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气息
张儒学
当人们还停留在丝丝寒意中,春天就悄悄地来了。在那不经意间,春天就像一个顽皮的小家伙,从日历表上欢快地“蹦”了出来,让人们的眼前一亮,心里一下子就变得热乎乎的,脸颊顿时变得红红的,梦境中充满着无尽的向往,眉宇间流露出无限的喜悦之情,高兴地说一声:“啊,又是春天了!”
北宋诗人秦观在《春日》诗中写道:“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于是,初春便被一场细细的小雨,浸润得有滋有味,描绘得有色有声。瞧,那雨后的庭院,在晨雾薄笼中,也充满着春的灵气;那静卧的蔷薇,在白雾清露中,也满含春的柔情,变得娇艳妩媚。
春天,就这样存放在人们的心底里,萌芽在人们的想象中。人们在相互的问候中,每一句话里都充满着春天的气息,每一个微笑中,都绽放着春天的美丽。那院前光秃秃的树梢上,嫩嫩的新芽似乎正在一个劲儿地往上冒;那解冻的河面上,似乎又飘荡出淳朴而浑厚的歌声;那一条条弯曲的小道上,又开始晃动着奔忙的身影……
那沉睡了一冬的水田里,农人打着牛走过,一行行散发着泥土味的诗句,就从初春那美好的意境里,飘了出来;那弯曲缠绵的乡间小道上,恋人相依相偎,踏青的脚步,在初春那浓浓的气息里,构成浪漫的风景;村口那一条清澈透明的小河边,女人们用爽朗的笑声,将初春描绘得淋漓尽致……那小桥流水旁,那古道芳草边,那宽阔平坦的公路上,那高楼林立的闹市里,都无不留下初春的问候语,留下初春的脚步声……
一个周末,我拒绝了朋友的相邀去周边某风景区游玩,回到乡下老家去。吃了早饭,我准备去山坡上走走,正想下地干活的父亲却说:“坡上的路不好走,还是我陪你去转转吧。”于是,在这暖暖的春阳下,我和父亲沿着老家院前的小路,慢慢地走去那片田野,虽然路边杂草丛生,但那条曾留下祖辈们耕种收获的足迹和撒下我童年欢乐时光的小路,仍是那么的熟悉,透过草丛仍看见小路弯弯曲曲的一直向山顶延伸。父亲说:“这条小路没人走了,几乎荒得没路了。”我说:“那坡上的果园呢,还有人承包吗?”“没有,荒了多年了,因为现在山里人大多出去打工了哟。”
随着父亲的一声长长的叹息,我似乎明白了他对这片土和这坡上的果园那深厚的感情。我们继续往前走,一步一步地在杂草丛生的路上走着。夹着草香和花香的风,在我惊喜的脸上不停地晃来晃去,也让父亲那被风霜吹打得皱巴巴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笑容。
记得小时候,春天,我几乎天天都在“踏青”,早上牵着牛向山坡上走去,青草总是散发出迷人的气息,小鸟在树上翻飞,露珠从树叶尖上滴落的声音特别清脆。牛似乎不懂得感受这春天的气息,而只顾一个劲儿地啃着青青的草,我便与一同放牛的小伙伴在山间奔跑、游玩、打闹……仿佛这山上的树任凭我们攀爬,这山上的石头成了我们的玩具,这山上的花和草时时编织着我们的梦境。
一会儿我们就走到了山坡上,山坡上大片大片的草坪不见了,多年前就变成了果园,这片果园曾经给村里带来了很好的经济效益,后来承包给了一户村民,现在那村民也举家外出打工了,就再没人承包和管理了。那大片大片快老去的橘树被杂草淹没,春天的气息也深深地感染着这些树和草,光秃秃的树上也长出了新叶,青青的草也让这里变得生机盎然。父亲坐在果园旁边,看着果园里的树,叹息不已地说:“唉,多好的一片果园呀,如今却荒成这样了,多可惜哟!”我也坐下,不是跟着父亲去感叹,而是悠然自得地看着远处,轻松自然地欣赏着春天的美。
这时的春天,在人们那下地时匆忙的脚步中,在人们那播种时满含希望的笑容里,在人们那出门时充满梦想的目光中,变得羞怯又腼腆,变得抽象又具体,变得含蓄又深沉,变得清新又缠绵。老人坐在宽宽的院坝里,在那暖暖的太阳光下,晾晒着一冬来的微笑;年轻人下到地里,去播撒希望与梦想;正在青春萌动的少男少女,跑去小河边或者山野上,追寻阳光般如醉如痴的梦幻!爽朗的笑声,欢快的歌声,总在山上山下、田块土里回荡着,似乎是在奏响一首春天的交响乐。那缭绕山间的白雾,也笑成了一片金灿灿的阳光;那绕小山村流过的小溪,也一改往日的沉默,而唱起了“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的歌儿;那一片沉寂了一冬的原野,也在农人锄头的挥舞中,吟诵着比诗还美,比诗还深刻的“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的农谚;那躲在林间的小鸟,也在用另一种更加形象、更加含蓄的语言,吟咏着“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或者“春水初生乳燕飞,黄蜂小尾扑花归”的诗句。
或许是昨夜那一场春雨的浸润,或许是今天那灿烂阳光的照耀,到处都是开得绚丽多彩的花朵,红红的樱花、鲜艳的桃花、雪白的李花、金黄的油菜花……到都处飘溢着醉人的馨香。一缕缕花香飘溢,让我为之一振,仿佛远离了喧嚣,找到一片静寂而美丽的心灵栖息地,尽情地陶醉在这三月的美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