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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难时期的校友情

思源·北美 作者:姜斯宪 编


危难时期的校友情

1937年毕业那年,刚好碰上日本侵略中国,占据了上海。铁道部先是派我到京赣铁路工作,这是一条南京到江西南昌的铁路线。我拿了铁道部的派职令,去了京赣线安徽宣城局报到。工作不到一个月,宣城就沦陷了。我就过着流浪生活,每到一地,刚刚安顿好,日本人就占据了这个地方,只能又撤退。有几次,离开的时候距离日本军队来临的时间也就是一个晚上,真有一种逃亡的感觉。

1937年12月,沈嘉英函请交大电机工程学院院长张廷金开具毕业证明

在几年的流浪生活中,我接触了不少校友,得到他们许多无私的帮助,给我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他们是真心实意地帮忙,不是虚的,使刚刚出校的我感到无限温暖,从不感到寂寞孤独,更让我顺利度过了很多难关。我终身感激他们,这也是我一生热心校友活动的情感基础。

记得我撤到江西南昌时,拜访了一位在航空委员会当科长的校友,名叫孙洪钧,比我高好几级,是1929年交大电机工程学院毕业的学长,我们互不认识。我说:“毕业时派给我的铁路工作,因为日本侵占,铁路已经没了,还有机会找工作吗?”他恳切地说:“我自己的部门,就是航空委员会,上面有好几层长官,要介绍用人,时间会很长,而且一级级的上司都有可能反对。”所以,他就写了封介绍信,介绍我到他的同班同学叶允竞那边。叶学长正在长沙主持办一个航空通讯人员训练班,有直接用人的权力。我持信去了以后,叶允竞录用了我,让我当了名助教。他们根本不认识我,没什么关系,只是校友关系。他们对我很热情,诚恳地来帮助我,这是很了不起的。

接下来的几年,我和级友魏重庆往来很密切。有他的协助,我在1940年进入资源委员会的中央无线电厂,在重庆办事处担任业务工作。无线电厂的总经理周维榦,1921年毕业于交大。他给我最大的印象就是喜欢用交大的人,爱帮校友。他的同班同学中最能干的叫恽震,是中央电工器材厂的总经理,很看好我。我们两家厂办事处都在重庆,靠的很近。有一次,电工厂办事处主任要去受训半年,恽震就和周维榦商量,要我去兼任这个职务。我记得兼职期间做成了一件事,到兵工署签订了一份长期合同,要对方先付95%的预定金,就是货没交,先要拿一年的钱。这个要求不太合理,看起来是做不到的,但我做到了,这让恽震非常开心,更加欣赏我了。

1944年,我被选派去美国华盛顿催运国防急需物资。当时出国是很难的,需要通过层层审批,最后经蒋介石亲自批准后,才能拿到签证。这对我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但各方面因素综合起来却得以实现了。说起来也是我的幸运,有个侍从室的顾问,愿意帮我拿到蒋介石亲批的签证。我就去告诉我的上司周维榦,周说你对无线电厂贡献很多,有这么个机会,我愿意帮你。他去找他的上司钱昌照,时任资源委员会主任。钱昌照说沈嘉英年纪轻轻,但没礼貌,开会的时候不听他讲话,就在那看杂志,不尊重他。这样一来,我觉得好像没什么希望。在周维幹、恽震的解释劝说下,钱昌照最终还是批准了。

那时美国和中国之间订有一个《租借法案》,就是中国政府需要的抗战物资,美国都无条件给你。但实际上不少物资不能如约到位,就是答应给的东西,没有给中国,等于是讲空话。如我们无线电厂因为没有真空管,很多订货交不出,配件也没有,就有这个必要派人去美国催货。我受资源委员会的委派,乘坐美国的军用飞机,先飞到印度中转,再飞往华盛顿去执行这个任务。

1945年抗战胜利后,美国停止执行《租借法案》,我的使命由此结束。第二年,政府又派我来加拿大渥太华。因为加拿大给了我国一笔6000万加币的贷款,中国政府用这笔款子购买物资,大部分用于资源委员会,一部分用于兵工署。负责加拿大贷款购料的有两人,一个是兵工署的江标,是主任;一个就是资源委员会的周维榦,是副主任,我是办事员。后来江标回国做了后勤部部长,并帮助我太太出国和我团聚。我代表资源委员会一直在加拿大待到1952年。这时国民党已到了台湾,加拿大这边的事没人管了,也管不到了,乱得不得了,我只能自谋职业。在美国,我发现宋子文有一个很大的组织,美国对华的事务都在宋子文手上,江标也是他的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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