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洙

尹洙（1001—1047），字师鲁，河南（今河南洛阳）人。天圣二年（1024）登进士第，授绛州正平县主簿，历任河南府户曹参军等职。后充馆阁校勘，迁太子中允。时值范仲淹因指责宰相吕夷简而贬饶州，尹洙上疏自言与仲淹义兼师友，当同获罪，于是被贬为崇信军节度掌书记，监郢州酒税。陕西用兵，尹洙被起用为经略判官，累迁至右司谏，知渭州，兼领泾原路经略公事。坐以公使钱为部将偿债，贬监均州酒税。病卒。有《河南先生文集》二十七卷。尹洙年轻时从穆修学《春秋》，力为古文，为北宋古文运动先驱，韩琦《祭龙图尹公师鲁文》曰：“首倡古文，三代是追。学者翕从，圣道乃夷。名重天下，无人不知。”《宋史》卷二百九十五有传。

息戍^[1]

国家割弃朔方，西师不出三十年^[2]，而亭徼千里^[3]，环重兵以戍之。虽种落屡扰^[4]，即时辑定^[5]，然屯戍之费亦已甚矣^[6]。西戎为寇，远自周世^[7]。西汉先零^[8]，东汉烧当^[9]，晋氐、羌^[10]，唐秃发^[11]，历朝侵轶^[12]，为国剧患。兴师定律^[13]，皆有成功，而劳敝中国^[14]。东汉尤甚，费用常以亿计。孝安世，羌叛十四年，用二百四十亿。永和末，复经七年，用八十余亿。^[15]及段纪明，用才五十四亿，而剪灭殆尽^[16]。今西北泾源、邠宁、秦凤、鄜延四帅，戍卒十余万，一卒岁给，无虑二万。（原注：平骑卒与冗卒，较其中者总廪给之数，恩赏不在焉^[17]。）以十万众较之，岁用二十亿。自灵武罢兵^[18]，计费六百余亿。方前世数倍矣。平世屯戍，且犹若是。后虽无他警，不可一日辍去^[19]，是十万众有益而无损期也^[20]。国家厚利募商入粟^[21]，倾四方之货，然无水漕之运，所挽致亦不过被边数郡尔。岁不常登^[22]，廪有常给^[23]，顷年亦尝稍匮矣。倘其乘我荐饥^[24]，我必济师^[25]，馈饷当出于关中^[26]，则未战而西垂已困^[27]，可不虑哉。为今之计，莫若籍丁民为兵，拟唐置府，颇损其数。（原注：唐府兵，上府千二百人，中府千人，下府八百人^[28]。）又，今边鄙虽有乡兵之制^[29]，然止极塞数郡，民籍寡少，不足备敌。料京兆、西北数郡^[30]，上户可十余万^[31]，中家半之，当得兵六七万。质其赋无他易（原注：赋以泉石者，不易以五谷^[32]），畜马者又蠲其杂徭^[33]。民幸于庇宗^[34]，乐然隶籍。农隙讲事，登材武者为什长、队正^[35]。盛秋旬阅，常若寇至。以关内、河东劲兵傅之^[36]，尽罢京师禁旅^[37]。慎简守帅，分其统，专其任。分统则柄不重，专任则将益励。坚其守备，习其形势，积粟多，教士锐，使虏众无隙可窥，不战而慑^[38]。兵志所谓：“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39]其庙胜之策乎^[40]。

《四部丛刊》本《河南先生文集》卷二

谏时政疏_{庆历二年至陇州上}^[41]

皇帝陛下：臣闻汉文帝盛德之主^[42]，贾谊论当时事势，犹云可为恸哭^[43]。孝武帝外攘四夷，以强主威^[44]，徐乐、严安尚以陈胜亡秦、六卿簒晋为诫^[45]。二帝不以危乱灭亡为讳^[46]，故子孙保天下者十余世。秦二世时^[47]，关东盗起。或以反者闻，二世怒，下吏；或曰“逐捕今尽，不足忧”，乃悦^[48]。隋炀帝时，四方兵兴^[49]。左右近臣皆隐贼数，不以实闻。或言贼多者，辄被诘责^[50]。二帝以危乱灭亡为讳，故秦、隋之宗社数年为丘墟^[51]。陛下视今日天下之治，孰与汉文^[52]？威制四夷，孰与汉武？国家基本仁德，陛下孝慈爱民，诚万万于秦、隋。至于西有不臣之虏^[53]，北有强大之邻^[54]，非特闾巷盗贼之势也^[55]。自西虏叛命者四年^[56]，旁塞数扰，内地疲远输，兵久于外而休息无期。卒有乘弊而起，兵法所谓“智者不能善其后”^[57]。当此之时，陛下当夙夜忧惧^[58]，所以虑事变而塞祸源也。陛下延访边事^[59]，容纳直言，前世人主勤劳宽大，未有能远过者也。然未闻以宗庙为忧，危亡为惧，此贱臣所以感愤於邑而不已^[60]。何者？今命令数更，恩宠过滥，赐与不节，此三者戒之慎之，在陛下所行耳，非有难动之势也。陛下因循不革，敝坏日甚。臣是以谓陛下未以宗庙为忧、危亡为惧者以此。夫命令者，人主所以垂信于天下也^[61]。异时民间闻朝廷降一令，皆竦视之^[62]；今则不然，相与窃语^[63]，以为不久当更，既而信然^[64]。此命令日轻于下也。命令轻则朝廷不尊矣。又闻群臣有献忠谋者，陛下始甚听之，后复一人沮之^[65]，则陛下意移矣。忠言者以陛下信之不能终，颇自诎其谋^[66]，以为无益。此命令数更之弊也。夫爵赏，陛下所持之柄也^[67]。近时外戚、内臣以及士人，或因缘以求^[68]，恩泽从中而下，谓之内降^[69]。臣闻唐氏政衰，或母后专制，或妃主擅朝，树恩私党，名为斜封^[70]。今陛下威柄自出^[71]，外戚、内臣贤而才者，当与大臣公议而进之，何必袭斜封之弊哉？且使大臣从之，则坏陛下纲纪^[72]；不从，则沮陛下德音^[73]。坏纲纪，忠臣所不忍为；沮德音，则威柄日轻。臣又闻尽公不阿^[74]，朝廷所以责大臣^[75]，今乃自以私昵挠之^[76]，而欲责大臣之守正不私，难矣。此恩宠过滥之弊也。夫赐与者^[77]，国家所以劝功也^[78]。比年以来^[79]，嫔御及伶官、太医之属，赐与过厚。民间传言：内帑金帛^[80]，皆祖宗累朝积聚。陛下用之不甚爱惜，今之所存无几。疏远之人，诚不能详内府丰匮之数^[81]，但见取于民者日烦，即知蓄于公帑者不厚^[82]。臣亦知国家自西方用兵^[83]，用度寖广^[84]，帑藏之积，未必皆为赐予所费。然下民不可家至而户晓，独见陛下行事感动耳。往岁闻边将王珪以力战赐金^[85]，则无不悦服；或见优人所得过厚，则往往愤叹，人情不可不察。此赐予不节之弊也。臣所论三事，皆人人所共知，近臣从谀而不言，以至今日。方今非独夷狄之为患，朝政日弊而陛下不寤^[86]，人心日危而陛下不知，故臣愿先正于内以正于外，然后忠谋渐进，纪纲渐举，国用渐足，士心渐奋，夷狄之患，庶乎息矣。伏惟陛下深察秦、隋恶闻忠言所以亡，远法汉主不讳危乱所以存。日新盛德，与民更始^[87]，则非独贱臣幸甚，实亦天下幸甚。干犯斧钺，臣无任战汗激切俟命之至^[88]。臣洙再拜昧死上疏。

《四部丛刊》本《河南先生文集》卷十八

[1] 《宋史·尹洙传》：“西北久安，洙作《叙燕》、《息戍》，以为武备不可弛也”。故知此文作于元昊反叛之前。当时的形势是，为了防备西夏，北宋朝廷在西北囤聚了庞大的军事力量，给国家财政造成了极大的负担。这篇文章提出采用寓兵于农的方法，改革现有戍卫之法，来解决这一问题。这是借用唐代府兵制的做法，一方面节省开支，另一方面又不弛武备。作者既熟知史实，又熟悉军事，长期在西边前线，深知利害短长，故本文有理有据，要言不烦。

[2] 朔方：汉武帝时所立郡，郡治在今内蒙古自治区境内。自唐僖宗时李思恭被封为“夏国公”起，历唐末五代，李氏世有其地。太宗太平兴国七年（982）李继捧入朝，献夏、银、绥、宥四州地。其族弟李继迁不从，遂反，请降于契丹，被封为西夏王，开始不停袭扰北宋边境。宋庭多次用兵，不能成功。至道三年（996），李继迁遣使纳款，时真宗初继位，许之，授定难军节度使，割夏、银、绥、宥、静五州地与之。真宗咸平五年（1002），继迁又攻取灵州。原朔方地区，尽为继迁所得。所谓割弃朔方，指此。咸平六年，继迁死，子德明奉表归款，真宗许之。边境得以平静三十余年，直至仁宗宝元元年（1038），德明子元昊复叛，战事又起。参见《宋史纪事本末》卷十四、卷三十。

[3] 亭徼（jiào叫）：边境上的防御工事，亦指边防要地。《史记·平准书》：“新秦中或千里无亭徼，于是诛北地太守以下，而令民得畜牧边县。”裴骃集解引晋灼曰：“徼，塞也。”

[4] 种落：种族部落。《晋书·刘元海载记》：“天未悔祸，种落弥繁。”这里指西夏。

[5] 辑定：安抚、平定。《后汉书·段颎传》：“先零、东羌造恶反逆，而皇甫规、张奂各拥强众，不时辑定。”

[6] “然屯戍之费”句：屯戍，驻防。“之”字原脱，据《宋史》卷二百九十五补。

[7] “周世”句：据《史记·周本纪》，周幽王时，西夷犬戎攻杀幽王，平王继位，东迁洛邑，避其锋芒。

[8] 先零：汉代时羌族的一支。这里代指西边游牧族群。下文烧当、氐、羌、秃发，都是历史上活动于西北的游牧族群，他们与中原王朝或和或战，成为困扰中原王朝的一个重要问题。宣帝时，先零及诸羌连结匈奴，为乱西边，赵充国破之。参见《汉书·赵充国传》。

[9] 烧当：汉代西羌部族名。《后汉书·西羌传·羌无弋爰剑》：“从爰剑种五世至研，研最豪健，自后以研为种号。十三世至烧当，复豪健，其子孙更以烧当为种号。”

[10] 氐（dī低）：我国古代西部的一个族群。晋时曾建立前秦、后凉、后汉等国。羌（qiānɡ枪）：亦为我国古代西部的一个族群，东晋时曾建立后秦。

[11] 秃发：鲜卑族复姓。这里指吐蕃。《新唐书·吐蕃上》：“吐蕃本西羌属，盖百有五十种，散处河、湟、江、岷间，有发羌、唐旄等，然未始与中国通。居析支水西。祖曰鹘提勃悉野，健武多智，稍并诸羌，据其地。蕃、发声近，故其子孙曰吐蕃，而姓勃窣野。或曰南凉秃发利鹿孤之后。”

[12] 侵轶：侵犯袭击。

[13] 定律：依法定罪。

[14] 劳敝：使劳累疲弊。

[15] “孝安世”六句：汉顺安帝永和元年（136），先零别种滇零反，十二月，邓骘将兵五万屯汉阳以备羌，至顺帝建康元年（144），西羌衰落，“十余年间，费用八十余亿。诸将多断盗牢禀，私自润入，皆以珍宝货赂左右，上下放纵，不恤军事，士卒不得其死者，白骨相望于野”。事见《后汉书·西羌传》。

[16] 段纪明：段颎（？—179），字纪明，武威姑臧人。汉桓帝时为护羌校尉，屡次建立功勋。桓帝曾向他咨询如何解决西羌骚扰的问题，他主动请缨，率兵一万五千出击西羌。自汉灵帝建宁元年（168）至三年，段颎率部与西羌“凡百八十战，斩三万八千六百余级，获牛马骡驴骆驼四十二万七千五百余头，费用四十四亿”。彻底解除了西羌骚扰的问题。参见《后汉书·段颎传》。又自“孝安世”以下至此，是尹洙据段颎所答桓帝问的内容改写。

[17] 平：平均。意谓将骑卒和冗卒所耗给养综合起来，平均计算每一卒之耗费。恩赏：正常薪俸之外的赐予。

[18] 灵武罢兵：真宗咸平五年（1002），西夏李继迁攻陷灵州，宋军救援，战不利，遂放弃灵州，后继迁死，其子德明归顺，双方息兵。参见本篇注〔2〕。

[19] 辍：废止。

[20] 期：原文作“明”，据《宋史》卷二百九十五校改。

[21] 厚利募商入粟：北宋为了保证西北边境粮食供应，鼓励商人贩运粮食。凡运粮到西北者，国家以官职、茶引、盐引与其交换。

[22] 登：成熟、丰收。

[23] 廪：奉米，这里指军粮供应。

[24] 荐饥：连续的饥荒。

[25] 济师：增加军队。

[26] 关中：函谷关以西，今陕西渭河流域。当时紧靠西夏前线。

[27] 西垂：原文作“西夏”，据《宋史》卷二百九十五校改。

[28] 唐府兵：府兵制兴起于北周，唐初整顿成为兵农合一的军事制度。府兵终身服役，无战事则务农，征发时自备兵器资粮，定期宿卫京师，戍守边境。玄宗时废罢。参见《新唐书·兵志》。

[29] 乡兵：是宋代兵制的一种。宋代的正规军如禁军和厢军，都是征募的职业军人。乡兵则不脱离生产，亦兵亦农，他们农闲训练，主要保卫本土。《宋史·兵志四》：“乡兵者，选自户籍，或土民应募，在所团结训练，以为防守之兵也。”

[30] 京兆：汉代京畿的行政区划名，为三辅之一。这里指长安附近地区。

[31] 上户：古代籍定户口时，按照人口、财产的多少，将户口分为不同等级。

[32] 质：核定。无他易：不用其它东西来替换。

[33] 蠲（juān绢）：免除。核定为负责养马的，则免除其它徭役。

[34] 庇宗：守护宗族。

[35] 登：培养、选取。什长、队正：都是低级武官。

[36] 傅：迫近。这里指以关内、河东劲兵为前线乡兵之后盾。

[37] 禁旅：北宋军队分为禁军和厢军。厢军是地方部队，战斗力较差。禁军则是精锐的野战部队，一半驻扎在京师，一半驻扎在各要地。有事时由中央调集。

[38] 慑：威慑，使屈服。

[39] 兵志：兵书。所引文字见《孙子·九变》。

[40] 庙胜：指朝廷预先制定的克敌制胜的谋略。《尉缭子·战威》：“刑如未加，兵未接，而所以夺敌者五：一曰庙胜之论……”

[41] 本文作于宋仁宗庆历二年（1042）。四月，时西夏赵元昊反，陕西用兵，大将葛怀敏知泾州，辟尹洙为判官。此前尹洙已在西北为官，对边事十分熟悉。有感于朝廷对元昊用兵多年而仍未取胜，东北的辽国早已霸占大宋的燕、云十六州，且日益强盛，而仁宗皇帝却未意识到眼前的深重危机，尹洙因此上书言事。文章先说汉文帝、武帝等有为之主，能察纳忠言，有危机意识，故子孙保有天下十余代。秦二世、隋炀帝讳言危乱，故很快亡国。目前强敌环伺，仁宗皇帝虽勤于边事，却未能真切认识到国家已处于危急存亡之秋，在为政方面，存在三大弊端，即：朝廷法令经常变更；恩宠过滥，轻与官爵；国库空虚，赏赐无度。尹洙痛陈此三弊，认为眼下是夷狄为患，朝政日非，希望皇帝能改弦更辙，实行新政。这篇文章在分析问题时，直击要害，言简意赅，显示出作者卓越的见识和非比寻常的勇气。全文语气愤激，直书无隐，是一篇酣畅淋漓的政论文。本文原题为《论命令恩宠赐与三事疏》。据题下注，知作于庆历二年（1042）。《宋史·尹洙传》载，上此疏后，“仁宗嘉纳之，改太常丞、知泾州”。次年，宋仁宗即任用范仲淹、富弼等人实行革新，史称“庆历新政”。

[42] 汉文帝：刘恒（前202—前157），刘邦之子，封为代王，吕后死后，为周勃、陈平迎立为帝。为政主张清静无为，与民休息，使得经济渐次恢复，政治稳定。

[43] 贾谊（前200—前168）：西汉政治家。他曾给汉文帝上疏，其中有云：“臣窃惟事势，可为恸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见《汉书》卷四十八。

[44] 孝武帝：即汉武帝刘彻（前156—前87），景帝之子，承文景之治，对内改革，对外用兵，开疆拓土。

[45] 徐乐：燕郡人。武帝时上疏，谓：“臣闻天下之患在于土崩，不在瓦解，古今一也。何谓土崩，秦之末世是也。陈涉无千乘之尊，尺土之地，身非王公大人名族之后，乡曲之誉，非有孔、曾、墨子之贤，陶朱、猗顿之富也。然起穷巷，奋棘矜，偏袒大呼，天下从风。”严安：临淄人。上疏武帝，认为当时文教不兴，国家危险，其中有“六卿分晋”之语。以上并参见《汉书》卷六十四。所谓六卿，指晋国之范、中行、知、赵、韩、魏六氏。其时晋公室日弱，大权落入六氏手中。他们之间相互争夺，范、中行、知三氏灭绝，最后，韩、赵、魏三氏将晋国瓜分。

[46] 讳：顾忌。

[47] 秦二世：即胡亥（前230—前207）。始皇崩，他在赵高的帮助下继位，统治残暴，激起陈胜起义。后为赵高所杀。

[48] “关东”句：关东，函谷关以东，为六国故地。据《史记·秦本纪》，陈胜等起义后，天下响应，“谒者使东方来，以反者闻二世。二世怒，下吏。后使者至，上问，对曰：‘群盗，郡守尉方逐捕，今尽得，不足忧。’上悦”。

[49] 隋焬帝：杨广（589—615），隋文帝次子。在位十四年，对外用兵，国内赋役繁重，民不堪命，各地起义，彼此相接。后被臣下宇文化及等缢死。

[50] 诘：责备、质问。

[51] 宗社：宗庙和社稷的合称。蔡邕《独断》卷上：“天子之宗社曰泰社，天子所为群姓立社也。”丘墟：废墟、荒地。《管子·八观》：“众散而不收，则国为丘墟。”宗社变为丘墟，意味着国家灭亡。

[52] 孰与：比对方如何，表示疑问语气。用于比照。

[53] 不臣之虏：指西夏。不臣，不称臣屈服。西夏国主本来接受宋的册封，但仁宗宝元元年（1038）西夏王元昊称帝，故谓之“不臣”。

[54] 强大之邻：指辽，为契丹族政权。唐末阿宝机统一各部，建立国家，趁中原内乱，割走燕、云之地，后来对北宋王朝形成极大威胁。

[55] 非特：不仅、不只。《韩非子·六反》：“此非特无术也，又乃无行。”

[56] “自西虏叛命”句：西虏，指西夏。宝元元年（1038）李元昊叛宋，本文作于庆历二年（1042），正及四年，故云。参见《宋史纪事本末》卷三十。

[57] 智者不能善其后：原文见《孙子兵法》。其《作战篇》中说：“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

[58] 夙夜：朝夕，日夜。《尚书·旅獒》：“夙夜罔或不勤。”孔安国传：“言当早起夜寐。”

[59] 延访：延请求教、请教。

[60] 於（wū 乌）邑：忧愤郁结、忧懑压抑。

[61] 垂信：垂的本义是“悬挂”。垂信，这里指展示自己的政策前后一贯，可以信任。

[62] 竦：肃敬、恭敬。《说文解字·立部》：“竦，敬也。”

[63] 窃语：私下里交谈。

[64] 既而：时间副词。犹不久。信然：果然如此。

[65] 沮：诋毁、诽谤。

[66] 诎（chù矗）：贬低、贬退。

[67] 爵赏：爵禄和赏赐。

[68] 因缘：攀附、勾结。《汉书·王莽传》：“奸虐之人，因缘为利，至略卖人妻子，逆天心，悖人伦。”

[69] 内降：自宫内皇帝直接批旨或处分，不经过中书或三省，直接附有司施行者，又称“中旨”。

[70] 斜封：不经中书、门下条拟。由内廷直接下达的封授。李上交《近事会元·斜封》：“唐睿宗景云元年八月，以中宗时官爵逾滥，因依妃主墨敕而受官者，时谓斜封，禁之。”

[71] 威柄自出：自己掌握权力，大权未曾旁落。

[72] 纲纪：法度、纲常。《汉书·礼乐志》：“夫立君臣，等上下，使纲纪有序，六亲和睦，此非天之所为，人之所设也。”

[73] 德音：用以指帝王的诏书。至唐宋，诏敕之外，别有德音一体，用于施惠宽恤之事，犹言恩诏。

[74] 不阿：不曲从、不逢迎。

[75] 责：要求。

[76] 私昵：指所亲近、宠爱的人。《尚书·说命上》：“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恶德，惟其贤。”挠：扰乱、阻挠。

[77] 赐与：即赐予。指常赐以外的特殊恩赐。《周礼·天官·大府》：“币余之赋，以待赐予。”郑玄注：“赐予，即好用也。”孙诒让正义：“凡赐有常赐，有好赐。常赐者，岁时颁赐，著于秩籍者；好赐则常赐之外，以恩泽特受赐，非恒典也……此赐予专据好赐言也。凡经云赐予者，并为好赐。”

[78] 劝：激励。

[79] 比年：近年。《三国志·魏书·锺会传》：“比年以来，曾无宁岁。”

[80] 内帑（tǎnɡ躺）：乾德三年（695），宋太祖于讲武堂后置内库，掌岁终国用赢余钱物，以备军用和灾荒，号“封桩库”，宋太宗太平兴国三年（978）改为景福内库。帑，指国家收藏财物的仓库，又可指钱币、财物。内帑，即内库。

[81] 匮：空乏。

[82] 公帑：公款。

[83] 宿兵：驻扎军队，指长久的陷于战争状态。西夏元昊称帝，宋廷随即下诏征讨，双方争战不休，至庆历四年（1044）始达成和议。

[84] 寖（jìn晋）：逐渐。

[85] 王珪：北宋大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二十九宋仁宗康定元年（1040）十月“甲午，赐泾州驻泊都监、礼宾副使王珪名马二匹、黄金三十两、裹疮绢百匹，仍遣使抚谕之。复下诏暴其功塞下，以励诸将”。又卷一百二十八记王珪以三千之众，遇西夏大军，自己负伤，战马也被弓矢射中，仍然坚持作战。

[86] 寤：醒悟、觉醒。

[87] 更始：重新开始，除旧布新。《逸周书·月令》：“数将几终，岁将更始。”

[88] 无任：敬词。犹不胜。旧时多用于表状、章奏或笺启、书信中。战汗：恐惧出汗。激切：激烈直率。俟命：等待命令。这几句都是奏疏结尾的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