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维纳斯降落凡间
在那个由众神主宰的古老时代,曾发生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其中,最精彩的一次发生在塞浦路斯(Cyprus)岛附近的一个春日清晨。
春天总是会给人们带来各种各样的惊喜。光秃秃的枝丫上长出新的叶子和花朵,野鸟开始筑巢并放歌,阳光也比长达几个月的寒冬时更加明亮。但这个希腊的奇迹是无法解释的,似乎直到今天也没有人能理解并说出个所以然来。
湛蓝的海面平静如镜,没有一丝风。突然,在海边撒网的渔民们看到空中出现一片明亮的玫瑰色云朵。这片云朵颤动着,然后开始向下降落,并最终轻轻浮在海面上。它是如此轻盈缥缈,似乎一口气就能将它吹走。但随后这朵云再次升起并落下,像是一团薄雾一般,又像是呼吸。
面对此情此景,人们瞠目结舌。突然,云彩开始变形,它真的有了呼吸,并现身出地球上和奥林匹斯山上最美丽的女人。她的头发如阳光一样明亮,面庞温润,脸上的红晕就如同她所乘坐的玫瑰色云朵一般。她飘逸的衣服就如同日出时微微染色的天空一样柔软与可爱,她还朝向岸边伸出洁白修长的手臂。
在陪同这个曼妙女子下入凡间之前,包括西风神泽费罗斯(Zephyrs)在内的四位风神从未去过任何地方。在风神的帮助下,这个美丽的女子飘向塞浦路斯岛。四位季节神也从奥林匹斯山上下来迎接她。塞浦路斯的居民目睹了这一奇景,脸上写满了惊叹。
“这个来自天国的女神会留在我们身边吗?”他们问彼此。
就在他们好奇的时候,第二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奥林匹斯山的铁匠伏尔甘在塞浦路斯有一家铁匠铺。从清晨到日落,每天都可以听到他那清脆的铁砧声,那是伏尔甘在为朱庇特锻造和装配黄金王座的部件。他用自己灵巧的双手为众神和英雄们制作武器和盔甲,并为朱庇特锻造雷、电。他是一个孤僻的铁匠,脚跛得厉害。因此,除了运送已经完工的物件外,他很少回奥林匹斯山。
然而,在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个清晨,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带着令人惊艳的优雅,这位诞生于大海泡沫中的美丽女神径直走进了伏尔甘的住所。她是爱的女神维纳斯,有时人们也称她为阿佛洛狄特(Aphrodite)。她成了伏尔甘的妻子。虽然伏尔甘跛脚,但毕竟还是火神。
维纳斯降临地球之后,给地球带来了巨大的变化。全世界都在寻觅她的踪迹,并热切期盼着她的到来——虽然人类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会萌生这样的愿望。来到地球之后,爱的女神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解决恣意妄为的亚特兰大(Atalanta),因为亚特兰大给希腊的英雄们带来了如此多的伤痛。
亚特兰大是一位公主,与女孩相比多了一些男孩子气,但又比男孩子多些女孩子气。很多英雄都想牵着她的手进入婚姻殿堂,但她却有一颗狂野心。因为不喜欢被束缚,她拒绝学习纺纱和家务。对任何希望追求她的人,她都给予同样的回答:“只有能跑赢我才能赢得我,跑不赢我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一条残酷的规则。你都想象不到亚特兰大跑得有多快,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孩能在赛跑中赢她。她跑起来像是被风插上了一双翅膀,金色长发在空中飞扬,艳丽的裙摆在她的身后舞动。参加赛跑的追求者都会被甩出很远,最后被宣告失败并处死。不过,在亚特兰大奔跑的时候,她的心脏会骤然变冷,因此她原本如红宝石一般的肤色会黯淡,并变得如大理石一样洁白。
希波墨涅斯和亚特兰大赛跑
希波墨涅斯(Hippomenes)决定冒险和亚特兰大比一场。他是一个勇敢且热血满腔的年轻人。作为一名法官,虽然他不得不宣判那些被亚特兰大击败的朋友的死刑,但他觉得应该去搏一把。为此,他请求维纳斯在比赛中助他一臂之力。
维纳斯在塞浦路斯有一个自己的小岛,在岛上的花园中有一棵长着金黄枝叶并结着黄金果实的苹果树。她从树上摘了三个金苹果,将它们给了希波墨涅斯,并告诉他怎样使用它们。
维纳斯的金苹果树
发令的信号一响,亚特兰大就如离弦之箭一般,沿着维纳斯神庙附近的沙滩狂奔。希波墨涅斯也不甘示弱,从她的身边超了过去。原来,希波墨涅斯也是一个跑步高手,他的步伐轻盈,就好像能在水上掠过或者在麦浪上踏过而不留一丝痕迹一样。一开始希波墨涅斯稍稍领先,但随后他感觉到身后亚特兰大心跳声的迫近。趁着亚特兰大还没有追赶上来,希波墨涅斯扔下了第一个金苹果。
亚特兰大非常诧异,她停下来,弯腰捡起苹果。虽然只花了一秒钟,希波墨涅斯却趁机拉开了差距。亚特兰大又以两倍的速度冲了出去,瞬间超过了他。希波墨涅斯再次扔下一个金苹果。亚特兰大实在不忍心放弃它,就又停下将苹果捡了起来,然后接着往前跑。就当希波墨涅斯即将抵达终点的时候,亚特兰大赶上并超过了他。只需再跑一分钟,亚特兰大就将赢得比赛。希波墨涅斯扔下了第三个金苹果。它闪闪发光,令亚特兰大难以抗拒。就在她犹豫不决时,希波墨涅斯赢得了比赛。
两人都非常高兴。希波墨涅斯赢得了比赛,而亚特兰大得到了珍贵的金苹果。亚特兰大瞬间有了盖一座房子保存这些苹果的念头,希波墨涅斯立马给她造了一座房子。从此,亚特兰大爱上纺纱、织布,也喜欢把家收拾得漂亮和舒服,并为此感到骄傲。维纳斯确信这一幕一定会发生,因为她知道她用那些金苹果让亚特兰大感受到爱所带来的回报,也让她忘记了那些残忍的比赛。
爱的女神在地球上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要做。她特别喜欢自己在塞浦路斯的花园,因此会花大量的时间悉心打理新的灌木丛,让它们活下来并且开花。这里的风景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这里的土地贫瘠、干裂,覆盖着长着如同长矛一般尖刺的荆棘。如果有谁敢伸手去触摸,便会被刺得鲜血直流。但维纳斯毫不畏惧,她给这些荆棘修改了茎秆,让它们长出如同葡萄藤一样的新枝丫,并爬上她神庙的墙壁。人们发现,每当这些新的枝丫从长刺下长出时,那些长刺便会立即枯萎脱落,而在那些原本长有长刺的位置会长出新的花蕾。当塞浦路斯的夏日到来时,这些花蕾会怒放成地球上最美丽的花朵。花香充盈着整座小岛,花朵的颜色恰似阿佛洛狄特降落凡间时祥云的颜色。
这些花朵正是维纳斯之花——玫瑰,并且注定是地球上最受喜爱的花卉。
维纳斯一边目睹着地球上的一切美好,一边为希腊国王皮格马利翁(Pygmalion)的铁石心肠而扼腕叹息。皮格马利翁是一位国王,还是一名雕刻家。他尤善于使用黏土和大理石雕刻,甚至可以惟妙惟肖地雕刻出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但他过于崇尚男权,认为任何女人都没有资格享受王国的资源。
一年春天,皮格马利翁决定用乳白色大理石创作一尊他心中完美女性的雕像。雕像是如此精致高雅,以至于除了维纳斯之外,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和它媲美。皮格马利翁对他的作品非常满意。他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对维纳斯也不由得产生了好感。他爱抚着这尊雕像,甚至幻想着她不是冷冰冰的大理石,而是一个鲜活的生命。皮格马利翁将这尊雕像命名为嘉拉迪雅(Galatea)。
皮格马利翁向嘉拉迪雅奉上希腊年轻女孩所喜欢的礼物,比如闪亮的贝壳和抛光的宝石,装在金色笼子中的鸟,五颜六色的花朵、珠子和琥珀。他为雕像穿上丝绸衣服,戴上宝石戒指和项链,还有耳环和一串串珍珠。他做完这些之后,得到了维纳斯的奖励。一天,当皮格马利翁回到家之后,他抚摸着雕像,突然感觉雕像变得柔软并在他的手指触碰下富有弹性,就如同是蜡做成的。随后,它苍白的颜色出现了生命的肤色。嘉拉迪雅睁开眼睛,对皮格马利翁微笑。
在那之后,整个塞浦路斯都为这个曾经自私又顽固的国王而改变。他听到了王宫喷泉流淌着如银铃般的歌声,而这是他从来未曾注意到的。他开始热爱森林、鲜花和他的子民,因为维纳斯将嘉拉迪雅带到了他的身边,让他有了足够的爱去分享他的王国。
维纳斯开始和伏尔甘一样,将精力放回天界,因为奥林匹斯山才是他们真正的家园。维纳斯将玫瑰带回奥林匹斯山,供她的侍女们,也就是负责主持众神宴会、舞会和艺术活动的美惠三女神装扮。但她依然密切关注着凡间,因为她知道人类总是需要她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