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天慈
饶雪漫
我的少女时代有两个偶像,一个是齐秦,一个是三毛。这两个神奇的人,用他们的音乐和文字把我一个小镇姑娘的黑白青春硬生生染出了绚丽的色彩,诱惑我到外面的世界去流浪。
后来我就真的去了外面的世界。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拥有了自己还算不错的生活和追求,就在我觉得我都快要忘记他们的时候,我认识了齐秦小哥。又因为小哥,认识了齐豫姐姐,又因为齐豫姐姐为纪念三毛而特别举办的“回声”演唱会,认识了三毛的侄女陈天慈。这个比我大六天的女人顶着我“偶像侄女”的光环“哗”地一下空降到我的生活里,竟然慢慢地和我成了闺蜜。更神奇的是,后来我们又一起认识了很多以前很喜欢但从未见过的朋友,一度怀疑是不是调皮的三毛姑姑在天上玩着“连连看”的小游戏。
第一次见到天慈是在洛杉矶,知道我刚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英文又很烂,她特意从温哥华飞来探望我,帮我装打印机,替我当翻译,陪我冲进服装店(真的是服装店)去问人家有没有鼠标垫卖。她还特意选了我家附近的酒店住,每天早上醒了就跑过来,躺在我在宜家买的小沙发上继续睡得昏天黑地,搞得我们好像认识了几百年一样的熟络。我缠着她给我讲三毛的故事,她故意只挑让我嫉妒的讲,说什么在由三毛编剧,齐秦张艾嘉主演的舞台剧《棋王》的演出现场,她骄傲地坐在第一排,当时离长发齐秦只有一米远的距离。我激动地问她什么感觉,她只是淡淡地答:“那时还小嘛,什么都不懂。”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若换成当年的我,两个偶像同时出现在我面前,大约是要激动得直接晕过去的吧。
可能是为了抚平我的创伤,她翻出了电脑里私藏的稿子给我看,说是有一些和姑姑有关的记忆讲不出来,但是写出来了,只是一直很羞涩,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跟大家分享。所以其实,我是第一个看到这本书稿的人,感觉真的很惊喜。天慈和三毛最相似之处,就是可以把一件极小的事或者一个看上去极无聊的人写出很特别的味道来,这种文字的魔力其实是一种沾亲带故的天赋,学不来,至少我不行。
洛杉矶分别以后,我们又见过好几次。说来惭愧,每次都是她主动来找我。我的电影《大约在冬季》上映的时候,她又专门来北京,包了场请三毛迷们看电影,完了还一个群一个群地跑去请大家给我写影评。她真的是那种特别体贴和周到的人,在这一点上狠狠地弥补了我的特别不体贴和特别不周到。她是那种芝麻大点小事都要跟我分享的人,我却是那种但凡有点小脾气就连微信都不想打开的神经病,常常半天不回应人家。不过想到好朋友就是互补型,搞不好她来到我生命里就是要做我的“代班三毛”,帮我平稳地度过我的更年期,我心里对她的愧疚就立刻少了大半。
天慈对姑姑的爱是真的浓烈,只要跟我聊天,总是三句话不离三毛。三毛的书,三毛的文创,三毛的电影,和三毛有关的一切,全都是她的念念不忘。但凡网络上有谁说两句姑姑的不好,她都会难过半天。我有时候会有些心疼地对她说,其实你也该拥有一点自己的生活,你看,姑姑已经走了,而且走了很久了,你的日子不能总是这样围着她打转转,她却总是沉默,也从不责备我总是扫她的兴。
现在,这本书终于出版了。天慈站在亲人的角度来描写三毛,分享了很多旁人从不知晓的和三毛有关的珍贵瞬间,里面每个字都寄托着她对三毛深深的爱和思念,也让大家“心中的三毛”从此变得更加真实和接地气,谢谢愿意出版这本书的路金波老师和果麦,你们做了一件很美好的事。
祝福48岁了依然在乘风破浪的陈天慈,也谢谢每一个爱三毛的你。
2020.8.3 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