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歌差点儿呛住，她用怀疑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粽子的小身板，忽然问道：“你多大？十三还是十四？你父母呢？”

“什么？”

“先不提你说协助我这件事……你知不知道旱魃周身都燃烧着魔火，沾上一点就会蔓延至全身，最后只剩下一堆灰尘？你这个凡人，是怎么从魔火中逃生的？”

巫歌自认对异类的气息非常敏锐，但对面这位粽子，横看竖看她都是一个普通人类。而且从她刚才挣扎时那点力道来看，她也不是修行人士。这样的人到底怎么走入森林腹地，真是奇怪。

粽子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的父母都是帝国的富商，他们雇佣了很多人，来这森林深处开采翡翠。事情发生时，我在林中……闲逛，那只旱魃忽然偷袭了我们，我身上有一个宝物护身，所以才拼死逃了出来。”

这个说法倒比较真实，这粽子细皮嫩肉的，脾气又差，跟自己家那位姐姐还真有点相似。粽子见她似乎有些意动，又说：“我知道这旱魃的藏身地点，你看到的火光只是它留下的一个陷阱，一旦踏入就会引起魔火烧身。前几天那几个无邪宫的，都死在陷阱里了。”

巫歌玩味地笑着：“你知道得还不少。”

粽子冷哼着扭过头：“这是当然，为了杀死那只旱魃，我确实费了不少工夫。怎么样？有我做向导，你可以省很多工夫。”

巫歌皱眉，又仔细看了这绿皮粽子一眼。如果真如她所说，自己是富商的女儿，全家人被旱魃杀死，只有自己逃了出来，想为父母报仇，倒也说得过去。

于是她不再为难这粽子姑娘，道：“也好，我们休息一夜，明天出发。”

粽子点点头，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该怎么称呼你？”

“巫歌。”巫歌没有隐瞒自己的姓氏，天下姓巫的人，只有那一家。

粽子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叫青兮。”

巫歌一阵心塞，为什么她们的名字都比自己的好听！

两个人准备休息，巫歌拿出在小镇上买的干粮，分给青兮一半。青兮不闹腾的时候，还是很乖巧的。她坐在洞穴入口吃干粮，没人知道她是怎么隔着绷带吃的，脊背挺得笔直，一身绿裳也不知是什么布料制成，下摆如轻纱一样铺展了一地，隐有鎏金划过。就连巫歌这样见惯奢侈品的人，都没见过这样的布料。

假如她没有毁容，一定是少有的大美人吧。

经过一夜休整，第二天，巫歌灵力充沛，叫醒了正躺在角落补眠的青兮。青兮刚睡醒，那双绿眸仿佛蒙了一层雾，见到巫歌，睫毛颤了颤，立刻恢复了昨天的神采。

巫歌一边戴上斗笠，一边背对着她蹲下身：“来，你上来。”

青兮一怔：“干什么？”

“我背你啊。”巫歌无奈，“我一会儿施展巫术，你肯定跟不上，所以我背着你方便。”

青兮却一个劲儿地摇头：“我堂堂……怎么能让一个女人背我！”

“你有完没完！”巫歌怒喝一声，“到底上不上来？”

青兮一僵，又开始颤抖，露在外面的耳根都红了。巫歌以为自己又把她气到了，谁知道青兮却非常乖顺地走过来，伏在她的背上，一双手看似羞怯地搂住巫歌的脖子，却尽量不和她有别的身体接触。

巫歌沉默。她真有一种自己变成大老爷们儿的错觉。

琼海森林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花如春日梨花，纷纷扬扬地落下。

巫歌施了巫术，脚步轻盈，走在雪地上不留丝毫痕迹。雪越发大了，在她的斗笠上蒙了一层细白积雪。一阵冷风吹过，青兮打了个寒战，巫歌停下脚步，从包裹中拿出一件皮袄，把青兮裹成了球，这才背着她继续上路。

这举动似乎取悦了青兮，搂住巫歌的手臂紧了紧，吭哧吭哧地把脸埋在肩窝，像抱个大布娃娃一样搂着她，难得乖了一阵。

前方树木渐渐稀疏，气息却越发阴冷。巫歌知道那就是臭名远扬的琼海坟窟，鬼灵和食腐妖怪的乐园。现在是白天，那些鬼灵和妖怪都陷入了沉睡，如果从这里抄近路，会省很多时间。

青兮似乎察觉到了巫歌的想法，搂住她脖子的手臂紧了紧：“别从这里走，我们绕路。”

“为什么？”

青兮小声道：“那地方全是鬼……”

“你怕鬼？”巫歌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巫家天生拥有净化之力，最克那些鬼灵。我们就从那边走，能节省不少时间。”

“不行！”青兮提高了声音，“就算你能克制鬼灵，但那地方生出的植物都沾染着尸毒，而且除了鬼灵之外，坟窟里还住着一只千年骨女，咱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你连这地方有骨女都知道？”巫歌有些惊奇。

“我当然知道。”青兮把下巴支在巫歌肩膀上，“我父母在这里开采好几年了，对这一带非常熟悉。”

巫歌没有提出异议，听从青兮的话，从坟窟边缘绕了过去。

坟窟太大，就算以巫歌这种速度，绕过坟窟时已是傍晚。前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茅草丛，满目都是苍白。远远有妖娆的歌声传来，那是生活在茅草中的狐女。那些被鬼火吸引过来的活人听到这声音，自然把持不住，成为狐女“采阳补阴”的工具。

巫歌像一道青烟绕过那些狐女，一路有惊无险地前进。经过一只狐女时，两人发现她正在吸取一个人的精气，身后不远处则叠了层层尸骨，有的已经深度腐烂，有的却还新鲜，仿佛是刚刚才死的。

巫歌脚步一顿，神色冰冷，青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死死地搂住她的脖子，连声道：“不要冲动，我们先走……”

巫歌深吸一口气：“这只狐女离她的同伴很远，我有信心一击必杀。”她简直怒火中烧，恨不得扒了这些狐狸的皮。

“住手！”青兮道，“她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狐女天生就只能吸取男人精气，除了这个，她根本活不下去。”

巫歌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在说什么？”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简直荒谬至极。

青兮似乎自觉失言，过了一会儿才闷闷道：“抱歉，我只是有些心急。巫歌……姐姐，先不要节外生枝了，等抓住旱魃，我们再拐回来也不迟。”

巫歌站立良久，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还是背着青兮走了。

过了茅草丛，就到了夜晚。越深入森林腹地，气温就越低。巫歌还好，青兮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不住地打喷嚏。巫歌找了一个隐蔽处，为了不被那些妖鬼发现，便没有生火。青兮虽然是一副娇生惯养的模样，但很硬气地没有喊冷。

巫歌分给青兮一些干粮，正打算对付一晚，就听青兮软绵绵地道：“巫歌……刚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不远处有竹子，能帮我取些竹实吗？”

巫歌一愣：“你要竹实干什么？”

青兮沉默了一下，道：“我、我之前在家中，每天都有竹实做的糕点，现在很久没有吃了，实在非常……想念。”

这个蹩脚的借口……巫歌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好啊。”她纵身出去，走到那片竹林中，还真找了几株生出竹实的竹子，拿回去递给青兮。

青兮垂着头盯了手中的竹实一会儿，然后狼吞虎咽地把竹实吃下去。

巫歌渐渐露出玩味的神色。

青兮把那些竹实全部吃完，似乎极为满足，甚至把一直裹在身上的皮袄脱了下来，在周围走了走。她的脚步非常轻盈，好像一个饥饿了很久的人突然吃饱了饭，终于可以消消食一样。

巫歌一直默默地打量着她，此刻问道：“看来你心情很好？”

“嗯。”青兮语调柔和，话语也多了起来，“到了明天，我们就可以走出这片荒原了。荒原的尽头是一片大泽，越过大泽就是旱魃的万妖窟。可是那片大泽里有一只水虺，修行了一千五百多年，我知道一条小道可以绕过那片大泽，虽然艰险，但以你的身手，应该很容易到达对岸。”

“是这样呀。”巫歌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走到青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青兮，你真的知道不少东西。”

“我说过——”

“住口。”巫歌笑眯眯地打断她的话，“别再说这些你自己都不信的蠢话了。这地方已经是琼海森林的腹地，昔日妖王的地界，你口中那凡人父母连这地方都来过？”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多疑？”青兮冷笑，“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你这样猜忌，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出门在外，多疑总是好的。”巫歌缓缓伸出手，向青兮的脸上摸去，“我对你几乎没有任何隐瞒，可你呢，青兮？”

青兮猛地避开了巫歌的手，眼中尽是怒火：“你不要太放肆，就算我有隐瞒又怎样，你不是从我这里得到好处了吗？如果不是我，你恐怕早就死在旱魃的陷阱里了。”

巫歌冷哼一声，这粽子当她们巫家星占术是死的吗？但是她也懒得与她争辩，干脆一句话不说，转身到一边睡觉去了。

青兮默默地盯着她的背影，绿色的眼睛闪烁着晦暗的光芒。

两人一夜无话，到了早晨，却仿佛同时忘记昨夜的不快，巫歌背起青兮继续前进。

出了琼海荒原，巫歌在青兮的指点下，找到了那条非常隐蔽的小路，从附近的山岭绕过那片大泽，没有惊动那只水虺。

傍晚，他们终于踏上了万妖窟的土地。

据有限的情报，这万妖窟是昔日妖王的居所，共有九百九十九个洞窟，分别居住妖王以及他的座下仆从。但是现在万妖窟只剩下一片焦土，散发着丝丝恶臭。旱魃自身的魔火毁了一切，让周围寸草不生。

巫歌捂着鼻子四处打量了一番，将目标锁定在前方山体内。万妖窟有一部分是山体挖掘而成的，现在只剩下漆黑的框架。她指着洞窟道：“那就是万妖窟吧？里面有什么机关吗？”

青兮自见到万妖窟起，就有些焦躁，此时摇摇头道：“没有。就算有，也被旱魃烧毁了。”

巫歌点点头：“那就好。”说着，她忽然一把抓住青兮的手臂，用了巧劲，狠狠将她压在地上。

青兮痛叫一声，刚想挣扎，又感到巫歌跨坐在自己腰上，还自言自语道：“好歹也十三四岁了，怎么还这么瘦？”

青兮已经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这一切了。

巫歌将青兮一双纤细的手臂反折，用麻绳绑了个结结实实。青兮觉得自己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一双漂亮的绿眸瞪得浑圆：“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

“别误会，我只是防止节外生枝而已。”巫歌正了正斗笠，压住半张脸，只露出丰润的嘴唇，“放心，等我赢了旱魃，就回来放了你。”

“等等——”青兮还想说什么，巫歌施了一个小小的咒，她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巫歌将她放在一处角落，又布下几层守护的巫术，对青兮眨了眨眼睛：“谁让你对我没有一句实话呢？乖乖待着吧。”

说着，她再也没看青兮一眼，转身离开。她赢了当然会放她走，假如输了——她绝对不会输！

巫歌抽出佩剑，缓缓向那座山走去。

旱魃真是奇怪的妖怪，一呼一吸都带着热浪，在它方圆三里之内寸草不生，而三里之外则白雪飞扬、植物满地。

巫歌的心开始跳动起来。她如果生在别的家族，也许完全不必像男子一般上阵杀敌，但在巫家身不由己，大巫养大了她，巫家的使命让她无法在神女峰做她的大小姐。所以她一定要带回这只旱魃，让巫瑶看看她引以为傲的三尾狐狸其实什么都不算！

走过满地的焦土，热浪越发肆虐，巫歌戴上鲛人所织的面纱，又在手上裹了一层纱，这才从一旁废弃的阶梯走上洞窟。

洞窟里的一切已经被火烧毁，还留有一些烧焦的尸身，可见旱魃的魔火多么强悍。巫歌小心翼翼地走过了几间洞窟，忽然听到一阵阵嚎哭声。

那些哭声有未断气的妖，还有早已死去的鬼魂，被一面巨大的结界束缚在洞窟内，生不生，死不死。巫歌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因为就连最痛苦的酷刑也无法造成那些妖的惨象。

也许它们是前任妖王的随从，妖王战败后，它们就被旱魃锁在结界内肆意凌辱。就算巫歌以净化天下妖类为己任，在这一刻也起了怜悯之心。

她定了定神，从结界外绕过，又从另一侧楼梯爬上三层。以热浪的强度来看，旱魃就在第三层。

第三层只有一个洞窟，几乎全部山体都被打通。一只巨大的妖闭着眼睛坐在洞窟中央，周身热浪肆虐，几乎扭曲了空间。它大约有三丈高，身材枯瘦，手臂奇长，头上生着两角，两颗锋利的獠牙露出唇外。

这模样真是巫歌一辈子的阴影。

她从包裹内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武器，旱魃属火，只有寒冰能制住它。早在决定要活捉旱魃时，她就准备了很多寒器，为自己增加得胜的筹码。

也许是她泄露了些许气息，那只巨大而丑陋的妖忽然扭过头来，一双猩红的眼眸盯着巫歌：“你是谁？是来杀我的吗？”

巫歌一愣，倒没想到旱魃这么直白，简直让她不好意思承认了。

旱魃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道：“你的身上有那只小鸟的气息，你见到那只美丽的小鸟了吗？”

巫歌忍不住道：“什、什么？”

“那只青色的小鸟。”旱魃眨了眨猩红的眼睛，“它在树林中唱歌，歌声那么美妙。我想和它做朋友，可它不愿意。我长得这么像坏人吗？”

“呃——”巫歌第一次有些语塞，“这个……”

“它不仅不愿意，还要打我，我没有办法。”旱魃道，“所以我拔了它的羽毛，烧了它的脸，还夺走了它的元丹。可就算这样，它还是不愿意和我做朋友。”

说着，旱魃手中出现一支青色的凤凰尾羽，似金似玉，说不出的华美。巫歌简直无语，小声道：“你这样，人家和你做朋友才怪……”

旱魃的声音越发委屈了：“可是不光它打我，就连它身边的小鹿、小鲤鱼、小灰雀也一起打我，我没有办法，只好把它们关进屋子里啦。你说我做得对不对？”

巫歌心里一寒，想到刚才那些妖的惨状，忍不住冷笑：“差点儿被你骗过去了呢，旱魃，装得这么天真老实的模样，想必那只原形是青凤的妖王，也是这样栽进你手中的吧！”

旱魃眨了眨眼睛，再睁开时，那双眼睛充满了暴虐：“为什么你连听我说话都不愿意？你们都该死！该死！”

它猛地站起身，头顶的角几乎戳破了石窟，周身魔火大盛，立刻将周围的一切变成了火的海洋。巫歌祭出一枚寒器，环绕在她周围，让她周身一片冰凉。但这冰凉只是暂时的，时间一长，那枚寒器也会被魔火炼化，从此化为灰烬。

旱魃仰天大吼，伸出奇长的手臂来捉巫歌。巫歌飞速后退，几个跳跃之后，发现那只旱魃速度飞快，而且皮糙肉厚，平常攻击打在它身上几乎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而且那两条手臂非常碍事，总是不能让她近身，她只能不停躲闪。

两者缠斗间，几乎都是虚影。跳跃、冲刺、旋转，年轻的巫女几乎化为一道光影，与那只巨大的旱魃不分伯仲。但是很快，巫歌就发现这种方法根本行不通。

在巫家三兄妹中，巫宣精通于卜筮和星占，巫瑶则精通于祝福与去灾，而她——则是诅咒和药物。而且巫家的血天生具有净化功能，既然拥有这样的便利，为什么不用！

巫歌眼中闪过一丝狠绝，用刀在手腕上划下。鲜血很快涌了出来，接触到无处不在的魔火后，竟然将那些魔火逼退。旱魃鼻子非常灵敏，立刻感到不妙。

巫歌用指尖蘸了血，在地上写下净化的咒语。这段咒语非常长，旱魃不时想冲过来，但都被巫歌的鲜血逼退。随着鲜血的消逝，巫歌一阵眩晕，但她在心底不住冷笑。

鲜血算什么？性命算什么？只要能达成所愿，不论用什么方法！

最后一笔完成，白色的光芒从血红的魔火中升起，所到之处，魔火纷纷被吞噬。旱魃惊叫一声，转身就想跑，可是那些白光如同活物，将它死死缠在里面。更令它恐惧的是，那白光似乎在吞噬着它的力量，它引以为傲的魔火、坚硬的肉体力量，仿佛都随着白光消逝了……

一切平静后，巫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到旱魃躺在地上，体形已恢复到正常人大小。它看似非常虚弱，想动一动都无能为力。

巫歌舒了一口气，虽然失血令她非常虚弱，但现在琼海森林群龙无首，她只要小心些，出去应该没问题。

她走到旱魃身边，拿出可以镇压旱魃的寒器，正准备将旱魃收起来，就听旱魃绝望的声音响起：“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了……”

巫歌懒得跟它废话，又听旱魃道：“我曾经是个凡人，也有心爱的妻子和儿子。我并不想当妖怪，可是那些奸人为了炼尸，将我葬在大凶之地，让我成为僵尸，浑浑噩噩了千年，中间历尽磨难才修成旱魃。你看，我从来没有在人界作恶，只在妖的地盘游荡。你是巫女，应该明白我的苦心。”

巫歌顿了顿，继续放置寒器。

“我至今为止没有吃过一个凡人，只吃那些妖怪。”旱魃猩红的眼睛流露出绝望，“巫女大人，我一直很崇敬你们，假如你放了我，我、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

巫歌终于忍不住道：“闭嘴，你不是第一个求饶的妖怪，也不是最后一个。你说你不伤害凡人，可是现在进林子开采翡翠的凡人已经不敢进来了！”

旱魃的语气开始急促：“林中的妖怪并不听从我的命令，是因为之前约束他们的妖王重伤，它们没了限制，这才伤害凡人。巫女大人，我说的全是实话，一句不敢欺瞒。”

巫歌动作略有迟疑，就在一瞬间，那只旱魃突然拔地而起，张着血盆大口向巫歌脖子咬来！

它的獠牙闪着寒光，还带着隐隐风声。这一刻，巫歌在心里大骂自己愚蠢，就算这只旱魃曾经是凡人又怎么样，它已经当了千年的僵尸，作为人的那一点时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是想不到她巫歌是蠢死的，她真不甘心！

巫歌已经闭上了眼睛，忽然耳边又是一阵风声，她被一个青绿色的人影直直撞飞出去，同时那只旱魃居然一口咬在那人身上，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手臂骨骼尽数粉碎。

巫歌跌倒在远处，咬着牙抬起头，看到救她的那人竟然是青兮！这粽子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巫歌所设的禁制，还在关键时刻救了她，饶是巫歌向来没心没肺，这时候也心中一颤。

旱魃拼了命聚集了这一点点力气，本想着一击必杀，谁知被青兮搅乱。它松开大口，软软地躺在地上，喃喃道：“小鸟……”

青兮虽然左手手臂碎裂，但绑成粽子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只听她柔声道：“抱歉了，我要讨回我的元丹了。”

旱魃还想说什么，一柄利刃劈开它的咽喉。

巫歌大吃一惊：“等等！”这旱魃可是要活捉回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