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尤,你一定是在公报私仇!
说什么错怪我了,说什么相信不是我踢他下河的,其实全部都是假的!否则,怎么会有这场网球比赛!
不过,二年级A班没有人和我搭档,那么,这场比赛就没法进行。
我有些高兴,拎着球拍跑到夏尤面前,做出一脸惋惜的表情,说:“唉,虽然我很想代表我们班跟你打一场,可是看来你们班男生似乎胆怯了,这次比赛没法打咯。”
夏尤淡淡地看我一眼,然后扭头,冲缩成一团的胖子喊:“胖子王,你出来。”
胖子王?那个胖乎乎啃汉堡的家伙?
能挑个好点的吗?而且,那家伙看起来很不愿意和我一组耶,强烈要求换人!
“能换个人吗?这太不公平了,你的搭档窈窕轻盈,身手敏捷,为什么我的是一个胖子?”我握拳,愤怒地抗议道。
夏尤太卑鄙了,从搭档上来看,我就已经输掉了!
原本还扭扭捏捏不愿过来的胖子王一听,立刻像充满气的青蛙一般“滚”过来,气得脸蛋红扑扑的,像个不倒翁,怒气冲冲地插腰,说:“你歧视胖子!”
呃啊,我没有歧视胖子啦。不过,我似乎刺痛胖子王的神经了。可是,不管是什么运动,胖子都不占优势啊,不是我歧视你,只是,你见过一只猪优雅地跳芭蕾吗?
这是一样的道理。
见我不说话,胖子王脸色越来越难看,扭身,风一样冲到同学面前,夺过球拍,瞪着我,球拍挥过来指向我,大声说:“我要和你组队!”
该死的胖子,你是故意的吧!
“我不要!”我坚决抵抗,不愿和胖子一队。
夏尤懒洋洋地说:“除了他就再也没人愿意和你组队了,你没得选择。”
胖子王大步走过来,带着愤怒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孤傲地扬起下巴,发出不屑的声音:“哼。”
哼?他那是什么语气啊!呼呼,气死我啦,怎么看这都是一场三个人对一个人的网球比赛!夏尤、胖子王、花痴女,对我一个人!我是不是应该戴着头盔和他们打呢?
不一会儿,比赛开始了,第一轮由我发球。我盯紧我们班的那个花痴,她一双冒着粉红色泡泡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夏尤,她就是夏尤的弱点。哼哼,该死的夏尤,小看别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嗖——”球从球拍里跳出,射向花痴女,花痴女一脸痴迷地盯着夏尤,等到发现飞过来的球时,她吓得像见了蟑螂一样跳起来尖叫。
很好,哇哈哈,这样子,第一场夏尤就输定了。
我兴奋地注视着球,突然,夏尤那该死的身影冲过去,球拍挥过去,瞬间反败为胜,抢走了球。球旋转着,飞速地被打回来,我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道黑影闪来,“咚——”我的脑袋被飞速射来的球打中。
“扑通”一声,我仰头重重地倒下去,脑袋“嗡嗡”直响。
打球专打脸……那家伙根本就不是在打球,是打人啊!呜呜,我的脑袋,有没有变形啊?他一定是故意的,夏尤,你这个浑蛋,呜呜,脑袋好疼……
我无力地望着蔚蓝的天空。
围观的同学“呼啦——”一声立刻涌过来,把我团团围住。我望着天空,头顶的阳光突然被遮住,夏尤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出现在我头顶。他扛着球拍,懒洋洋地盯着我。
“苏达达,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昨天,把我踹下河的人,到底是谁?”夏尤不紧不慢地问道。
胖子王跑过来,俯身看我,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要否认了,我认得你。就是你,把夏尤一脚踹进了河里。”他话音落,引起一片骚动。
“什么?昨天那个向夏尤告白的家伙就是苏达达?”
“不是吧?难怪夏尤要整她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去招惹夏尤。”
“啧啧,勇气可嘉,告白未遂,居然把人踹下河去。”
“噗哈哈,原来苏达达就是那个告白未遂恼羞成怒的家伙,哈哈哈……”
“哈哈哈……”
“轰——”我的脑袋像炸开了一样,一片空白,脸上的温度迅速上升。
所有的人都围着我哈哈笑起来,像看一只表演失败的小丑。
神啊,你可以把我带走了……
告白未遂恼羞成怒……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发生的什么也不会改变。我被夏尤像猴子一样耍得团团转,最后还是一身狼狈。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我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顶的阳光慢慢消失不见,我的视线陷入一片黑暗。然后,伴随着剧烈的头痛,我彻底昏死过去。
咦,四周一片黑暗,我在哪里?啊,这样的黑暗也好,不用面对恶魔般的夏尤,不用面对那么多同学的嘲笑。都是那该死的手机短信惹的货!好吧,也因为我太笨了,居然相信一条手机短信……呜呜……
“喂,这个笨蛋要睡到什么时候去?她真的没事吗?”我黑漆漆的世界里突然响起夏尤的声音,他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丝不悦。
“你把人打成这样你就得负责,幸好只是轻伤,如果脑震荡变白痴了,你要……”又一个声音在我黑漆漆的世界里叫起来,这个声音显得有些气愤。
夏尤不屑地回道:“她本来就是白痴,不关我的事。”
夏尤!你这个傲慢、腹黑、冷酷的家伙,你才是白痴,你全社区都是白痴!
我在心里气呼呼地咒骂着,眼前的黑暗慢慢消失不见,刺眼的灯光照来,我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只看见夏尤坐在床边和医务室的大叔研究着一本书。我望着夏尤的侧脸,他专注地看着大叔手里的书,没有不屑,没有鄙夷,认真的表情真好看。
呸呸,苏达达,你在胡思乱想什么?都是因为这个家伙,你才会躺在这里的,就算这家伙是全宇宙最帅的,那也只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这也太夸张了吧,因为一个小小的事故而改变了整个世界,科幻小说就是科幻小说。”夏尤抬头,不再看那本书,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回头瞟我一眼。他的视线正好和我的视线相撞,愣了愣,旋即起身,居高临下地眯眼看我,说,“好了,她醒过来了,没我的事了,我要走了。”
校医大叔回头,见到醒过来的我,急忙跑过来问:“同学,你怎么样?脑袋还疼吗?”
我摇头,瞟一眼窗外,顿时惊叫一声:“什么?都已经天黑啦!”我急急忙忙从床上爬起来,冲到窗前,外面漆黑一片。远处高耸的摩天轮已经亮起灯来。
都这么晚了,待会儿回去老妈一定会河东狮吼的。
校医大叔揪住正要离开的夏尤,说:“喂,你把人打成这样,送她回去。”
我扭头,脸色一沉,脱口而出:“不要!”
我才不要让敌人送自己回去呢!
夏尤半张脸黑了下来,手里的书包丢在床上,走过来。仗着身高优势,他以压倒性姿势靠拢过来,磨牙说:“搞清楚,‘不要’这两个字应该是本少爷说的,是我拒绝你,不是你拒绝我。不要总是颠倒台词。慎重强调一次,我绝对不想和你一起回家。”
就算不想送我回家,也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啊!
不过也好,我才不愿意和这个家伙再有任何纠葛呢!
告别了校医大叔,我和夏尤一前一后地走出学校。我在前,他在后,他拎着书包跟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永远保持着三米的距离。搭上公交车,那家伙坐在我身后。我有些奇怪,他的家也在梧桐街?
公交车到站后,我从车上下来,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夏尤,只见他撇头看远方,仿佛我是空气一样。
好吧,是我多心了。这家伙怎么可能和我住在同一条街呢,更不可能刻意跟随我,暗中护送我回家的嘛。那样一个讨厌鬼,我居然会因为一条短信跑过去找他……苏达达,你真够白痴的哦。
“呼呼——”深吸一口气,我蹦蹦跳跳地往家的方向跑过去,还没到家,就看见老妈怒气冲冲地守在小区门口。因为暴躁不安,她的左脚不停在地上抖啊抖,不停地低头手表。
完蛋了,老妈一定会拍死我的。
我费力地咽下唾沫,缩着脑袋走过去,窃窃地喊一声:“老妈……”
老妈猛地抬头,定定地望着我,然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焦躁不安消失不见,跑过来抓住我的手就往家里走:“臭丫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是告诉过你要早点回家的吗?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小心迷路。”
咦?老妈居然没有咆哮怒吼耶?
我被老妈牵着回家,打开大门,漫不经心地说:“我没那么笨啦,不是有地图和指路牌吗?不会迷路的啦……”
门打开了,屋内传来老爸笑呵呵的声音:“你老妈就是喜欢瞎紧张,老是担心你迷路啊被拐卖什么的,我都说没事了。女儿都这么大了,该有自己的时间啦。”
老妈松开我,往厨房走去,没好气地说:“你这个做爸爸的就一点儿都不担心?达达,我去给你热汤。”
我丢下书包,跑到老爸面前,扯着老爸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老爸,我的手机不见了。”
老爸笑一声,放下手里的报纸,说:“到底是不见了还是忘记带去学校了啊?达达啊,都这么大了,东西还乱丢。你看,这是什么?”他说着,变戏法一样掏出我早上找了半天都没找着的手机。
“啊!我的手机!”我夺过手机,迅速地打开来看。
那条该死的短信,让我查到是谁发的他就死定了!
老爸说:“你也真是的,手机居然放在换洗的衣服里,差点就被你老妈丢洗衣机里去了。”
我捧着手机迅速地上楼去:“知道啦,知道啦,下次小心。”
回到楼上,我关上房门,迅速地查找那条该死的短信。可是,神奇的事情又发生了,手机里居然没有那条短信。我翻遍了所有的短信,都没有找到它。
不可能啊,明明我就看过那条短信的……
我扭身往楼下跑去,急匆匆地跑到老爸面前,问:“老爸,你动了我的手机吗?”
老爸说:“没有,老爸还是懂得尊重你的隐私的,怎么啦?”
我握着手机焦急地说:“我有一条短信不见啦,我要找发那条短信的号码啦……”
老爸想了想,说:“可能是手机中毒把短信吃了吧,你去给手机杀下毒吧。”
手机中毒?可是,就算是手机中毒,为什么偏偏只吃那一条短信呢?难道……这就是神的捉弄?给我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就连那唯一的证据也被毁尸灭迹,现在,全校都知道我就是那个告白未遂恼羞成怒踹人下河的家伙。
“咦,达达,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老爸好奇地问我。
我有气无力地倒在沙发里,欲哭无泪地回答:“我没事……”
没事才怪。
明天又将是一个怎样黑暗的明天呢?我要怎么去面对全校那么多同学的嘲笑……呜呜,苏达达,你的脸长出来就是为了丢的吗?
想起夏尤那张脸,突然的,我不想上学去了。
“呜呜……明天怎么办……”我痛苦地抱住脑袋哀号一声,真想找个洞钻进去,消失不见。
吃完晚饭后,回到房里,我穿着睡衣盘坐在床上,一双眼睛无神地盯着手机,开始训斥它:“想想主人我待你也不错,你居然这样害我,下次再收到那种莫名其妙的短信,我就把你拆了再拍……”我挽起袖子指着手机恶狠狠的警告,可是,话还没说完,短信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我好奇地打开短信,只见上面写着——
“遇见你,恰如遇见一场花开的盛宴。你如春天般,在我心里温柔绽放。我想触摸你至柔的温暖,却无法靠近。你神秘的旋律,是我欣然向往的港湾。时间和生命完美合拢,宛如第一朵昙花,小心翼翼将你包裹,如花的心脏,绚丽又张扬,开出第一场永恒。我喜欢你,你呢?——夏尤。”
夏尤……
又是那该死的短信。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居然还敢发来这种短信!不过,为什么这条短信读起来令人莫名地心动呢?不管了,都是这该死的短信,害得我花季般的校园生活变成了雨季!
我热血沸腾,准备好了一肚子教训对方的话,迅速拨通他的号码。可是,手机里传来一个机械化的甜美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空号?空号也能发短信吗?
我再次打开短信,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通。
最后,我恍然大悟,拍掌说道:“哦,现在的手机病毒太厉害了,空号也能发短信。”
好吧,其实我也不相信空号能发短信。可是,我总不能告诉自己:“苏达达,这是灵异事件,这是《午夜凶铃》的姐妹篇《午夜短信》……”
“睡觉睡觉!”我被自己的碎碎念吓得一个激灵,立刻埋头钻进被子里去。
宁可相信这是病毒,也不相信什么灵异事件。
晚上,我睡得很不安稳。因为感觉四周太刺眼。我明明记得有关灯的啊,为什么还是太亮了?只是,那刺眼的亮光瞬间就消失了。我翻一个身,缩成一团,继续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是风吹过的声音,还有一些嘈杂的声音,像闹市一样,叽叽喳喳的,吵得我睡不着。
呃,大清早的,老妈又开电视啦!怎么这么吵,我还要上学啦!
我翻身,捂住耳朵继续睡觉。可是,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我甚至听到了一个我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夏尤,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哪里有人会连续两次打中同一个地方的!”一个愤怒的声音咆哮着,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
“喂,你会不会打球啊?球是用球拍接的,不是用脸接的!”夏尤那个讨厌鬼嚣张的声音传来,还是那么欠扁。
我皱眉,脑袋里冒出一个问号:“为什么我的房里会出现夏尤的声音?”
我猛然睁开眼睛,迅速从“床”上跃起来。然后,整个人“扑通”一声趴在地上。
“哎哟,我的腰,怎么回事……”我扭头看身后,那哪里是什么床,分明就是一张椅子。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抬头看眼前,顿时像傻子一样呆掉。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会在学校的网球场?我不是应该在家里睡觉吗?难道说,我还在做梦?不是吧,白天碰到他,做梦也梦到他!苏达达,你疯掉啦!
我正痛苦万分地抱怨着,突然,从网球场那边一道不明物体飞速朝我射过来,亲热地砸在我的脑门上。
“咚!”我被砸得踉跄着后退,摇摇晃晃地站也站不稳。
那个砸到我的东西掉在地上,映入我的眼帘——是网球!
“痛痛痛……”我抱着脑袋嗷嗷惨叫,像青蛙一样蹦啊蹦。
这果然不是做梦,如果是梦,我怎么会痛得想要杀人?该死的,是哪个浑蛋打中了我!
我怒气冲冲地抬头,气呼呼地瞪四周的人。那些原本想要围拢过来的人迅速后退,望着我,然后远远地站着。只有一个人,举着球拍懒洋洋地走过来,那家伙,正是我最不想见到的夏尤。
果然是他!
“你没事吧?喂?要不要去医务室?”夏尤弯腰靠拢过来,好奇的目光在我身上转啊转,说,“你……没事吧?”
我气呼呼地冲他大叫:“你这个打球专打脸的恶质男,上一次的事,昨天你也整了我,我们算是扯平了,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你!”
夏尤后退一步,把我上下打量。
他身后好奇的胖子王像皮球一样蹦过来,勾住夏尤的脖子,恶狠狠地说:“看吧,这次伤及无辜了吧!”说着,他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脸色明显一变,哈哈大笑起来,问,“喂,同学,你没事吧?”
呃?他那奇怪的笑是怎么回事?打到人了不是应该道歉吗?笑什么笑?还有,眼睛不要总是在我身上转来转去,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我气呼呼地想着,不耐烦地说:“有什么好笑的,你们打到人,不是应该道歉吗?还有,盯着别人看,这是很不礼貌的!”我说着,顺着他们的目光低头看自己,却看见自己穿着昨晚睡觉前换上的小鸡睡衣。
“轰隆隆——”
感觉耳边立刻有一道晴天霹雳响起,我不敢置信地揪住自己的衣服,左看右看,睡衣还是睡衣,鹅黄色的小鸡睡衣。
天哪!我怎么会穿着睡衣出现在这里啊?我不是应该在家里睡觉的吗?难道说……我梦游了?
一定是梦游了,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穿着睡衣!
路过的同学纷纷扭头看我,对我指指点点。
“哈哈,那个女生是几年级的啊,居然穿睡衣来学校。”
“没见过耶,太搞笑了,哈哈,小鸡睡衣……”
“哈哈,肯定不是我们学校的,否则我一定记得她……”
谁说我不是这个学校的了,我是一年级新生!不过,现在这个不是重点啦!苍天啊,昨天就已经够丢脸的啦,这下子我一定会成为本校最有知名度的人物。
夏尤好奇地盯着我身上的小鸡睡衣看,问:“同学,你真的没问题吗?”
“不,不关你的事!”我跺脚,脸颊热得快要爆炸了。扭身以风的速度冲出去,往家的方向跑去。
今年,我应该拜大神的,为什么自从进入这所学校后就什么都不正常啦?
我气喘吁吁地跑回到家门前,敲门扯着嗓子叫起来:“老妈,开门啦,老妈……”
路过的邻居用好奇的目光看我,像不认识我一样。我回头看邻居,有些奇怪,低头看看自己。不就是穿了一套睡衣出门吗?为什么邻居的眼神那么奇怪?
不管了,最近看什么都不对劲,快点把这套衣服换掉吧。
“老妈——”我提高嗓门大声呼唤,用力地拍打着门。
突然,门被打开了,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愣住,呆呆地望着开门的大叔。
为什么出现在我家里的是一个陌生的大叔?为什么开门的不是我老妈?
“小姑娘,你找谁?”大叔好奇地看着我,目光在我的小鸡睡衣上飘啊飘。
呃?难道我走错了门?
我后退一步,仔细看了一眼门牌号码——梧桐街39号,的确是我家啊!我抬头看大叔,脑袋里蹦出一个念头:我们家被这个陌生大叔霸占了?
“大叔,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里?我老爸老妈呢?”我说着就要往家里钻。
大叔轻而易举地把我拎起来,丢出门去,抬起手指着门牌号码说道:“你没事吧,这是我家,什么你老爸老妈的!我说,你还没睡醒吧?”
“什么?你家?这里明明是我家,梧桐街39号,没有错。”我指着门牌号码,一头雾水地坚持,突然,我想到什么,用狐疑的目光打量大叔,问道,“大叔,你是不是昨晚喝醉酒,回错了家啊?”
大叔不耐烦地拍了拍门牌号码,说:“看清楚,梧桐街39号,这里是我家,我绝对没有弄错!弄错的是你!你是谁家的孩子?大清早的,还在做梦吗?”
“不可能,这里明明是我家!我……”我急得满头大汗,扭头张望四周,试图找到证据,证明这是我家。
突然,我看见邻居大婶牵着她的狗跑出来,我急急忙忙地跑过去,焦急地抓住大婶往回跑。
“大婶,你告诉他,这里明明是我家嘛,我们今年七月份的时候搬过来的,我老妈还经常拿店里的蛋糕给你吃……”我激动地试图让大婶给我证明,是面前这个大叔鸠占鹊巢,霸占了我家。
邻居大婶甩开我的手,奇怪地说道:“小姑娘啊,你没事吧,人家在这里住了十年,我只认识他,不认识你哦!”
“哈?”我倒抽一口冷气,扭头瞪大了眼睛看着邻居大婶。
大婶,你的脑子今天没有被雷劈中吧?还是,你怪我用开水灌死了你家那盆兰花?呜呜,大婶,我知道错啦,你给我证明啦,这明明就是我家。
“大婶,你怎么可以假装不认识我啊?”我急得团团转,满头大汗,一时拿不出证明来,只能后退一步,冲屋内大喊,“老爸,老妈,我是达达啊,老爸……”
大叔一脸不耐烦地冲我吼:“臭丫头,不要再吵吵闹闹的了,这里不是你家,如果你还是坚持这是你家,你最好去找警察。”他说完,转身进屋,“哐当”一声,狠狠地关上了门。
“老妈——”我双手做喇叭状,冲着屋里大叫。
我身后,邻居大婶好心地说:“小姑娘啊,你是不是迷路了啊?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这家人真的在这里住了十年啊。”
他们家在这里住了十年?怎么可能?我们家确实是今年七月份搬过来的,就算大婶不记得我了,可是,苏记蛋糕店在梧桐街那么有名,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去找我老爸!”我扭身往苏记蛋糕店跑。
一路上,我告诉自己,老爸和老妈只是去蛋糕店了,我们家才会被人霸占了。
可是,走在梧桐街上,四周的景物那样熟悉,却给我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为什么我会穿着睡衣出现在网球场?为什么有个陌生大叔在我家?为什么邻居大婶说不认识我?老爸老妈去了哪里?
一切的一切像一团迷雾一般缠绕着我,散不开。恐惧在我心里蔓延开来,未知的答案令我不安。
转过街角,我往苏记蛋糕店跑去。可是,那原本应该是苏记蛋糕店的地方此刻是一个玩具店。
站在橱窗前,我呆呆地望着头顶那闪亮的“雨娃娃玩具”店的招牌。玩具店内的大婶正在打扫卫生,一只黑色的猫在店里跳来跳去,突然跑到橱窗前,隔着玻璃,歪头好奇地打量我。
怎么回事?为什么苏记蛋糕店变成了玩具店?不不不,我不相信,一定是我跑错了地方,我记性一向不好,这里不是苏记蛋糕店。
我努力镇定地告诉自己,转身疯了一样在梧桐街跑,一家一家地找,可是整条梧桐街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苏记蛋糕店。
两个小时后,我气喘吁吁地坐在小区的椅子上,望着熟悉的街景,心里的不安一寸一寸地放大。
为什么,为什么苏记蛋糕店一夜间从街上蒸发了?
“啪啪!”我用力地拍打自己的脸颊,双手有些颤抖。脸上疼痛的感觉是真实的,我惶恐地捧住脸颊,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这不是真的。开什么国际玩笑,又不是拍科幻片,我们家的蛋糕店怎么可能消失不见!”
可是,谁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在这条街上,我们家的店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为什么,我也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不,等等,还有一个可以证明,证明我真实地存在过!
去学校,学校里有我存在的证明,有我的入学档案。
这样想着,我迅速起身,急匆匆地往学校跑去。
你们见过这样一个女孩吗?她穿着睡衣,满脸惶恐和不安,焦急地在街上穿梭。所有人都认为,她不是疯子就是在梦游。穿睡衣奔跑的女孩,谁也不知道她来自哪里,她疯了一样到处寻找,寻找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证据。
这个连我都以为是疯子的女孩,现在正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往学校跑,那就是我自己。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这场梦是全世界最恐怖的一场——噩梦。
令人窒息的惶恐伴随着我,如影随形。我就像在海里迷失了方向的船,看不到灯塔上的灯光,找不到指路的北极星,不安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我喘着气,穿着睡衣跑到学校,不顾大家诧异的目光往校长办公室跑。跑过一年级教室的时候,我看见夏尤和一群同学正谈笑着。突然,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紧紧地盯着跑上楼去的我。
“夏尤,你在看什么?”一个女生笑吟吟地问他,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我。
我慌忙撇开头去,冲上楼去,却听见夏尤好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喂,刚才那个女生你看见了吗?你认识她吗?那是几年级的学生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那个穿睡衣的女生?不认识啊!好像我也从来没见过耶,你看上人家啦?”女生嬉笑着问。
夏尤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又很奇怪,用力地说:“怎么可能?”
我的心再次凉了下来。原来,不止是邻居大婶忘记了我,连夏尤也不记得我了。大家都被洗脑了吗?
我匆匆忙忙地跑到校长办公室,不顾一切地推开校长办公室大门,气喘吁吁地冲进去大喊:“校长!”
校长办公室内,校长大叔正对着空气跳舞,我冲进来的瞬间,校长大叔像被点了穴道一样一动不动,保持着跳舞的姿势,办公室内顿时一片寂静。
呃……进门前我应该敲门的……
不过,那个老是一脸严肃凶巴巴的校长大叔,跳舞的样子好像一只熊。
像倒带一样,我迅速地退回去,站在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然后关上门,礼貌地抬手敲门。
办公室内一阵沉默,当我举起手打算再敲一次的时候,校长大叔严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我迅速跑进去,校长大叔像变身一样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前,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脸上面无表情,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位同学,你穿成这样不计后果地跑进我的办公室,有什么急事啊?”校长大叔放下茶杯,严肃地问我。
我急忙扑上前去说:“校长,我是不是圣罗学院的学生?我叫苏达达。”
校长大叔放下杯子,想也不想,肯定地说:“绝对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还没有开放到穿睡衣来上学。我说,同学,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要不要我联系你的家长?”
呃?哪里跑出来的?为什么这句话听着这么奇怪?大叔当我是从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吗?
“校长,我没病啦,我一觉醒来什么都不对劲了,大家都不认识我了,连我们家也被陌生人给霸占了。校长,你查一查,我一定是圣罗学院的学生,我是今年才考进来的新生啦。”我激动地抓住校长大叔的手叫起来,校长大叔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校长表情奇怪地看着我,嘴角明显抽了抽,用力地抽回手,说:“好,好,你别激动,我给你查查啊。”他说着,迅速地打开电脑,在键盘上敲击着,然后眯眼仔细地看电脑,问,“你说,你是新生?”
我急忙点头,说:“我是一年级C班的同学,我叫苏达达。”
校长把我的名字输进电脑里,仔细地找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抬头看我,说:“同学,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圣罗学院不管是一年级还是二年级还是三年级,都没有一个叫苏达达的学生。”
什么?没有苏达达这个名字?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像丢了三魂落了六魄一样呆呆地坐下,脑中一片空白,努力给自己想一个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我原本生活的世界变得这么奇怪,这么陌生?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我的脑中蹦出一个念头:外星人入侵!
大家是不是都被外星人洗脑了?我看过很多关于这方面的电影……
我狐疑地盯着校长,小心翼翼地靠拢过去,问:“校长,你是不是曾经被外星人掳走过啊?”
校长大叔眼神古怪地看着我,随即拿起一旁的电话,拨出一个号码——120。
我看看校长大叔手边的座机,又看看校长,愤怒地起身,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我忍不住回头,生气地叫起来:“我没有精神病!”
从校长办公室跑出来,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学校,我失魂落魄地在学校校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大家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指着我议论纷纷。
也对哦,正常人谁会穿着小鸡睡衣到处乱跑,还跑到学校来!
“喂,那个女生是谁啊?怎么穿着睡衣在这里啊?”
“是不是精神失常啊?要不要报警啊?”
“你看她精神恍惚的样子,八成脑子有问题……”
你们脑子才有问题!
好吧,现在我也开始怀疑我脑子有问题了,否则,谁能为我解释这不合理的一切?
我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学校宣传栏面前了。记得这个月的板报上登了我的一首小诗,这会儿怎么找不到了?
我找遍了整个宣传栏,也没找到我的诗,更没有我的名字。
果然,和我预想中的一样。关于我的一切都成了空白。
呜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种噩梦一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好吧,我现在宁愿相信这是一场梦,可是,就算是梦也应该有梦醒的时候啊。
闹钟,闹钟,你快叫我起床吧,快把我从这令人绝望的地方带走吧!
我沮丧地趴在宣传栏前面,欲哭无泪。
正默默哀号着,突然,一行字跳进我的眼帘——2011年9月11日。
2011年9月11日?
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立刻站起来,瞪大眼睛一遍又一遍地读上面的时间。2011年9月11日?是不是学校排版的时候把时间弄错了啊?现在明明是2012年9月11日啊,时间整整错了一年啊。
这样想着,我拉住一位路过的同学,指着宣传栏上的时间问:“同学,这里是不是排错时间啦,现在不是应该写2012年吗,怎么变成了2011年?”
被我拉住的同学看看上面的日期,又看看我,说:“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给你打120啊?什么2012年!现在离2012年还有好几个月呢。”
“什么?离2012年还有好几个月?那现在是2011年?”我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现在明明就是2012年,我是2012级新生,怎么可能是2011年!
那位同学用奇怪的眼神看我,说:“什么2012年,现在是2011年。同学,你的时间过得太超前了吧?我说,你真的没事吗?”
我缓缓松开他,脑中“轰——”的一声巨响,然后一片空白,接着“2011年”这个词不断涌现在我的脑海里,像蜜蜂一样“嗡嗡”吵个不停。
难道说,时间整整倒退了一年?我从2012年来到了2011年?难道说,我穿越了?不不不,苏达达,你穿越小说看多了,这种比鬼神出现的概率还要低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你身上?
学校里看我的人越来越多了,甚至有一群人特地跑过来围观我。我像猴子一样被大家团团围住,大家远远地指着我,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我有些茫然无措,抬头环顾四周,聚拢过来的人像进了动物园一样好奇,把我从头看到脚。我看见,人群里,夏尤也远远地看着我,眼神中充满好奇。
他……也把我当怪物看了吗?
不开心,不安,我很害怕,很难受,心像被什么压住了,无力地跳动着,呼吸道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无法呼吸。
我迅速转身,跑出校门。
再在学校待下去,大家一定会认为我是疯子的。
冲出学校,我来到附近的公园。翻遍了全身,我唯一能找到的就是我的手机,连一毛钱也没有,可是,我肚子好饿……
苏达达,肚子饿算什么,现在,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神经病,为了证明自己是存在的,给2011年的苏达达打电话,来证实你自己只是穿越了!
如果现在真的是2011年,那么这个时候的苏达达应该是在另一个城市,认真地备考。如果现在真的是2011年,那么这个时候我们全家还没有搬到这个城市来。如果现在真的是2011年,梧桐街不会有人认识我,甚至这座城市,也没有人知道一个叫苏达达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