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诗经》对后代的影响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后代的诗人无不深受其影响，继承其优秀传统。《诗经》里所题咏的一切，大多成了原型意象，深深地积淀在后代诗人的心底，对后世的影响十分深远。

首先，在中国的诗坛上打下了坚实的现实主义基础，后代诗人大都沿着《诗经》开辟的道路进行创作。像杜甫、白居易这样现实主义大诗人自然无须多说，就是被称为浪漫主义的大诗人李白也未尝不受《诗经》影响，他在《古风五十九首》中的第一首开头说：“《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王风》委蔓草，战国多荆榛……正声何微茫，哀怨起骚人。”这里所说的《大雅》、《王风》，都是指整部《诗经》而言，这是采用借代的手法，以部分代全体。在这里，诗人显然以继承《诗经》自任，李白诗中的不少现实主义作品，正是他继承《诗经》的实践。

其次，《诗经》中题材广泛，表现手法多样化，给后代诗人在创作中启发思路，提供借鉴。

《邶风·新台》、《齐风·南山》、《陈风·株林》以及我们在前边引用过的《伐檀》、《硕鼠》、《黄鸟》等等，开启了后世的讽喻诗。《小雅·采薇》是我国最早的边塞诗；《唐风·鸨羽》、《魏风·陟岵》、《豳风·破斧》、《豳风·东山》、《秦风·无衣》等等是我国最早出现的从军诗；《王风·君子于役》、《卫风·伯兮》、《周南·卷耳》是早期的思妇怀远诗，为后世闺怨诗之祖；《卫风·氓》、《邶风·谷风》则是最早写弃妇的诗；至于情诗，在《诗经》中更是举不胜举。

写景，描写田园、山水，在《诗经》里也都已微露端倪。

再次，《诗经》中的赋、比、兴成为后代诗歌创作中最基本的表现手法。

赋是《诗经》中最常用的手法，这里有具体描述的，也有直接抒议的。如《小雅·无羊》（见前引，此处省略）。这首诗纯用具体描述，写出牛羊的欢蹦活泼，牧人带着雨具干粮来放牧，表现了牛羊驯服温顺，牧人精力充沛，最后写出了牧人的丰收梦。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鄘风·相鼠》

这首诗用直接抒议法，对不顾礼仪、寡廉无耻、沉迷于荒淫作乐的统治者进行尖锐指责，厉声怒斥。

比是比拟与比喻，在《诗经》中也被普遍运用，包括明喻、暗喻、借喻、拟人拟物、托寓等等。

兴的运用在《诗经》中较多，如《周南·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周南·桃夭》

这首诗的前两句是兴起，在这里不仅引出了后边所咏之词，还烘托新娘的美丽容貌与欢乐心情，使全诗充满了喜庆。

其他还有夸张、借代、映衬等手法，有双声、叠韵、叠字的运用，这些都对后代的诗歌创作产生很大影响。在这里，我们还要特别提一下对比，在《诗经》里运用对比的地方不少，如：“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小雅·采薇》）、“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卫风·氓》）。这种手法被后人继承下来，形成了诗中的对仗。

《诗经》在风格上也多种多样，有蕴藉含蓄的，有直露无遗的，有如闺中淑女，有如关西大汉，有如南山高耸，有如曲江缓流，有如春阳和煦，有如西风怒号，不一而足，对后世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影响。总之，《诗经》不愧为中国文学的一个光辉起点，哺育着后世一代又一代的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