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课

山川云霭，烟雨蒙蒙；冉冉檀香，窗棂墨台。

袅袅诗意，伏案之作，都是窗课而已。

中国的故纸堆有几千年的积累，散发的尘埃琐屑和光同尘都沉浸在了文人的骨骼经脉里；中国的文化系统斑驳迷离，流淌在文人的血液里，不声不响，但在滋养生命。

从某种意义上说，世上所有的强大对于顶礼膜拜者都是一种沉重的力量，让我们屈服于它，让我们仰视它仿佛高山沧溟。

于是，最沉重的负担也是最强盛生命力的征兆，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我们的智慧越靠近真实，那种强大就越真实的存在，不容置疑。

对于中国人而言，我们很多的乡愁、很多的悲愤、很多的牺牲、很多的流离都缘于对这种强大的崇拜，这就是中国的文化。

中国的文化系统是一种哲学的存在，有一个无远弗届的制高点：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存在主义哲学在中国的文化土壤里是没有生长的空间的。它的新陈代谢速度非常缓慢，只有地理的分裂融合朝代的兴亡更迭，才能在这庞大的系统上留下浅浅的印记，文化系统的时间尺度绝对大得不可想象。

所以，任何轻谈文化改变的行为都有些堂吉诃德的悲情，也带着一点浅薄、无知和自以为是的戏谑。

假设，那种文化的负担骤然消失，生活在这个庞大系统里面的人就会变得比空气还轻，就会处于精神失重的状态，就会远离大地随波逐流。这样的人就会变得缺乏真实，这样的存在也就乏善可陈。

于是，一个人、一个民族、一个社会、一条血脉，陷入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