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9日 晴

中午一时的大太阳下，公路对面的草地上，平展展地铺了一条浴巾，上面躺着一个光着上身的男青年，当然是学生。他两手垫在脑后，一动不动地躺着。谁能告诉我，这位美国青年在想什么？……一个穿短裤的女学生，横过公路，走近去，又走远去了。

美国的生活方式，这也是一种。是我们不理解的，但不能说是不健康的。

傍晚，学校举行艺术“前奏”晚会，有该校舞蹈系的艺术表演，画展，爵士乐队，可以跳舞。还供应一个野餐盒，咖啡，甜点。门票是十三元，地点在音乐厅。

当我们走到音乐厅前的草坪上，便有拿着大串彩色气球、画着白脸的男女小丑，蹦蹦跳跳地前来引路。一进入大厅，心里便顿感吃惊。在两棵室内树后，正有一裸体女子，在甩着长发进行独舞。一些穿着整整齐齐的绅士淑女，端着盘子在旁欣赏。找了一个缝隙再仔细一看，原来并不是裸体，而是穿了一件肉色紧身舞衣，正跌滚跳跃，跳着现代舞。内心不禁对自己刚才的那一惊，有点害羞起来，中国人不敢面对一个灯光下的肉身。我，也难免于此。

第一次看到现代舞，只看到舞者合着音乐，甩发，跳跃，做出各种姿态。很不懂，没有芭蕾那种美感，也没有中国舞那种模拟各种生产动作，让人一目了然。我看那些站在一边欣赏的人，也未必懂。这里只是一个中产阶级的交际场所，那舞蹈不过是一种点缀。蓝蓝是舞蹈系的教授。她说这是系里的一个学生，跳得不怎么样。蓝蓝说，在这舞蹈系学习数年，拿到硕士学位的人，能进入专业舞团的约百分之四左右，其他的则需改行做秘书或职员，或结婚在家做主妇。大学毕业之后，失业问题对青年还是一个威胁。

凭票领来了野餐盒子。就餐的桌凳，楼上有，室外草地上也有。我们中国人，包括许世旭，都去室外，用两张桌子并起来，一起围桌而坐。盒子里有一只烤鸡腿，一只面包，一份生菜，一杯洋山芋芝士，一小串葡萄。美国的鸡可能是用激素催肥的吧！不香，不鲜，味同嚼“渣”，这也是一种对违反自然的惩罚吧！没办法，弃之虽然可惜，但也无法下咽。

晚饭后去美术展览馆。展品不多，有些展品真还不如公园里的一些室外雕塑呢！那里有一件作品印象特深，是一只钢铁制成的旧轮胎，斜斜地竖在地上。在“轮胎”着地处，钉有许多铆钉似的钉子；像钉子，又像是黑色的蘑菇。再从远处一看，这两者形成了一个花圈，那黑色的花，从花圈上垂挂下来，给人以美感，也给人以启迪。试图去解释它，可能是不聪明的，可是它仍给我一种联想，联想到路程和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