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
说起北京的文化,最鲜明的就是“爷”。以姓氏说,张爷,李爷,王爷;以岁数论,大爷,二爷,小爷;以面目说,俊爷,丑爷,黑爷;以形象论,穷爷,脏爷,邋遢爷;以谋生手段论,倒爷,板儿爷,兵爷,官爷;以爷来评论人,则会说,像个爷,不像个爷。总而言之,谁要想研究北京文化,“爷”是绕不过去。
由此我想起一段往事。因家世,我跟启功先生较熟。我出了第一本书,给启先生送去时,为写赠语,犯了难。启功比我祖父小七岁,是同事。比我大四十多岁,算爷爷辈。我父亲称呼他大叔,我从小称他爷爷。可出书时我也近四十了,感觉用小时称呼不大合适。可称先生,又觉生分。于是还照小时称呼题了。果然,启先生一看就说,咱们不用这称呼。咱们这么着。一会儿我拿个刀片儿,刮掉一个爷字,我就成了启爷,就是张爷、李爷、马王爷的意思。哈哈哈。
又想起冯远征的夫人梁丹妮。她曾在《光明日报》撰文说,一次她接了人艺的一个活儿,演一个风骚的小妓女。上来张口就是这两句:“爷,咱干的是灯影里的活儿,您老人家怎么这大清早儿就把咱提溜起来了?”北京话里,说您老人家,不是说你岁数大,而是说你有“份儿”,有影响,跺一脚能震半城。还有把“的”字念四声,念“的哥”“的爷”,形容某人有万里长城永不倒的气势,比老人家更上一层楼。
总之,北京的文化,很深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