
斯大林被保送来时,第比利斯神学院已经变成一个反对俄国当局学生运动的中心。
1885年,一个名叫西尔韦斯特·季布拉泽的学生由于袭击了曾说过格鲁吉亚语是“狗语”的院长丘杰茨基而被流放到西伯利亚。
次年,丘杰茨基被另一个学生暗杀了。
1890年3月,学生举行为期一周的罢课。警察关闭了学院,有87名学生被当局开除。
斯大林入学时,神学院院长是个俄国修道士,名叫格尔莫格尼斯,学监阿巴希泽是格鲁吉亚人,一心想得到俄国当局的提拔,害怕学生的造反精神。
学校变成了一座大监狱,校纪森严。学生一个小过失就要受到关禁闭的处分。
修道士的迫害,低劣的饮食,以及缺少新鲜空气和运动,使不少学生身心健康受到损害。
这套反动校规,引起了斯大林强烈的愤恨。
斯大林失去了对东正教的信仰,但对于自己未来将走什么路,他心里还是不很清楚。
为了探索救国救民的道理,这个时期斯大林读书的范围更加广泛了。他读的作品不仅有格鲁吉亚诗歌,也有俄罗斯和西方的经典著作。
斯大林课外阅读作品的作者是:果戈理·萨尔蒂科夫,谢德林·契诃夫,巴尔扎克,雨果·萨克雷等。特别是萨克雷的《名利场》和卡兹别吉的《努奴》给斯大林启发很大。
《名利场》叙述一个失去了自己穷困潦倒的父亲和法国舞蹈演员母亲的女主人公贝基·夏普的故事。童年的贝基·夏普非常向往自己某一天能够拥有那些19世纪初的英国社会的奢华生活,而由于自己低微的出身,在当时的壁垒森严等级制度的英国,这样的想法只能是一种奢望,几乎是不可能的。然而天生丽质的贝基·夏普,以坚韧不拔的精神,充分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在规则范围内,成功运用一些常规与非常规手段征服了整个英国上流社会,在名利场中沉沦起伏,最终完成她自己的无所谓成功与失败的人生体验。
斯大林从贝基·夏普的故事中,好像已经感到了自己面临的现实和必将走向的未来。斯大林决心要走一条充实的人生之路,即使这条路崎岖而充满荆棘,但是这条路的风景更多,更加真实,更加惬意。
《努奴》是一个传奇的故事。受压迫的柯巴·阿廖沙耶夫在反对沙皇统治的斗争中,由于叛徒特里斯·恰达耶加夫的出卖而陷入沙皇军队的包围之中。起义领袖柯巴为祖国、为人民、为自己的妻子努奴牺牲了一切,以至最宝贵的生命。
故事的男主人公柯巴成了斯大林模仿的榜样。斯大林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和柯巴同样闻名的战士和英雄。由于这位本书的影响,斯大林用“柯巴”作为自己的绰号;后来这个绰号干脆成了他经常使用的名字,直到1910年前后,他开始自称柯巴·斯大林,最后才改为约瑟夫·斯大林。
随着时间的推移,斯大林又阅读了法国大革命方面的书籍和巴克写的《英格兰的文明史》,杜风·巴拉诺夫斯基写的《英国的周期危机》,尼·季别尔写的《大卫·李嘉图》,卡尔·马克思的《社会经济学》,勒图尔诺的《所有制的演变》,达尔文的《物种起源》,斯宾诺莎的《伦理》,以及费尔巴哈的《基督教的本质》等书籍。阅读了这些著作,对斯大林的思想发展起了重要的作用。
不断的探索精神,富于好胜心的斯大林去认真研究马克思主义。这时斯大林在教会中学成立了九名同学秘密小组。斯大林任组长。小组每周活动一次,学习马克思的《资本论》、讨论当时进步报纸《利沟报》提出的热门话题。
对一个年轻的神学院学生来说,这是一个大胆的读书活动。这些书籍使斯大林变成了一个无神论者。
当一位同学提到上帝时,斯大林就打断他的话说:
你知道,他们在欺骗我们。
根本没有什么上帝,我借一本书给你读一读,它会告诉你,这个世界和一切生物与你想象的有很大不同,关于上帝的话全是胡说八道。
斯大林除了对启迪思想的政治书籍格外感兴趣,还对民间文学有着浓厚的兴趣。因为格鲁吉亚历史上充满了传奇故事,留下了丰富的文学遗产。如肖泰·鲁斯塔维里的名著、格鲁吉亚史诗《豹皮武士》,也叫《虎皮武士》。
《豹皮武士》是诗人肖泰·鲁斯塔维里写于12世纪末至13世纪初的格鲁吉亚史诗。斯大林简直被格鲁吉亚的传奇英雄阿夫坦季尔等人迷住了。
史诗叙述阿拉伯王的武士阿夫坦季尔为得到公主季娜京的爱情,去找寻一位神勇的武士,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虎皮武士塔里埃尔。后来他们俩又结识了另一个武士普里东,三人结为弟兄。三人先救出了塔里埃尔的情人,使塔里埃尔与涅斯坦喜结良缘,塔里埃尔做了印度王。接着三人又前去谒见阿拉伯王,促成了阿夫坦季尔与季娜京的婚姻。阿夫坦季尔也做了阿拉伯王。最后普里东返回故乡,也当了穆尔加赞扎王。
《豹皮武士》塑造的是格鲁吉亚人民心目中的英雄形象,歌颂的是友谊的真诚和爱情的坚贞,弘扬的是格鲁吉亚人民勇敢、机智,团结互助,视死如归,疾恶如仇的民族精神。《豹皮武士》对后来格鲁吉亚文学产生了巨大影响。
通过阅读《豹皮武士》等格鲁吉亚民间传奇故事,斯大林在英雄主义思想的影响下,加上他十分苦难的童年以及逐步接受激进的革命斗争思想,从而形成了斯大林后来性格中的一个主要方面,那就是反抗,不断地反抗。
当时,斯大林从第比利斯流动图书馆借书阅读是个秘密,但后来被发觉了。助理学监穆拉霍夫斯基在学生品行登记簿上写道:“看来朱加施维里有一张廉价出租书刊的借书证。今天,我没收了维克多·雨果写的《海上劳教》,在书里发现了那张图书馆的借书证。”
校长在这个报告上批道:“罚他长期禁闭。上次我已经为雨果的三部书警告过他一次了。”
刚过去4个月,助理学监又在品行登记簿上写下这样的话:“上午11时,我从约瑟夫·朱加施维里手里没收了《努奴》。这本书是他从廉价图书馆借的……当时朱加施维里正在礼拜堂楼梯处看这本书。这已是第十三次发现该学生阅读从廉价图书馆借来的书了。”
这一次校长仍命令说:罚他长期禁闭,并给予严重警告。
校方的这些警告,并没有阻挡住斯大林的读书热情,相反,他阅读课外读物的兴趣更浓厚了。
创作出诗歌作品
巨大的读书热情,不仅使斯大林广泛地增长了知识,也培养了他浓厚的创作诗歌兴趣,他感情奔放,思想活跃,诗兴勃发。
上中学不久,斯大林就以自己的乳名索谢罗为笔名,向当地的《伊维利亚报》投寄诗稿,有两首很快被采用。诗是用格鲁吉亚文写的,有一首题为《献给拉菲耶尔·艾利斯塔维》,即格鲁吉亚的著名作家和诗人。
这首诗表现得兴高采烈,欢天喜地:
愿伊维利亚鲜花盛开,
祝我的故乡狂欢畅怀。
另一首诗却显得有些悲伤,他写道:
昨日他琴声悠扬,
人群欢呼赞美;
如今他备受迫害,
人群送上毒酒一杯;
喝吧,该死的!
你这是活该!
我们既不要你的真理,
也不要你的乐声如天籁。
当时,格鲁吉亚杰出的文学理论家凯连德西捷赞扬这两首诗具有新思想,写得出色,并先后把它编入自己编著的《文学概论》和《格鲁吉亚文学优秀作品选集》中。
1893年下半年,斯大林发表过五首诗,次年发表了第六首。这些诗带有浪漫色彩,有强烈的民族主义精神。
他有一首诗是纪念格鲁吉亚著名诗人拉斐尔·叶里斯塔维的。另一首特别引人注目的诗名叫《致月亮》,这是一首热情奔放的抒情诗,歌颂为反抗外国压迫者而牺牲的格鲁吉亚烈士们。他在诗中表现出对祖国强烈的爱。
年轻的斯大林发表诗作的时候,也是他着手在中学组织宣传列宁主张的马克思主义小组的时候。那是整个高加索地区的第一个马克思主义小组。
于是,斯大林的这两首诗也就同他史诗一般的革命生涯有机地联系起来了。换句话说,正是早期的许多进步活动,激发了斯大林的诗歌创作热情。
中学时期,对斯大林来说,他虽然失去了对东正教的信仰,但在纷乱的政治派别中,他还不知道选择什么样的生活道路。
19世纪末期,俄国涌现出来的一批出类拔萃的革命青年如萨沙·楚鲁吉泽和拉多·凯茨霍维利等,他们的年纪都大于斯大林,他们才华超群,这个时期对他的影响最大。
楚鲁吉泽出身于皇族家庭,是个有文学才干的知识分子。他投身革命事业,用格鲁吉亚文为《沟》和《伊比利亚》这两家大型刊物撰稿,大力宣传和普及马克思主义理论。
这两位年轻的革命者,彻底地激发了斯大林对马克思主义的兴趣,从而使他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若干年后,斯大林在与德国作家埃米尔·路德维希谈话时介绍道:“我参加革命运动是从15岁起,当时我和居住在南高加索的俄罗斯马克思主义者成立的一些秘密小组发生了联系。这些小组对我有很大的影响,引起了我对马克思主义秘密刊物的兴趣。”
这位作家问道:“是什么力量把你推向了反抗的一面呢?是双亲曾经虐待你吗?”
斯大林摇摇头说:“不是的。我的父母是没有学问的人,但他们对我却非常好。是另外一回事,是我当时在那里求学的那个神学院的反动校规和贫富不均、人剥削人的社会制度,使我成了马克思主义这一真正革命学说的拥护者。”
当时列宁已在彼得堡展开了革命活动,俄国沙皇的统治已经是摇摇欲坠。1894年,列宁发表了他的具有历史意义的名著《什么是“人民之友”以及他们如何攻击社会民主主义者》。
列宁的这篇著作对俄国的政治、经济情况和阶级力量进行了分析,指出了无产阶级解放之路。这些马克思主义著作,激起了年轻的斯大林要求革命的愿望,他准备献身于革命。他在一篇文章中写道:
这一光辉著作,对俄国的政治、经济情况和阶级力量进行了分析,指出了无产阶级解放之路,激起了年轻的斯大林要求革命的愿望,他准备献身于革命,决心为争取工人阶级和全体劳动者从资本家和地主的剥削压迫下解放出来而斗争。
这些革命情绪,反映在斯大林在神学院期间所写的诗篇里。
斯大林在他的诗作中吐露了他对于从压迫和剥削中把劳动者解放出来的憧憬,他相信人民必会起来为自己的解放而斗争,而且一定会胜利。
1896年以后的两年里,斯大林成了神学院马克思主义学习小组的领导骨干。他向大家讲解达尔文学说,举行关于历史、政治经济学的座谈会。组员们还对屠格涅夫的长篇小说《父与子》以及其他作家的古典文艺作品进行热烈的讨论。
在斯大林这个小组里,还根据手抄本研究了马克思的《资本论》《共产党宣言》,和列宁为反对民粹派、“合法马克思主义”和“经济主义”而写的一些著作。学习小组并根据斯大林的倡议,组织了杂志的出版。
血气方刚的青年朋友们在这个杂志上撰文抨击专制制度及其对劳动者的压迫和残酷剥削。
斯大林非常佩服列宁对于俄国局势的分析,他充满向往地说:
我希望有一天能够见到这个伟大的人。
两年后8月份,斯大林参加了格鲁吉亚的第一个社会民主党的组织,即麦撒墨达西社,他是通过当地社会民主主义者的介绍加入的。
从此后的四五年时间里,这个小组在格鲁吉亚和南高加索传播马克思主义思想的事业上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但麦撒墨达西社的性质在政治上并不是统一的,多数社员是站在“合法马克思主义”的立场上,使马克思主义适应资产阶级的要求,阉割了马克思主义的革命精神,并倾向资产阶级的民族主义。
斯大林与自1895年参加该社的楚鲁吉泽和1897年参加该社的凯茨霍维利三人,是在麦撒墨达西社中占少数的革命马克思主义者的核心。
事实上,这个核心,便是格鲁吉亚革命的社会民主主义派的萌芽。
斯大林加入麦撒墨达西社革命组织之后,更加意气风发,除了领导神学院马克思主义小组深入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外,还在工人群众中进行革命活动,参加秘密工人会议,写传单,组织罢工。
这是斯大林在第比利斯先进无产者中间所受到的第一次革命实际工作的锻炼。
斯大林加入后不久,就让他负责一个工人学习小组,给一些烟草工人、泥瓦匠、鞋匠、织工、印刷工人和马拉有轨车售票员讲授社会主义观点。
每次集会都聚集在工人拥挤的窝棚里,房间里充满了刺鼻的烟气味和汗臭味。门外一个人放哨,以免遭到警察的突然袭击。
对于19岁的斯大林来说,给工人讲课是一种全新的尝试,充满了挑战,因此他非常兴奋。
每次这样的集会后,他必须匆匆赶回学校,向教士解释,为自己长时间不在学校找借口。然后装成虔诚的样子,到教堂去同其他人一起装模作样地进行祈祷。
既是一个革命者,又是中学学生,这种生活使斯大林的处境很难堪,他决心摆脱这种处境。
1899年5月,20岁的斯大林从第比利斯正教中学不辞而别,他没有等到中学毕业。一个多月后,学校以无故不参加考试且原因不明为理由作出了开除的决定。
这对斯大林是个巨大的打击,不过他更加自由了。斯大林从此永远地离开学校,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他把全部的时间都投身到以革命为职业的生涯中去,成为一个职业革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