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红宝石

［美］罗杰·迪安·凯瑟 著孙开元 编译

在我小时候，有一天在大街上遇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你躲远点儿！”一个过路的年轻人正推搡着他，他倒退了几步，撞在了旁边的一座电话亭上，然后摔倒在了马路上。

“怎么走到哪儿都能看到你。”年轻人说着，扶了扶领带，走开了。

“你没事吧？”我走过去问他，他扶着地站了起来，说了声：“没事。”

“他为啥推你？”

“他以为我向他要钱。”他一边扑着身上的土一边说。“我想让他去面饼店里买几个面饼，我没资格进去。”

“那我替你买。”我对他说。

他递给了我一块钱，我走进了街边上的一家面饼店，告诉站在柜台后的女人：“我买面饼。”

“你和他是一伙的吗？”她指着站在大街上的那个男人问我。

“我只是想替他买几个面饼。”我回答。

“我不能卖给他，孩子。”她说，“他是个流浪汉，我们这儿的业主不让他在这儿待，因为这样的人会影响我们的生意。”

“但是他饿了，不卖给他吃的不公平，他又不是不给你钱。”

“生活就是不公平的，你有一天会明白，现在你也从这儿给我出去。”她冷冷地看着我说。

我走出了面饼店，把一块钱还给了这个人。他从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钱包，打开了它，我看到他的钱包里装着个红色的钻石。他把这一块钱装进钱包，放回了衣袋。

“抱歉，我没能给你买来面饼。”我说。

“没事，孩子。我到别处找点儿吃的。”他微笑着对我说，然后又问我：“你怎么没上学？”

“我能看看你的那块红钻石吗？”我转移了话题问他。

“当然。”他说着，手又伸向了衣袋里。

“但这不是钻石，只是一块玉石。”他说，“是我妻子送给我的，有30多年了。”

“它真漂亮。”我拿着它对着太阳看着。

我们一边说话一边走，他告诉我，他的妻子在几年前去世了，他们没有孩子，现在他独自生活。我告诉他，我在孤儿院的学校上学，今天是在逃学。

“你去过动物园吗？”他问我。

“去过一次，但是那里的管理员打我脑袋。”

“那我带你去一次，孩子！”

我们上了一辆出租车，去了杰克逊维尔动物园。在其后的几个小时里，我们走遍了整个动物园，看了所有的动物。我们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一边吃了冰激凌，他还给我买了很多棉花糖和花生，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多的花生。

游完了动物园后，他带我又上了辆出租车，去了一座小镇，他想让我看看海边的一座大城堡。

“这座城堡有很多年历史了，那时候有印第安人和西班牙人住在这里。”他给我做着解说。

“我不知道印第安人还在弗罗里达州住过。”

他笑了起来，没说话。

天快黑了，我们坐车往回走。他说要把我送到孤儿院的大门口，并说我应该回去，因为在大街上不安全。我说我逃了学，可能会挨打。

“我以前还挨过鞭子呢。”他朝我挤了挤眼说，“你会没事的。”他说着，拍打了一下我膝盖上的尘土。

当车开到了孤儿院的学校门前时，我下了车，向他道了谢。

“孩子，你今天早上对我更好，这是我对你的回报。与人为善，这绝不会让我们损失什么。希望你长大后记住我的话，你能做到吗？”

“你为我花了不少钱，可我并没有给你什么。”我回答。

“哦，你给我东西了，你带给我的是安慰和快乐，这是我好多年都没享受过的了。”他说。

“那我做的算是‘与人为善’吗？”我问他。

“当然是，你是个好孩子。”他说着，上了车。

我站在孤儿院门口，看着出租车缓缓地开走了。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我永远记住了那块有着纪念意义的红色玉石、我的动物园之游，还有那座城堡。但是比这更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是个好孩子，而且把快乐带到了一个人的生活中，这个感觉真棒。

对于我来说，和一个陌生人出去玩了一天也许是件傻事，但从那以后我也明白了，“陌生”并不是一个贬义词，陌生人也并不一定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