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许诺兰馨约

董小宛原是明末著名的歌女，色艺双全，名满金陵。在一个偶然的机缘中，她与“复社”中的书生冒辟疆相识，两人一见钟情，双双遁迹杭州，结成夫妻。谁知婚后不久，清兵攻陷杭州，董小宛被洪承畴掳走，冒辟疆流落他乡。洪承畴本是明朝官员，叛变投清后任两江总督。他见董小宛容貌端丽，意欲霸占为妾，但董小宛心如铁石，誓死不从。洪承畴无可奈何，于是心生一计，把她转献给清世祖顺治皇帝。

顺治皇帝平时脸色深沉，郁郁寡欢。为什么？因为他有两桩心事：一是他年幼时，母亲孝庄皇太后竟不顾廉耻，下嫁给他叔叔摄政王多尔衮；二是他妻子乃科尔沁亲王吴克善之女，与多尔衮有亲。顺治年长后，怨恨多尔衮的所作所为，因此迁怒于吴克善之女，婚后不久，把她打入冷宫。这事引起朝廷大臣的非议，也使顺治皇帝很不痛快。

这一天，顺治皇帝在内宫偶然碰见董小宛，定睛一看，竟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窈窕妩媚的绝色佳人，不觉对董小宛爱怜万分，从此朝思暮想，坐卧不安。为避当时清宫不纳汉妃的制度，顺治皇帝定要董小宛拜董鄂王为义父，随即封董小宛为贵妃娘娘，弄得董小宛哭笑不得，生死两难。

顺治皇帝将董小宛养在景色幽雅的兰馨宫，并派了一个可靠的老年宫人伺候，每有空闲，必亲自去兰馨宫探望她。一天，董小宛向顺治皇帝讲述了自己的身世，最后恳求说：“我是有夫之妇，怎能再当贵妃？万望万岁开恩，赦放民女，使我夫妻团聚。”谁知顺治皇帝听了却笑笑说：“不要紧，不要紧。我对你是一见倾心！你虽已经嫁过人，寡人决不嫌你。”说着，竟执着董小宛的手，欲与她亲热一番。董小宛竭力挣脱，退至墙角，厉声道：“万岁若要我失身，我便立即撞墙而死。”顺治皇帝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胸脯起伏，更觉董小宛别有一番风韵，也不难为她，暂且顾自出宫而去。

此后，顺治皇帝为使董小宛回心转意，常命太监往兰馨宫送去珍异古玩、稀世宝物，但董小宛都拒绝接纳。只有一次，顺治皇帝令太监送来四盆素心兰，董小宛却破例谢恩收下了。为什么？因为她与冒辟疆都非常喜爱素心兰，见到了兰花，她就想起了丈夫，好像丈夫就在身旁。

转眼又是阳春三月，董小宛在阳光下看书解闷，不觉神情疲惫，在躺椅上睡着了。正好顺治皇帝进来，见董小宛熟睡的娇媚体态，情不自禁地俯身下去，想用双手抚摩她那桃花般的脸庞。哪知董小宛忽然醒来，起身迎驾道：“万岁驾临失迎，奴婢罪该万死！”顺治皇帝挥挥手说：“免罪，免罪！”

董小宛顺水推舟说：“万岁日前送来四盆素心兰，小宛谢恩了！”

顺治皇帝奇怪地问：“寡人送来许多珍宝古玩，你不谢恩；几盆兰花，倒谢恩了，这是为什么？”

董小宛答道：“万岁，我那冒郎最爱兰花，见了兰花如见冒郎，故而要谢万岁。”

顺治皇帝一怔，心里难过地问：“难道寡人还不如你那平民百姓的丈夫？”

董小宛正色答道：“万岁，人生相爱，譬如玉石，其贵就在于坚。小宛已抱定宗旨——玉石可碎，而志不可夺。”

顺治皇帝听了这话，也无可反驳，呆立良久，仰天长叹道：“寡人得不到美人的爱，不如出家去吧！”说着，就要往外走。

董小宛见顺治皇帝脸色骤变，生怕出事，忙上前拦住说：“万岁，切不可鲁莽从事！”

顺治皇帝见董小宛拦住自己，便说：“贵妃，那你一定要有爱寡人之心！”

董小宛见顺治皇帝执拗，回答道：“要我有爱万岁之心，今天就以这宫名‘兰馨’为凭，须依我三件事。”

“哪三件？”顺治皇帝忙问。

“第一，在兰馨宫设经堂，小宛在此修身养性。”

顺治皇帝点点头，说：“第二件呢？”

董小宛说：“不问宫中大事。三公六卿、皇后王爷，皆不参拜。”顺治皇帝也点头答应了。

董小宛接着又说：“第三，我与万岁可以有君妃之名，不能有君妃之实。”

“这个……”顺治皇帝迟疑不决了。

“万岁若不应允，小宛只有一死！”说着，掩面而泣。

顺治皇帝见事已如此，只得答应道：“好，好，好，三件事都答应。这回，你总可以知道寡人的真正爱你之心了吧！”

董小宛听顺治这么一说，顿觉宽心，出于感激，笑了一笑；转而想到自己的坎坷身世，又不觉凄然泪下。顺治皇帝抚摩着董小宛的手，一时也觉感慨万千，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长叹，说道：“天地间的真挚之情，不是帝王家所能得到的。我赫赫大清皇帝，不及一个民间书生啊！”

胡月耕 陈德来 搜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