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木头三首

当年在兵团体力较好的男知青差不多每年都要进山伐木。伐木是一件既艰苦又危险，几乎是“玩命”的活儿，其中“抬木头”这个环节尤其艰险。八个人必须同心协力，有生死与共的信念，如一人不支，则八人全有生命危险。因此，抬木头的号子喊起来十分悲壮，震撼人心。

其一

威武山林壮，

群英降树乡。

一声孤号①响，

两路②勇夫强。

深谷同声吼，

长空浩气彰。

声声飞热血，

步步闪磷光③。

千壑歌声亢，

万峰诗意长。

白山昭亘古，

红日破天荒。

其二

凛凛西风冽，

森森煞气藏。

一人忽落杠，

两路顿飞扬。

魂跳青云热，

身横碧雪凉。

相扶无话语，

庆幸免为殇④。

其三

酒罢酣一夜，

天明复楞场⑤。

挺胸⑥寒气咽，

迈步⑥冷霜尝。

岚⑦尽惊蛰脆⑦，

春来谷雨⑧香。

红霞烧遍野，

林海已苍茫。

1973年冬作
1988年春节改

2016年冬再改

【注释】

① 抬木头的时候要喊号子，号头（领号的人）先要先喊一句，作者把这一句称作“孤号”。

②“两路”是描写抬木头的时候，八个人在木头两侧分成左右两行，每两人相对而立，肩扛一杠。

③“磷光”一词表面上是描写人在抬着木头行进时踢起来的雪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的光感；实则暗喻志士仁人为国捐躯，死而后已的精神光芒。

④“殇”字是指没有到成年就死去的人，战死者。

⑤“楞场”是伐木时用来处理原木的集散地。

⑥“挺胸”“迈步”是描写抬木头时人的姿势和状态。

⑦“岚”是指山里的雾气；“惊蛰”是一年中开春的一个节气。

⑧“谷雨”也是节气，在“惊蛰”之后，自谷雨开始，大地万物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