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豁子离婚

台湾诗人痖弦先生回南阳，极想看南阳曲艺。我们带他到一个演艺茶社，请有名的曲艺演员夏金亭表演了两个节目：《李豁子离婚》和《小寡妇劝坟》，痖弦先生兴味盎然。

《李豁子离婚》说的是农村一个面貌奇丑生性愚钝的男人，老婆却十分风骚，他竟日巴结老婆，给她买好看的做好吃的，给她洗脚给她铺床叠被，但妻子并不领情，当面与其他男子打情骂俏，或者夜不归宿。这还不算，某一日她竟偷偷跑到县衙门闹离婚去了。李豁子也被通知去了县衙，自然诉说了许多他对老婆如何如何好，老婆对他如何如何不好的话，试图博得县官同情，维持婚姻，但最终还是被判离婚了。这个戏极写李豁子的丑陋和窝囊、老婆的漂亮和风骚，离婚本身倒着墨不多。《小寡妇劝坟》说的是弟妹新寡，在丈夫坟前痛哭，嫂子亦是寡妇，为劝说弟妹，抖落了好多当寡妇的不方便之处，如易受性骚扰等，最后自然希望弟妹吸取教训，适时改嫁。这个戏共十八劝，演员只演了五六劝。我是第一次欣赏这两个段子，只是觉得幽默风趣而已。

回宾馆的路上，痖弦先生说他小时候（20世纪三四十年代）就听过这两个段子，创作者是有机心的。我问他机心何在，他说《李豁子离婚》颠覆了当时农村从一而终的婚姻观，从此人们知道夫妻是可以离婚的；《小寡妇劝坟》让人们知道，寡妇是可以再嫁的。其在移风易俗方面的作用不可低估。

原来这两个段子还有政治意义哩，是把政治意义埋藏在俗之又俗的趣味里。看来我对这两段戏还需要重新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