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想一些关于过去的事
周洪宣
可能不该走咬文嚼字的路了,觉得总是默默待在角落里,时光居然逝去了,而也竟没什么名堂。
生活是平淡无奇的,除了吃饭睡觉外,剩下的时间便是胡思乱想了。性格也因时间过剩之故多愁善感了。
有一日竟疑心会自杀,于是便怕后事不如我所愿,写好遗书,交代得清清楚楚。特别写了一封信,给远方友人,因那时不晓得他的地址,好让母亲在五十年后他还乡时给他。
终究是没有死成,在父亲的押送下踏上了北行列车,住进了黄瓜山,而那些遗书文稿就统统进行了火葬。
这一葬,便葬掉了良心,葬掉了灵魂,从此,便如换了一个人。朋友们也发觉我有些异样了。
儿童节过去了,居然忘记给小家伙寄明信片,简直糊涂。
总爱抱一本唐诗宋词斯斯文文装模作样,抑或提一袋瓜子优哉游哉荡乎山水间。有一日闲着无事,翻看名人传记,发现好多大作家未成名前经过若干次退稿。于是,神经一颠便又开始做那退稿梦了。
却不知怎么一下子想到了父亲。
每年一度父亲的医院旅行,是无法推卸的,于是母亲便在家与医院之间来回奔波,星儿盼她去,星儿盼她归。而女孩儿恰似月牙儿,唯一作陪的除了竹林外,仍是竹林。
当家里汇款迟迟未到时,我想,定然是父亲病了。为了留住兜里的一块七角钱,我走了四十里山路。与竹林重逢,母亲用她的衣角擦我的眼角。
幸好,父亲仍然活着。
92年的暑月,白日,又一阵惊雷,有人敲门,一封信,录取通知书,师专。
深忧的我,重病父亲,疲乏的母亲,在大雨里昏昏沉沉睡着了,雨中,母亲唤回了我新的生命。
曾有一个男孩,从遥远的地方走来,说要陪我共同走一段路程。
“你很孤独,前面有狼。”
“谢谢,我不怕。”
“我要走了……”
“你走吧。”
他真的去了,带些惆怅。可我不曾做错,否则与大学无缘,只是,隐隐中有点幽怨。他去时怎不留下行踪,让我考了大学再与他翻山过河也是好的。然而他没有,且永不再回首。他不该如此的。然而,许多不该如此却如此或本该如此却没有如此的事多着呢。
(第9期 A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