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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年再次走进照相馆,这次却只看到一个妇女在打扫卫生。
“老板呢?”
妇人抬头,“出门吃饭了。”
蔚迟最近连着几天都是到上次遇到那辆车的小区附近吃饭。回到店里时就看到唐小年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拨弹着吉他,流出缓慢而带着点忧伤的音调——《命运的深渊》。
唐小年看到进来的蔚迟,停下了弹奏。
“向姐,你今天先下班吧。”
向姐刚收拾完打扫工具,没多问,回了句“好的”,就去里屋洗了下手,又到屏风后面拿了皮包就走了。
蔚迟到吧台处倒了两杯水,一黑一白的陶瓷杯,他把白色的放在了沙发前的小茶几上,然后他坐在了靠墙的藤椅上。
“高考考完了?”
唐小年扯了下嘴角。
蔚迟端起黑色的杯子喝了一口,客观地说了一句:“你其实没必要浪费时间去高考。”
唐小年闭上眼想,明明才十八岁,他给人的感觉却格外早熟和果断,“但我更不想去医院里等死。我宁愿让我父母留下来的积蓄,交给养老院,让他们照顾好我奶奶。而且,我也想看看,如果我不生这该死的毛病,我是不是就能按照我设想的路走了……报她报的学校,告诉她我的想法,等毕业之后,我会努力地工作赚钱,照顾好她,还有奶奶。”唐小年说完,睁开眼,“老板,你的生活一定很有意思,看尽各种未来,就跟先知似的。是你的相机能看到未来,还是你自己本身?”
蔚迟没答,“这个重要吗?”
唐小年没再追问,“好吧,老板,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她没去读大学了吗?”
“她死了。”蔚迟见唐小年震惊地站了起来,他继续说,“她跟她的家人,开车出门,车子冲下了高速路。”
“你……简直胡扯!”唐小年愤怒得连声音都颤抖。
“高考完之后,她会跟她爸妈去旅游,我想他们出事故应该就是去旅游的那天。”
唐小年无法接受,他又跌坐回沙发上,久久才又开口:“我不信。”
“那你何必来找我?”
唐小年咬牙切齿道:“我去找她,跟她和她的家人说。”
“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唐小年想起那个淹死的女人,他摇头,“不会。”
“你不想让她死?”
“废话,当然不想!”对于蔚迟不带感情地陈述死亡,唐小年听得无比反感,他揉了下脸,克制住想爆发的脾气,“老板,你当年有尽力去挽救那个淹死的人吗?还是就那一次不痛不痒的提醒,然后等着她死?”
蔚迟有些疲惫地揉了下太阳穴,最近连着几天,他都没睡好,“现在,我们在说的是你的同学。”
唐小年苦笑,“她是我喜欢的人。”
“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