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引
为什么是“六说”,而不是四五或七八说?没什么道理,就因为这几篇东西搁在一起顺眼。别的文章要加进来也可以,但最好作为附录。多年前读法国学者蒂博代的《六说文学批评》(赵坚译,北京:三联书店,1989年),对其中辨析自发的批评、职业的批评、大师的批评很感兴趣。轮到自己编小册子,竟然东施效颦。都是“说出来”的学问,人家一气呵成,我却是拼凑的——六文只是论题相关,且立场、思路及体例接近,如此而已。
诗意的校园、文学课程的设计、教学方法的改进、多民族文学的融通、中学语文课堂的驰想,不敢说步步莲花,但却是每一位文学(语文)教师都必须面对的有趣且严肃的话题。作为一个文学教授,关于“文学教育”,我其实有更专深的著述,如北京大学出版社刚推出的增订版《作为学科的文学史》,比起初版来,增加三篇长文,更添上个副题“文学教育的方法、途径与境界”。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谈论“文学”如何“教育”,不仅是我若干文章或书籍的标题(如《“文学”如何“教育”》,2002年2月23日《文汇报》;《“文学”如何“教育”——关于“文学课堂”的追怀、重构与阐释》,【香港】《中国文学学报》创刊号,2010年12月;《“文学”如何“教育”》,【台湾】新北市:新地文化艺术,2012年11月),更是我长期念兹在兹的心事。
这么重要的话题,为何用不到十万字的篇幅来草草打发?这就说到我的一篇小文——初刊《中国新闻周刊》2006年39期(10月23日)、后收入增订版《当代中国人文观察》(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的《怀念“小书”》。文章从钱锺书对周作人《中国新文学的源流》的评论说起,表彰周书那样虽有很多瑕疵,但“能引起读者许多反想”的书籍,然后借题发挥:“现在这种‘小而可贵’的书籍,到哪里去找?记得前些年三联书店出版‘三联精选’、北京出版社刊行‘大家小书’,还有上海人民出版社推出的‘袖珍经典’,销售情况据说都很好。可你仔细看,那都是过去时代的书,都是老一代学者写的。我们这一代,似乎不习惯写这样的‘小书’,一出手,没有三四十万字根本打不住。真的是这样吗?”不是这样又能怎样,难道你想试试?
是的,就是想试试。坦白交代,这是一本有意气、有关怀、有见解,但体例芜杂、毛病多多的小书。能否收获几位知音不得而知,但若能引起讨论或刺激读者反省当下中国的文学教育,则于愿足矣。
2016年2月23日于京西圆明园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