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小议
目前世界上有多少种语言,学术界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的说有2000多种,有的则认为有5000多种。其差距之大,原因在于确定一种语言是比较困难的事。
例如,一个地道的北京人,听懂上海话很不容易,而若听广东话,则如同听外国人讲话。北京话、上海话、广东话都是汉语中的方言,可是彼此互通程度则不太多。
相反,南斯拉夫的塞尔维亚语、苏联的俄语,都属斯拉夫语族,但属于不同的语种,他们之间互通的程度却大于50%。
语言是文化中的一个极为重要的要素。可以说,没有语言就没有文化。语言也被民族学家公认为是一个民族与另一个民族彼此差异的主要特征,它具有明显的地域特征。
因此,语言是文化地理学家比较注意的一种文化现象,也是文化地理学的一个重要方面。
在语言的分类方面往往采用发生学的方法,按照语言的渊源和亲缘程度将语言分为若干语系,在语系下,又依次分出语族、语支、语种。语种内还可分出方言。
印欧语系是世界上分布最广的语系,它共有4个语族。日耳曼语族中,英语、荷兰语、比利时北部的弗莱芒语、德语属西支,瑞典语、丹麦语、挪威语、冰岛语属北支。南支的拉丁语族中有法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意大利语和罗马尼亚语。东支的斯拉夫语族中有俄语、捷克语、斯洛伐克语、波兰语、保加利亚语、南斯拉夫的塞尔维亚语与斯洛文尼亚语等。印欧语系中的印度-伊朗语族有印地语、乌尔都语(在巴基斯坦)、孟加拉语、波斯语(在伊朗)、普什图语(在阿富汗)。
由于语系中一些国家过去占有大片殖民地或实行移民,其语言会传播到其他地区。例如,英语扩散到北美的美国与加拿大、大洋洲的澳大利亚与新西兰以及南非、新加坡等地;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传到拉丁美洲;法语传到西非。
汉藏语系中人数最多的语种是汉语。在语族方面:藏缅语族中有藏语、彝语、缅语等;苗瑶语族中有苗语、瑶语;壮侗语族中有壮语、傣语、泰语、侗语、黎语。原来认为与该语系有关的朝鲜语和日语现多数学者认为属于乌拉尔-阿尔泰语系。越南人使用的越语其系属未定。
闪含语系中有闪语族和含语族。阿拉伯语属闪语族,是阿拉伯各国通用的语言。含语族中主要有索马里语和埃塞俄比亚的加拉语。以色列人使用的希伯来语属闪语族。
乌拉尔-阿尔泰语系中主要有欧洲的芬兰语、匈牙利语;西亚的土耳其语;苏联中亚的哈萨克语、乌兹别克语、土库曼语、吉尔吉斯语;中国的维吾尔语以及中国与蒙古的蒙古语。
班图语系位于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由于语系形成较晚,属于较为初级的语言,虽然语种较多,但彼此间紧密相连,差别较少。其中主要的有西非尼日利亚的豪萨语、东非肯尼亚和坦桑尼亚的斯瓦西里语、扎伊尔的鲁巴语。
南岛语系为印度洋和太平洋诸岛上居民使用的语言。其中主要有马来语、印度尼西亚语、他加禄语(菲律宾)、马达加斯加语、波利尼西亚语等。
我国是个多民族的国家,有56个民族,而实际使用的语言则由于有的民族不止一种语言而超过56种。其中,属于汉藏语系的有35种,属于乌拉尔-阿尔泰语系有19种,南岛语系4种,南亚语系4种、印欧语系2种,未定的有2种。除汉语外,使用人数较多的语言有壮语、维吾尔语、彝语、苗语、藏语和蒙古语。
在汉语中,由于各地区在发音及词汇上的差异产生了不少方言土话,差异较多。主要有7大方言,其中最大的是北方方言,亦称普通话、国语、官话,其分布地区占汉语地区的四分之三,使用人数占汉语人数的70%。官话又因地区差异而分出北方官话、西北官话、西南官话和下江官话。
其余6种方言为吴方言(苏南与浙江)、湘方言(湖南中部)、粤方言(广东、广西东部)、闽方言(福建、广东东部)、赣方言(江西、湖北东南)、客家方言(分散于广东、福建、江西等省)。这些方言有的内部亦有较大差别,如闽方言中,又可分闽北话、闽南话,而闽南话中又可分出厦门话、漳州话、泉州话等。
汉语可以说是世界上不仅使用人数最多,而且内部各地区间发音差别较大、彼此互通性较差的一种语言。但是,与世界各主要拼音文字语言相比,汉语的最大特点是每个字代表一个音节,每个音节代表一个音义。其词汇虽一般有单音词,但更多的是双音词或多音词。词汇随着社会发展而不断增加,但字却很少增加。
另外,汉语音与字相脱节,尽管同一字各地发音不同,但对字含义的理解却是一致的。这点对中国文化的统一性有很大作用。它不像其他地方语言发音不同,字随音变,结果分成不同民族。
语言既是一种文化现象,也是人们表达与交流思想的工具。因此,它对各种社会生活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语言与政治的关系十分密切。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巴黎和会上,一些国家边界的调整和新国家的界限的确定,大都把语言当作一个重要因素来考虑。由此也推动了语言地理的研究。还有,世界上一国内完全使用一种语言的情况很少见,大多使用两种或多种语言,因此,语言问题也往往成为敏感的政治问题。
加拿大是英语与法语并存并且两种语言均作为官方语言的双语系国家。说法语的法国人后裔大多集中在魁北克省,英语一方面在这里受到排挤,另一方面在英语省内维持法语地位。因而,在加拿大,英语与法语问题成为关系到国家统一与分离的政治问题。
在商业方面,彼此交往更需要共同语言。十字军东征时,南部法国人及相邻的意大利人随军打开与东地中海的贸易,结果形成混有法语、意大利语、希腊语、西班牙语和阿拉伯语的通用语。今天,虽然这种现象已不存在,但是,东非的班图语,由于与阿拉伯人的贸易关系,与阿拉伯语混合而形成的斯瓦西里语却成为当地的语言。
在宗教方面,天主教的宗教用语是拉丁语。宗教改革后,英语、德语等纷纷改用本地语翻译圣经,用当地语言进行宗教活动。这对英语、德语的统一和发展起了重要的推动作用。以色列成立国家时,各地回来的人语言不同,结果以其圣经的希伯来语为国语。
今天,科学、文化各种信息大量增加,各国为促其自身发展,大多愿互相交流。但是语言的差异却会造成很大困难。例如,印度是个多民族、多种语言的国家,使用人数在千万以上的语言不下10种。尽管其把印地语选为国语,但在全国却很难实现,不得不继续把英语作为官方语言。因此,尽管在印度没有人把英语当作第一语言,但在学校中却普遍以英语进行教学。
语言的表现是声音,属非物质文化,它无形态表现,但是,地名却为语言赋予特殊表现形式,具有特殊含义,故有人称其为语言的景观。
地名往往反映一地方的特殊的自然与文化特点,而且一旦被命名往往具有顽强的继承性。因此,地名研究在文化地理中有重要作用,它可以反映早期人类活动的情况。例如,英语是公元5世纪后由丹麦迁移来的盎格鲁人、萨克逊人等语言混合发展而形成的。可是,在此以前的凯尔特人虽然已不复存在,但伦敦的泰晤士河、剑桥的剑河名称却给他们的历史留下证明。我国的河流,不是称“河”就是称“江”,唯独福建多叫“溪”,这是反映当地原始语言的见证。
在语言承继问题上,锡伯语成为满族语言活化石的例子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满族原居住于我国东北,进关后散居各地,与汉人杂居,加上其原发祥地的大量汉族移民,现多习用汉语。现在,除黑龙江某些边远地区满族聚居的村屯中少数老年人还保留些满语外,已很难找到满语使用地区。
在满族物质文化中,大到建筑物,小到用具或装饰品,都可部分地或全部保存下来,供以后的人分析研究。但是,语言的声音,在过去没有录音设备是无法保存的,即使有文字留下,其读音亦不一定相同,语调的差异就更不用说。
另外,随着社会的发展、文化的交流,语言总是不断发生变化。所以,研究语言的发展与变化比研究其他文化现象难度要大得多。可是,当一部分人脱离其语言的主体环境,生活在相对隔离的环境中,一方面与外界很少联系与交流,另一方面内部由于人数较少,其语言变化较慢,保留过去的语言特征往往较其原语言地区要多。
满语属阿尔泰语系中满通古斯语族。在我国,其语族中的满语支内包括有满语、锡伯语、赫哲语。赫哲族分布于黑龙江东部,现只有一千多人,除老人外已不用赫哲语。锡伯族情况却不同,该民族有八九万人,其在东北的居民多通用汉语,而其在新疆的三万多居民则仍保留其语言。
锡伯族的居住地与满族相邻,语言相近并相通。17世纪初锡伯族被满族征服编入八旗。1764年,有三千多人被清政府征调到新疆戍边。他们聚居在伊犁、塔城、博尔塔拉地区。结果,锡伯族分布在相距甚远的东北与西北两地。由于地处边疆,加上与相邻民族语言差异大,而且其居住是同营旗制度相联系,自成村落,建有城堡,不但其语言能够较完整地保留下来,就是其习武风俗亦依然存在,我国优秀的射箭运动员多出于该民族。
他们使用的语言无方言差别,由于其与满语十分接近,故国外有人把其视为满语的一个方言。其文字亦以满文为基础略加改动而形成锡伯文。所以,研究满语的人现多到新疆的锡伯人居住地区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