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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谈杜泽老遗事数则

定庵随笔 作者:沈定庵 著


续谈杜泽老遗事数则

杜泽老12岁即开始学印,聪颖过人,故青年就蜚声越州印坛,令人神往。

我父书画用印多出杜老之手,如名姓印“沈”“华山”“远”,闲章有“山阴道上人家”“癸卯生辰”及一“佛”字印等,堪为杜老精心力作。

为了寻觅《蜕龛印存》及搜集杜老事迹,我于1963年春,做了初步调查,草成《关于〈蜕龛印存〉的线索》一文,刊载于1963年《鲁迅纪念馆馆刊》第二期上。

当时我走访了杜老的族人杜鹤汀、杜念贻两位先生,得悉《蜕龛印存》的梗概。《印存》分四本装、六本装两种,连史纸线装稿本,印花粘贴于册中。四本装用槟榔纸作封面,米黄色书签,由老缶(吴昌硕)手书。惜因杜老困于经费,印稿终未付印出版。杜老晚年贫病交加。逝世后,家人将印稿变卖与虞、嵊某收藏家,至今未得下落。

据吾绍已故篆刻家孙孟山言,伊早年有惠于杜家,迨杜老谢世后,杜夫人曾携一篮杜老手刻印章任凭伊挑选,以作馈赠。孙先生厚道为人,婉谢盛情。嗣后,此众多之印刻散失变卖殆尽,惜哉!

1978年,我偕孙孟山先生之子权舒兄赴上虞东关镇访杜老亲族,云“文革”前尚剩有杜老刻印多方,寄售于镇上古玩铺,竟无人问津。“文革”开始后,印章被领回。在所谓横扫“四旧”之际,杜老亲族将印章全数掷入河中。后我等曾至其地察看,初尚存打捞的希望,谁知时隔不久,水面竟填土筑屋,从此杜老金石长埋地下,可胜痛惜。

1982年某日,我与书画家黄逸宾同志切磋艺事,偶见一圆形石质印泥盒,盒盖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隶书,引起我的好奇。谛视之则赫然为杜老手刻,款署:“子文老棣大雅属刊,节西岳华山碑字,山阴杜兆霖泽卿甫铁书。”我喜悦不已,爱不释手,因杜老隶刻尚属初见,其结体用刀均为上乘之作,因询黄君印盒的来由。答从绍兴古旧书店购得。深为庆幸,后曾摄影,椎拓留念。

1983年,我发现有杜老手书七言篆书楹一副,杜老墨迹,遒劲古拙,不同凡响。

杜老生前身怀高艺而一生坎坷,殁后遗作又屡遭厄运,有感于斯,草此小文,愿世人知有杜泽卿其人而宝其手泽。

(198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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