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宋健同志文章的背景说明——师昌绪院士组织开展科学评论的尝试

李克健

师先生是出了名的“好管闲事”，一方面是由于师先生热心助人，“侠肝义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能敏锐地识别出对国家发展具有重要意义的事情。

1999年我退休前，科技部高新司邀我接手由高新司主办、科技部情报所西南分所（重庆）承办的杂志《材料导报》。这份杂志以综述文章为主，虽已创办多年，但一直没有生气，也不是核心期刊，甚至不是引文数据库来源期刊和论文统计源期刊，经济上也很紧张。高新司希望能把杂志办出生气。我想请师先生出山担任主编。刚开始，师先生摇头说：“我已是多本杂志主编，不能再当了！”但师先生对《材料导报》刊名很有兴趣，特别是英文名字《Materials Review》（材料评论）很有兴趣。他说：“美国有本杂志叫《Physical Review Letters》（物理评论快报）办得有特色，有水平，对指导研究工作很有帮助，中国缺少评论性杂志，我们可以办一本材料评论杂志，会很有意义。”于是就制订了“在导向上下工夫，在组织科技评论上花力气，重视材料科技的创新和富有创新能力青年人的培养，实行全方位服务”的办刊方针，成立了一个规格很高的编委会，其中院士占很大比例。此事被原国务委员、国家科委主任、当时已担任中国工程院院长的宋健同志知道了，于是写了上面一篇“学术创新与科学评论”的文章，可能是“英雄所见略同吧”！

这就是师先生的与众不同之处，这就是战略科学家的思维！

但进入角色后发现开展科学评论不容易。一是因为能写评论文章的一般是有很高学术水平的专家，当时杂志档次偏低，大专家不愿意投稿；二是组织评论文章需要经费支持，经费来源困难；三是由于中国文化的含蓄性，中国人不像西方人说话、写文章直来直去，口无遮拦，而是要拐弯抹角，含而不露，特别是不能批评他人的工作，否则就得罪人。这是我们开展科学评论的最大障碍，但在师先生领导下仍然做了若干开创性的工作。例如2000年组织一些老同志撰写碳纤维攻关经验教训的文章，虽然没有一篇能说透，但也含蓄地表明了意思，后师先生主持了专门会议，我们从中总结出5条经验教训，成为以后开展碳纤维工作的指导思想。2002年我从《科学时报》上看到关于火车轴钢的争论，“原告”、“被告”都是铁道科学研究院金属与化学研究所的，而且都有一名退下来的老所长支持。起因是车轴钢原用含碳0.4%的40轴钢制造，多年来裂纹事故较多，断轴事故时有发生；“被告”采用新工艺开发了一种含碳0.5%的50轴钢做车轴，在制造工艺上做了很多改进，裂纹事故大大减少，基本不再发生断轴事故。铁道部决定大面积推广50轴钢，“被告”并因此获得“茅以升奖”。“原告”对此不服，“战火”烧到了两会上。后来科学家们凭着科学造诣和科学良心提出了科学合理的评价意见，大意是：50轴钢制造工艺先进，有效地提高了强度和韧性，应允许其在实践中检验，并加强观察和补充研究；40轴钢车轴由于制造工艺粗糙导致质量差，可以做改进制备工艺的相关工作。20多年过去了，今天看来这一意见仍是正确的，虽然“原告”方对此意见仍然不服，但有效抑制了这种无意义的内耗发展蔓延。

2002年，因国家不再允许国家机关主办杂志，科技部情报所西南分所下放地方，经济效益成为其重要方向，随之编委会换届，我们辞去了主编和常务副主编。之后我们转到《新材料产业》杂志工作，师先生任指导委员会主任，我任副主任，科学评论得以继续，但评论角度转为以材料产业为主。先后组织了“中国钢铁工业的科学发展观”、“大飞机与新材料”、“中国生物材料发展战略”，每年一次的碳纤维系列研讨会。2014年1月，结合中国出现的大面积雾霾，又召开了“材料产业与环境保护研讨会”。这些活动虽然不是纯粹的科学评论，但贯彻了科学评论的精神，鼓励不同意见的讨论，也时有不同看法发表。开展科学评论在中国目前的环境下是困难的，师先生领导我们只是开了个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这件事很能体现师先生“好管闲事”的战略思维！

1999年9月27日师先生与科技部李学勇副部长在《材料导报》的会议上

左起：吴伟仁　师昌绪　李学勇　李恒德　石力开（1999年9月27日）

1999年9月27日《材料导报》顾问委员会暨第三届编委会成立　照片人员名单

前排左起：才鸿年　张立同　吴伟仁　李恒德　石定寰　师昌绪　李学勇　蒋明华　李克健　石力开　王　瑛　朱　静；
二排左起：吴世平　袁　桐　彭艳萍　韩雅芳　王占国　冯有为　徐端夫　李义春　张兴栋　张汉民　陈源曙　郑世沛　高占军；
三排左起：何鸣鸿　干　勇　吴述尧　刘宪秋　李成功　王震西　欧阳世翕　秦　伟　董建华　党嘉立　王西涛　施剑林马燕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