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罢罢,野草地里坐下来
这边签了租地的合同,那边我就交了辞职报告。
至于辞职后以何谋生,当时处于兴奋状态的我还真没想太多,一则总有点积蓄,二则:“咱有地啊!”
这个决定当然是简单草率的,但我后来也寻思过,世界上好多事情,想周全了就做不成了。不如先冲动地开始,待到泥足深陷脱身不能的时候,就真的能定下心来好好做了。
在辞职交接的那一个多月里,我的肉体坐在办公室,灵魂则在全世界各地的花园、蔬菜地里游荡着找寻灵感。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右边是工作交接内容,左手则密密麻麻地画满了各种草图、符号、大圈套小圈,到处是斜出来的箭头,箭头尽处,潦草地写着一种或几种植物的名字。
什么叫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我这就很典型。
箭叶堇花是报春的小天使
脑补了无数田园生活的美妙场景,朋友们听说我弃文从农,也都纷纷送来贺礼,巴厘岛来的宽边草帽、日本来的园艺手套、荷兰来的种子,心意最足的是一坨从美国扛回来的铸铁插牌——足有四五斤重!
现在我终于敢鼓足勇气坦白,这些爱的礼物啊,绝大多数还在箱底压着呢。
不是我不想用,是现实和想象画风差距太大,用不进去。
下地的第一天,美丽而精致的田园梦就塌了个大角。
肩扛手提一大堆种苗、种子,推开园门的我,秒呆。
我身影呆滞地站在地头,眼珠间或一轮。“我单知道地里会长杂草,却不知杂草长满了是这样。”大半个月不见,中间又下了两场雨,两亩地里绿意葱茏,一点裸露的土面都看不到。
从另一个角度理解倒是很令人喜悦,这块地底子很不错,你看,连杂草都长得这么茂盛。
菜农生涯第一击:手工除草。
注意,这里只能用除草,而不能用锄草,虽然两个词语义相近,经常被混用,但锄草特指为农作物除草、中耕或间苗。如果没有农作物,纯是清理野草,就只能叫除草。
我不喜欢除草,我想快点进入锄草环节。
但农业劳动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那咱们就除草吧。
咱们=我自己。使用咱们这个词,主要是为了面对野草们,人类要拿出点姿态来!
除草确实还是应该用三叉䦆——被锄头磨出了几个水泡后,我得出了上述结论。这个知识点绝不是能在书上学到的。大部分野草根系发达,在地下纠结成一团,地面上的部分又非常茂盛。扁平头的锄头很用力地掘下去,却只能铲断草茎和一部分草根,大部分的根都留在下面,基本等于白费功夫。
就我面临的这种情况,三叉䦆要好用很多。叉如尖锥,用力一挥就深插入地,然后,左右摇晃,让地下的叉齿摇松草根。这时候,人手、䦆杆和地下的着力点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将䦆杆往外掰,在杠杆作用的帮助下,能够更容易地把大块草根和土翻上来。
然而,阿基米德撬地球只是在理论上成立,因为找不到那么大的杠杆。而我的新一轮除草大业,也在大约20分钟后被叫停。
因为,䦆杆断了。
在牛筋草大团地下根系和我使吃奶力气掰䦆杆的两重作用力下,䦆杆君表示,吃不消吃不消,你俩玩吧。
在仅清除不到30平方米耕地的大片荒原里思索了一下,果断决定收工。知其不可为而为之,那是士的精神,而我,只是个(刚来报到的)菜农啊。
自己种菜这样玩:探识野草之雅
密集的除草劳动中,我认识了不少新朋友,比如小时候长相极有风骨的猪毛菜。
• 将刚长出的猪毛菜苗连根拔出
• 插入细口小瓶,雅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