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齐康

我学生蔡镇钰建筑师的诗集经过补充要出第二版了。一个建筑师，利用业余时间孜孜不倦地研究文学和诗歌创作，这是非常值得支持的事情。建筑是技术的载体，也是文化的载体。中华民族的建筑就是中华民族文化的载体，是发自内心的民族文化的组成部分。为此要研究建筑就必须研究建筑的文化特征。在东南大学的建筑研究中，文化和生活就是建筑的源泉。特别在中国的传统庭园建筑中往往表达了诗情画意，而在对庭园的描述中又表达了文化情怀。

在对白俄罗斯明克斯电视塔的国际竞赛中有七个国家参加，而我们名列第一。它的构思源于普希金的一组诗句：“同志们相信吧，迷人幸福的星辰就要从俄罗斯冉冉升起，光芒四射！”普希金是俄罗斯伟大的诗人，是俄罗斯人民的文化代表。方案结合了文化与气候的造型，是发自内心的构思。它的出现不是一味追求形式主义的产物，而是融合生态、气候和文化的结晶！绍兴大剧院则是结合浙江民间乌篷船的构思，吸收了浙江人民传统水上文化的意韵！

艺术情愫也是建筑创作的关键。在蔡博的眼里，建筑是艺术的应用门类。虞山画派的父亲虽不是什么大画家，除了给了他艺术基因外，故乡常熟的十里青山半入城的秀美灵气，也成了影响他青少年时代的最爱。

上世纪五十年代蔡博留学苏联得到了苏联功勋艺术家和院士格·勃·巴尔亨(Г.Б.БАРХИН)的指导。在苏联的学习中，蔡博成了普希金的崇拜者，把俄罗斯的音乐、绘画、朗诵和我国虞山画派的传统绘画艺术交融起来，成了一个向多才多艺方向学习的建筑艺术家。他的建筑作品里流淌着音乐的旋律和绘画的韵味。元代的水闸博物馆，就仿佛有着马头琴的声响。蔡荣获建设部科技进步一等奖的上海电信大楼以及创作的水彩画、素描和诗歌及散文均表露着建筑的“严谨和隽永”。一座建筑最大的价值在于文化，在于以民族传统为主体兼蓄世界先进文化及充满时代元素的文化。除了引用普希金的诗句作为构思立意外，蔡还在上海市欧美同学会留苏分会组建了普希金合唱团，十多年来歌声经久不衰。

文化是根，文化是关键，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今天中国的地域文化正在崛起！一个伟大的中国梦正在随着不灭的太阳升腾而上！我们希望蔡博的这些设计思想能够延传下去……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2017.08.18

心灵的注脚——序蔡镇钰诗选

赵丽宏

蔡镇钰先生是著名的建筑设计师，在设计高楼大厦和各种美妙建筑的同时，他还有赋诗作画的雅兴。一位建筑大家，会写出何种风格的诗篇，这颇令我好奇。

有人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是立体的诗篇。这类充满诗意的比喻，其实是道出了建筑艺术的真谛。我一直以为，一个才华横溢的建筑设计师，即便不写诗，也可以毫无愧色地面对诗人这样的头衔。因为，优秀的建筑，本身就是能给人无限遐想的诗篇。然而用文字写诗和建筑设计，毕竟还是两回事。蔡镇钰先生用自己的文字向读者证明，作为诗人，在他绝不是一个虚空的头衔。

读蔡镇钰先生的诗，不仅见识了他驾驭汉字的能力，也为他在诗行中倾吐的真情感动。这些诗，有激情，有智慧，也时时展露着作者赤诚的襟怀和抱负。他在诗中讴歌自然，大自然的四季变换，不时撩动他的诗心。他在诗中赞美故乡，赞美他所心仪的山水园林、花草树木，一块礁石，一枝丹桂，都会引发他写诗的冲动。他也在诗中呼唤童心：“我的心灵还珍藏着那混沌初开的圣洁”，他认为“童心就是真”。

蔡先生的诗都很短，却富有哲理。譬如：“沉默是思索，是总结，是短暂的蛰伏和撞击”；“灵感是无数积聚的融合在一瞬间的升华”；“只要明天还会再来，生命就充满憧憬和希望”。

他的诗大多平和宁静，却也偶有闪电划破夜空。譬如《处决》，从电视里看到一个年轻的人质被处决，引发对人类破坏自然生态的联想，把掠夺能源、毁灭自然的恶行，比喻为刽子手对生命的杀戮，让人心惊，也让人深思。

在蔡镇钰先生这一生为世界所作的创造中，引人瞩目的当然是他设计的楼屋广厦，他写的这些小诗，只是他情感的瞬间流露。但我们可以从中窥见这一代知识分子的心灵世界，看到他们对理想的憧憬和追求。我想，这些诗，可以看作蔡先生对自己的人生和事业的一种注脚，也是关乎一个艺术家心灵世界的注脚，品味这些情意深长的注脚，相信很多读者会心生共鸣。

2011.10.09于四步斋

逸笔草草的诗兴——记蔡镇钰的水彩画

汪大伟

优秀的建筑本身就是凝固的音乐和绘画，它不仅以其尺度、比例、色彩、装饰以及变幻的光影效果等形象因素引起人们感观上的审美体验，而且通过形象传达着某种特殊的精神内涵。建筑设计师和音乐家或画家一样，是用旋律般的线条和画笔勾勒城市的符号。何况像蔡镇钰这样的大建筑师，本身就是一位优秀的水彩画家。他的水彩画是他建筑语言的构成，又出离于他的建筑设计，具有自己独立的审美内涵和精神气质。

一直以来，在建筑设计领域，绘画始终作为建筑的某种语言而存在，无论社会经济与工程技术如何快速地发展，某种形式的绘画始终是建筑师表达其构想的一种基本方式。而水彩由于其色调淡雅、层次分明、表现清晰等特点成为建筑画中最常用的表现手段之一。在建筑画的创作表现中，大至整体、小至局部构造，乃至最终的画面效果，都需要设计者精湛的绘画技巧和微妙的感觉来刻画。建筑画的水彩表现是一个艺术和技术统一的过程，也是建筑师性情、技巧与审美的流露，在这些方面，蔡镇钰的表现令人赞叹，尤其是其画面流露出的逸笔草草的诗兴与气质，颇令人寻味。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蔡镇钰出生于江苏常熟，这是一个人文炳焕的所在，并被著名建筑家称为“中国江南最美的小城”。小城素有“十里青山半入城”的秀姿。那青山绿水、粉墙黛瓦，小桥流水人家，使蔡镇钰从小耳濡目染、印象鲜明。儿时的蔡镇钰就读于教会小学，成长于周遭充满赞美诗的那种轻灵优美圣洁的环境中。儿时的种种无不潜移默化地陶冶了他的性灵与情操，他自小爱音乐，也爱画画，爱一切美的事物。当时他的父亲还在中学教书，也是个颇有造诣的国画家，承传虞山画系，并且是丰子恺先生生前的挚友。父亲的言传身教、耳提面命，也对蔡镇钰以后的艺术道路产生了深刻影响。之后，蔡镇钰留学莫斯科。俄罗斯广阔的原野、金色的白桦林，拓宽了他的创作视野。同时，他受到了深厚的俄罗斯文化熏陶。那些耳熟能详的名字：普希金、托尔斯泰、屠格涅夫、契诃夫、高尔基……一一走进了蔡镇钰的生命。普希金等人的诗句，在很多年后，还成了他建筑设计的灵感来源，也影响了他的水彩画表达。在上海欧美同学会中，他不但是副会长，还创办了普希金合唱团。他喜欢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三套车》《红梅花儿开》等等。诗、画、歌，一直伴随着他的建筑设计，水乳交融、共生共长。

蔡镇钰一直都是个诗性的人，不仅表现在他的天人合一的建筑设计中，也表现在他的随性涂抹的水彩画中。他笔下的画面，清爽神俊、浓淡相宜，格外有种潇洒风雅的格调。其用笔灵活多变，用色透明而纯净，干湿技法娴熟运用，使画面显得水乳交融，带着令人陶醉的自然的特殊风韵，如早晨爽朗的清风。那种流动的乐感，以及随机变化的笔触，似乎让人看得到光波的流动。这些水彩画当初可能是被作为速记色彩或勾勒草图的需要，是建筑设计的一种辅助手段，但笔下如此纯净透明、清晰自然，令人展卷而有淋漓酣畅、自然洒脱的视觉享受，其本身就具有了独立作品的所有意义。

大化流衍，艺事无涯，探其堂奥需倾一生心力。在各方面都成绩斐然的蔡镇钰，其实一直都在路上，还将走得更远。

2011.05.11

以心为琴

李疑

痛而歌，乐而诗，诗歌之纯，其实便是以心当琴，直抒胸臆。这是人人可以有诗的道理。至于诗人，那是职业化的，无外乎加上点技巧而已，比如押韵，比如比兴，比如填词，比如立意等等。诗与诗人，不能同日而语，因为是诗，总有点情味在；而诗人，却不一定都是有情味的。这是修养深者，宁可时而有诗却不愿将自己禁锢为诗人的道理。

蔡博不是俗意上的诗人，所以有些诗便有了诗的情味。“夜风来了/风掠过树梢/榆树叶簌簌地发响/光影摇曳/空气里散发着夜的幽香。”(《夏夜》)诗句不做作，读之，人犹如就在月的静夜下。“风越来越大/雪满天而下/大地显得越来越静……”(《静》)质朴率真的描写，因风雪造成的无人迹的大地之“静”跃然而出。再如“清晨我沿着鹳山的小道踯躅/脚下的石级还隐现在蓝霭的晨雾中/树林里密茂的枝叶随风摇曳向我招手/路边的一些枯藤不时地缠绕着我的双脚，挡路。”(《鹳山之晨》)没有刻意的修饰，一切用纪实手法写来，却使人感到自然而真切，画面十分清晰：蓝霭尚未退尽的山道上，一位老者在举步前行。直白式的抒写，透出宁静的心绪、欢快的举动、祥和而又充满朝气的生活追求。如换上一个现在的诗人，其文字，恐怕人家费力地猜个十天半个月都不知所云。

所以，我之愚见，蔡博有些诗，实在比世俗的有些诗人的文字更接近诗的本质，更有诗的情味、意味。愿健康长寿的蔡博，多出一些天然去雕琢的好诗。

2011.03.30

序

严鸿华　张桦

有人说，建筑是凝固的诗歌，诗歌是流动的建筑。建筑与诗歌有着许多“神似”之处，诗歌讲究内涵，建筑追求创意；诗歌忌讳繁琐，建筑剔除粗糙；诗歌在展现形式美、韵律美的同时，可寄情，可明志，建筑也具有物质技术和思想理念的双重性，讲求功能与艺术的统一。尽管如此，由于建筑和诗歌在“形”的表现上有其独特性，分属不同的专业类别，真正能够同时在两方面上都卓有建树、为人称道的少中又少。蔡镇钰先生正是这样一位同时在建筑、文学甚至美术等多方面都颇有造诣的建筑大师和艺术家。

蔡镇钰先生是上海现代建筑设计(集团)有限公司资深总建筑师。他1963年获莫斯科建筑学院民用建筑系建筑学博士学位，曾任华东建筑设计院总建筑师、全国高校建筑学专业评估委员会副主任、国务院学会办评议组成员、上海市城乡建设和管理委员会科技委员会副主任、上海住宅局科技委建筑委员会主任，1994年被评为全国勘察设计建筑设计大师，后又获中国建筑学会建筑教育特别奖，曾任上海欧美同学会副会长等职务，现仍担任浦东新区科技委建筑委员会主任、同济大学及上海大学兼职教授博士生导师、上海市留学人员联合会常务理事和留苏分会会长。蔡先生从事建筑设计几十年，先后主创设计了陆家嘴规划方案、上海电信大楼、曲阳新村居住区、援毛里塔尼亚国家体育场、地铁一号线室内设计、上海西郊迎宾馆、上海市政中心、白俄罗斯电视塔、新世界商城、绍兴大剧院等一批具有重大影响力的地标性建筑和方案，以其“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设计理念、创作风格和文化内涵，在建筑设计行业享有盛誉。

蔡先生能坚持这种正确的设计理念与在童年和青年时代受到中国文化的熏陶是分不开的。蔡的家乡常熟素有“十里青山半入城”的秀姿。从战国时期就有历史，并且文人和画家辈出，在音乐方面尚有开拓古琴的虞山古琴派。蔡先生的建筑创作及文学和绘画作品还受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赴苏联学习期间俄罗斯文化的影响，他写道：“广袤的俄罗斯原野、闪闪发光的白桦林和精湛的文化艺术更扩大了自己的视野。普希金的诗句永远回荡在我的心里……”

蔡先生的建筑设计风格如同他的诗歌，注重传统文化传承与创新理念运用的统一，注重功能内涵与建筑艺术的统一。比如，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援毛里塔尼亚国家体育场设计中，蔡先生采用适合于当地热带沙漠气候的外封闭内开敞的形式，阻挡了沙漠的侵袭，优化了局部的生态环境。在体育场正面的墙体上，毛里塔尼亚的贝壳混凝土被用作装饰，使体育场具有了毛国热带建筑的特点和风采。

又如，在其八十年代主创设计的上海电信大楼设计中，蔡先生力求在布局及高层建筑的造型上体现江南地域特色。电信大楼地处人民广场，远观近瞻均有很高要求，在总体布局上结合派送电报的功能采用了廊院形式。主楼高层建筑在我国通信建筑中首先打破了多年沿用的线路长、耗能大的长条形建筑，是国内第一栋筒中筒高层点式建筑。顶部的通信塔楼与下部塔楼间做了一层安放微波天线的架空层，较好地处理了主楼与塔楼在造型上的过渡问题。电信大楼曾获国家建设部科技进步一等奖。在民用建筑方面，蔡先生主创设计的上海曲阳新村是上海第一个打破以街坊为单位而以小区为单元的配套齐全的居住区设计，为居民提供了新颖的生活环境。上海枫泾乡村镇住宅则考虑了台阶式的组合，使每户有较好的生态环境。陆家嘴地区的规划方案突出了优化城市的环境处理。

再如，由蔡先生主创设计的上海西郊迎宾馆方案运用了民居与园林相结合的样式。常熟汽车站则采用了具有江南民居特色的构架，西向立面做了反映常熟风景图案的遮阳墙，富有地域特色。白俄罗斯电视塔方案是以普希金的诗句“同志们，相信吧，迷人幸福的星辰就要从俄罗斯冉冉升起”作为构思主题，塔部以锥形的玻璃体组成了光芒四射的星辰形象，富有时代气息和文化特色，方案在由七个国家参加的国际竞赛中名列第一。上海市政中心方案建筑总体以廊院组合不同的室外空间。主楼采用Y形平面及向上收进的建筑造型，建筑群力求体现中国传统建筑的精神与现代建筑相糅合的特色。上海地铁一号线的站台建筑内运用了不同材质的壁画，示意了各站的地面位置并增加了上海地铁的标志性，获上海九十年代新景观建筑奖。常熟国宾馆平面布局设有水池以改善小气候，在形象上把民居的韵味提升为一个既现代化而又具有高雅大方气质和江南风格的国宾接待楼。

蔡镇钰先生今年高寿七十六岁，但他依然活跃在建筑创作的一线，于建筑设计、文学创作等方面厚积薄发、笔耕不辍。在建筑创作上，他设计的绍兴大剧院以当地的乌篷船为构思立意，使大剧院成为既富有时代气息而又有当地特色的标志性建筑。正在设计的元代水闸博物馆，结合狭小的场地，以开挖出的铁榫连接件的抽象化图形形象，使博物馆增添了历史的积淀。在文学创作上，蔡镇钰先生2007年出版了四本题为《琴抒》的创作集，浓缩了建筑师对建筑创作的执著追求、诗人对亲人和故乡的真挚情感、哲人对人生的深刻思考，让人手不释卷、回味无穷。今闻蔡镇钰先生的新作《蔡镇钰诗画选》单行本即将付梓，期待新作将为我们带来新的情感共鸣和人生启迪。

诗如其人，画秉其风，作承其志，蔡镇钰先生以其独特的魅力感染着大家，他对设计精益求精，对事业执著勤奋，是我们学习的楷模。值此，我和我的同事恭祝蔡镇钰先生健康长寿，才思不竭。

2011.1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