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乳石
《钟乳石》这本诗集,都是一九五七年四月以迄一九五八年九月间的作品。当时正值我的转变期,风格的变化很大。
生为现代中国的知识分子,我们的负担是双重的:我们用着后羿留给我们的第十轮日,我们的血管里流着黄帝和嫘祖的殷红;我们在一个亚热带的岛上用北回归线拉响了渺渺的乡愁。我们照着战争的火光读书、恋爱、写作,并且读同伴们脸上的寂寞。只有这一星可怜的光源了。我们庆幸一个恶魇之去,却发现另一个恶魇之来。
写诗对于我们不再是表演才子的浪漫姿态,以博取多情读者廉价的眼泪,更不是用什么僵硬的形式来表达“入情入理”的平庸意境,以赢得腐儒们空洞的掌声。对于我们,这些都太奢侈了。
我们写诗,只是一种存在的证明。
余光中
1960年2月(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