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荡社会
最难得的是,自从乌云罩在我头上以来,你守着我,反而比从前红日高照的时候更加尽心了,这是最难得的。
——狄更斯
初次工作感受社会现象
1827年年初,查尔斯·狄更斯虽然只有15岁,但他已经离开学校走上了社会。
回想起儿时的事情,狄更斯真有恍如隔世之感。每当回忆那些往事,他总是会不由得感叹:“它们真是妙不可言,儿时的想象又给它们涂上一层比彩虹更加绚丽的色彩,简直就像瞬息即逝的幻影。”
刚开始,狄更斯进入了西蒙兹旅馆一家律师事务所里,做了几个星期的小伙计。在那里,他认识了托马斯·米顿,两个人从此结下了终生的友谊。
当年5月,芭罗方面的亲戚再一次帮了她家的忙,把狄更斯转到了格雷斯旅馆一家由埃利斯和布莱克默联营的律师事务所。狄更斯在该公司所在地雷蒙德大厦1号工作了一年半时间,确切地说,仍然是一个小伙计。但这期间,他的薪酬从每星期13先令增加到了每星期15先令。
其实格雷斯旅馆的条件极其恶劣,那些房间里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到处都爬满了跳蚤和臭虫。
狄更斯有时会跟他的朋友们开玩笑地说:“我只要在任何一件家具上靠上几分钟,就可以把我的全身的体态精确地印在上面。如果我是一位作家的话,这就是我最早的出版物。”
他常常这样,顽皮地把自己的身体印遍好几个房间。
朋友们每每被他逗得开怀大笑:“狄更斯,你在成为作家之前,首先是一个出色的创造家。”
狄更斯说:“这种聊以自娱的影印,是最直接最好懂的出版物。”
只要兜里有钱,狄更斯就会经常和一个与他同年的男孩在伦敦街上闲逛,一起去低价戏院看戏,一起去喝啤酒。回来之后,他还能惟妙惟肖地模仿戏中的角色,引起小屋里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和欢笑声。
而兜里空空的时候,他们也会一起找乐子寻开心,而且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特别有趣,很有看头,他在闲逛时,会把一路上各种各样的人都记在心里,回到事务所就绘声绘色地表演给大家看。而他经常描述的,就是七岔口那个充满了幽默的场所。
事务所里的同事们都调侃地说:“看狄更斯的表演,比去剧院看一场戏一点都不逊色。而且,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付给狄更斯出场费,他是一个如此幽默有趣的小伙计!”
对于未来会成为作家的狄更斯来说,事务所里的工作对他真是大有裨益的。许多到这里来洽谈诉讼业务的怪人怪事,都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也成了他后来小说的极好素材。任何一个当班的职员从锁孔里偷听到的律师的机密谈话,都会在外面的职员办公室里广为传播。
狄更斯在这里不仅学到不少法律知识,更锻炼了他的深入观察能力和独立思考能力。
他现在还是和自己的家人们住在一起,他们已经搬到萨默斯镇了。狄更斯这时开始羡慕父亲议会记者的职业。
“爸爸,我真羡慕你能经常去听那些大人物演讲,肯定比我这样一天天抄抄写写的事儿更有意思。”
“也许按你想的是这么回事,但什么工作都必须要付出努力,什么事要做到最好,必须要有持之以恒的毅力。你看着我坐在那里,哪里是清闲地听他们演讲,我必须掌握速记方法,把这些话都记下来。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受到父亲的鼓励,狄更斯下决心掌握速记这项技能,他渴望能成为父亲那样的记者,从而也谋求到议院采访记者的差事,并进一步打开通往新闻界的道路。
他信誓旦旦地对父亲说:“爸爸,我一会很快掌握速记。”
于是,狄更斯捧着格尼编写的速记课本,潜心钻研把英文字母写得比方块汉字更难懂的学问。这件事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绝非易事。
甚至他学得入了迷,在梦里见到的都是那些曲曲弯弯的线条,他自己描述说:“梦里,那些圈圈点点的符号,有的像蜘蛛网,有的像烟火,还有的像苍蝇脚,我都真快被弄糊涂了。”
他这样苦心钻研,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半后,他的速记水平就大有长进了。
这时,17岁的狄更斯终于离开了律师事务所,进入萨默斯镇的伦敦博士民事法院作审案记录员,一边在工作中锤炼技能,一边等待时机,一展身手。
博士民事法院在办的都是家庭日后归遗嘱检验法庭受理的案件,是由本法院出庭辩护的律师们组成的同行业分会。
在这里,热恋的情人可以获得他们的结婚许可,变心的夫妇则在这里得到离婚的许可。这里检验、注册人们所立下的关于自己财产的遗嘱,还负责处罚在慌乱中对女士们出言不逊的绅士先生们。
但很快,狄更斯就第一次发现了英国法律的不合理性和荒谬性,因为这些法官还同时处理航海和宗教方面的案件。他很是迷惑不解:为什么这些精通戒律的神职人员会被奉为航海事务方面的专家呢?于是,他此后就一直注意这些事情。
狄更斯敏锐地观察到,那些法官和律师们善于装腔作势,而那些证人们则表现出人性中的许多虚荣多变的劣性。
他出入于监狱和法院,亲眼看到了无休止的讼诉使不少人倾家荡产,看到了各种人不同的脸谱;他到处送信,走遍了伦敦各条街道,因而对它的神秘与幽美获得了极其丰富的感受。
狄更斯就在这种观察的乐趣中度过了3年,由于他在大英博物馆勤奋阅读,所受的教育也比较完善了。但他一直向往登台演出的粉墨生活,所以他拜了专业演员为师,跟他学习朗诵、走台步,学会了不少角色的戏。
当狄更斯一个人的时候,他常常好几个小时对着镜子练习舞台上的起坐进退、举手投足、鞠躬致敬的姿势,扮演各种表示轻蔑、迷恋、爱慕、憎恨、渴望、失望的表情。
后来,狄更斯向科文特莱市剧院申请谋职,剧院决定面试后再行录用。
但到了面试的那天,狄更斯却因病不能前去面试。而当下一个演出季节开始时,狄更斯已经作为一个议会采访记者而崭露头角了,因此他就放弃了献身舞台的打算,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记者工作中。
难以忘记的初恋
1829年左右,狄更斯一家的生活已经完全摆脱了困境,逐渐好转。
约翰除了退休金之外,还因为在报社供职也有另外一份收入,再加上狄更斯的收入,家里的生活就宽松多了,也开始过上了体面的生活。
这样一来,范妮就有能力把音乐学院的同学们邀请到家里来开舞会了。这些年轻人在一起高声歌唱,非常热闹。
生性喜欢表演的狄更斯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同龄人的乐园中,他的表演也给聚会增添了愉快欢欣的气氛。
范妮向同学们热情地介绍了他的弟弟。这里有一个年轻的歌手主动走上前来与狄更斯握手:“嘿,你好,我叫亨利·科尔!”
狄更斯很快就与科尔成为了好朋友。科尔是银行家比德奈尔的女儿的未婚夫,他热情地邀请狄更斯到隆巴德街比德奈尔的家里去做客。
科尔把狄更斯介绍给未来的岳父一家:“我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的新朋友,是我同学范妮·狄更斯的弟弟查尔斯·狄更斯。”
狄更斯也彬彬有礼地与大家微笑致意,并一一握手。
这时,一个姑娘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在狄更斯耳畔:“你好,狄更斯先生!”
狄更斯注目一看,立刻被面前这位漂亮而高傲的姑娘吸引住了。
原来,比德奈尔有3个女儿,都是学音乐的,而与狄更斯打招呼的这个就是他最小的女儿玛丽亚,是弹竖琴的。
狄更斯那一刹那恍如梦中,他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本伶牙俐齿的他竟然有些语无伦次了。他在心里叫着自己:“查尔斯,你这次死定了,你被丘比特的神箭射中了,这也许就是爱情!唉,我竟然一下就身不由己地爱上了她!”
这种吸引,促使狄更斯从此频繁出入比德奈尔的家。
但是,这只不过是狄更斯一相情愿罢了,玛丽亚是一个傲慢而又爱慕虚荣的女孩,尽管狄更斯也是一个出色的小伙子,歌声悦耳,外表英俊,而且看得出是真心地爱慕她。但她显然没有考虑会与一个毫无前途的速记员结婚。
在玛丽亚的心目中,只有在城里有地位、有前途的人,才是她的理想伴侣。而她对狄更斯卖弄风情,引得这个情窦初开的年轻人神魂颠倒,只是为了取乐而已。
玛丽亚以此为乐,但狄更斯很长一段时间却以为自己得到了她的垂青,于是他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投入工作,同时勾勒着美好的爱情前景:“我们两家的家庭地位不同。我一定要努力工作,改变自己低下的社会地位,为她营造一个‘安乐窝’,要争取一笔有保证的收入。”
显然,狄更斯已经陷入了不能自拔的单相思之中。可以说,狄更斯在为改变自己的贫穷和默默无闻的处境而奋斗的时候,有一个思想一直给她以力量,那就是对玛丽亚的思念。
如果有人当着他的面提到玛丽亚的名字,或是有人弹起竖琴,甚至有人像玛丽亚一样皱一皱眉头——这是我们中国所说的“东施效颦”——都会在狄更斯的心海中激起狂涛。
而玛丽亚对他,却一会儿情意热切,温柔和顺,一会儿又冷若冰霜,拒入门外,有时为了惹恼狄更斯,她故意向另一位献殷勤的男士频送秋波。而有时候却又向狄更斯表示闲暇,目的当然也是为了刺激另外一个献殷勤者。
当然,他们也有过美好的时光,玛丽亚曾请狄更斯为她挑选过一副蓝色的手套,狄更斯一直清晰地记得这副手套的花样和色彩。玛丽亚和她的母亲上服装店购买衣服,狄更斯在康希尔街上正好碰见她们,于是狄更斯就一直陪她们走到位于玛丽·阿克斯街上的服装店门口。
很多次,狄更斯于凌晨以后结束了众议院的采访后,总要到隆巴德街去转一转,其目的只是为了能看一眼玛丽亚睡觉的那幢房子,他的脑海里涌现着古怪的想法:
“啊,即使就这样看一看她房间的窗口,也是一种幸福啊!”
面对失恋挫折
玛丽亚比狄更斯大三四岁,她的样子已经使狄更斯为之神魂颠倒。他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场假想的和她母亲商讨他们婚事的谈话。
但狄更斯真不知道自己能否赢得玛丽亚的芳心,看到她笑脸相迎他会喜出望外,而看到她冷若冰霜又会使他万分苦恼。
狄更斯给玛丽亚精于盘算的母亲写过不少向她女儿求婚的信,但却最终都没有寄出去,写完后就又撕掉了,他在开头是这样写的:
尊敬的太太,一位太太如果具备了您那样的洞察力,并且像您一样充满了女人对年轻和热情的人的同情之心。这种同情心是如此强烈,谁再对它怀疑就是亵渎。她就决不会不发现: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您的迷人的女儿,并已决定把我的一切都奉献给她。
但等他的头脑比较冷静的时候,却又用另一种开头写道:
请宽恕我,亲爱的太太,请宽恕一个不幸的人,他在下面对您所作的坦白将完全出乎您的意料而令您惊骇万分。不过我请求您一旦了解了他那胆大妄为的非分之想后,就把此信付之一炬。
狄更斯无法给玛丽亚的母亲寄出他的探询信,只好给她的姐姐范妮写了一封信,询问自己是否有成功的可能。
范妮给他回了一封简短的信,狄更斯捧着来信,心里又激动又不安,他实在猜不透会得到怎样的答复:
亲爱的查尔斯,说实在的,我对玛丽亚这个人真的摸不透,我可不敢说她究竟对谁中意。
狄更斯这种希望和绝望并存的日子,直到他21岁生日的时候才正式宣告结束。
这时,狄更斯一家已经从萨默斯镇搬到马格雷特街70号,接着又搬到卡文迪什广场附近的本廷克街18号了,每次搬家都是由于家庭条件的不断改善。
狄更斯要在自己21岁生日这天,举办一个隆重的生日宴会,他决定在这次宴会上亲自向玛丽亚小姐求婚。
生日当天,狄更斯找了一个同事顶替他到下议院去采访,自己则在家里全力操办这个宴会。
一应物件他都租赁了最好的,宴席上的侍从也都是从高级场所请来的。他要让玛丽亚被这隆重的场合而震惊,从而在愉快幸福的心情下答应他的求婚。
热情服务的侍从,设备高档的餐具,再加上打扮得漂亮而高贵的玛丽亚,让狄更斯的生日宴会开得非常成功。客人们开怀畅饮,非常热闹。
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餐桌上已经杯盘狼藉的时候,狄更斯把玛丽亚——她当时像仙女一样脉脉含情——拉到门后,对她倾诉了衷肠:“亲爱的玛丽亚,希望你能感受到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对你的一片痴情,但愿你能接受我的爱情!”
玛丽亚含笑注视着满脸饱含神圣深情的狄更斯,听着他用颤抖的声音说完他的爱情宣言。她轻启朱唇,只吐出一个字:
“不!”
这个字对狄更斯当时不亚于“当头一棒”,呆呆地立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
但玛丽亚却翩翩转身,轻盈地离去了。
经过长时间的痛苦的内心斗争之后,狄更斯理智地接受了他夭折的初恋,他把玛丽亚给他的信件用蓝绸带捆成一扎,寄还给她,并且附了一封信:
我们近来的每一次见面,一方面,无非是一次又一次地表现了您的冷漠无情,另一方面,徒然使我增添了无穷的苦恼和悲伤。
自我们相识以来,我忍受痛苦和绝望的折磨实在太久。现在,感谢上帝,我感到我可以毫无愧色地对自己说,在我们俩人的交往中,我的所作所为是正当的、理智的、高尚的。当大家一会儿对我恩宠有加,一会儿态度又完全变了的时候,我都始终如一。
如果有朝一日我能知道您,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情人很幸福的话,那么,请您相信,世上没有什么消息比这更使我高兴。
但是,玛丽亚却只给狄更斯回了一封刻薄而冰冷的短信。
1833年5月19日,当狄更斯的朋友科尔与玛丽亚的姐姐结婚时,狄更斯最后一次致函玛丽亚:
我向您保证,我要尽一个人所能尽的最大努力,坚毅顽强、百折不挠地为自己开拓道路。我过去已经这样做了,今后还得这样做。
从此,狄更斯便与玛丽亚各奔前程。
狄更斯珍贵的感情遭到了轻浮女子的玩弄,他的心灵又刻上一道伤痕。这件事对他的影响非常大,以致使他轻蔑现实中的女子而爱好幻想中的“仙女”。这种仙女,是被狄更斯完全理想化了的,她们那样可爱而忠实,尽善尽美而没有一点瑕疵,后来,她们在他的作品中不断出现了。
但狄更斯是人生道路上不堪落伍的进击者,各种挫折反而坚定了他的意志。这时候,记者的收入已经可以维持他独身生活了,于是他开始了文学创作。
迷恋文学创作
1832年,狄更斯成为采访下议院的一名记者,正式进入新闻界。
这使他有机会奔波于城乡之间,更广泛地熟悉了英国社会各方面的生活,特别是看到了上层社会中各种龌龊的行为,看到了议会里各种阴暗活动和大人物们丑恶的灵魂。他对这些怀着越来越深的憎恶。
他当了6个月的晚报新闻记者之后,又在他舅舅经办的《议会之镜报》中谋得了一个职位,并且还要处理《真实太阳报》中的议会稿件。
狄更斯立刻以其迅速、准确的新闻报道在报界崭露头角了。所以,他的舅舅为他的表现深为欣慰,他赞赏地对狄更斯说:“查尔斯,没想到你会如此勤奋地工作,而且你的才思是如此敏捷。”
狄更斯这时已经表现得谦虚而沉稳:“舅舅,谢谢您对我的信任和夸奖。我会更加努力工作的。”
舅舅满意地笑了:“好啊!查尔斯。”然后,他又对狄更斯说:“很好!我打算最近领你去见一个人,会对你大有益处的。”
狄更斯好奇地追问:“舅舅,是谁啊?”
“他就是《时事晨报》的业主。”
果然,这次见面使狄更斯成为这家报纸的撰稿人,并得到每周5基尼的薪酬。不久人们就看到狄更斯戴上了新帽子,穿着黑天鹅绒镶边的蓝外衣,像西班牙人那样披在肩上,以及其他很招摇的服装,到处走动了。
但是,议会记者的生活却并不是自由自在的。他不得不耐着性子记下政客们空洞乏味的发言。此外,议会大厅供记者坐的后排旁听席又拥挤得很,那儿光线昏暗、又闷热又混乱,极不舒适,到处都充斥着汗味和臭气,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让人浑身都麻木了,但要换另一个姿势,却更让人难受。
有时别人的脚可能会踩在他的脚上,而他的脚却又可能踩在另外的人脚上,其实踩人的和挨踩的都不舒服。
1834年秋,下议院发生了火灾,议员们临时在上议院开会。这样一来,原来还勉强能坐着写东西,而这次却只能站着记了。这让狄更斯越来越厌烦这个职业了。
尽管如此,狄更斯还是交了一个好朋友托马斯·比尔德,他们的友谊保持了一生。
而议会休会时的工作,则让狄更斯觉得有趣得多。这时,狄更斯要去外地采访部长们演说的消息,报道竞选的进展情况以及像这次火灾等人们感兴趣的事,以便能为《时事晨报》发稿。
对狄更斯来说,这种采访一些耸人听闻的事的确是紧张工作间隙的一大乐事。
驿车在白天每停一站,他都能见到一群滑稽可笑的人物;而晚上也总有一些让人激动的事情发生。
狄更斯搭上顺路的邮递马车,马车以每小时15英里的速度在乡间疾驰。有时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故,比如某个部件坏了,车轮突然飞了,甚至马车一下翻了个底朝天。每当马仰车翻时,马儿声嘶力竭,而赶车的却醉得不省人事,这样惊险离奇的事真是层出不穷。
路上发生的这一切,都给狄更斯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而且也为他提供了丰富的写作素材。
但是,狄更斯晚上的写作条件是相当艰苦的:仅仅在一支摇曳的蜡烛或是一盏昏暗的油灯的照明下,耳边是人们嘈杂的喊叫声,不时还传来马儿的嘶鸣。而这时,他还要忍受着剧烈的颠簸震荡,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拿出超常的耐心和毅力,展示自己的创造才能,把速记的稿件写成正式的稿件。
狄更斯对这种类似于冒险旅程中的写作方式像着了迷一样,他在这种对混乱的竞选采访和不安危险的旅途奔波中,反而更能激发出超强的能力,报道得更详细,而且比其他记者能更早地发给自己的报纸。
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发自内心地感慨说:“查尔斯真是个责任心强的年轻人啊!”“查尔斯真是个难得的好记者啊!”
于是,狄更斯成为部长或政界要人在外省做重要演讲时,报社派出的最佳人选。
1834年9月,狄更斯赶到爱丁堡,描述了格雷伯爵在卡尔顿山上的高等学校操场上,接受该城授予的荣誉市民时的盛况。
同年11月,狄更斯出现在伯明翰……
1835年1月,狄更斯开始一路赶赴伊普斯威切、萨德伯里和切尔姆斯福德,采访竞选消息。他曾亲自驾着两轮马车来回奔波于布雷恩特里和切尔姆斯福德之间。
5月,狄更斯赶往埃克塞特,去报道约翰·拉塞尔勋爵的演说。当时集会是冒雨进行的,回来以后他就得了轻度风湿病,耳朵一点也听不见响声了,直至好多天之后才好转。
过了几个月,狄更斯又赶往布里斯托尔,去听拉塞尔勋爵的另一场演说,为了写一篇私人通讯,他还在纽伯里的“乔治和塘鹅”酒馆逗留了一下。
他整天都忙忙碌碌、辗转于地图、交通指南、马车之间,有时一天竟然跑了24英里。
狄更斯已经没有一时的闲暇时间了,他终日疲于奔命。靠着他和比尔德的共同努力,再加上一辆四轮马车、几匹勤奋的马儿,终于以布里斯托尔会议和巴思的一次公众宴会的报道击败了其他报纸的竞争对手。
这时,狄更斯已经在法律界和新闻界闯荡了好几年了,他对生活已经有了更深的理解,对社会和人性也有了一定的理解和判断。他终于走上了创作新起点。
《随笔》鞭挞社会
1833年的一个秋夜,狄更斯走在舰队街上,他突然拐进了约翰逊巷,把一份稿件塞进了《月刊》杂志的信箱里。
原来,狄更斯以现实生活为素材,写了一篇文章,标题为《白杨庄晚宴》。他由于追求玛丽亚遭了惨败,就以写作来冲散心中的悲苦,这时他心里忐忑不安地想:“不知道这篇文章能否被发表?”
后来,这篇文章发表在《月刊》的12月号上。
狄更斯听到这一消息后,激动得难以言表,他来到威斯敏斯特会堂,在那里躲了整整半个小时,由于难以按捺住自己的兴奋和得意,他的眼满是泪水。他很想找个人与他分享这份快乐,但他这时却不想见街上的行人,因为这种样子给人看到不太合适。
后来,他找到了自己的好朋友歌手亨利·科尔。在给科尔写信时,狄更斯的手直发抖,以致写的字他自己都分不清。
科尔接到信后马上来找狄更斯,他紧紧地拥抱着他在初恋中失意的朋友:“狄更斯,我真为你高兴!作为好朋友,我真诚地向你表示祝贺!”
《月刊》杂志的编辑给狄更斯回了一封信,明确地向他说明:
亲爱的狄更斯先生,我们很欣赏你的文章。但是有一点我们必须明确告诉你,我们不会付与您任何稿酬,为我们杂志撰稿是件有名而无利的工作。
这封信并没有对狄更斯的创作热情产生影响,他仍然一篇篇地把自己的随笔寄去。
起初,这些随笔发表时都是不署名的,后来,随着发表的文章越来越多,狄更斯在高兴之余也感觉有点遗憾:“文章不署名,总觉得好像缺点什么似的,我应该为自己起个笔名。嗯,起什么名好呢?对了,我最爱小弟弟博兹了,原来我给他取了个绰号叫摩西,但这个名字用鼻音念就可笑地成了博塞兹,去掉中间那个音,就叫博兹了。”
于是从1834年8月开始,狄更斯的随笔用上了“博兹”这个笔名。
博兹的随笔很快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在社会上产生了强烈反响。其中有一篇还被某个演员改编成了滑稽剧,并搬上了阿德尔菲剧院的舞台。
同时,一些报刊全文转载了这些随笔,并且大加褒扬。狄更斯虽然备受赞誉,但依然没有得到任何报酬。这时,他开始觉得有必要从这些虚名中走出来,而要求得到一定的稿酬了。
他同意《时事晨报》无偿登载他的几篇随笔;但是当这家公司创办了《时事晚报》时,他就给编辑乔治·霍格思写信要求加薪:
名誉固然重要,但创作的酬劳也应该获取,我相信,我的要求是合理而不过分的。
而他们也果然给狄更斯增加了薪水,他的工资从每周5基尼增加到了每周7基尼。
于是他开始为晨报写连载作品,取材多是乡村生活与伦敦生活。他把雾都奇异的诗意表现得那样生动具体,使读者感到异常亲切。另外,狄更斯由于这些随笔,他已经在伦敦的文化界小有名气了,一些名人开始主动与他结交。
第一个是比狄更斯大7岁的英国小说家哈里森·安斯沃思。1834年,他的长篇小说《鲁克伍德》在社会上产生不小的轰动。
安斯沃思与狄更斯相见恨晚,很快就成为知心朋友。安斯沃思在肯塞尔·洛奇有一座别墅,他经常在那里举行星期舞会,他邀请狄更斯前去。
狄更斯高兴地答应了:“亲爱的安斯沃思先生,我正好也很喜欢跳舞。”
狄更斯在舞会上结交了很多圈里的朋友,特别是有朋友介绍他结识了出版家约翰·麦克隆。
麦克隆对“博兹”的随笔极为推崇,他握住狄更斯的手,热情地说:“早就拜读过博兹的随笔了,文章写得如此成熟和老辣,没想到他竟然是个玉树临风的英俊青年,真让人佩服!”
狄更斯激动地拥抱了这位出版界的前辈:“麦克隆先生,很幸运能够结识到您。我非常渴望能与您合作。”
1836年,在麦克隆的帮助下,狄更斯出版了他的第一部二卷本随笔集——《狄更斯随笔集》,由英国著名插图画家和漫画家克鲁克香克为该书作为插图。
第二年,又出版了一部一卷本的《狄更斯随笔集》。
虽然当狄更斯开始撰写《博兹随笔》时,还只有21岁,但是这些随笔已经足以显示,他已是一位世态人情的缜密的观察家了,而且他以后蜚声文坛的那种幽默才华,也在这里有所展现。
追求美好爱情
狄更斯在撰写随笔的那段时间,一直过着游牧民族一般的生活。
他在河滨路的塞西尔街租了一套房子,但是那儿的人服务很差,尤其他们的邋遢让狄更斯受不了。然后他又与家人一起在玛格丽特街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又搬到了菲茨罗伊街和本廷街。
在本廷街居住的时候,狄更斯为了自己和亲友们能够生活得更快乐,他举行过许多次家庭演出。
而狄更斯还喜欢邀请科尔到伦敦北区去,因为他喜欢到柯林斯农场去消遣,一玩就是一两天。每天他们7时起床,然后就骑着马在农场里闲逛。
这期间,狄更斯与《时事晚报》的编辑乔治·霍格思建立了深厚的友谊,霍格思是苏格兰人,他发表了一组狄更斯的随笔。他还经常邀请狄更斯到他家里做客。
很快,霍格思的太太和她的三个女儿就与狄更斯相处得很熟了。他们都非常喜欢这个外表英俊、性格活泼的小伙子,因为他能唱许多滑稽歌曲而且一肚子迷人故事,时不时还能变几个小魔术。
有一个夏夜,霍格思一家用过晚餐正坐在客厅里坐着说闲话。
突然,从花园走过一个水手打扮的人,他穿过客厅的落地长窗跳了进来,他吹着口哨为自己伴奏,一边跳起了欢快的水手舞。
霍格思的小女儿惊讶地大叫:“妈妈,这是谁啊?”
霍格思太太只是觉得这个人很面熟,但由于他是这身打扮,一时又想不出是谁:“您是……”
水手跳罢一曲,径自翻墙离去,霍格思一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几分钟以后,有人敲响了正门。
霍格思示意家里人不要在意刚才发生的一幕,然后若无其事地开门迎接客人。
门外走进来狄更斯,他穿着平时的衣着,神色端庄,彬彬有礼地和各位握手问好:“您好!大家好!”
霍格思热情地欢迎狄更斯:“哦,狄更斯先生,您好,快请坐吧!”
狄更斯正襟危坐,神色严肃而若无其事。
但过了一会,狄更斯发现一家人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终于忍俊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一家人指着哈哈大笑的狄更斯,终于恍然大悟:“噢!原来刚才那个水手就是你啊!”
狄更斯开朗的性格和儒雅的风度,渐渐征服了霍格思一家,而且,他也渐渐爱上了霍格思的大女儿凯特。
凯特是一个漂亮、温柔而文静的姑娘,深蓝色的眼睛就像盛满了纯净的海水,小鼻子向上翘着,宽阔的额头,柔滑的下巴,未开口先带着满脸的笑意。
她体态丰满,行动起来,好像永远带着一股让人沉迷的淡淡的懒散之意,但是仍然不失清新艳丽。
狄更斯被凯特深深地吸引了,而凯特也为他的痴情而感动,他们不知不觉双双坠入了爱河。
狄更斯有时工作太忙,不能经常抽出时间去见凯特,他就把对她的思念诉诸笔端,给她写信说:
你知道,亲爱的,从昨晚19时起我就一直没有看见你,多长久啊,好像有一个世纪!
要我用言辞把我对你的感情表达出来,即使只表达万分之一,也是徒劳无望的事。
你是我的生命,不,比生命更宝贵,愿上帝赐福于你。
亲爱的凯特,知道你生病了,我在这里痛苦万分,得到你痊愈的消息,我会变得欣喜若狂。为了我,而不是为了你,请你善自珍重。我是个十足的自私自利者。
凯特的回信表明,她已经被狄更斯征服了:
我所知道的你身上的诚挚和美好的感情,我从心眼里相信你的感情是别人无法企及的。我在你身上找不到丝毫过错。
自从我认识你以来,我就从未中断过对你的爱,将来也是这样。
有时候,狄更斯整整一天工作下来,累得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他就请凯特带着妹妹玛丽一起来给他准备早餐。
1835年秋天,凯特和她母亲都被感染了猩红热。狄更斯每天都会守在凯特的床前好几个小时,渴望她早日康复。
狄更斯感到,他的生命里已经不能没有凯特了。
走上专业写作之路
其实在1836年之前这两年,狄更斯的生活并不如意。
1834年他父亲再次因为欠债而入狱。狄更斯费尽千辛万苦,才凑足钱使父亲结束牢狱之苦。
1835年,为了维持家人和自己的生活,他不得不好几次向别人借钱。但他与父亲不同的是,他从来都及时地把债务还清,而且分文不少。
到了1836年,狄更斯的生活可以用“时来运转”来形容。这一年他的生活中发生了两件大喜事。
2月的头一个星期,《博兹随笔》销路走高,几天之后,一家刚成立的查普曼和霍尔出版公司提出邀请,请狄更斯写尼姆罗德俱乐部历险的故事,他们每月付给狄更斯14英镑。
历险记将分月连载,而作者的任务就是给一位名叫罗伯特·西摩的漫画家写一些无关紧要的文字说明。这位滑稽画家读了狄更斯的一些特写之后,很欣赏狄更斯的写作才能,便请他给将要画出的一些漫画写说明文字。
故事中说:这个俱乐部的成员相约出外狩猎、钓鱼、游玩,一路上由于他们自作聪明,常常弄巧成拙,发生了许多滑稽事。
而狄更斯知道,给漫画配文字绝非易事,他告诉凯特说:“这件工作有一定的难度,但报酬确实诱人,而且这对我也是一次考验,我难以回绝。”
出版商愿意仅仅是想把这部连载搞成一个滑稽的故事,他对狄更斯说:“我们确信你是唯一能做好这个工作的人选,我们需要你这样一个优秀的创作者。”
但狄更斯慎重地想了想,他表示了反对。
“首先,我虽然生在外地,在乡下还待过一段时间,但我除了酷爱各种旅行,却算不上什么狩猎、钓鱼的高手;其次,作品的主题缺乏新意,这些陈旧的东西早就被人用滥了。因此,我主张我们应该根据文字,这样的效果要好得多。如果你们同意,我将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来写这部作品,我要展现更多的英国社会场景和人物。”
出版商表示赞同狄更斯的主张。
狄更斯的朋友却告诫他说:“这是一种低级的出版社,这项工作只会让你费力不讨好,还可能会毁了你的前程。”
狄更斯却坚定地回答说:“不!我要试试我的能力!”
于是,他开始着手第一期《匹克威克外传》的创作。
小说采取分若干卷逐期发表的形式。在第一期里,狄更斯便确定了为后来世人皆知的匹克威克那独具特色的容貌举止——他的眼镜、白背心、紧身裤、小而圆的肚子、逍遥地翘在背后的上衣尾巴,还有“堂吉诃德”式的性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制服恶人,及由此出现的种种喜剧场面。
3月,狄更斯把他在弗尼瓦尔旅馆刚租下的一套房间精心装修了一番,他要把这里当做新房,迎娶他的新娘凯特。
他在装饰一新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他手里拿着刚刚领到手的正式结婚证书,兴奋得像个孩子:“哈,再过两星期我的夫人就要进门了!”
4月2日是一个大晴天,在这让人神清气爽的好天气里,查尔斯·狄更斯与凯特在切尔西的圣卢克教堂举行了结婚典礼。而这时,正好是第一期《匹克威克外传》刊登后两天。
婚礼非常简单,客人除了双方两家的亲戚,只有汤姆·比尔德一个外人。
婚礼结束后,狄更斯和凯特去肯特郡的乔克村度蜜月。但他们仅仅度过了一个“蜜周”,狄更斯就变得烦躁不安起来。
温柔贤惠的凯特觉察到了丈夫的情绪波动:“亲爱的查尔斯,你有什么心事吗?”
狄更斯只好抱歉地说:“亲爱的,对不起,我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我放不下我的艺术创作,心里老是急着回伦敦。”
凯特不愿影响丈夫艺术创作的热情,只好与狄更斯早早地返回了伦敦。《匹克威克外传》第一期,是匹克威克组建俱乐部的故事,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他们回到弗尼瓦尔旅馆,狄更斯就看到了西摩为第二期《流浪艺人的故事》设计的草图,他觉得这些草图没有很好地表现出人物的神态,他决定请西摩来与他面谈。
西摩比狄更斯大12岁,他在当时已经是个颇有名气的画家了,而且他神经过敏,容易激动,他已经不止一次与文字作者闹翻过。
狄更斯出于想说服西摩采用自己的远为丰富的构思去取代关于这本书的原始设想,因此给西摩的信尽量写得谦恭、谨慎:
尊敬的西摩先生:
我早就有意给您写信,想借此对您表示由衷的感激,因为您为我们共同的朋友匹克威克先生呕心沥血,殚精竭虑,而大作效果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如果您肯劳驾重挥如椽大笔,本人将不胜感激。
我将非常高兴地恭候您带着您的新作一起光临!
狄更斯
狄更斯在阐明了自己的修改意见之后,他又补充了几句:
您笔下的房间家具精美无比。我之所以冒昧地声言这些意见,是因为我相信您一定是会乐于考虑这些意见的,就像我乐于把它们奉献给您,期望得到您的指正一样。
西摩果然应邀前来了。
狄更斯表现得非常真诚、谨慎和客气,因为他知道,能与西摩这样一位享有盛名的画家合作,肯定会让《匹克威克外传》增色不少。
而西摩的眼里却充满了蔑视:你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是一个狂妄自大、自以为是的小文人,怎么还敢说我的草图中的人物不吸引人,而且还说其中一个“令人生厌”?
狄更斯虽然尽量表现得态度诚恳,但他决不会让步,他知道自己的目标,并决心无论如何要达到这个目标。而这件事只能由一个人说了算。
西摩由于自己的自尊心和艺术家的虚荣心都大受伤害,结果两个人不欢而散。
西摩这个人心理有巨大缺陷,他回到家中,在这种愤慨、挫折之下,竟然一时冲动,在自己花园开枪自尽了。
如此一来,出版商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本来,匹克威克是西摩想出来的,他们曾经指望借西摩的名气而使这部书畅销。
但现在,第一期销路平平,而西摩这一死,前景更加渺茫了。刚刚开业的出版公司负责人不知道该不该终止连载。
但狄更斯表现出了坚定的自信心:“你们要相信,我有能力和信心去完成它!”
这又使他们重新鼓起了勇气,他们又重新物色画家。最后,他们选择了狄更斯极力推荐的漫画家菲兹。
菲兹原名叫哈布洛特·布朗,刚给狄更斯的一篇小品《三头下的星期天》画过插图。
他们的合作非常成功,菲兹准确地把握住了狄更斯作品的神韵,恰到好处地表现了作品人物的漫画味。
《匹克威克外传》由此得以继续连载下去。
匹克威克先生和他的俱乐部的成员,为了研究社会风俗,扩大见闻,从伦敦出发,走遍全国各地,在路上不断地发生一些趣事。
匹克威克是一位绅士、学者,性格开朗,讲仁爱。他是个老单身汉,虽然已年过50岁,但仍然那么天真、善良,言行滑稽可笑,常常闹出笑话,有时甚至被人误解,弄得狼狈不堪。
他很少出门,对社会知识少得可怜,结果旅行的第一天就倒了霉。因为他出于好奇,记录了马车夫的谈话,马车夫以为他要去告密,于是他被莫名其妙地痛打了一顿。他只好自认晦气,但决不还手打人。匹克威克就是这样以仁爱为怀,反对暴力,就连多次欺骗他的流氓金格尔进了监狱之后,他也不计前恶,关怀备至,终于使金格尔受到感化而翻然悔悟、弃恶从善。
现在,狄更斯已经能够从容自如地按照自己的计划来写下去了,他越写越放松,越写越顺畅。
狄更斯开始写这部书时并没有一个完整的构思,只是边构思边写作,因此作品没有连贯的故事情节,但作家笔下的匹克威克形象却栩栩如生,他那幽默滑稽的举止受到了人们的喜爱。特别是不久后,狄更斯感到他自己的“堂吉诃德”缺少一个“桑丘”,于是便添了一个人物——撒姆·韦勒,更增添了小说的喜剧色彩。
撒姆·韦勒是一个马车夫的儿子,在他身上体现着英国劳动人民机智、勇敢、正直、善良、乐观的品质。他热爱生活,有丰富的社会经验,对丑恶行为具有强烈的憎恶心,因此他忠心耿耿地帮助匹克威克克服了种种困难。真实而有趣的撒姆成了当时英国街谈巷议的人物,小说风靡一时。
这部书逐渐得到了一批读者的欢迎。
到了1836年秋,匹克威克的名字已经传遍英国,甚至比首相的名字还要响亮。而刚满24岁的狄更斯也已经成为了英国名头最响的作家。
《匹克威克外传》中的有些片段,可以说是无与伦比的,它包含了许多英国小说中最精彩的幽默篇章。
就拿《匹克威克外传》一书中打官司的场景作为例子:匹克威克先生的房东巴德尔太太追着他不放,想敲诈他,诬告他撕毁了一个婚约,可这位可敬的绅士从来没考虑过这门亲事。
下面是巴德尔太太的律师布茨弗茨先生辩护的开始。
布茨弗茨先生站起来,和福格简单交谈了几句,把长袍往肩上拉了拉,整理好假发,冲法官发了言……
狄更斯对这一审判场景的描述的最大成功之处在于,他把一件很简单的案件,通过律师布茨弗茨和法官斯塔瑞利的戏剧性的话语和思维逻辑,完全颠倒了过来。狄更斯显然无意对司法程序本身进行批判,而是着意通过这种戏剧化的审判过程,来揭示传统的保守的资产阶级所宣扬的所谓公正、平等和自由。
这里有讽刺,但体现为一种严肃的幽默形式。狄更斯借助于高超的语言技巧,把一个严肃的审问场面变得滑稽。狄更斯正是通过这种方式,使对方的行动自动表现出滑稽可笑。在“喜剧精神”反对“虚假严肃”的战争中,幽默是“特洛伊木马”。
狄更斯通过他的幽默的语言,把整个世界都喜剧化了。在他那里,恶及恶行成了一块木头,他在上面缝上一点布,使之变成一个木偶。他用自己细致入微的观察、记录,加上他那丰富的不可思议的想象力,把世界变成一个幽默的世界,进而变成一个童话的世界。
这里面没有任何对英国司法程序的公开批评,对任何一个旁听过,或者现在仍在旁听英国的一桩诉讼案件的人来说,这些程序是极为确切的。
一个等待陪审的法官读了狄更斯关于审判那一节的描述之后,他感到简直不可思议:“一个非法律界的人士能如此熟谙法庭事务,还没有一个作家能像他那样逼真地再现法庭审判时的气氛和感受。与法律诉讼有关的所有方面几乎无一不涉及并具体化了。”
18世纪的伦敦,上至维多利亚女皇,下至贩夫走卒,人们疯抢刊载狄更斯的小说的报纸。
当时,一位病入膏肓的病人在床上计算自己不多的时日,以争取在死前能读完刊载《匹克威克外传》报纸的最后一期。牧师为他做临终祷告,当牧师离开房间的时候,听到他说:“感谢上帝,我刚读完《匹克威克外传》最后一节,这下我可以瞑目了。”
一时间,许多商人也都争着以这个喜剧人物为自己的店铺或产品命名。“匹克威克式”的外套、手杖、雪茄纷纷应运而生。甚至有人给家里养的宠物也取了文章中的名字。人们相互开玩笑时,也把对方呼作“塔普曼”或“文克尔”。
只要每个月《匹克威克外传》一出版,一些小报就竞相摘录转载。一些盗印者、剽窃者、改编演出者都从其中大发横财。
《匹克威克外传》第一期只印了400份,至1837年11月,至15期时预定者超过了40000份,经历20个月终于连载完毕。
失去妻妹的悲痛
1836年的夏末,狄更斯毅然辞掉了在《时事晨报》的职务,在彼得沙姆租了一幢配有家具的乡间别墅——榆木小屋,静静地休整了一段时间。
《时事晨报》的老板对狄更斯提交的将在一个月内辞职的报告大为不满:“你这个人简直有点不可理喻。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你竟然想撂挑子不干!”
而狄更斯则认为他们没有能充分体现自己的价值:“你们从我这本书中嫌得了20000英镑,而我仅得到2500英镑的稿酬。我以后要学着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那种只搞口头协议的傻事我再也不会干了。”
狄更斯作出这个决定的另一个原因,则是他性格的一种真实体现:他是一个天生的演员。
其后,他便动手写作剧本。他写了一部两幕滑稽剧《奇怪的绅士》和一部两幕喜歌剧《乡村俏妇》以及一部独幕滑稽剧《她是他的老婆吗?》它们都在新建的圣詹姆斯剧院上演。
虽然剧本的成功为狄更斯带了一些喜悦,但他却很快就对此厌烦了:“如果我除了是编剧之外,又能够当舞台监督和主要演员,一切按照我的创作意愿发展,那将会十分顺利。但是现在,我除了在创作上有主动权外,还要屈从于演员、歌手和舞台监督们的摆布,这让我无法忍受。”
凯特却给予丈夫充分的支持和理解:“亲爱的,不要生气。这是因为你本身具有表演的天赋。有时,你的面部表情是如此丰富,里面简直包含了50个人的生命和灵魂。”
狄更斯为妻子的深情而打动,他激动地握住凯特的手说:“亲爱的,只有你最了解我,这让我深感欣慰。”
他的喜剧,他的情感都是戏剧性的,他目光敏锐,善于发现人的古怪行径,就如凯特所说:“你就是一部活的照相机啊!”
狄更斯每描写一场风暴,就像一名舞台监督一样,想制造出这种效果;他笔下的反派角色感情夸张,那些英雄人物也像在做戏一样。他的小说远远超过任何其他小说,既吸引了演员,又吸引了剧作家。
1836年年底,狄更斯在哈里森·安斯沃思的寓所,结识了约翰·福斯特。这个人后来成为狄更斯传记的作者。两个人一见如故,他们的性格当中有很多互补的东西。
从他们友谊之初,福斯特就开始掌管他的事务。
这就在这一年,凯特的16岁的妹妹玛丽来到弗尼瓦尔旅馆与姐姐同住。玛丽是一个俊俏、聪明,富有同情心而且十分幽默的姑娘。
凯特当时有点担心:“但愿妹妹的到来不会让我们的生活增加麻烦。”
狄更斯此时因成功而踌躇满志,外界应酬特别多,他笑着说:“这个活泼可爱的妹妹很招人喜欢啊,有她在家陪着你,肯定会为我们的家庭带来不尽的快乐。”凯特感激地看着丈夫,为他的善解人意而欣慰。
1837年1月6日,狄更斯的长子出生了。凯特产后身体一直很虚弱,而玛丽一边照顾姐姐,一边抽出时间来陪狄更斯到外面去找大点的房子,并参加一些交际活动,有时还一起去参观艺术展览和看戏。
4月初,狄更斯带着夫人、孩子和妻妹搬进了道蒂大街48号。狄更斯常常外出赴宴,有时不免喝得过量。每当这时,玛丽就会精心照料着他,扶他回家,搀到床上去。
有一天夜晚,狄更斯与玛丽坐在火炉旁边闲聊。“玛丽,虽然这段时间我有些操劳过度,但因为有了你的陪伴,我真的感觉很快乐,我觉得好像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玛丽却开心地笑着说:“不要这么说,您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物,你写的东西是现在的最了不起的作品。我一直因你而自豪,能够生活在你的身边是我的幸运。我感谢你给了我生活的智慧。”
狄更斯深为感动:“谢谢你玛丽,你的理解和支持,将使我的创作有了更充足的动力。”从此,他们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己,常常在一起讨论一个主题,吟诵一篇文章。玛丽已经成为狄更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狄更斯对凯特说:“玛丽这个小妹妹越来越让人喜爱了,我早就说过,他会给我们家带来不尽的快乐。”
凯特温柔体贴地对丈夫说:“从儿子出世之后,我也无法拿出太多的精力来给予你支持,而你是需要有一位知心朋友来帮助的。而玛丽的到来,填补了你生命中的空白,我为她的成熟和聪明而高兴。”
5月6日是周六,这天晚上,也就是他们搬入新居的5个星期之后,狄更斯带着凯特和玛丽一同去圣詹姆斯剧院看戏。
散场后,大家走出剧场。玛丽兴奋得像个孩子:“今晚真是太美妙了!这是一个愉快的夜晚!”
他们边走边高兴地聊着,回到住处,夜已经很深了,狄更斯与凯特都躺下休息。
凌晨1时,凯特刚刚朦胧入睡,忽然听到玛丽在房间里急促地喊她:“姐姐!姐姐!”凯特一下惊醒,她急忙从床上跳下去,光着脚推开玛丽的卧室。只见玛丽已经瘫倒在床上,脸色苍白。凯特惊得魂飞天外:“玛丽,你怎么了?查尔斯,快点过来,玛丽出事了!”
狄更斯急冲进房内,他立刻吩咐仆人:“快去请医生!”
医生马上就被请来了,但终究回天乏术,他告诉狄更斯和凯特:“她患的是严重的心脏病,我恐怕无能为力。”
第二天下午,玛丽就去世了,她才只有17岁。但她临终前,还依然在低声叨念着狄更斯的名字。狄更斯抱着玛丽,与凯特放声痛哭。
而他的岳母霍格思夫人昏厥了过去,一天一夜不省人事,并几乎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下床。
狄更斯仰望苍天,喃喃自语:“上帝啊,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偏偏要带走这样一个年轻可爱的生命?”
凯特一边哭着一边摇着头叨唠:“玛丽,我深爱的妹妹。我和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吵过架,她一直很依恋我,没想到她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人世。她温柔、善良,这个世上如果只允许一个人升入天堂,那就是我妹妹玛丽。”
凯特的话更使狄更斯肝肠寸断。他因悲伤而几乎麻木,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凯特赶紧过来安慰他:“母亲这边我来照顾和安慰,你可千万别伤心过度了,玛丽走了,你还要去处理一些必要的事情啊。”
很长一段时间,狄更斯无法集中精力工作,他只得停止写作《匹克威克外传》与《奥列弗·退斯特》,结果那一个月中这两部小说都没有刊登。
《本特利杂志》只好告诉他的读者们说:
作者正在哀悼一个非常可爱的年轻亲属,他对她充满了无比浓厚的爱慕之情,而且长期以来她的陪伴是对他终日操劳的重要安慰。
葬礼之后,他们前往汉普斯特德的科林斯农场。狄更斯在那里给哈里森·安斯沃思写信:
由于失去了这位可爱的姑娘。除了我的夫人,我对她的爱慕之深厚、热烈超过了世上任何人。我神思恍惚,悲痛万分,不得不例外地放弃完成我的每月工作量的一切念头,去尝试一下两个星期的安宁与平静。
狄更斯一直沉浸在对玛丽的回忆之中,走进圣詹姆斯剧院时,不愿意坐在与他们在玛丽去世前夜所在的包厢同一排的座位上,也不愿坐在剧场中任何能够看见那个包厢的地方。坐在火炉旁,他的眼前是她健康的身影,耳边回响着她快乐的笑声……
狄更斯与凯特相依相偎,他伤感地说:“我能回想起她在那些幸福的日子里的一言一行,能指给你看我们在一起读过的书中的每一段和每一行。”
凯特拥紧了丈夫。她知道,自己对妹妹的去世非常痛苦,但对狄更斯这样一个感情丰富而又细腻的人来说,则是失去了一个与他乐趣、抱负和心境完全一致的知己,这种打击更是无比巨大的。
狄更斯在日记中写道:
无法想象这一可怕事件将我们投入的那种悲惨境地。自我们成亲以来,是玛丽给我们一家带来了安宁和生气,给我的创作带来了灵气和活力。她的美貌与才气赢得了众人的赞美。
我情愿失去一个关系近得多的亲戚或一个更老的朋友,因为她对我们的意义我们是永远无法替代的,她的离去留下了一块空白,每一个认识她的人都看得很清楚,要填补这块空白是毫无希望的。
《雾都孤儿》赢得了读者
1837年,狄更斯夫妇在柯林斯农场“静养”两周之后,回到了道蒂大街。狄更斯立即投入了繁忙的工作,只有忙于眼前的事务,他才没有工夫来沉思那痛苦的回忆。
这时,一举成名的狄更斯又为《本特利杂志》做编辑。老板诚恳地鼓励他:“狄更斯先生,希望你能写出优秀的文章。”
而在当时,更多的出版商把目标对准了狄更斯,向他约稿的信件也接连不断地寄来。
狄更斯肯定地回答出版商们:“我不会停下我的笔。生命如此短暂,我想象中有很多人物要求我把他们再现出来。”
于是狄更斯开始创作另一部连载小说:《雾都孤儿》。
小说描述了一个孤儿的悲苦身世:
小说的主人公奥利弗·退斯特是一个有钱女人的私生子,出生不久,母亲就死去了。他在济贫院过了4年地狱般的生活,又被一个棺材店老板领去当学徒,受着残酷的虐待。由于不堪棺材店老板娘、教区执事邦布儿夫等人的虐待而独自逃往伦敦,不幸刚一到达就受骗误入贼窟。窃贼团伙的首领费尽千方百计,企图把奥利弗训练为扒手供他驱使。
奥利弗跟随窃贼伙伴“机灵鬼”和贝茨上街时,被误认为他偷了一位叫布朗洛的绅士——恰巧是他父亲生前的好友——的手绢而被警察逮捕。后因书摊老板证明了他的无辜,说明小偷另有其人,他才被释放。
由于奥利弗当时病重昏迷,并且容貌酷似友人生前留下的一幅少妇画像,布朗洛收留他在家中治病,因此得到布朗洛及其女管家比德温太太无微不至的关怀,第一次感受到人间的温暖。
窃贼团伙害怕奥利弗会泄露团伙的秘密,在费金指示下,塞克斯和南希费尽心机,趁奥利弗外出替布朗洛归还书摊老板的图书的时候用计使他重新陷入了贼窟。但当费金试图惩罚毒打奥利弗的时候,南希挺身而出保护了奥利弗。
费金用威胁、利诱、灌输等手段企图迫使奥利弗成为一名窃贼,成为费金的摇钱树。一天黑夜,奥利弗在塞克斯的胁迫下参加对一座大宅院的行窃。
正当奥利弗准备趁爬进窗户的机会向主人报告时,被管家发现后开枪打伤。窃贼仓皇逃跑,把奥利弗丢弃在路旁水沟之中。奥利弗在雨雪之中带伤爬行,无意中又回到那家宅院,晕倒在门口。好心的主人梅丽夫人及其养女罗斯小姐收留并庇护了他。
无巧不成书,这位罗斯小姐正是奥利弗的姨妈,但双方都不知道。在梅丽夫人家,奥利弗真正享受到了人生的温馨和美好。但费金团伙却不想放过奥利弗。
有一天,一个名叫蒙克斯的人来找费金,这人是奥利弗的同父异母兄长,由于他的不孝,他父亲在遗嘱中将全部遗产给了奥利弗,除非奥利弗和蒙克斯是一样的不孝儿女,遗产才可由蒙克斯继承。
为此,蒙克斯出高价买通费金,要他使奥利弗变成不可救药的罪犯,以便霸占奥利弗名下的全部遗产,并发泄自己对已去世的父亲的怨恨。正当蒙克斯得意扬扬地谈到他如何帮布尔夫妇狼狈为奸,毁灭了能证明奥利弗身份的唯一证据的时候,被南希听见。南希见义勇为,同情奥利弗的遭遇,冒着生命危险,偷偷找到罗斯小姐,向她报告了这一切。
正当罗斯小姐考虑如何行动时,奥利弗告诉她,他找到了布朗洛先生。罗斯小姐就和布朗洛商议了处理方法。
罗斯小姐在布朗洛陪同下再次和南希会面,布朗洛获知蒙克斯,即他的已故好友埃得温·利弗得的不孝儿子的所作所为,决定亲自找蒙克斯交涉,但他们的谈话被费金派出的密探听见。塞克斯就凶残地杀害了南希。
南希之死使费金团伙遭到了灭顶之灾。费金被捕后上了绞刑架,塞克斯在逃窜中失足被自己的绳子勒死。与此同时,蒙克斯被布朗洛挟持到家中,逼他供出了一切,事情真相大白,奥利弗被布朗洛收为养子,从此结束了他的苦难的童年。
为了给蒙克斯自新的机会,奥利弗把本应全归自己的遗产分一半给他。但蒙克斯劣性不改,把家产挥霍殆尽,继续作恶,终于锒铛入狱,死在狱中。邦布尔夫恶有恶报,被革去一切职务,一贫如洗,在他们曾经作威作福的济贫院度过余生。
《雾都孤儿》顺利连载后,赢得了大批新的读者,使狄更斯成为一名公众喜爱的作家。
《雾都孤儿》以强烈的对比手法,在读者眼前展现出一幅穷与富相对照、黑暗与光明相斗争的画面,谴责了济贫院虐待儿童的罪恶,揭示了社会底层的黑暗生活。
一个朋友读后对狄更斯说:“这部作品跟你以前的作品区别很大,看起来不像你一个人写的。”
狄更斯说:“你也许不了解,我为什么对儿童生活的阴暗面了如指掌。因为我也是在那样的苦难中度过童年的,这种不幸的经历和遭遇是我艺术创作的源泉。很多时候,磨难也是一笔财富。”
随后,狄更斯又创作了一部儿童世界的悲惨故事:《尼古拉斯·尼克尔贝》。
故事中,一位志向远大的青年,因为其父亲去世而一贫如洗。他的放高利贷的叔叔不但不肯伸手援助,反而乘人之危让他到外地帮工,并利用他妹妹的美貌为自己牟利。他秉性正直,品格善良,为了帮助受虐待的学童又逃回伦敦。他几经磨难,与坏人斗争,戳穿他叔叔的阴谋,终于获得了成功,并与心爱的姑娘结婚。
《尼古拉斯·尼克尔贝》仍然是揭露少年儿童所遭受的苦难的,而批判的矛头则主要指向当时的英国资产阶级教育制度,控诉了私立学校摧残儿童身心健康的现象,并告诉读者,在那个金钱万能的社会里,教育青少年的学校也成了富人们的牟利场。
《雾都孤儿》和《尼古拉斯·尼克尔贝》都引起了不小的社会效应,许多残暴的校长被撤职,一些罪恶的学校被查封。
从作品的成功中,狄更斯看到了文学创作的力量。
凯特却对此深表忧虑:“这些作品虽然引起了政府上层的重视,但你并没有从中获得更多利益,而且,那些被惩罚的人会想办法与你作对。”
狄更斯豪迈地放声大笑道:“我才不怕他们,我也并没奢望从这种创作中获得报酬,只要看到他们受到应有的制裁,只要能够帮助受苦儿童脱离灾难,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很高兴能为孩子们做点事情。”