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雅典系的传说

一　雅典娜与普赛顿的比赛

雅典国的第一个国王是刻克洛普斯（Cecrops），他是大地的一个儿子，其身体为人与蛇的合体。这个地方从前称为雅克特（Acte），自他占地为王之后，便以自己之名，名之为刻克洛辟亚（Cecropia）。据古老的传说，在他的时代，天神们都要各自占领着一个城市，为的是，要这一个城市的人，特别的崇奉他或她。当雅典城方始立下基础之时，普赛顿与雅典娜便各欲得它为自己的城邑。于是普赛顿先到了阿提刻（Attica）来，他站立在护城山上，以他所执的光亮的三股叉在地上一顿，他便在这山上生出了汪汪的一个湖，后来称它为依里克西斯（Erechtheis）。继他之后，又来了女神雅典娜，她植了一株橄榄树在后来所称为潘特洛西安（Pandrosium）的地方；此树枝叶扶疏，可以荫被多人。他们二人各欲占有了这个国家；当他们正在激烈的争辩着，各不相让时，神之王宙斯却分开了他们，指定了十二位天神作为他们的公判员，以判定这个将来的伟大的国家，究竟应归谁所有。

这十二位天神尊严的倨坐于高座上，宙斯坐在他们之中，特别的严厉可畏。海神普赛顿站在那边，他的长大的明闪闪的三股叉还击在岩上，海水从岩上喷涌而出，三股叉的尖端还在湿淋淋的往下滴水，这表示他是要占有这个城市的。雅典娜则站在别一边，头戴金盔，手执着一盾一矛，在她的矛尖之旁的地上，生长出一株青翠的橄榄树，密密层层的挂着果子。天神们诧异的望着，于是群神们便公判以这个城给了雅典娜。于是“胜利”冠雅典娜以花冠，雅典娜遂成了此土的保护神；而普赛顿则狂怒而去，随以大水淹没了阿提刻的平原。雅典娜以她自己的名名此城为雅典。自此以后，橄榄树繁植于阿提刻全土，对人民们大为有利。

据别一个传说，则其故事是这样的：橄榄树突然的出现于阿提刻，在别一个地方，又突然的出现了一个水湖。于是国王刻克洛普斯便遣使者到得尔福的阿波罗那里，去问那些征兆，主着什么吉凶。神示告诉他说，橄榄树与水乃为雅典娜及普赛顿二神的象征，阿提刻的人民们可以自由的选择这两位神道中的一位为他们的保护神，因此，这个问题便交到一个全体市民大会中去议决。这时，女子与男子一样，也是有市民权的；她们也参与于这次的总投票。所有的男市民们全都投普赛顿的票，而所有的女市民们则全都投女神雅典娜的票。投票的结果，因为女市民较男市民多出了一个，故胜利便属于女神。普赛顿大怒，遂将海水淹没了阿提刻。阿提刻的人民们，为了要平息他的愤怒，便决定，自此以后，取消女子的投票权，所生的孩子们也不许再加上他们母亲的姓名。

附录　普赛顿与雅典娜

邻近克菲莎斯（Kephisos）河的岸上，厄瑞克透斯（Erechtheus）在多岩薄泥的地上，建立了一个城池。他是一个自由勇敢的民族的父亲；他的城邑虽鄙小，然而宙斯以其前知的力，已知此城他日必成为广大的地球上最光荣的一邑。海之主普赛顿与宙斯的处女女儿雅典娜之间，对于厄瑞克透斯的城邑究竟应以谁的名字为名的问题起了争执。于是宙斯指定了一天，要在居住于高高的俄林波斯山上诸大神之前，为他们裁判此事。

当那一天到了时，诸神各皆到克菲莎斯河岸上来，就坐于他们的金座上。高据于一切之上者乃是神与人的伟大父亲，宙斯的座位，在他的身旁，坐着神后赫拉。这一天，即人类之子也能凝望着他们，因为宙斯放下了他的雷电，而他有的天神们也都平和的前来静听他的对于普赛顿与雅典娜之间的裁判。福玻斯·阿波罗（Phoebus Apollo）手执他的金琴坐着，他的脸上掩抑不住他的俊美，但在他的闪闪有光的眼中已无愤怒之意，而他的刺击一切伪行假言的人的百发百中的矛也不用的放在他身边。他的一边，坐着他的姊妹阿耳忒弥斯，她的生活是消磨在追猎地上的兽类与到优波泰斯（Eubotas）的芦草繁生的河岸上和仙女们嬉游着的。宙斯的又一边，坐着永远活泼年轻的赫耳墨斯，他乃是天神们的代言者，他手中执着一杖，以实行他伟大的父亲的意志。火的主赫淮斯托斯和家人的保护者希丝蒂亚（Hestia），也都坐在那里。还有好争喜战的阿瑞斯，终日沉酣于宴席与酒杯中的狄俄倪索斯也都坐在那里；还有，从海中浪花里升出来而给世界以笑声的阿佛洛狄忒，也坐着。

在他们之前，站着那两位伟大的争执者，在静候着宙斯的裁判。雅典娜在左手高执着那支战无不克的长矛，在她的盾面上，藏着不为肉眼所见的一张脸，凡人一见了这张脸便不得活。普赛顿紧站于她的身边，傲然的自许其权力的伟大，正等着比赛的开始；他的右手执着明闪闪的震大地挥海波的三股叉。

于是代言者赫耳墨斯从他的金椅上站了起来，他的清朗的口音振响于一切来会的大众之上。他说道，静听宙斯的意思，他现在要裁判着普赛顿与雅典娜间的争执了。厄瑞克透斯的城邑，将以那位能从地上生出最有益于人类之子的赐品的天神的名字名之。如果普赛顿成就了这，这城便将名为普赛顿尼亚（Poseidonia）；但如果雅典娜呈出更高的赐物，这城便将名为雅典。

于是海王普赛顿威严的走了前来，他将他的三股叉击他所站的地上，立刻山峰连底都震撼着，土地裂了开来，从这深罅中，跳出一匹马来，其筋力的健壮，毛色的俊美，是后来的马匹所从不会有的。它的身体，毛色纯白，有如落下之雪；当它四足踏在地上，嬉游的奔驰过山与谷时，它的鬃毛傲然的在风中飘荡着。“请看我的赐物”，普赛顿说道，“将我的名字名这城。谁还能将什么比马更高明的东西给人类之子呢？”

但雅典娜以她的锐利的灰色眼凝定的望着诸神；她徐徐弯身到地，在地上种下她右手所执的一粒小小的种子。她不说一句话，但依然恬静的望着诸神。立刻，他们看见从地上长出一个小小的绿芽来，这芽长高了，生出枝叶来；它生长得更高更高了，树上遍布着浓密的绿叶，在它的丛聚的树枝上，长出果子来。“我的赐品比普赛顿的更好，啊，宙斯！”她说道，“他所给的马，将带了战争、哄斗及痛苦给人类之子，我的橄榄树乃是和平与丰稔，康健与强壮的表示，而且是幸福与自由的保证。那么，厄瑞克透斯的城邑还不该以我的名字名之么？”

于是诸神众口一声的叫道：“雅典娜所给予人类之子的赐品是更好；这乃是表示，厄瑞克透斯的城邑在和平将比在战争更伟大，它的自由将比它的权力更光荣。且让这个城邑名为雅典城。”

于是克洛诺士（Cronos）的有权力的儿子，宙斯，点头表示他裁判这城邑应名为雅典。当他从他的金座上站立起来，回到俄林波斯的神厅去时，不朽的头发从他的头上飘拂下来，大地在他足下颤撼着。但雅典娜仍然站在那里，望着现在已是她自己的土地；她向厄瑞克透斯的城邑伸出她的矛，说道：“我已得了胜利，这里将是我的家。我的孩子们将在这里，于幸福与自由中长大成人；人类之子们将到这里来学法律与秩序。他们将在这里见到，当凡人们得到住在俄林波斯山上的诸神的助力时，他们的手将会做出什么伟大的事业来；当自由的火炬在雅典城熄灭了时，它的光明将被传过别的地方；人们将会明白，我的赐物仍将是最好的；而他们将说，尊重法律，尊重思想与行动的自由乃是从厄瑞克透斯的名为雅典的城传给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