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辑 大海告诉我

新世纪诗典·第7季 作者:伊沙 编


1989年8月黄岛

大火之后

我坐着轮渡登上岛

听见海豚的叫声

像海着火了

大海告诉我

它有深深的伤口

——周瑟瑟

一条在斑马线上徘徊的狗

南地

一阵大雨后

那条徘徊于斑马线上的狗

重新回到斑马线上

寻找尿味

伊沙点评:一首写狗性的诗,人写狗性大概写的也是人性吧。江油诗人群是个很奇特的存在,既传统又现代,有一种说不清的诡异之气,真是好极了!这一定是诗仙庇护的结果,又要见到他们了,此刻我有如莲的喜悦。

不痛哭的理由

龚志坚

两头牛,在春风里交配

第一次,没有成功

第二次,在牵牛人的帮助下

完成生命的古老仪式

欢愉如此短暂,而孕育那么漫长

春天啊,请给那头哀鸣的母牛

一个不痛哭的理由

伊沙点评:布罗茨基说中国没有诗歌传统,有人还不服,一个拥有诗歌传统的国家,怎么可能在其诗魂之乡遮蔽一大群卓有才华与实力的当代诗人?此刻我在江油,我是来向江油诗人学习的。这是怎样的生命礼赞!这是怎样独特的诗歌!

看盲人作画

丁余科

盲人戴着墨镜

打开书房的灯

在纸上画了

鸵鸟蛋、羚羊的耳朵、干涸的湖泊

蛇头、鱼鳞

和掉下悬崖的车轮

午后蝉鸣,盲人关掉灯

又画了农人的犁头、挑山工的扁担

伸懒腰的蚯蚓和屋后的炊烟

挂墙上的圆规刺痛他的右手

那滴殷红的血

成了圆点

盲人摘下眼镜

画出了太阳

伊沙点评:一看标题这诗就有了,说的还是“事实的诗意”中的“事实”,一旦确立,后面就好办了。又是一位来自李白故里江油的诗人,这里真是一块诗的厚土,藏龙卧虎,异才频出。本主持四川江油青莲推荐。

甭急,我们都会成为航天员的

轩辕轼轲

坟头

就是砸进地里

拔不出来的

返回舱

2016/12/28

伊沙点评:过去我认为一个比喻支撑不起一首诗,现在我认为完全可以,譬如本诗。所以呀,对诗不要妄下结论,不要抱着成见不放,一个人,真应该活到老、学到老、变到老,因为诗在前进,永远向前。

少年胖子

铁心

在智者乐水洗浴城

淋浴

一身赘肉的大胖男孩儿

几乎看不到阴茎了

浴池里有人议论

才不过十五六岁就胖成这样

肯定是吃肯德基麦当劳吃的

2017/04/12

伊沙点评:有的诗——往往是最高境界的诗,只能品不能评,我面对本诗,能说什么呢?假如我说:作者通过如今肥儿遍地的现象,表达了对我们这个民族的忧思——说完之后,我都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很显然,它的信息量要比它的意义大得多。有些人,连口语诗都不会读,就开始批判了——我真想抽你们一个大嘴巴!

雪地上的爪痕

刘溪

雪地上留有

五个脚趾

一个肉垫的爪痕

老婆说会不会有狼

我说不会

现在人比狼多

再往前走

狼痕消失

换成人的足迹

从鞋印来看

像是七匹狼

2017/01/31

伊沙点评:本诗是4月22日长安诗歌节济南场订货作品,回到长安之后,又一场长安诗歌节上,朱剑、西毒何殇两位同仁同时向我推荐本诗,我回家一查正是本诗,真乃英雄所见略同!你们要相信,在中国诗坛上,尽管怂包遍地、骗子横行,但亦有真英雄的火眼金睛在,放胆写好诗,我们看得见!刘溪做了半生评论家,今后几年他会发现自己此生的真容:诗人!现代诗人!

火药

于恺

你是火

我是火药

后来

你是火

我是药

伊沙点评:去年12月,《新诗典》济南诗会举办时,于恺以书法家的身份参加了,但没有朗诵诗作;上个月,他在济南办了一个个人书展,书写的是多位《新诗典》诗人(包括我在内)的诗作,我应邀出席,并办了一场长安诗歌节,这一回,于恺亮出本诗,被我当场订货,原因有二:一、其意深刻;二、其形式可以流传。

深夜一点钟的男人

高建刚

深夜一点钟的男人

在轮椅上

在空无一人的街上

轮椅像汽车奔驰在路中央

残缺的月亮、教堂、光秃的树木

拆迁一半的房子

和这个男人

加深了黑暗

以及道路的危险

伊沙点评:“多么洋气的城市,怎么就没有诞生一个与之匹配的大诗人呢?”——这是我和沈浩波在青岛私下讨论过的话题,可以放之所有的城市:写出了贵城灵魂的大诗人有没有?他(她)是谁?在稍后举行的长安诗歌节青岛场,我们还是有所收获,本诗写出了青岛的味道,并且是一首纯正的现代诗,本诗作者高建刚也就成了《新诗典》六年多以来推荐的首位青岛诗人。

祈祷

湘莲子

在医院听多了

比教堂更多

更虔诚的

祈祷

我真觉得自己

是修女

2017/05/06/江油

伊沙点评:护士节,送大家一首好诗,送给所有天使般的医务工作者。此次在江油,湘莲子鸿运当头好诗井喷,除了在颁奖礼上领取了第六届“李白诗歌奖·推荐奖”,还获得磨铁读诗会江油场冠军、长安诗歌节江油场季军。听她感谢这个感谢那个,我抢白了一句:你最应该感谢我上一轮让你掉了一只轮子。我为《新诗典》不护短扬其长的健康氛围而自豪。

论曝背

君儿

教儿曝背

我说阳光会进入身体

消除你体内的暗物质

他说你一天二十四小时

都处于傻的状态

伊沙点评:母亲节还没到,相关的诗已经刷屏。刚好我这一批订货中有三首,我们就依次推来,《新诗典》总是不同凡响。与昨日推的湘莲子一样,君儿上轮也掉了轮子,虽不像湘反弹那么大,但也回到了正常。君儿这一生,恐怕都要与自己天生的内平作战,因为不论传统诗还是现代诗,都需要尖,无尖不成诗。本诗是典型的“更年期遭遇青春期”。

一只母老虎的诞生

李勋阳

从怀胎数月

到儿子出生

媳妇肚皮上的妊娠纹

也从西瓜皮

变成了

虎纹

伊沙点评:现在,在本诗面前,有十万首关于母亲的诗,但也挡不住本诗被你记住的步伐,它会在一瞬间里钻入你心,因为它的独特,因为它的作者绰号叫“李怪怂”。这就是怪怂的巨大优势,这就是《新诗典》的不同凡响。

老母女

宋壮壮

躺在针灸床上

老太太头发花白

已经八十多岁

她说现在腿脚还利落

如果摔倒了

赶紧死掉最好

千万别瘫了

给别人添麻烦

旁边的老太太说

谁不是这么想啊

不过你去后面病房楼看看

净是小老太太

伺候老老太太

2017/03/13

伊沙点评:我相信所有写给母亲或写母亲的诗都动了真情,但未必是好诗。对比本诗,差距就看出来了,人家把为母之心、母女情深也写了,但信息不这么单一,社会老龄化问题也反映了——首先是一首当代诗,也才能够是一首真正的现代诗。

寺中

艾蒿

在殿前我许不出一个愿

菩萨知道我心有悲苦

伊沙点评:为生计艾蒿远走他乡,暂居重庆,突然离开长安诗歌节这个小氛围——这个我眼中中国最有利于现代诗创作的小氛围,他的写作势必要迎接考验,好在艾蒿是特别自我的一个人。在一次选空之后,他在长安诗歌节江油场凭借本诗一举订货。这是一首绝妙的双行诗,我了解艾蒿的写作,他绝不是从语言表面“平推”出来的,他一定经历了事实然后心有所感才会写出。

橘子红了

易小倩

小时候看电视剧

《橘子红了》

看到大结局

秀禾生孩子难产的时候

我爸把我赶了出去

呵斥我说

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

快出去

找刘云玩吧

然后他关上门

自己看

生孩子的镜头

伊沙点评:我发现对年轻人的推荐,彰显的是老人的价值观——那么好吧,刚巧我眼中最好的三位九零后诗人都在这一批被订货,我就借此彰显一下《新诗典》的价值观。有谁记得,在长安诗歌节江油场,我对易小倩的口头酷评是:“你是目前唯一比吴雨伦好的九零后。”我指的是诗感。还需要说什么吗?不需要说什么了。

梦中的死海

吴雨伦

离开死海前

为了留作纪念

我打算装走一点死海水碰巧没有别的容器

只好用一个可乐瓶

在梦中

我再次回到死海

高大的浅黄色岩石山

布满白色盐块的海岸

气泡冲上碧蓝色的海水

阳光下

泛着淡淡可乐味的清香

伊沙点评:要想上档次,那就出趟国——这是经验,吴雨伦寒假与同学结伴去了以色列,是他首次出国旅行,我坚决支持。回来之后,果不其然,诗上档次,我没有选他更有思想性与冲击力的诗作,而是选择对于中国现代诗的发展更有意义的本诗:它不是解构,不是还原,而是建构平常,在“无”中写“有”,在“有”中写“无”,在他之前我还没见过这种路数,九零后首先抵达并到位。

观众

蛮蛮

房东邻居家的老太太死了

她的家人在门前搭起蓝色

过世待客大棚

请来的乐队

在大棚口表演

主唱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面向天空 扯着嗓子吼

“我的母亲,我亲爱的老母亲……”

声音嘶哑 表情痛苦

在他就要吼不上去的时候

观众中有人

打起了飞哨

2017/01/09

伊沙点评:九零后三大诗人中的第三位,她与易小倩相似,都是天生与事实的诗意亲近,写什么都有意思,把没意思的都能写出意思来,加之天生语感好,失手率低——如此天然的诗人,一定要抓住自己的黄金时代,写出一本过硬的诗集,因为这个时期迟早都会过去,你还会与大家一样,回到拼综合素质的轨道上,就像八零后女诗人闫永敏现在所遇到的困惑与瓶颈。

绍兴

李伟

太多的故居,太多阴冷的院子

太多的方桌与太师椅

太多布满灰尘的旧木床

床上还铺着蓝花被子

被子看上去又冰又凉

被子主人早已离开,在一个世纪以前

像闪电终于挣脱了堆积的乌云

伊沙点评:听说《葵》同仁要搞批判会,如果搞李伟的我赞成,他写作的重要性比《新诗典》时代以前下降了,有一种内在的保守与封闭,我觉得他应该多出去走走,可是走出去的诗跟没走一样,这一首有点不同,写出了一点绍兴的味道,但还没有完全挣脱出去。我想对1991年就开始与之通信的老李说,诗不能靠想,面对女将逼人的津门清流,老爷们儿一味靠防守已经不行,该奋起了!

角色

双子

往前走了几步

才发现父亲没跟上来

转过头

他已站在

路旁的绿化带里

我听见拉链

被解开的声音

接着是硬邦邦的土

被砸响的声音

就不能憋一会

回家解决吗

要是我

起码会躲到

那棵树的后面

真没辙

我四下打量一番

朝父亲挪了过去

顶替了

那棵树的角色

伊沙点评:双子近期状态好,他在江油的两场诗会上与湘莲子的两次PK战虽然都落败了,但充分展现了自己的实力,他面对的是近期状况最好的诗人。还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出生于1989年的双子,就明显要比九零后成熟一些,这便是数字的神秘的力量。

大海告诉我

周瑟瑟

没有人告诉我

去朝鲜半岛还有多远

海豚何时冒出水面

它哭泣时嘴唇

露出弯弯的微笑

大海的婴儿

何时来与我相见

1989年8月黄岛

大火之后

我坐着轮渡登上岛

听见海豚的叫声

像海着火了

大海告诉我

它有深深的伤口

2017/04/20

伊沙点评:周瑟瑟在自己朗诵时霸气侧漏,表明他是一个真诗人。在我看来,他给自己加分不少,减分也不少——这是由于他以为自己啥诗都能写造成的,无效的表现多了点。本诗是长安诗歌节青岛场订货作品,一首真正的好诗。

阴阳界

陈默实

以前他住在小镇

并不偏僻的

一条街上

每当镇上死了人

送葬队伍从医院出来

走到他的家门口

就停了下来

尸体和花圈装车拉走

人群解散

他觉得很不吉利

不停地在门口

张贴告示

“此处不是阴阳界”

“送葬不应到此结束”

后来他就搬家了

后来有了殡仪馆

现在这套房子还在

无人居住

2017/03/19

伊沙点评:有人不是一直都在嚷嚷要写中国的诗吗?结果是庸俗地以为钻一钻故纸堆、玩一玩新古典就是中国了,刚好老一代汉学家又很吃这一套,中国式骗局就形成了。本诗告诉你:中国的诗,在中国人的活法里;中国的诗,不是头顶的月亮,而是身边的人。作者是“江油诗群”中的实力诗人。

王炸

芽子

一桌文化人

来店里吃饭

载歌载舞

互赠字画

酒买了些

菜没点几个

饭毕

其中一男文人来结账

问可否优惠

问可否有赠品

问可否有发票

我作答

发票用完给您优惠吧

他随即板脸说

开这么大的店

你咋能没有发票呢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说着掏出一物件

摔在我面前

就像打牌扔出了王炸

我仔细瞧了瞧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此物

上面写着

记者证

伊沙点评:洪流挡不住,魅力挡不住,芽子在今年长安诗歌节颁奖盛典上出场时,诗已写成典型性纯口语了,引来全场一片欢笑,自然也引来一声“订货!”——武器换得好不好,杀伤效果说了算。我感觉少文人气多艺术气并且很懂生活的她,适合这一路。本诗写出了一个“无冕之王”的猥琐丑态,如今媒体已成弱势,其王气犹存,唉,在人民面前,谁都敢称王。

世相

大九

走江湖的人都知道

街道上

行人会让行自行车

自行车让行摩托车

摩托车让行公交车

公交车让行普通私家车

普通私家车让行出租车

出租车让行豪华车

豪华车谁也不让

行人也不例外

这也没什么说的

行人也是,什么车都可以让

就是不会让豪华车

伊沙点评:先到者有积累的荣耀,后来者有上升的空间——这正是《新诗典》内部的活力所在,在后来者中,大九算是上得快的,因为他写的是现代诗,他的涌现改变了内蒙古多年老大难的地位,并对那里的同行富有启示性:不能让诗躺在草原上晒太阳,更多时候,它应该走在你们日常居住的城市里,如本诗。

父亲和我

阿煜

儿时的一天

父亲把我叫到他面前

问我

有没有手淫的习惯

我说没有

怎么会

我对父亲撒的这个谎

伴随我整个青春期的手淫

一直持续到今天

后来

我有时想到这件事儿

我知道

从那时起

我便失去了和一个男人

能敞开心扉聊一聊的

亲密话题

在以后的生活中

关于手淫这件事

父亲他

再也没有

向我提过

伊沙点评:阿煜首次入典是在2012年5月3日,1994年出生的他在当时是最低龄的入典者(那时零零后尚未出现),五年过去,他来到了2.0,如今游若昕都已不算最低龄,仿佛过去了一个时代。九零后诗人在1.0上流失了不少人,感觉是挺酷的一代人,但是《新诗典》更酷,以酷对酷,幸存者冷暖自知。

温柔

黄依

十年里

我唯一

能记住的温柔

是你

举起菜刀

砍向我的那一刻

把刀口

换成了刀背

伊沙点评:在《新诗典》,新人比老人表现好,不是新闻,因为新人的1强过老人的N。譬如本诗,几乎强过所有的老人,是第七季以来最好的诗之一,出自一位广西八零后女诗人之手,又是来自“助攻王”三个A的有效助攻。本诗,从形式到内容,信息含量太丰富了,剪不断理还乱。

关于大海

于坚

青岛

大海的乳房羞涩地升起

在春天下面发青

另一半还埋于深渊下

是何等的爱情在黑暗里孕育着

是怎样的光明将要动魄惊心

哦 那些从波浪里活过来的情人

已经在沙滩上走着了

为此我们留下 虚度一生

应该宽恕那个站在海边的暴君

他也看见了大海

他的脚也陷在沙滩里

跟着一只公文包般的灰背鸥

幸甚至哉 小人物此生也伟大过 在渡假区的海岸

当秋风萧瑟 洪波涌起

穿游泳衣的读者身陷海滨

等着波浪送来更黑暗的下一页

他们厌倦了那些床头书

这头灰兽拖着永不耗损的毯子在天空下走着

偶尔跟着狮群转过头来

当海鸟的灵魂变蓝

巨浪滚滚而来 有伟大的东西在它们后面

沿着海岸修建的游泳池一个一个消失了

它们怎么狂妄到敢与大海为邻?

在沙滩上拾到一枚石子

像是浪子衣襟掉下的一粒纽扣

略带海的体温

我们这些进了同一趟电梯的人

都是潜在的难兄难弟

不必在大海上 不必是那条船

唉 大家靠紧一点 这是我们的桨

德国人盖了些坚固的房子

穿过一处地下室的时候我想到

石头也可以这样使用

打造成酒窖 不只是陵墓

伊沙点评: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我与于诗人结交甚早,起初君子之交淡如水,世纪末翻过盘峰后进入中苏蜜月期,十年前一言不和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十年后在青岛的电梯里和解。作为《新诗典》主持人,我引以为豪的是:即便在我俩交恶期,我也曾推荐过他的诗。本诗的推荐自然也与和解无关,而是它至少有三处让我心中一动。和解不会影响我实话实说:于诗人文学基本功好,在感觉和语言上有天赋,却非要用文化大概念浓妆艳抹自己,没抹到的地方就是好的。

流行

游若昕

爷爷小时候

流行放牛放羊

爸爸小时候

流行玩打仗游戏

冲啊

哒哒嘀

我们现在

流行养仓鼠

养乌龟

我们班上

男生大都养乌龟

女生大都养仓鼠

而我

既养仓鼠

也养乌龟

2017/04/15

伊沙点评:懂诗的明眼人知道,泛诗坛推的零零后是一个概念——新诗中的儿童诗;《新世纪诗典》推的零零后是一个概念——成人标准的现代诗;游若昕是一个概念——个体的天才诗。值此六一国际儿童节之际,我们请出中国儿童中无可争议的诗歌冠军来给小朋友们祝贺节日,告诉他们:爱诗的童年更美丽!本主持重庆推荐。

江睿

碰到几个

像我哥哥一样的帅哥

看了我溜旱冰

临走时

最帅的那个哥哥

用手指着我

说了句

嘿,那个女娃儿

好牛

伊沙点评:先选出诗,后见到人。江睿小朋友来自山城重庆,其诗最可贵的地方在于:我写我自己的生活,怎么活就怎么写,怎么想就怎么写-这对于大人极难做到的事,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反倒容易。本主持重庆推荐。

再见

二月蓝

在水中

我无法呼吸

一条鱼游过来

对我

吐了几个泡泡

然后说

我只能帮你到

这里了

伊沙点评:二月蓝是位感觉型的诗人,对于这样的诗人,不需要说什么,只要她的生命有感觉,便可以一直写下去,不断出好诗。她还有可贵的一点:在语言上很懂得节制。本主持重庆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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