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六秒

从伤口另一端 作者:阿莱士·施蒂格 著,梁俪真 译


三十六秒

我想谈一谈在醉醺醺的太阳下飞舞的

昆虫,落到我们身上,吸我们的血。

站立在齐踝深的柔软泥土里,

你教我怎样在莴苣头下放设陷阱。

怎样握住一把刀。怎样将一只苹果切成两半。

我拿其中一半,

你将安放另一半,仅仅一次弹跳就可致命。

这样它们就不会统统吞掉你种下的,你说,

它们太天真太好心,不会懂

你在哪里,给谁设下陷阱。

它一直藏在我的头盖骨里,多年后

当我感觉自己终于爱上并且被爱,

它被弹触,杀死了我。

读一年级时,你姐姐教给我花的名字字母的形状,

复杂费解的概念,比如,技术,历史,上帝

那时候人们正在附近盖一座屠宰场。

只需破纪录的三十六秒

一头牛就能被机器杀死,吊挂,剥皮,锯成大肉块。

母亲,我不懂自己最近怎么了。

我早早入睡,可等我睡着,我仍在走,没完没了地走,

我不知道去哪里要见谁,可我坚持,走啊走,

直到被早晨蚊子的嗡响吵醒,我懂了,

我必须杀了它们,杀了它们每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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