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图尔努斯夜袭军营

罗马神话 作者:古斯塔夫·施瓦布,王海艳 著


图尔努斯夜袭军营

埃涅阿斯快要到达阿格拉城时,朱诺趁着夜色悄然来到英雄图尔努斯面前。她悄声告诉图尔努斯,埃涅阿斯带领少数人马出了军营,剩下的特洛伊人没了领头人,很容易就范,所以,行动的时机到了。图尔努斯即刻命令部队出发。他自己则甘当开路先锋,在几个朋友的陪同下,率先来到特洛伊人的军营前。

机智的哨兵警告大家不要草率行事,于是,人们都退到围墙后面坚守阵地。为了找到一个疏漏的防御缺口以便攻入营房,图尔努斯骑着马来到堑壕前,结果转了一圈却一无所获,气得他怒火中烧。这倒像是一匹恶狼围着羊厩转了半夜,圈内羊儿不但毫发无损还“咩咩”叫得欢,恶狼怎么能不气急败坏!然而,当他看见泊在港口的船队时,不禁喜上心头。他兴奋地大叫着:“哈哈!特洛伊人,你们还指望着上船逃命,休想!我要让你们品尝一下希望破灭的滋味。”

说话的工夫,图尔努斯的部队已随后赶到近前。随着图尔努斯一声令下,熊熊燃烧的火把纷纷向船上飞去。要不是神的护佑,不知有多少特洛伊人会和他们的船队一起葬身火海。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当年,人们为了赶造战船,到爱达山上砍伐了一些松树和枫树。当时,诸神之父朱庇特曾许下诺言,只要下海服役的船只到达西国赫斯珀尼亚海岸,它们就会得到永生,变成永远生活在大海上的仙女。现在,朱庇特当年的允诺兑现了。

飞驰而来的火把尚未触到桅杆,就有一道亮光划过夜空。这时,一个神奇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来:“图尔努斯哪里是要把埃涅阿斯的船队化为灰烬,他分明是想把大海变成火海。所有船只立刻变身,化作海上仙女紧急救援。”

甲板上顿时忙开了。所有船只的缆绳被一双双看不见的手拽断,然后战船像海豚泅水那样一头扎进了水里。再浮出水面时,它们已经变成一个个风姿绰约、窈窕无比的仙女。看到眼前的情景,鲁图利人吓得乱作一团。为了安抚那些惊慌失措的士兵,图尔努斯对这种怪异现象百般辩解,想让他们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是在帮助特洛伊人,而是对他们很不利。就在这时,有人从后面突袭了图尔努斯的部队,许多人马在混战中或死或伤。

特洛伊军营附近暂时安全了。他们的将领挑出了十四名辅助军官,命令每人率兵一百通宵守卫营房,严密监视敌人的动静。剩下的人则围着营火坐下来,谈笑着轮流饮着酒罐里的酒。大家丝毫不敢懈怠,全身披挂的特洛伊人站在壁垒上,观察着敌营的一举一动。青壮年则争抢着站岗放哨,他们担心敌人来袭,连觉都不敢睡,只盼着埃涅阿斯快点回来。

特洛伊人夜以继日地站岗放哨,其中有两个人们熟悉的身影,他们就是尼素斯和他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欧律阿罗斯。他们精通投射和弓箭,擅长游泳,奔跑起来风驰电掣,同时他们还是勇敢的骑士。他们不仅技艺高超,而且有胆有识,所以无论哪里有情况,两个好朋友总会自告奋勇地并肩冲在最前面。虽然久经沙场,但欧律阿罗斯的年纪并不大,嘴角边刚露髭须,英俊帅气,特洛伊军营里的小伙子哪个都比不上他。尼素斯要年长欧律阿罗斯很多,可是他们却成了忘年之交,人们都很尊重和羡慕他们。他们俩同吃一块面包,同饮一壶美酒,晚上同住一个营房,战事来临时又同守一道营门,真可谓同甘共苦,如影随形。这不,他们俩正一边认真观察敌情,一边悄悄交流着内心的想法。

前方敌营里的鲁图利人鼾声如雷。尼素斯用手指着他们,说:“看啊,他们在我们鼻子底下肆无忌惮地喝酒取乐后,竟然又在火堆旁呼呼大睡起来!他们分明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你说是不是,朋友?他们这般目中无人,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鲁图利人是很英勇,但他们也不能把我们特洛伊人当作懦夫,看成是怯懦的孩童啊!我早就不想被困在这里了。大丈夫现在不建功立业,更待何时?所以,欧律阿罗斯,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我要杀入敌营,手刃敌人,去帕兰特乌姆城把我们的国王埃涅阿斯迎接回来。我们大家不是一直在盼着他回来吗?朋友,听我这么说你一定很震惊吧?这点我知道,但这个想法实在太过强烈了,除了听从它的召唤我别无他法。现在我就去找商议会的老者,把我的想法说给他们听。”

尼素斯的一番话说得欧律阿罗斯心潮澎湃。看见老朋友要起身,小朋友赶紧拦住他,激动地说:“老朋友,难道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独自去涉险吗?难道你真的认为我太年轻不足以为你分忧吗?这么长时间以来,难道我们没有同甘共苦,一起闯过道道难关吗?我从来视生命为鸿毛,想必你也知道。要是我能够建立功勋,让人民生活在和平幸福之中,哪怕立刻丢掉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尼素斯满怀激情地紧紧握住欧律阿罗斯的双手,真诚地说:“小朋友,你是没懂我的心啊!你情操高尚,胆识过人,难道这世界上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你吗?我希望你留在这里有两个原因:其一,这一路上危险重重,一旦我遭遇不测,命丧黄泉,还有你为我殓尸下葬,祭日时在坟前祭奠我,好让我的亡灵能够穿过斯提克斯河 [87],在另一个世界里安息。其二,你年迈的母亲是那么慈祥,那么爱你!欧律阿罗斯啊,在你母亲的心中,你就是一轮朝阳!若是你跟我去涉险,让她承受失去爱子的痛苦,生活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我于心何忍啊?朋友,难道我这么想不对吗?”

“不对!”年轻人极力反驳道:“就是不对!一千个不对,一万个不对!现在我知道要只身去往异乡,人生地陌,况且还危机四伏,你认为我每天还会照常过我的日子,不会备受煎熬吗?挫折像块绊脚石,会轻易把一个人绊倒,但两个朋友相互搀扶,就没有迈不过的沟坎。一颗心不足以承受所有的忧愁,但两个人分担,它就不再是难以承受之重。不管前方是生是死,是峻岭还是汪洋,我都要跟你并肩前进,什么也不能撼动我的决心!”

听了这样一席话,尼素斯动情地高呼一声:“欧律阿罗斯,我的好朋友!”他张开双臂,将这个情操高尚的小朋友紧紧拥在怀里,亲吻着他。他们唤醒其他的人接替他们守卫营门后,便一起走下营墙,找商议会的智叟去了。

一群智叟还在营房里和阿斯卡尼俄斯商量军机要务。他们围坐在中间,或靠着盾牌,或倚着长矛,一起探讨着如何派人向国王埃涅阿斯通报消息。就在这个当口,尼素斯和欧律阿罗斯推门而入,要求人们听取他们的请求。

一看见进来的是这两位,阿斯卡尼俄斯赶紧起身相迎,这样的朋友谁不爱戴呢?把他们介绍给在座的老者后,他示意年长的尼素斯先发表自己的看法。谈起自己的计划,尼素斯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他不仅慷慨陈词,还不失冷静地进行了条条入理的分析。现在敌人正在酣睡,他们打算趁其不备从敌营中穿过去,之后借着树林的掩护,一路翻山越岭去帕兰特乌姆城。他们希望国王埃涅阿斯还在那里。

尼素斯的话使在场的人很吃惊,他们的赤诚和勇敢可谓苍天可鉴。其中有一个智叟名叫阿勒脱斯,他激动得用双手抓住他们的肩膀,兴奋地说:“特洛伊的佑护神果然还在,他们不会忍心看着自己的民族遭受劫难!请你们见证这一时刻,勇敢的年轻人!我代表商议会、代表人民向你们致以崇高的谢意!对于你们的英雄义举,国王埃涅阿斯会亲自嘉奖。你们看,国王的儿子阿斯卡尼俄斯正注视着你们,他的眼里满是称许。一会,他会把心中对你们的赞赏亲口告诉给你们!”

“他说得对,”阿斯卡尼俄斯的脸上挂满了笑容。他满怀激情地说:“朋友们,对于你们的计划,我十分欣赏;对于你们,我不胜感激。去迎回我的父亲吧,我们都渴盼着和他在一起!有他在身边,忧愁和恐惧就会离我们远去,希望就会冉冉升起。正如当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放射出万丈光芒时,朝霞也一定充满无限希冀!你们会得到我不菲的奖赏。现在,这两个银杯、两个三足鼎、两块金子和这个古老的陶罐都属于你们了。你们可别小瞧了这陶罐,那可是多年前狄多女王送给我父亲的。当然,我会用更多的礼物迎接你们凯旋。你见过鲁图利国王图尔努斯的坐骑吗,尼素斯?那可是一匹名马。等我们战胜了敌人,他的这匹骏马和闪着金光的铠甲就是送给你的礼物!”说到这里,他上前一步,来到英武的少年英雄面前,说:“欧律阿罗斯,你和我年龄相近,同样也是有胆有识之人,今后,你我如同一人,属于我的荣誉也会有你的一份。”

说罢,他拥抱住这个少年英雄。欧律阿罗斯说:“我决不会让你因我们的友谊而蒙羞,亲爱的阿斯卡尼俄斯。我的母亲和你一样,也是普里阿穆斯国王的后裔。她视我为生命,为了我能忍受任何颠沛流离之苦。现在,我要出发了,但我不会去跟她告别,她的泪水和恳求会动摇我迈出的坚定脚步。我把母亲留在军营里,阿斯卡尼俄斯,我就把她托付给你!如果我们踏上的是死亡之旅,她一定会伤心欲绝,到时候就请你时时宽慰她,照顾她安度晚年,给她关心,给她呵护,让她忘却失去爱子的悲伤,不再为失去爱子而流干眼泪。我的朋友,你发誓要完成我的重托,行吗?”

阿斯卡尼俄斯回答说:“我行!从现在起,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她养育了你这样情操高尚的儿子,所有特洛伊人都会因此而敬她、爱她。这把宝剑上有吕卡翁 [88]的精美雕刻,只有英雄之手才配得上它。来,请接受这把宝剑吧。”

尼素斯又得到了两件礼物,一件是脖子上围着的珍贵狮皮,另一件是老阿勒脱斯的金头盔,是他亲手给尼素斯戴上的。尼素斯和欧律阿罗斯收拾停当后,大家送他们到营门口,祝他们一路顺风之后,挥手作别。

朋友二人越过堑壕,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不一会就到了敌营前。他们发现站岗的哨兵睡得正酣,其他的士兵也都在营内各处呼呼大睡,他们有三五成群地躺在草地上的,有睡在战车里的,有睡在战车外的,有挤在成堆的马鞍间、盔甲旁的,还有趴在各种武器上、酒桶边的。所有的士兵不分老幼尊卑都喝得烂醉如泥沉睡不醒。战马身上鞍具齐全,在草地上优哉游哉地吃着青草。

尼素斯一路走在前面。他观察了一下敌营的情况后,回头悄声说:“我们从中间穿过去。我用剑在前面开路,你断后,别让敌人从后面袭击我们。”

敌营里面寂静极了。第一个成为尼素斯剑下之鬼的是躺在软垫上的拉姆纳斯。他是图尔努斯的朋友,也是鲁图利人十分尊重的预言家。因此,为人很骄傲。紧随拉姆纳斯而去的是三个和衣而睡的仆人。就像是一头饿极了的狮子冲进了羊群,尼素斯所向披靡,很多敌人都成了他的剑下亡灵。

欧律阿罗斯也不甘落后。他手起剑落,一个个敌兵在睡梦中被送到了阴司冥府。只有酒徒律杜斯被突然惊醒了。眼前发生的一切把半蹲在地上的他惊得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正当他想往酒桶后面藏时,欧律阿罗斯奔过来举剑将他刺中。紫红色的血当即喷洒出来,律杜斯也随之扑倒在地上。

欧律阿罗斯杀红了眼。敌军首领墨萨帕斯的营帐就在眼前。尼素斯拉住了杀气腾腾的欧律阿罗斯,压低声音说:“朋友,咱们杀得够多了。天已经破晓,敌人该醒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冲出去,否则来不及了。”

欧律阿罗斯虽不情愿却也只好收手。在撤退之前,他从地上捡起一个黄金制成的将军头盔,并把这个金光闪闪的宝贝戴在头上。然而他却没有想到,正是这一举动最终使他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从敌营区全身而退之后,来到了野外的二人便感到安全无忧了。正当他们闲聊着赶路时,突然看见一队骑兵朝他们奔来。晨光中,骑兵的铠甲泛着冷冷的寒光。赶路的二人心怦怦直跳,惴惴不安,因为他们不知道来者是谁,是敌还是友。他们暗自思忖,莫不是埃涅阿斯率军队回来了?这样的话,他们可就等着看鲁图利人的好戏了!

可惜对面飞奔而来的不是什么朋友,而是由伍尔肯斯率领的拉丁人,他们是赶来支援图尔努斯的。那顶金头盔还戴在欧律阿罗斯的头上,在熹微的晨光中泛着光,引起了骑行在前面的士兵的好奇。经过细细观察,他们很快意识到这是两个携带兵器的行路人。

伍尔肯斯大喝一声:“喂!对面戴头盔的男子,你们一大早要赶往哪里啊?”

二人没有应声,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向丛林里走去。拉丁人伍尔肯斯马上断定这是两个可疑的潜逃者。于是,他往前急走几步,命令骑兵们封锁丛林。栎树林里幽暗如夜,再加上慌不择路,两个朋友很快走散了。尼素斯是幸运的,又成功地摸到了野外。这时,他不禁想起了他的忘年朋友,心情又无比沉重起来。他站在那里,一边逡巡着四周,一边痛苦地大声疾呼:“你在哪儿啊,欧律阿罗斯?我摆脱了敌人的追赶,你在哪儿啊?为什么你不和我在一起?我不能单独抛下你一走了之。灾难算得了什么,我们必须一起面对,共赴生死。”

为了寻找朋友欧律阿罗斯,尼素斯又转身钻回丛林里。忽然,丛林里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士兵的叫喊声。随后,一队兵马走了出来,其中就有被俘获的欧律阿罗斯,这一幕惊吓得尼素斯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立刻闪进密林深处以避开敌人。然而,怎样做才能救朋友于水火呢?他想到了众神。他要请求他们赐给他智慧,帮助他脱离险境。默默地祷告一番后,他抓起长矛,瞄准了押解欧律阿罗斯的那个士兵的后背。只见长矛在空中顿了顿,接着朝目标疾驰而去。

敌人随即发出凄厉的叫喊声。突发的变故把敌兵吓得不轻,他们四处打量着,想要找到这位不见踪影的投掷者。“这长矛是哪儿来的?”伍尔肯斯厉声问道。不想又是嗖的一声,疾驰而来的长矛正好不偏不倚地扎进另一个士兵的太阳穴。这个倒霉的士兵应声倒地,命丧黄泉。

吃了两次暗亏的伍尔肯斯恼羞成怒。他凶巴巴地说:“这两个士兵因你而死,你必须血债血偿!”他边说边举剑向被捆绑着的欧律阿罗斯刺过去。

目睹这一幕,躲在丛林里的尼素斯惊叫起来。他迅速把灌木分向两边,从藏身的地方冲了出来。他大喊道:“住手!立刻住手!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凶手!是我唆使他的,他是无辜的!神明作证,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来砍我吧!”

可是天不从人愿,伍尔肯斯手中的利剑沾满了鲜血,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惨遭致命一击的欧律阿罗斯砰然倒地,像一朵紫色花被铁犁拦腰折断,又像一棵罂粟,禁不住狂风的摧残倒在那里。他躺在那,年轻的头颅像一朵绽开的花。可怜他满怀的凌云壮志只能到另一个世界去实现了。

看到欧律阿罗斯惨死,尼素斯如何能受得了!他发疯一般地吼叫着朝敌人的首领冲过去,把他从马背上拽下来。敌人的首领跌落在地,差点丢了性命。好朋友的尸体就在眼前,尼素斯扑上去号啕大哭起来。敌人乘其不备连扎他十枪。尼素斯这颗英雄之星就这样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陨落了。

很快,两个朋友不幸牺牲的消息就在特洛伊的营区里传开了。因为消息最初是从敌营传过来的,所以一开始大家都认为是谣传,没人相信。可是没过多久,但凡长着眼睛的人都不得不相信这个可怕的事实了。你要知道,被报复心蒙了心智的鲁图利人是什么残忍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他们割下两人的头颅,用木杆高高挑起,插在离特洛伊人不远的围墙上。他们还大肆地嘲讽特洛伊人,说:

“特洛伊人,你们睁大眼睛看看,这就是你们派出去通风报信的人的下场!要是有谁再胆敢踏上拉丁姆的土地,他们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在特洛伊人营地里,人们失声痛哭,哀悼两位遇难的勇士,尼素斯和欧律阿罗斯的英名口口相传。少年英雄不幸英年早逝,他年迈的母亲最终也听到了这个惊人的噩耗。当时,她正坐在织布机前。惊闻这一消息,她只觉得血往上涌,脸涨得通红,颤抖的双手连梭子都拿不住了。“欧律阿罗斯不在了?!”她悲痛万分地大喊一声,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听者,无不为之动容。老母亲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穿过营房来到围墙前。她拨开人群,默默地看着几乎辨不出模样的儿子的脸,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她浑身战栗着,用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问道:“我的儿子,你遭此大难,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你怎么能跟你的老母亲不告而别,一句话也没留就去自涉险境?天上的神明啊,你们睁睁眼吧!我到哪里才能找到你啊,我的儿子?炎炎烈日下,年轻的你被曝尸荒野,任凭拉丁姆的恶狗撕扯,飞鸟啄食。有谁陪我冒着纷飞的投枪穿过敌营,让我的儿子入土为安?发发慈悲吧,你们这些男人们,请举起刀剑,戳碎我这颗流血的心吧!对面的敌人啊,求你们再残忍点,把你们的枪瞄准我,瞄准我吧!不朽的父亲啊,可怜可怜我吧!求你显灵投下闪电,炸开我的头颅吧!这种生活的折磨我再也承受不住了!”

老母亲的悲号惊天地泣鬼神,别说是朋友了,就连对面的敌人也闻之心酸。痛哭失声的阿斯卡尼俄斯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痛失爱子的老人。最后上来两个士兵。在他们的搀扶下,老人走下围墙,回到自己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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