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讲 躲过一劫

20岁的苻坚登基之所以称大秦天王而不称大秦皇帝，我推测主要是因为当时的天下不仅还没有统一，而且秦国还比较弱小，几乎面临着灭顶之灾。称帝目标太大，容易树敌。苻坚的秦国能够在当时存活下来，除了苻坚重用王猛等贤臣，翦除豪强，实行一系列正确政策外，当时比秦国强大的燕国和晋国发生的一些事情也给秦国帮了大忙，秦国运气好。用现代语言来说就是，当时的国际环境有利于秦，秦国赶上了一个发展机遇。

秦国从苻坚的祖父苻洪自称三秦王起，到伯父苻健、堂兄苻生再到他即位，尽管已历四代，从正式建国算起，前三代总共却只有短短八年而已。秦仍然是中华大地上一个比较弱小的方国，和强大的燕、晋相比，不在同一个档次。尤其是跟鲜卑族汉化程度最高的慕容氏建立的燕国比，差的不是一个量级。而燕国一直虎视眈眈地想吃掉晋国和秦国。古人寿命短，比苻坚所处时代晚七百多年的北宋大文豪苏轼自称“老夫聊发少年狂”时，才三十八九岁。人们往往快四十了就会产生迟暮之感，想尽快把要做的大事做了。北方游牧民族的寿命比汉族更短一些，这种紧迫感也就更加强烈。

就在苻坚即位为大秦天王的那年冬季，年已三十九岁的燕国皇帝慕容儁（音jùn）身体已经不大好，而其太子偏偏死了，悲痛得他须发皆白。于是他立还不到十岁的次子为太子。因此他急于趁自己活着时平定天下。要实现这个宏伟目标，主要困难是打败有着淮水和长江两道天险保护，训练有素的晋军，灭掉晋国。不过首先要去掉后顾之忧，把虽小却不可小觑的秦国灭掉。慕容儁降诏，让各州各郡把现有人口仔细检查一番，务必反复核实，不能有任何遗漏瞒报。每户只留下一丁，余者都于明年开春集中，总共要达到一百五十万。皇帝要亲自到洛阳设立大本营。（“儁于是复图入寇（晋），兼欲经略关西。乃令州郡校阅见丁，精覆隐漏，率户留一丁。余悉发之，欲使步卒满一百五十万。期明年大集，将进临洛阳。”《晋书·慕容儁载记》）很明显，慕容儁是要以压倒性的优势兵力首先灭掉秦国，然后再从南阳盆地沿汉水攻击荆州。燕军在东线肯定还有一路，目标是过淮水、渡长江，直指晋国京师建康（今南京）。不过从慕容儁打算把大本营设在洛阳来看，主攻方向是西线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