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我做了梦，我梦见自己在蓝色的天空里遨游。

我畅快的身体，追逐着畅快的心，畅快的心在自由的空间里快乐地畅泳。突然之间，天暗了下来，我发现四周撒开一张大网，大网从天而降地把我网住了，我左冲右突，网却越收越紧，我惊恐万状地发出救命声……惊醒过来后，全身被汗水湿透。天亮了，我正想出门，被母亲堵住，她先是夸我小时候怎么乖，怎么听话，什么事情都替大人作想。大了也一样，大了也懂得为大人作想，不仅自己有了好工作，还想着帮助哥哥……父亲也满面春风来到门前。父亲的风格和母亲不同，母亲喜欢絮絮叨叨，父亲则喜欢快刀斩乱麻，他想要什么，一刀下去；不想要什么，也一刀下去，无论说话干事，从不拖泥带水，外人封他快刀。

父亲像是问我母亲，又像是问我说，我们养女干什么，不就是养个孝顺嘛，现在是女儿孝顺我们的时候到了。

哥哥也出现了，哥哥对我也是妹妹长妹妹短的，口气亲热得令人肉麻。他满脸乞讨说，哥哥我求你了……

哥哥说出这样的话，我为他感到羞愧，因为这并非他的做派。父母亲在一旁助阵，说你遇上这样好的哥哥，遇上我们这样好的父母，特别是遇上像殷仁这样有权又有势的人家，你还考虑什么，好多人求还求不来呢……我的头被连番轰炸得快爆炸了，我双手紧紧地捂住头颅尖叫了一声，仿佛真的爆破了。

父母愣住了。

我抱住疼痛的头颅往门外冲去。

我的一九八九年的上空，乌云翻滚，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